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宏宇轻轻地喝了一口茶,试探着说:“我来可不是为了喝茶的。”
有了童北海打招呼提醒在先,叶挺元对方宏宇的来由岂有不知之理,他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边喝边吩咐,我全力配合。”
当方宏宇正坐在叶挺元的办公室品尝乌龙茶的时候,副行长孟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了一个电话:“……什么,方宏宇进了我们商业银行?……你多心了,他来我们这儿能找什么麻烦,……好好好,我马上就处理……。”他扣下电话后过去反锁上门,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些资料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把很多的原始资料往碎纸机里扔着,看一张扔一张,纸张倾刻间搅成了纸屑,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了电话:“喂,叶行长吗……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后,孟昆手忙脚乱地把剩余的资料锁进保险柜,又拿起一个笔记本装在口袋后才出了门。
孟昆慢吞吞地来到叶挺元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几钞钟才伸手去敲门,里面传来叶挺元“请进”的声音,孟昆才推门进去,只见叶挺元和一个年轻人正相谈正欢。孟昆心想这位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方宏宇了,果然,叶挺元为他们相互做了介绍,孟昆马上显得非常热情地走上前去,握住方宏宇的手说:“哎呀呀,方特派对你我可是久仰啊,欢迎你到我们商业银行来检查工作。”
方宏宇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和孟昆的虚伪客套上,他手一伸出去就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想杀孟昆个措手不及:“别什么久仰不久仰的了,孟副行长,我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给华耘公司货款两个亿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孟昆心里却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介绍起情况来:“这没什么躲躲藏藏的,我肯定如实回答。方特,华耘公司是我省有名的民营企业,这个情况你知道吧?”
方宏宇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孟昆翻了翻自己带来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说:“华耘公司下属的制药厂因为生意越做越大,每年的定单难以完成,他们要扩大生产规模,再上一条生产线,所以找到我们申请贷款,方特,这有什么问题吗?”
方宏宇马上提出质疑:“据我们所知,他们先向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提出过贷款申请,但工行和建行经过资质和资信审查后都给予否决了。”
孟昆有些蛮横地说:“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觉得,他们有那么好的项目,又有省水泥集团公司担保,所以我们……”
方宏宇又毫不含糊地提出了新的疑问:“可你应该清楚,省水泥集团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是连续亏损,国家投了好几个亿进去,但都打了水漂。”
孟昆马上推了个一干二净,想当然地说:“那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水泥集团公司的固定资产好几十个亿,我们区区几个亿的贷款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信州的东南方,有一片低矮的平房区,那里从前是信州城的旧城区,现在则几乎成了信州的贫民区,拥挤、破落不堪,几年前这里就计划要改造,但是一直也没有开始实施。高速集团的前身信州建筑公司从前在这里有几幢宿舍楼,有不少退休老职工就住在这里。一幢老式的住宅楼里,童北海和唐小建在灯光昏暗的楼道里摸索着前进,还得时时注意,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撞翻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像绕迷宫似的绕了几弯之后,两人才走到了一房间门口,借着其它房间里投过来的微弱灯光,唐小建看了一下,向童北海示意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童北海没说话,唐小建伸手开始敲起门来。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敲什么敲,来了来了。”
门打开了,老太太疑惑地伸出头来,不解地看着门口的两位陌生人,唐小建马上彬彬有礼地询问道:“请问这是李明清同志家吗?”
老太太迟疑地看着他俩:“你们是……”
唐小建立刻做了自我介绍:“我们是信州特派办的。他是我们特派员童北海,我叫唐小建……”
老太太这才把他们迎进去:“请进吧,屋里太乱,都没下脚的地方。”边说边收拾。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几平方的小房间,唐小建进门就四处瞄了一眼,没看见他们要找的人,马上恳切地问道:“李总呢?”
老太太开始发起牢骚来:“啥李总外总的,你们看见哪个老总还住这样的破房子吗?你们看看,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一直想把乡下的闺女接来……”
童北海最烦听这种唠叨了,跟自己的妻子如出一辙,他有些粗鲁地插了一句:“我们跟老李电话联系好的,他说等我们的……”
老太太一脸歉意地告诉他们,李明清刚跟他们约好时间,就接到乡下闺女打来的电话,说外孙子病了想姥爷,李明清就急急忙忙回乡下去了。
唐小建失望的表情全写在脸上,有些失落地低语道:“什么?回乡下去了?”
此时,童北海朝唐小建呶呶嘴,冲着老太太客气地说:“既然李总回乡下去了,那就以后再说吧。”说完两人就告辞离开了,又是一番磕磕绊绊的摸索,他们才走出单元门,只是去时满怀兴奋与期冀,出来时还带着微微的恼怒与失望。
出了门口唐小建回头望了一下破旧的老楼房,有些不解地问道:“童特,我有个直觉,能住在这危楼里的副总会计师,肯定和孙立新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可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
姜还是老的辣,童北海倒没有唐小建那样泄气,反倒比平日更精神,目光炯炯地说:“为什么?因为他肚里有货,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一想到事情会有转机,唐小建又斗志昂扬起来,他兴奋地问:“你估计他现在在哪儿?不会真躲回乡下老家了吧?”
童北海马上否决了刚才老太太的说法,一口咬定这位李明清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唐处长,他有顾虑之时,我们还是要悄悄地接近他,别把他吓着了,你走吧,我一个人在附近转转得找找他。”
孟昆竟然还在商业银行叶挺元办公室里侃侃而谈:“……有一个情况可能你们还不太清楚。关于向民营企业贷款的问题,省里主要领导有过专门指示。”
方宏宇冷冷地问:“哪个领导?有批示吗?”
孟昆边说边继续翻起笔记本来,找到其中一页念了起来:“专门的批示倒没有,是范省长在一次会议上讲的。范省长说,我们省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比起东部沿海省份为什么落后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思想不够解放,多种所有制经济、尤其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大大落后与东部沿海省份。要把我们省的经济发展速度搞上去,就要把民营经济这篇大文章做好;只有民营经济大发展了,我们省的经济速度才能大发展……各行各业、各个部门都要化大力气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尤其是金融部门,要加大金融支持的力度,该倾斜的就要倾斜,该优惠的就要优惠。”
方宏宇步步紧逼,此时更是抓住不放,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么请问孟昆行长,你自己用什么样的方法对民营企业进行倾斜和优惠的呢?”
孟昆丝毫不惧,更加口若悬河起来:“……我自己对民营经济也做过一点研究,对他们的处境很同情。不是我自己在这里吹牛有先见之明,我当时就认为民营经济迟早会获得与公有制经济一样的国民待遇……”
方宏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说这贷款你是出于对民营经济的支持,那么这笔贷款究竟是不是按他们自己所说投入了制药厂的扩建项目,你有没有作过追踪审查?”
孟昆沉吟了一下,辩解道:“这个,方特派,听说你也是金融专家,你应该知道,我们银行人手极其有限,不可能对每一笔贷款都进行追踪……”
方宏宇冷哼一声,语气不怒而威,厉声问道:“仅仅一句出于对民营经济的同情就把两个亿的巨款贷了出去?你自己能说服你自己吗?这么大的数目,按说要经过审贷委员会集体讨论,或是要一把手拍板,你请示了叶行长吗?”
这下子正中孟昆的软肋,他开始心虚了,宽大的额头上渗出一排细密的小汗珠,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好像请示了……”
半天没吭声的叶挺元这时适时地插进话来:“你纯粹是先斩后奏,你要忘了我可你帮你回忆一下。”
孟昆一边伸手抹汗,一边用哀怜的目光看着叶挺元,低声求起情来:“别,叶行长,……咱们内部的事还是回头再说。”
叶挺元崭钉截铁地拒绝了孟昆的要求:“不,孟副行长,还是当着方特的面谈清楚为好。”
童北海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转到了住宅区旁边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里,注意地观察着这个简陋的小花园里的人,特别是老头儿。这个地方虽然很小,但是聚集的人可不少,主要是老人三个一堆五个一伙聚在一起打牌下棋,惟有一位老者面前摆了一副残棋,盘腿打坐像是在练功。
童北海绕着场地优哉游哉地转悠了半天,又独自看了老者好一阵,才慢慢走到老者面前蹲了下来。
老者睁开眼问:“想杀一盘?”
童北海不吱声,只是关注地盯着地上的残棋点点头。
老者指了指棋盘旁边的一块纸板,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你输了十块,我输了二十。”
童北海掏出十块钱放到一边,伸手就大刀阔斧地走了起来。
老者不慌不忙地应招,过了几招之后,童北海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听口音,您老好像不是本地人,是南下的吧?”
老者含含糊糊地答道:“就算是吧。”
童北海突然说了一句:“听说高速集团对你们离休老干部不错,医药费都是如数报销。”
老者不经大脑考虑就脱口而出:“狗屁!”说完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有些不悦地说:“老弟,你还是好好下棋吧,免得输了后悔。”
不一会儿工夫童北海就连输三盘,老者看着童北海连连摇头:“你老弟的棋艺可不怎么样。”边说边收棋摊。
童北海有些不服气地去抓老者的手,制止他收摊:“咱再来一盘。”边说边又去掏钱。
老者却把刚才赢的三十块钱递还给童北海:“对不起,我的规矩是只跟人下三盘。图个乐子,你别当真。对了,你刚才问到报销医药费。我想反问一句,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童北海笑眯眯地看着老者:“当然是你们高速集团的领导。”
老者也盯着童北海,气定神闲地问道:“你就是童北海吧?”
童北海故作惊讶地叫起来:“你怎么知道……”
老者挥手打断了他,长叹一声道:“我就是你要找的李明清,其实你往这儿一坐,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也知道我是躲不开了。”
童北海明知故问道:“躲?你怕什么呢?你躲谁呢?”
李明清脸一红,真诚地说:“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别的我也不多说,舍命陪君子就是了。不为你,也不为我,为了高速集团。”
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方宏宇在叶挺元办公室里也取得了重大突破,本来孟昆还强词夺理,一直狡辩的,可是当方宏宇掏出一张纸递给他的时候,孟昆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也无心去擦,呆呆地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叶挺元在一旁不无讥讽地说:“不是拍着胸脯说是扶持什么民营企业吗?你那个小本本上还记了一些范省长的什么重要指示?再念几段听听。”
孟昆低着头,桌子下的两条腿不停地打着颤,手里拿着的那张复印纸也随之抖个不停。方宏宇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张复印纸,打开了随身带的小录音机放在了孟昆面前:“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应该明白这两百万的回扣对你意味着什么。”
孟昆突然抬起头来,急切地问:“方特,我现在交待还算主动吗?还算投案自首吗?”
方宏宇故意迟疑着说:“那要看你究竟交待一些什么呢。”
孟昆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说:“你问什么我交待什么,……不不不,我全交待。”
方宏宇心里兴奋,但表情还是显得异常镇定,轻轻摁下录音机的小键:“好,说吧。”
孟昆老老实实地交待起来:“举报叶行长的那些匿名信全是我写的,因为顾雪梅提醒过我,说我要想大干一场就得把叶行长挤出我们商行。对了,我认识顾雪梅是通过孙立新介绍的,顾雪梅和孙立新的关系我不说你们也清楚,说心里话,孙立新的能量很大,我惹不起他,……水泥集团的事我只知道个大概情况,他们有个前任的副总叫丁云峰,你们不妨去找他聊聊……。”
茶几上录音机的磁带在转动着……。
14。4孙立新和顾雪梅在信州宾馆一楼的咖啡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商量事情,相比起孙立新的满脸沉重,顾雪梅倒是异常轻松,还调侃起他来:“……打死我也不相信神通广大的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