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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报告-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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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宇正坐在出租车上往回赶,接到唐小建的电话忍不住先把童北海的噩耗说了出来:“唐处长,童北海……童北海同志去世了……,你把电话给于然……,然然,听我一句劝,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解,请你先配合唐处长他们的审计调查,好吗?……。”

于然依然坚持要方宏宇亲自来,她蛮不讲理地冲着电话说:“姓方的,有本事你来查我,我等着你。”

方宏宇一下子火了:“然然,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讲理了?我告诉你,你必须配合他们的调查,否则后果自负。”

于然伤心地放下了电话,把桌上的材料往唐小建面前一推:“你们想要的东西全在这儿,拿去查吧,请你们转告方宏宇,我……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说完抹着泪出了门。

唐小建还没有从童北海去世的情绪中跳出,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一边的董乐群正准备伸手去翻于然留下的材料,见唐小建忽然哭了起来,有些其名其妙地问:“唐处,你……你怎么了?”

唐小建边抹泪边说:“刚才方特说,他说……童特去世了。”

孙立新也接到了打来报告童北海消息的电话:“……什么?童北海死在了龙山县?……好,我知道了。”他放下电话后呆了一会儿,随之狂笑起来:“好好好……太好了……。”他想起了什么马上拨通了赵欣的手机:“小欣吗?我是孙立新……是杜姐呀,小欣的手机怎么你拿上了?”

电话里传来杜慧卿的声音:“她出国了,手机丢我这儿了。”

孙立新大吃一惊:“你……你是说她走了?她去哪儿了?”

电话里杜慧卿的语气有些怪异:“她有国外的护照,她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我这当妈的那能管了她呀。”说完没等孙立新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孙立新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话筒,愣了半天后才自言自语地说:“走了好……”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后转身又出了门。

此时的杜慧卿正在办公室收拾自己书柜里的东西,一个干事推门走了进来:“杜厅长,你找我?”

杜慧卿指指桌上的几摞资料吩咐道:“你把这些资料交到厅档案室存档,这些书也替我交还厅图书室。”

怎么感觉杜厅长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干事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杜厅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杜慧卿苦笑道:“没什么,你去办吧。”

干事这时抱上东西走了,杜慧卿坐在了办公桌前,定了一下神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辞职书”三个字。

20。3孙立新从高速集团大楼里走出,他上了自己的车后开车而去,不远处一辆车也发动着跟了上去。驾车而行的孙立新无意中向后视镜里望了望,发现有一辆车似乎一直在后面跟踪他,大惊之余显得慌乱起来……

为了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孙立新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后关上车门从倒车镜中看了一下,那辆跟踪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孙立新故意走到不远处的报摊上买了一份报,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了起来。那辆还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孙立新顿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但他努力控制住情绪,拿上报纸过去上了自己的车开车而去。果然,后面的那辆车又慢慢地跟了上来。

方宏宇在办公室接到了郭厅长打来的电话:“宏宇,我们已经发现刘军是孙立新的远房亲戚,我们正在寻找他们之间的犯罪证据,公安部以通知国际刑警组织寻找顾雪梅,我们已经洒下了大网。”

这时赵宝才推门走了进来:“方特,你找我有事?”方宏宇点点头对着电话说:“……好,郭厅长,我知道了,谢谢你。”

然后挂上电话对赵宝才说:“赵主任,童特的追悼会你负责操办,到时审计署领导和省里的领导都要来,你多请几家新闻单位的记者,我们的童北海同志活得轰轰烈烈,我们也要让他走得轰轰烈烈,要让全省五千万父老乡亲永远记住我们的这个好同志。”

赵宝才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方特,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杜慧卿写好辞职报告后,把报告放进包里起身准备走,这时门开了,孙立新走了进来,叫了一声“杜姐”。

杜慧卿若无其事地说:“有什么事吗?”

孙立新看了一眼她手中拎着的包问:“你要出去?”

杜慧卿点点头,静静地说:“对,去向省委交待自己的错误。”

孙立新一惊,慌乱地说:“你……你这又何必呢?大可不必嘛。”

杜慧卿的神色还是那么平静:“人家童北海为了查我的事都死在了龙山,我要再不主动去坦白交待,方宏宇还不把我吃了,立新,我的罪过可是大了。”说完又苦笑道:“一个好好的同志,居然也能为了查我而累死在岗位上。”

孙立新情绪很冲动:“杜姐,他们查你不等于你有多大的错,不就是挪用了三千万给龙山老区修了条路嘛,而且我早就说过,这事与你无关,你可以往我身上推,我就不信我用共产党的钱给共产党的老区修了一知路,共产党的法律能治我的罪?”

杜慧卿淡淡一笑:“立新,你的情我领了,但这个事我是推不到你身上去的。立新,不管怎么说我们这几年合作的都不错,你干了什么事我也不想多问,我要想说的是我就小欣这么一个孩子,我不希望她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我……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地活着,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孙立新心领神会,杜慧卿这是在求他放过自己的女儿哩,他点点头说:“明白,杜姐,我今天把话给你放在这儿,就让小欣在国外好好的过日子吧,她要真的有了什么事,也是我的事。杜姐,你放心,我不是方宏宇,我绝不会去干那种六亲不认、无情无义的事。”

杜慧卿心情复杂,含义不明地冲孙立新说:“好,那就好。”

孙立新走出杜慧卿的办公室后,又茫无目的的四处转了几圈,最后打开手机拨通了范翔忠办公室的电话:“戚秘书你好,我是立新,我想见一下范省长……。”

戚锋的语气不再像往日那样热情了:“……不好意思,孙总,范省长说了,他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杜慧卿刚才来见他了,范省长不知听杜慧卿说了些什么气得大发雷霆,我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和杜慧卿去陈书记那儿了……。”

范翔忠和杜慧卿确实一起去找了省委陈书记,向陈书记说了要说的一切,陈书记表情沉重地坐在那儿思索着,范翔忠、杜慧卿不安地等着陈书记表态。

陈书记沉吟半天后站了起来,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没有马上说话,踱了一会儿他来到窗前,面窗而立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方宏宇说得对呀,你们最大的错,就是重用了一个坏人,而且还犯了疏于管理、失于督察的毛病,教训呀……。”

范翔忠站了起来,他诚恳地说:“陈书记,我一定向省委做出深刻的检查,无条件的接受组织的处理。”

杜慧卿也跟着站了起来:“陈书记,我想为范省长打所谓政治牌的事解释几句。”

陈书记转过身摆摆手:“你不用解释,信川高速提前一年竣工投入使用所带来的效益不光是经济上的,也是政治上的,如果正像孙立新说的那样,因为提前一年竣工多花了一个亿,我认为这一个亿花得值,翔忠,咱们省报上登了一篇唐小建同志写的文章《绩效审计之我见》,这篇文章你看过吗?”

范翔忠马上答道:“看过,很有见地。”

陈书记面色严峻地说:“绩效审计在我们国家来讲虽然是个新课题,但有点是永恒的,那就是国家的投资不能打了水漂,是要出成绩出效益的。”说罢笑了笑:“我听说这个作者唐小建就是方宏宇他们特派办的一个处长,我想方宏宇他们就是发现多花了一个亿的这个问题也会正确对待的。这个事错是错在孙立新瞒天过海地知情不报,还把这一个亿靠做假帐的卑劣手段去冲了它,他是用犯罪的手段去掩盖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他想干什么?他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候打出你这张牌给他当保护伞。”

范翔忠也愤愤不平地说:“他打错了算盘。”

陈书记感叹道:“你们俩在知道了他抓住了你们的软肋之时,没有丧失党性原则的给他当挡箭牌,甚至与他同流合污,说明你们还是经受住了这场考验。”说罢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知道我们的不少党员干部,正是因为被人抓住了弱点才越陷越深,为虎作伥地被人利用,最后走向了犯罪的道路。”

杜慧卿从包里掏出几页打印好的纸递了过去说:“陈书记,我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我给省委写了份引咎辞职报告。”

陈书记没有接,反倒安慰起杜慧卿来:“慧卿呀,你的这个事我几天前就知道了,几天前我去河西市开会路经龙山,多好的一条路呀,为此我专门在龙山县停了一下,县委文书记在我这儿可是给你说了不少好话。慧卿呀,我非常能理解你对老区的感情,应该说在龙山老区的投入问题上,我们是欠了债的,而你却用一个错误的手段去干了一件好事,去为我们这几年对老区欠下的债还债。但功是功过是过,我们共产党员是不兴功过相抵的。把你的引咎辞职报告先收回,组织上到时会拿出一个公正的处理决定的。”

杜慧卿只好收起了辞职报告:“那……那好吧。”

临走前,陈书记又明确吩咐:“你们告诉方宏宇,我们省委永远是支持和配合他们工作的,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提出来。另外,请你们转告特派办的同志们,到时我要参加童北海同志的追悼会。”

方宏宇的车在自家楼门下停了下来,他下车后向楼门走去,正好杜慧卿提了个包从门里走了出来,两人都停了下来,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片刻后方宏宇开了口:“姐,我……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恨我,但我还是想说,你劝小欣回来吧。”

杜慧卿冷冷地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该怎么办,顺便问一句,童北海的追悼会什么时候举行?”

方宏宇看着杜慧卿手里的包,有些奇怪地问:“明天上午。你这是要去哪儿?”

杜慧卿低声头说了声:“我爸他……他气得住了医院。”

杜慧卿上了自己的车,方宏宇愣在那儿一直看着车走远后,心情复杂地蹲在了地下。

20。4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上的每个角落,范翔忠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灯,对着满室月光静静沉思着。门推开了,于然进来想也没想就拧开了灯,范翔忠马上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灯关了。”

于然关了灯后缓缓走到范翔忠对面坐了下来,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范翔忠注意到了外甥女的这个小动作:“为什么欲言又止?有话就说。”

于然不无担忧地说:“舅,我……我很担心你。”

范翔忠反问:“担心我什么?”

于然现在对孙立新是恨到了极点:“我担心你毁在孙立新身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可是你的得力干将。”

范翔忠自嘲道:“然然,我承认,我在他的身上是栽了个大跟头,但有一点你放心,你舅舅我从来没有拿过孙立新的一分钱,我不是个聪明的领导,但我也绝不是个贪官。”

于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应该说问题都明朗化了,舅,此时此刻,你怎么评价方宏宇这个人?”

范翔忠明白外甥女的心思,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曾经给我起过一个外号,叫‘政治怪物’,你能解释一下这个‘怪’字的含义吗?”

于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重复起多年前自己说过的话:“怪就怪在,一个人在感情与政治的天平上,政治的砝码要远远地大于感情的砝码,当然了,我这个解释主要是针对你而言的。”

范翔忠这才叹息着说:“这么说来这个外号戴在他方宏宇头上更为合适,我比他是望尘莫及呀,然然,所以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于然睁大眼睛问:“就和我舅妈经常说你的那样:一个好领导,不一定是个好爱人,是吗?”

范翔忠慈爱地摸了摸于然的脑袋:“舅希望你找的是个好爱人,而不是个好领导,你明白吗?”

于然的心全乱了,含含糊糊地说:“舅,我……,我不知道……。”

特派办大楼外,来参加童北海追悼会的人们黑压压地站了一院子,人们有序地排着队在门口从叶莹、董乐群手中领上小白花别在胸前向楼内走去……。

童北海静静地躺在鲜花丛中,身上盖着鲜红的党旗,墙上的遗像旁写着:心志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横批:无欲则刚。记者们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在记录着面前的一切,人们转着圈在向童北海的遗体告别,队伍中的叶挺元早已经泣不成声。人群突然让开了一个通道,省委陈书记、范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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