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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去改变,烙进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比如,柳元景怎么也做不到,蹲在地上岔开腿,大声吸溜着吃饭,不时的吧唧嘴。
这一点儿,薛城不能嘲笑柳元景了,因为他同样无法适应。
眼前众人一起进食的热闹场景,让柳元景不太敢相信,时间实在过的太快。
想当初,他参军之前的雄心壮志,快被琐碎的军旅生涯消磨殆尽。
一开始就被分到火头军,柳元景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小卒生活。
从未做过的事,接踵而至。
烧火生饭,狼狈二字未曾离开过他。
后来,他竟然被人派去挑粪,忍无可忍的柳元景,选择了反抗。
这是柳元景军旅生涯的转折点,当他以为身份要暴露的时候,峰回路转被罗卫边收到麾下。
他在违反军纪后,因祸得福,终于不用整日和锅台炉灶打交道。
当然,在旁人看来,待在没有危险的后方,比起跟着罗卫边出生入死,强的何止千百倍。
人各有志,对于柳元景来说。能够浴血奋战战,才是真正的军人。
柳元景和表哥薛城加入罗卫边带领的分队后,在他手下感受到了训练的严苛。
不得不说,罗卫边手头功夫可能比不上柳元景。但是一杆长枪耍的出神入化,他只能望尘莫及。
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柳元景用惯了青阳剑,改用长枪时,磨合了很久才适应。
然而,这一切只能算柳元景军旅生涯的正式开始。
对他生活来说,真正具有冲击的一件事,发生在他为了“戴罪立功”,参加的第一次任务。
作为汉阳城驻军。当周边城镇官兵人手紧缺时,他们接到朝廷的指派后,需要配合当地官员进行一些任务。
这些任务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危险重重。
按理说作为新兵,柳元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任务。但是罗卫边非常看重他和薛城。打算重点培养两人,这才将他们送出去进行磨砺。
罗卫边坚信,平时多流汗,战场上便能少流血。
好兵须得千锤百炼,方能如利剑出鞘。
对于柳元景来说,第一次任务绝对称的上刻骨铭心。
他们一同去了近二十个人,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他和薛城。
他们二人。负伤归来,带着牺牲了十几个人换来的胜利。
也就是那时,柳元景明白了,除去世子这个身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危险降临时,他也会遇到生命危险。
最贵的身份时。在面临生死之时一文不值,能够换来的生机的只有自身的不断强大。
从军这条路,带来的并不全是荣光。许多人,或许还没有踏上真正的战场,已经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明白这一点后,柳元景没有打退堂鼓,他比之从前训练时刻苦百倍。
往后的日子,他同普通士卒一样出生入死,慢慢赢得了战友的认可,罗卫边的尊重。
此外,在柳元景在某次出任务时经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儿,为了不引起轰动,他谁也没告诉。
这件事儿实在太过离奇,柳元景连与他一同参军的薛城都隐瞒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需要适当的时机,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夜深人静之时,柳元景也曾有过乡愁。
近一年了,他没有见过国公府的任何人。
柳元景撇下国公府的一切,修书一封,孤身一人来了汉阳,接着又进入军队。
在薛城的帮助下,一路竟没露什么马脚。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英国公的震怒,继母的得意。
国公府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时隔近一年,慢慢减小了搜寻力度。
大华国大的守军有六处,小的驻军不胜枚举,柳云逸恨不得铺下天罗地网将儿子找回来。
事实上,当柳元景刻意隐瞒了身份,易名改姓潜入军队后,他的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父子之间哪会有隔夜仇,柳云逸甚至懊悔着自己当初态度太过强硬。
如果他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长子,或许他就不会出此下策,私自离家出走。
儿行千里,柳云逸的担忧从未断绝过。
他想好了,若是找到元景,他想要待在军队的话,他便不再拦他,父子两人好好谈一谈。
英国公世子失踪的事儿,在崇州传的沸沸扬扬,音讯全无的柳元景,让国公府陷入尴尬境地。
为了打消旁人疑问,柳云逸在寻找儿子无果的情况下,只能对外宣称,世子孝心可嘉,自愿独守寒庐,为已故英国公夫人守灵。
这个借口,柳云逸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其他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对于英国公府来说,世子的位置同样重要。
若是柳元景一直不出现,世子之位空久了,自然有人会动心思。
日渐长大的庶子,填房生下的年幼嫡子,国公府笼罩在诡异的疑云之中。
柳云逸只有尽可能的拖延,他不敢想另一种可能,他始终坚信柳元景还会归来。
长子的失踪,让他不到一年时间,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种苍老不止体现在外貌上,他的心境同样遭逢剧变。
以前的柳云逸是固执的,对于柳元景,他一直霸道维护,不给他丝毫违抗的余地。
凡是柳云逸认为对柳元景好的,包括世子之位在内,他会无条件的给予柳元景。
在漫长的反思之后,柳云逸才终于明了,孩子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去做决定。
做父亲的只能指引他少走弯路,但是不能代替他进行人生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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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开始,陵子每日单更,三千字,偶尔加更。
书已经四十万字了,往后需要写的慢一点儿……
第一六二章 好奇心害死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锣声,打破了宁静夜色。
辛夷猛然坐起身,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眼前重放着方才的梦境。
太过真实的梦境,让她后背塌湿一片。
她脸朝向窗外,打更人的声音隐约传来。
三更了,正是子时。
窗柩下蛐蛐儿不知疲倦的叫着,辛夷披衣下床,将油灯点亮,接着摸索着倒了杯茶。
清凉的茶水下肚,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三更半夜的,被噩梦惊醒,并非愉快经历。
她捧着杯子,站在灯下,陷入了沉思,面孔被阴影覆盖,脸色晦暗不明。
同一夜,连续两次梦到同样场景,这到底是什么预兆。
荒废的山神庙,被打碎的雕塑,倒在血泊中的人。
梦中血腥场景实在太鲜明,辛夷心有余悸的按着胸口。
她为什么会梦到山神庙,自从上次差点在山神庙附近遇险后,那里就成了辛夷的禁地。
然而,重复的梦境,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血泊中的人只露了小半边侧脸,熟悉的让她心惊肉跳。
梦中她的心脏紧紧缩成一团,模糊中,一个名字在心底盘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百思不得其解,辛夷喝完了水,吹了灯,再次躺到床上。
激烈的打斗,血迹斑斑的少年,猝然倒在面前,露出了一张带着血污的脸庞。
辛夷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着,正当她要蹲下身子,将那少年的头发撩开时。
嘹亮的鸡鸣响彻天际,辛夷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第三次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窗外已经泛起白光。辛夷坐起身子,双手按住太阳穴,揉了一阵后,垂头丧气的将手搭在被子上。
她这是怎么了。无端做这样的梦境。
想到这里,辛夷很想哀嚎一声,既然连续三次梦见同样的场景,索性让她看到梦中的人面孔不行么。
每次都是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醒来,她的心不上不下的悬着,实在不舒服啊。
要不是顾虑着怕被看穿,辛夷还真想找一位得道高僧,好好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次救林然时昏迷,她的灵魂竟然到了前世。
在见到官兵到来后,莫名其妙的情绪焦躁。如今好端端的睡觉,也能做着同样的梦。
难道,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安排着什么?
辛夷仰起脸,深深的吸口气,接着慢慢吐出。让自己保持平静。
洗漱完毕后,辛夷情绪恢复了许多。
毕竟只是一个梦境,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再为莫名其妙的梦境担忧,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梦中纷纭,尽数被辛夷抛于脑后。
听说前两天碰见的士卒,一直在城外驻扎着。镇上依旧风平浪静。
县里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清流镇慢慢恢复了正常生活。
辛夷也不再犹豫,带着青松一起,打算到乡下将晒好了的忍冬取走。
按日子推算,应该晾晒的差不多了,她迫不及待的将忍冬送到铺子里。看看到底能换多少钱。
晚上由于噩梦的缘故,辛夷上了车后,没多久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青松如往常一样,刻意坐在对角的位置。离辛夷十分远。
在辛夷面前,他常常惶恐,担心自己无意间冒犯了辛夷,会惹她不高兴。
两个人同乘一车,青松心里像有一只鸟儿不停的在歌唱,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他静静注视着辛夷熟睡的面容,她此刻眉头微微蹙起,睫毛微不可闻的颤了下。
青松赶紧低下头,收起自己的目光。
砰。
辛夷胳膊肘撞到车壁的同时,眼睛跟着睁开,神色略显慌乱。
她反常的举动,让青松心一下子提了上去,问到:“小姐,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她抬头,狭小的马车,青松熟悉的脸庞,遂白着脸勉强笑到:“没什么,做了个梦。”
青松还想问下去,却见辛夷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休息了,这才抿唇作罢。
疯了,辛夷的心情并不平静,一夜没睡好,刚眯了会儿,又做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每次都在关键处醒来,这感觉,好像鱼刺卡在嗓子里。
四次了,要说这只是个普通的梦,打死辛夷,她也不会相信。
带着理不清的千头万绪,辛夷终于到了目的地。
忍冬已经被收到了屋子里,三人热情的将辛夷他么迎了进去。
辛夷伸手将晒的半干的忍冬拿起来,多亏这两日晴空万里,才让晾晒过程如此顺利。
她沿着凉席翻检了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变黑的花朵。
到了这个时候,辛夷盐碱地改造计划才算完美收宫。
若是种出来的忍冬,品相太差的话,很难获得不错的收益。
翻查完毕后,辛夷让青松将晒干的忍冬称了重量。
拢共这一亩地,晒出了近三十斤的药材。
辛夷心算了下,剩下的摘完之后,差不多能有四十多斤。
头一年,能有这样的收成,已经算不错了。
阳光正好,辛夷坐在躺椅上惬意的晒了太阳。
也许真的太过疲累,她不知不觉竟然打起了盹儿。
偷得浮生半日闲,本来该是一件美好的事儿。
然而,闭上眼睛后,不足一刻钟,辛夷猛然睁开了眼,手按在胸口上。
又做了同样的梦,辛夷站起身来,眺望着凤鸣山方向。
也许是错觉,她心底一个声音,似在催促着她,朝山神庙附近去。
仿佛着魔一般,辛夷抬脚,朝着大门处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里?”
青松一直留心着辛夷。乍一见她醒来后,迷迷糊糊的朝外走,急忙出声。
辛夷停下脚步,脑中一阵烦躁。望了青松一眼,下定决心说:“跟上吧,我们一起到山上走一遭。”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