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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死之前,在绝望之中,梦到辛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他犹记得无尽的河水。慢慢将他吞没,呼吸困难,四肢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双小手,揽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到了岸上。
这是很可不可思议的事,按理说他在昏迷中,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一切。
冥冥中,他的确感觉到了辛夷的存在。
所以苏醒之后,他第一句话便是问:辛夷怎么样了。
她那么弱小。在水中将他拖出来,一定很辛苦。
想起那样的场景,林然心中浮现出无限歉疚。
都怪他太粗心大意,付心良的为人,他早该有所提防。
太过自信。导致他差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如果他就这样轻易失去了生命,如何对得起将他辛勤抚育成人的双亲。
他又恼辛夷太过大胆,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跳进水里,救一个身量比自己高的男人。
万一出了意外,她岂不是无辜葬送了性命。
林然完全忽略了,如果辛夷不救他的话。他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在他心底,已经将辛夷的命,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少爷,粥来了。”
丫鬟端着冒着热情的白粥,将托盘放下,小心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喂着林然。
知晓自己病弱,林然虽别扭,也没强求自己拿勺子。
等到喝了小半碗粥后,林然胃中滞涨,制止了丫鬟喂粥的动作。
大夫有过提醒。这几天林然吃不了多少东西,也没诧异,便将碗搁下了。
外面冷风一吹,小丫鬟的困意也被吹得烟消云散。
少爷就这样直挺挺的坐着,也不开口,不提休息。紧张局促使得她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该做什么。
要是芙儿姐姐在就好了,她懂得比自己多,一定能照顾好表少爷。
“辛夷身体如何,有没着凉,醒来后吃东西了么?”
温润的男声响起,惊得小丫头抬头,愣了下才知少爷又在关心救命恩人了。
可她一直守在这屋里,哪儿知道辛小姐的消息,小丫鬟面色为难的说:“奴婢不清楚,不过大夫诊治时提过两句。辛小姐只是太过劳累,没有染上风寒,歇两天便能缓过劲儿了。”
话说的在理,林然心知再问下去也没结果。
只要辛夷没有大碍,他这颗悬着的心,便能放下一半了。
小丫鬟诚惶诚恐,他也没聊天的兴致。
屋中保持着静默,只有烛芯燃烧着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片静谧中,林然面前浮现着从小到大来经历的事儿。
历经生死劫后,对于人生,他更通透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谈人生,听着可笑,但放在林然身上,却奇异的和谐。
他自幼聪明伶俐,三岁不足便能识字,方六岁便可作文。
谈起林然二字,几乎和天才挂钩。
但是人情世故,一直是林然的短板。被人宠着,他的性子骄纵,在村中学堂时,没少作弄人。
比如,当初辛夷的大兄二兄。
有一个的当村长的爷爷,还有一个嫁到河源县首富黄家的姑姑,鲜少人会不给林然面子。
所幸,他饱读诗书,年纪稍长后,温文尔雅之气自然生出。
在林然的成长中,辛夷的出现,就像一朵火花,不经意的擦亮了他的世界。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林然手按在胸口处。
曾经那种模糊的情感,好像一下子清晰了,那些困扰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一下子有了答案。
为什么会在意。
为什么会欣喜。
为什么会期待。
因为,他这颗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写上了辛夷的名字。
想起辛夷慧黠的眼神,她在学堂中高谈阔论时艳惊四座,她在身份败落后,勇于认错不卑不亢的样子。
她会是一个传奇女子,林然笃定。
还好,在没有人发现她的闪耀前,他已经先行进驻到她的生命里。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么,很奇妙,与以往所有情感不同。
林然感受着那一份独有的酸涩,想起她可能受到伤害,会心痛。
他喜欢她了,却不敢轻易开口。
她在他的心里,美好的像一个奇迹。
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时,林然决定将这份感情放到心里。
他会默默守护着她,等辛夷长大,等她情窦初开。
夜渐渐深沉,遥远的星空中,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是美丽的梦境。
朱文在次日得知了林然落水的消息,这让他大惊失色。
两人刚得到白露书院的举荐资格,还没有庆祝一番,他便遭此劫难。
好在,林然安然无恙。
不过,朱文没想到,救了林然的竟是辛夷。正如同,他未曾料到,付心良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名额将林然推下水。
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在未得知辛夷的女子身份时,四人在一起时,朱文便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特殊的默契。
等获知了辛夷是女子后,他的疑惑迎刃而解。
四人之中,郑直年纪最长他次之,林然和辛夷年纪却小他们好几岁。
再回忆两人的相处,青梅竹马四字浮上心头。
枫落桥那么冷僻的地方,辛夷能在林然落水时凑巧经过,只能说是天意。
两人目前都在黄府,作为至交好友,朱文向夫子告了假,带上补品去探望二人。
正好,他也能将自己被白露书院录取的消息,告诉辛夷。
郑直离开了,离得最近的便是他们三人。
朱文乃性情中人,认定的朋友,俯身相交并不依仗家世。
与他同门第出身的人,曾经讥诮过朱文跟身份低微混在一起,平白失了身份。
想到自己一直隐瞒的身份,朱文不由内疚。
辛夷隐瞒着自己是女子的事儿,后来揭晓了。
郑直身为正源商行少东家的事儿,他们也都知道了。
唯独他,一直隐瞒着身份,却不能向三人坦白。
第一五五章 离别在即
睡了长长一宿,等再次睁开眼,辛夷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青纱帷帐依旧陌生,明亮的光线洒入室内。
耳边传来下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院中麻雀叫声叽叽喳喳。
光线,声音,色彩,好像在一瞬间变得鲜活了。
辛夷抬起手腕,再次充满力量的感觉真好。
她的灵魂像是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旅行,昨日还没有回归正常。
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只是辛夷!
她靠着枕头,眼眸晶亮,之前的虚弱一扫而空。
“小姐,您醒了。”
黄府的丫头十分尽责,辛夷刚醒,她便上前打招呼,紧接着嘘寒问暖。
昨日精神太过倦怠,辛夷没怎么和照顾她的人讲话。
今日好点了,她客气到:“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你叫什么名字?”
府中贵客主动问自己名字,还对她道谢,小丫头受宠若惊的说:“小姐折煞奴婢了,您叫奴婢三喜就好了。”
“三喜,很顺口,林然那边怎么样了?”
“嘻嘻,表少爷才打发了人过来探望小姐,您刚才睡着,不知道。”
三喜性子活泼,见辛夷为人和气,说话时笑语盈盈,透着娇憨气。l
两人互相关心的举动,在她们瞧来,十分感人。
观她如此喜庆模样,林然想必没有大碍。
辛夷躺在床上用了餐,中途黄夫人来了一次,大夫过来为她复诊。
大夫把脉时,辛夷还是有点儿紧张的,万一病了又要吃苦的要命的中药了。
万幸,大夫说她的身子已经大好,多喝几碗姜汤,不用再服药了。
喝了碗清粥后,辛夷擦拭了唇角。惦记着家中情况。
爷爷还有婆婆他们,应该很挂念她吧,如今她身子大好,也该回去了。
辛夷要下床。三喜捧来了一身崭新的织锦绣花薄夹袄,红灯笼一样的颜色。
她谢绝了三喜帮她换衣服的好意,自个儿将一身新衣裙穿上。
红艳艳的一身儿,让辛夷瞬间想起了小辣椒。
果然是长辈通俗的审美,恨不得将她从头到脚都换上大红色。
好久没穿这么惹眼的颜色,辛夷别扭的拽拽衣角,望了三喜一眼。
对比穿着藕色比甲的三喜,她简直能称上八喜了。
这模样往雪地里一站,绝对比圣诞老人更抢眼。
换上了新衣服,气色太好的辛夷。提出了亲自去探望林然的要求。
出了门,辛夷这才发现,她原来被带到了黄府内院,林然跟她隔了几间房屋。
站在门口敲门时,辛夷依稀里面有人对话。
等门开后。她讶然惊呼:“朱兄,你来了。”
正和林然讲话的朱文,回过头来,打量了辛夷一眼,露出欣喜的神情说:“我正担心着你身子的否妥当,看着气色不错,勇敢的丫头。”
被人夸勇敢。辛夷害羞的摸了摸后脑勺。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让她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
林然从辛夷进门后,便一直望着她,之前的担心终于完全放下。
辛夷一袭红裳,灼灼动人。没有一点儿病容。
他刚想开口,喉咙泛起痒意,猛烈咳嗽了一阵。
辛夷收起笑意,快步上前,担忧的看着林然说:“你怎么样了。身子还不舒服么?”
朱文在旁边轻轻拍着林然的背,为他顺气。
急咳之后,林然晕红了脸,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仰头灌了下去。
喝过水后,他放下杯子,从容回话:“不必担心,只是轻微的伤寒,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然有所保留,大夫说的可不是轻微伤寒。他这病若不好好疗养,会有会落下病根儿的危险。
朱文见他强撑的模样,摇摇头没有拆穿。
他也是打这个年纪走过来,哪个小子会愿意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露了怯。
“没想到付心良心怀愤懑,竟然敢做出这种事。过了正月就要去肃阳了,那边天寒地燥,林兄一定要养好身子。”
肃阳,正是白露书院所在,这点儿常识辛夷还是有的。
她原以为去白露书院,怎么说也要等个两年。从未想过,他们会走的这么早。
她瞧了瞧林然,又看了朱文,轻声问:“过了年就去白露书院么,会不会太早了?”
朱文灿然一笑,两个小酒窝浮在娃娃脸上:“看来林然已经告诉你了,愚兄侥幸能跟林然一起去书院。本来想找你庆祝的,没想到……肃阳地远,早点儿去免得错过院试。”
他这么一说,林然歉意一笑:“抱歉,都是我思虑不周,不止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辛夷。幸好你一切安全,不然我就——”
“哈哈,打住,我们可是朋友。大恩不言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辛夷为了证明自己完好无损,就地转了个圈,长长的马面裙跟着抛起。
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落在朱文和林然眼中,倏忽产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朱文托着下巴,认真望着转圈儿的辛夷。
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辛夷,被朱文这样看着,住了脚,摸着脸蛋问:“我脸上有脏东西么,你在看什么?”
朱文坏坏一笑,伸出手指左右摇了下:“非也,非也,不过是发现你长高了,也越来越像女子了。”
调笑的话,让辛夷叉着腰,凶巴巴的晃了晃拳头。
“什么叫像女子,我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再敢讽刺我的话,就试试这个。”
她将拳头举到了朱文的鼻子下,故意摆出凶相。
朱文身子往后一仰,按着林然的肩膀笑哈哈的说:“你看她这样子,像不像炮竹,太好玩儿了。”
“吓。”
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