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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被带出来已经有一月多了,再怎么娇贵,也给磨得没有性子了。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如此就够了。数着碗中的饭粒,不晓得七七现在好不好,只怕早就在东宫之中急疯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含着宠溺:“凰儿。”转头,见是夏竫远,索性挪了挪身子,空出一片来:“哥哥怎么来了?”
夏竫远见她眉眼中有几分憔悴,心下也是叹惋,只是面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边疆苦寒,凰儿还好么?”她笑:“皇兄未免太小瞧我了。”捧着瓷碗的双手忽然用力,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白,“阿爹阿娘还好么?姐姐还好么?”
夏竫远静默片刻,伸出手,就像儿时一般轻抚她的发:“都好,只是母后……你也知道的。”未晞闻此言,不免也静默了。火焰跳动,似乎也扬起了风,吹得她耳边的碎发悠悠轻拂。
从阿华高烧去世后,阿娘的身子一直算不上好,而后又是此女远嫁,对于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抿抿唇,未晞搁了碗,起身对夏竫远行大礼道:“臣妹此生无缘承欢二老膝下,还请皇兄与姐姐替了臣妹与阿华孝敬二老。”
她从不会自称“臣妹”,此礼自然是庄重已极。
夏竫远目光微微紧蹙,旋即伸手扶起自家妹妹,强笑道:“你我兄妹骨肉至亲,不必说这些。”
未晞这才笑了,在火光下满是明媚的矜持。夏竫远看着妹妹的笑脸,不觉轻轻一叹,还是笑了。未晞忽又想起什么,笑问:“哥哥又是怎么知道我被人掳走了?”
夏竫远“啊”一声,笑意浓浓:“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收到一封书信,是楚朝燕王写的。他信中说你被人掳走,怕是要带到北疆要挟沈湛。”说着,他眼中又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狠戾,“我杨国的公主,容不得这般作践!”
未晞只是轻轻一笑,原来是沈澈,难怪皇兄会知道她被掳走的事。如斯想着,不面对沈澈有了几分感激。不拘他是事出何因,但于她而言,能见到自己的兄长,已然是了不得的喜事。
兄妹俩本是说着话,忽闻帐外多了几分骚乱。夏竫远目光一凛,起身向外而去:“你就在这里,哪里都别去。”说罢,已然出了营帐。
帐外之人一见他出来,如遇大赦般松了口气,上前恭敬行礼:“杨太子。”夏竫远一一打量过,都是熟悉面孔,这才安下心来,沉声道:“什么事?”
为首的一人道:“方才探子来报,北齐那边,有使者来了。”
夏竫远心中一沉,已然阔步向着主帐而去。主帐前委实停着一匹骏马,看来果真是有使者来。待进了主帐,才见沈湛坐在案前,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面前一方锦盒,而桌前一个黑甲士兵正恭敬的行着礼。
夏竫远快步上前,看了那黑甲士兵一眼,又垂眉看着沈湛面前的锦盒。
其中是一面染了血的玉牌,那血仿佛是浸进了玉牌般,满是一种肃杀。沈湛将锦盒一合,淡淡道:“齐皇的意思,孤明白了。”顿了顿,又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回去吧。”
黑甲士兵恭身一行礼,转头去了。
夏竫远微微敛眉,他大抵已经猜出了那面玉牌的来历了——那是杨墨的。
楚昀在挑衅!
转眉,却见沈湛唇边扬起一抹笑,那弧度冰冷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也是醉了,我觉得我写女主在战场上就是在作死……
☆、拘魂
北疆苦寒,一到了夜中,便是难言的寒冷。未晞在营帐之中紧紧抱着手炉,女子本就体寒,更何况在这盛夏之中都会下雪的地方了。
她坐在火盆前,没有来的就想到了小时候,她和明华坐在火盆前吃着桂花糕,三姐姐跟阿娘讨教女工。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
阿爹阿娘都老了,阿华没了。
不觉悠悠叹惋,身子已经被人从后面抱住。她一惊,回头见是沈湛,身子这才放松下来:“怎么了?”
沈湛将脸埋在她发中,轻轻道:“只是想抱抱你。”未晞不免一笑,脸颊飞上两片红云。双手碰上环在腰间的大手:“若是我不在,你怎么办?”沈湛不免笑起来:“我不允你不在。”
未晞笑道:“那我若是死在你之前怎么办?”沈湛一双黑眸深沉如海,将脸贴在她的脸上:“不许胡说,你我日子还长着。”未晞倚在他怀里,脸上还是从容的笑容:“我若是死在你之前,你就把玉华扶正吧。她现在有孕在身,你又不在……”心中酸酸的,她还是维持着那副从容的笑脸。
沈湛一双淡然的眸子中闪过笑意,旋即更用力抱着她,热气徐徐喷在她耳根,叫她脸更红:“你若是死在我之前,我不会再娶妻,也不会扶正任何人。”他抱着她的手愈发紧了,“待我也死了,咱们俩在地宫之中,还要再过上好久,绝不叫别人来扰了我们。”
未晞忽然“嗤”的笑出来,小手紧紧捧着他的手。
次日,朝阳初升之际,军营之中已然响起了号角声。那声音极是简单,“呜呜”之中,含着几分肃杀。
沈湛眉尖一挑,他果然来了。夏竫远见他笑得颇有自信,心中也是坦然。沈湛一迈提剑向外而去,一迈道:“烦劳大舅看好未晞。”夏竫远“嗯”了一声,转身去往未晞的营帐。只是不料,她已经醒过来,坐在床上有几分失神的模样,见是其兄来了,才绽出笑容来:“哥哥。”
夏竫远若无其事般坐下:“阿凰几时醒来的?”
未晞看着他,从容的笑脸中有几分无可奈何:“我听见号角声了,所以醒来。”她本就睡得不安稳,一听那声音自然就醒来了。号角声响,便是出征的号令。
此时见夏竫远独自来,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沈湛他,一定已经领兵去了。
夏竫远见妹妹垂眉不语,拍拍她的肩:“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后者轻快一笑:“哥哥说错了,我并不是担心。”而是,若是阵前交战,他和楚昀之间……若是楚昀杀了沈湛,她定会手刃楚昀;可是若是反过来,她心里也不会好过。
如斯想着,未晞不免双手交握,坐在床上失神。夏竫远大抵能知道妹妹心中所想,不免也是一叹。,纵使知晓与往日不再相同,但念及幼时,还是不愿意见楚昀血溅当场的局面;而若是沈湛,只怕未晞又受不住。
过了半晌,才见未晞绽出一个极为明艳的笑容:“哥哥,我没事。”
朝阳映在白雪之上,光线无比的刺眼,马蹄哒哒,踏在雪上,却是那么的轻,唯余轻巧的“咯吱”声。白雪之上,已有双方对峙,一方黑甲,一方银铠,在一地洁白中颇有些突兀。
沈湛和楚昀已然在双方最前,两者皆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对方,手中长剑仿若光柱,泛着渗人的光辉。
只见皆是旗帜一扬,双方皆是猛然冲上前,银白与黑色顿时交缠在一处。皑皑白雪之中,两面分别刺着“楚”与“齐”的旗帜随风轻扬,见证着厮杀。
夏竫远与未晞坐在营帐之中,那火盆燃得颇为旺盛。那火舌一下下跳动着,映得未晞双眸中也是火红,转眸看一眼夏竫远,她脸上笑容已然不见:“哥哥,我有些担心……”
没由来一般,从方才开始,她总觉得不安,只是细细想想,却又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安至斯。除非是……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一双红唇紧紧抿着。那跳动的火舌只能叫她更是难过。她也不知道,离沈湛领兵出去过了多久,但她却觉得,已然过了好几百年一般,难熬无比。
忽然有一双大掌覆在手上,她蓦然一惊,抬眼看着其兄:“哥哥?”
夏竫远只是摇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只是一笑:“我晓得,约莫是我多心了。”
只是话虽如此,她却不能不担心的。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映在她眼中,满目的鲜红。
正值此时,便听见极为惶急的脚步声,并伴有高喊传入:“太子殿下回来了!”
僵滞得几乎停止的时间枷锁,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打破,未晞立马起身向外而去。夏竫远拦她不及,忙取了她的大氅在手,也跟着追了出去。
那耀眼的雪光之中,却见十几人簇拥着几人而来,那些人走得那么快,快得她几乎追不上。透过层层人山之间的缝隙,她隐隐见有人躺在一副担架上。心儿忽然一沉,她愣在原地。夏竫远见她停下,忙上前为她披上大氅:“凰儿,别冻着了。”
未晞如梦初醒般,转头强行一笑,只是她那笑容,牵强得很。拢一拢大氅,她快步追了上去。
不是沈湛,一定不是沈湛。
她与夏竫远一路而去,直到到了主帐前,看着那群蜂拥进去。夏竫远眉间一蹙,不自觉的看着身边的未晞。
有人受伤,而且直接抬入主帐,只怕是……
未晞心中一沉,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了。饶是如此,她强定着心神,缓缓向里面而去。
刚迈入主帐,便有一个将军打扮的转身见了两人,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只是拦在两人之前:“杨太子和太子妃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未晞呼吸一促,直直的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那人脸上顿时闪过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叫她呼吸愈发急促:“是不是太子怎么了?”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未晞那双已然含了几分薄怒的眼睛,低下头去,沉重地点点头。未晞唇角一撇,已然绕过他快步上前。
“未晞。”手臂忽然被人扯住,回头,见夏竫远一脸凝重的拉着自己,“别去看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未晞抿着唇,连呼吸之间都有一股子难言的痛楚从心口蔓延,她狠狠吸一口气,抬眼看着其兄,一字一句道:“我要看。”
夏竫远眉头轻蹙:“你明知道……”
“我知道,就算真的有什么,他是我丈夫,我不可能不看看。”她语气极为坚决,只是那清悦的声音含着分分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声痛哭。转头,见那些将领打扮的人都是一脸肃穆的看着自己,她深深吸一口气,强行绽开一抹从容的微笑,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那担架上躺着的人,一袭银铠,胸前插着一支长箭,那伤口处还在淌血,黑血,几乎汇成涓涓细流,顺着那银铠缓缓流淌。而那人素来都是从容的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那一张俊脸甚至泛着不自然的黑色,一看便是中了毒。
见此情形,不必旁人说什么,未晞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呼吸狠狠沉了下去,看着沈湛躺在那里,连动也不曾动一下,她的心似乎也如他现在一般,动也不动一下。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握拳,那十指指甲几乎要狠狠刺入掌心,这莫大的痛苦尚且唤不回她的分毫神智,只是发怔般看着眼前的男人,欲哭无泪。
“未晞。”耳边轰鸣,却是听见了一个沉重的声音,“你先回去,此处哥哥来处理。”
缓缓转头,对上夏竫远的眸子,她到底还是笑了,含着热泪,仍是万分坚持的模样:“不必了。”顿了顿,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是灌了铁一般,走得沉重已极。
那些将领打扮的人面面相觑之后,自行分开了一条道,让她过去。未晞一步一步走着,好容易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道:“我是楚朝的太子妃,是他的妻,断断没有叫哥哥一个外人来料理楚朝之事的理儿。”
她伏在担架边,低声道:“军医何在?”话音方落,便有一个年轻的汉子闪了出来:“小人在。”
未晞一壁看着他,双目中满是沉稳,一壁道:“太子是中什么毒了?”
那人愣了片刻,不料太子妃一介女流,这气势竟然全然不逊于这些大男人半分,沉吟片刻,道:“似乎是北齐特有的拘魂散。”
“拘魂散?”她并不懂这些,但从名字便可以知道这药的功效了。转头看着沈湛紧锁的眉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有解么?”
那军医沉沉下拜:“回太子妃,拘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