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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曲洋携孙女提前到此本是为了避开那些正道名门前来贺寿之人,熟料与刘正风合奏一曲之后心中快意无比,竟是绝了那离开的念头。两人整日躲在这园中研修曲谱,连来贺寿的客人也是由刘正风的长子刘毓代为接见。
曲非烟立在一旁,见得二人沉醉之态,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悄然自拱廊处退开,行至府后的一处竹林之旁,随手自袖中抽出了箫,奏起了那曲“碧海潮生”来。待得一曲结束,心中抑郁也渐渐消了。此刻她心境技巧都已颇高,只是限于功力,奏这曲“碧海潮生”之时往往觉得力有不逮,此刻一曲奏毕,只觉转圜之间却是又圆润了几分,自知内力有所进益,正心中暗喜,却忽听见一个尖锐的童声冷笑道:“女孩家奏这靡靡之音,羞也不羞?”却是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男童,正在墙边叉腰而立。曲非烟瞥了那男童一眼,微微皱起了眉,随手将玉箫插回了腰间,她方才所奏的是“碧海潮生曲”中描述海妖善舞的一阕,倒的确是有几分婆娑之态,但要说是“靡靡之音”却是笑话了。这男童便是他与曲洋在路上所遇的那名刘府的小公子,单名一个芹字。刘府有二子一女,长子名毓,长女名菁。两人均是性子温和,颇有乃父之风,唯有这个幼子却是仗着长辈宠爱,性格甚是顽劣,时常不服管教。在那瀑布旁他与曲洋二人因买萧之事生了些间隙,此时曲非烟借住与刘府,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没有借机为难的道理?曲非烟心性成熟,非但对他挑衅毫不在意,更是懒得纠缠,转身便欲离开,刘芹却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袖子,笑道:“得罪了少爷,这便想走么?”他与曲非烟年纪相仿,身形却比她健壮得多,又自忖修习了些粗浅的功夫,此刻却是故意想要欺凌与她了。曲非烟容色一沉,右腕翻起,指尖自他腕间脉门处划过,动作潇洒之极,全无半点迤逦。刘芹顿觉右臂一麻,已是不由自主地软软垂了下去,再无法动弹半分。他心中骇然,不住踉跄后退,又在地上的竹茬处一绊,已是咚地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这一下跌的极重,他扁了扁嘴,终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曲非烟怔了一怔,原本将要递出的招数也自缓了,心中苦笑:“不过只是个孩子。”刘芹抽噎了半晌,也自敛了哭音,怔怔望着曲非烟,讷讷道:“你……你的武功原来如此厉害!”反手将眼泪一抹,伸手扯住了曲非烟衣襟,大声道:“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你教我方才那门点穴功夫可好?”曲非烟大感头痛,道:“你父亲的武功比我高上百倍,你让他教你罢。”刘芹笑道:“爹爹武功虽高,却不懂你那样漂亮的招数。”
曲非烟心中好笑,这百年传承的桃花岛绝学竟只得了这孩童一个“漂亮”的评价,若黄药师泉下有知却是不知会作何想法?皱眉道:“我这武功不能外传。”刘芹眼珠一转,笑道:“若你不传我武功,我便去告诉爹爹和曲伯伯你欺辱我!”随手在身上面上的几片青淤处点了点,道:“这便是证据了。”曲非烟不喜他的狡黠,顿时怫然不悦,皱眉道:“随你如何。”对刘芹阵阵呼声宛若未闻,转身便向衡山上行去。她早听说衡山风景秀丽,却是一直不曾得见,此刻心中积郁,却是下定决心要上山游览一番。
方沿着山路行出了数里,便远远可看见一间门楼,上书三个金色大字“衡山派”,竟是将这附近的数个山头都囊入了衡山派的范畴。衡山派自掌门莫大先生之下足有千余门人,剑法以轻灵奇巧为要,百变莫测,威不可当。在五岳剑派中虽不算势力最大,却也算是颇为不俗的了。曲非烟方抬步上前,便有一名衡山派弟子迎上了前来,道:“此处是衡山派范围,不知姑娘有何要事?”虽然话说得客气,神情间却是颇为倨傲。曲非烟皱起了眉,淡淡道:“却不知朝廷何时将这衡山划归了你们衡山派?”那守山弟子一愕,讷讷难答。如今朝廷积弱,又有几家门派将其放在眼内了?至于这划归地域一说当然是没有的。曲非烟虽忍不住呈了一番口舌之快,却是无意与衡山派纠缠,不待那弟子反应过来,转身便走,自那山道绕了一圈,却又自山侧的密林处登了上来,一路行来竟无半点阻隔,便是偶遇的几名衡山派弟子也是对她视若不见。这衡山方圆数百里,即使衡山派势力再大也是无法将其全部囊括,文人骚客前来游览者又是络绎不绝,衡山派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十一)回雁初见
“青天七十二芙蓉,回雁南来第一峰。”这两句诗却正是明代诗人陈宗契为南岳衡山所作。回雁峰居衡山七十二峰之首,山形如回雁昂首,极尽雄伟,本正是游览的好去处,但百余年前便已被衡山派占地而居,等闲人再难接近。曲非烟仅只是立于山腰处遥遥望去,便觉胸中澎湃不已,正自举首仰望,前方的山丘处却骤地转出了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来。他身材颀长,剑眉薄唇,颇有几分洒脱之态,虽也是武人打扮,却与曲非烟一路所见的衡山派弟子颇有不同。他一眼看见曲非烟,不由微微一愕,遥遥抱拳道:“可是衡山派的师妹?”虽然看曲非烟年龄幼小,举止之间却是全无半分失礼之处。他既然这般称呼曲非烟,自然不可能是衡山派的弟子了。曲非烟挑起了眉,却也并未出口否认。那青衫少年见她眉间眼底颇有疑色,心中恍然,抱拳笑道:“在下华山派令狐冲。”
曲非烟心中微震,面上却丝毫不露,淡淡道:“你不必自我介绍,我并不是衡山派之人。”令狐冲啊了一声,神色间颇为尴尬,心中暗忖:“你既不说,我又如何得知?”此时他已将曲非烟当作了来山上游玩的蒙童,心中顿时少了几分拘束,笑道:“小姑娘可是来山上玩耍的?山上难免有毒虫猛兽,还是小心些的好。”他见此时天色已晚,若放任这小女孩在这荒郊野地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方自迟疑未决,曲非烟却骤地开口道:“你自华山千里迢迢而来,莫非是为了给刘正风长老祝寿么?”令狐冲吃了一惊,道:“正是……莫非姑娘是刘师叔的后辈?”曲非烟微一迟疑,道:“我姓曲,可算是刘长老的远亲……你既然是为祝寿而来,又为何不直接前去刘府?”令狐冲笑道:“刘师叔的四十大寿尚在明日,又何必如此着急?我还是第一次前来衡山,若不好好游览一番岂非是浪费之极?另外听说这山林中的猴儿懂得造酒,若能弄些猴儿酒来喝却是最好!”说罢目中露出向往之色,竟已似是口舌生津。曲非烟怔了一怔,不禁哑然失笑,只觉得这华山派的少侠也算有几分真性情,并不似那些武林中人一般无趣,竟是破天荒地出口调谑道:“看你这模样似乎并未找到那传说中的猴儿酒呢。”她这话问的甚是无礼,令狐冲却是浑无半点怒意,洒然笑道:“今日虽未找到,但我令狐冲总会有喝到那猴儿酒的一天!”曲非烟讶然凝注了他片刻,转首望向地平线上渐落的夕阳,道:“你可知道刘府所在?可须我带路么?”
令狐冲笑道:“虽是知晓,我却不想这时便去……明日午时之前我自当上门拜会。”他性子跳脱,刘正风虽宽宏和煦,又与他的恩师华山掌门岳不群有数十年的交情,却毕竟是长辈,若居于刘府实在多有不便,因此才想在镇上寻一住处对付一宿,明日再行上门祝寿。曲非烟也能大略猜到他的心思,哦了一声,也不再勉强,转身又欲向山上行去,令狐冲却扬声呼道:“曲姑娘,此时天色将晚,便是有什么景致也是看不清了,不如随在下一起下山如何?”
曲非烟听出他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中微微感动,略一迟疑,点头道:“也好,多谢你了。”转身向山下行去,此时已是早秋时节,沿路野果已是成熟了大半,红绿相间,极是美丽。曲非烟随手自面前的枝桠上扯下了一只青褐色的水果,轻轻剥开了表皮,顿时果香四溢,鲜绿色的果肉点缀着点点果籽,观之极为诱人。令狐冲已大半日未曾进食,闻之顿时食指大动,但他甚是谨慎,微一沉吟,道:“曲姑娘,这果实我从未见过,还是不要乱吃的好。”曲非烟笑了笑,道:“这果子叫做‘猕猴桃’,你所说的猴儿酒约莫就是用这种果子酿成的。此时这果子正是成熟的时候,待到明年春季便可成酒,你若想寻找猴儿酒,倒不如届时再来附近找找。”令狐冲大喜,道:“竟是如此?我却是丝毫不知!”竟是向曲非烟躬身一揖,笑道:“多谢姑娘提点之恩!若他日令狐冲能寻到此酒,定邀姑娘浮一大白!”曲非烟不由失笑,道:“些许小事,又能算是什么恩德了?”随手将果子抛到一边,自面前的断枝上一掠而过。令狐冲见她身形灵动,轻功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啧啧称奇,暗道:“想不到她的功夫竟是如此之好,邀她下山倒是我多事了。”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一路上两人竟然也是言谈甚笃。令狐冲只觉曲非烟非但心思慎密,更是博闻之极,浑不似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更是心中大奇,言谈中渐渐已将她当作了同龄之人来对待。待到两人行至衡山下的小镇之内,天色也已黯黑。曲非烟在大道上停住,指着身旁的一间客栈,道:“这客栈尚算雅致,你可以在此暂住一宿……”话音还未落,身形忽地微微一颤,面上也隐隐露出了痛苦之色。令狐冲吃了一惊,伸手在她臂上一托,急声道:“你这是怎地了?莫非是身体有恙?”曲非烟抬手按住眉心,只是蹙眉不语。令狐冲只道她突发急症,随手拉住了一名路上的行人,大声问道:“这镇上可有大夫么?”那路人还未回答,曲非烟却已微微摆了摆手,竟顾不上和令狐冲招呼一声,径自转身匆匆离去了。
(十二)平定州畔
曲非烟自刘府后墙跃入,直直撞入了自己所居的客房,她虽只是在此暂住,但刘正风对曲洋祖孙极是看重,因此房内一应女儿家的物事却也是不缺的。她在窗边铜镜上一照,只见额心三点血红历历在目,状似花瓣,竟是宛若富家女子喜贴的花钿一般。她想起半年前服下的三粒“三尸脑神丹”,心中一震,顿时觉得手脚一片冰凉。东方不败当日虽言明那“三尸脑神丹”三年之后方始发作,可如今看此情形竟赫然已是蛊毒入脑,时日无多!她虽两世为人,毕竟还是不能完全置生死与度外,一时之间竟是方寸大乱。心思转了几转,轻轻叹了口气,暗道:“唯今之计只有尽速回黑木崖向东方不败索要解药,如今他大势已定,想必不会为难与我,即便事不能成,总也是多活了这近十年。”思及此处,也便释然。随手将自己的一行物事拢在了一处,她自幼与曲洋漂泊江湖,也没有几样随身物事,拾缀起来也极是容易,片刻之后便打点提当。她素来坚忍自立,更不愿曲洋因她之事受东方不败所挟。索性只留书一封道要出外游历,便飘然离开。待到第二日曲洋方才发现此事,虽是有心想要阻止孙女出游,但天下之大,又从何处寻起?他知道曲非烟年纪虽幼,心智却是成熟无比,又身有武功,虽然气恼她不告而别,却也并不甚担心。
曲非烟沿官道出了湖南,又折向北方,雇船自大江横渡,只数日便行至了河北境内,一路上那“三尸脑神丹”虽发作了数次,虽是头疼欲裂,难以忍受,却也再无什么别的症状,她思及除死也别无大事,心中也便渐渐宽了。
一日傍晚之时,曲非烟终行至了平定州畔,此处景观极为雄奇,四周都是高耸的岩壁,一道丈余宽的小道蜿蜒夹杂在其间,要上黑木崖便唯有自中穿过一途。她方自漫步其间,却骤地看见前方有四道身影,将那本来便不甚宽的山道挡了个严实。当头的那名青年只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魁梧,剑眉朗目,容颜甚是俊逸,一翎蓝衫上却尽是灰尘。与他对峙的三人一个是身材矮小的男子,一个是满面虬髯的大汉,另一名却是须发花白的老者。三人都身着黑衣,腰间束着青带,作江湖人士打扮。曲非烟站得颇远,却只隐隐听那青年冷笑道:“李阂那阉货勾结鞑子,对军情隐瞒不报,我杀他又有何错?”那老者哼了一声,阴□:“李阂身为东厂之人,即便真的有罪,也轮不到你这小小参将来执法!你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若你现在束手就擒,说不定还能保个全尸!”那青年沉默片刻,忽地面露惶然之色,颤声道:“若卑职当真束手就擒,大人可否在刘公公面前帮衬一二?”那老者哼了一声,面色微缓,方欲说话,那青年却骤地如豹子般窜起,右手长刀猝地弹出,漾出一片雪亮的刀光,直直指向了那三人中的矮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