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耸耸鼻子,暗叹一声,看来今夜难得安眠。
苹果声音充满愉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顿了一顿,等候我的反应,我以极好奇的语气问:“什么好消息啊,快告诉我。”
“你猜一猜。”
我躺在床上,含糊的说:“快告诉我,心急死了。”
“我很快和你见面了。”
“是吗?”
“你开心吗?”
“开心,”蓦地想起,她人仍在纽约呀,我问:“怎么和我见面?”
“我回香港。三天后。”她的声音很雀跃。
“不要上学吗?”我弄不清楚。
“请假,学校没问题。”
“你哪家学——”最后还是把那个“店”字咽回去,转口问:“有特别事?”
“有。”
她不作声,分明是想我追问。
惜睡魔已爬进体内,我拿着话筒的手快要垂下来,索性说:“坐稳机,拜拜。”收了线,把话筒搁起来。
睡得烂熟。
一定是酒精之过。
老友碰头,总嫌千杯少。
第二天起来,朝壁钟一望,天!九点。急急跳起。先拨电话回家,都外出了。
暗叫一句“糟糕”,老妈一定十分生气。
很快回到父母的家,用钥匙开了大门,屋内静悄悄的。
开了一杯蜜糖茶,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正盘算着如何应付母亲的教训。
父母已接机回来了。我第一次见到赵翠薇。她的腮骨和颧骨都很明显,样子很有性格。
“来,先休息。”母亲把她“扶到”沙发前。
“王阿姨,你请坐。”赵翠微回身道。
父亲道:“大家都坐。”
佣人奉过茶母亲忙交代做点心。
赵翠微一直呼父亲:“段叔叔。”
对我,母亲道:“君,你该喊一声大姐。”
“我倒无所谓,但赵小姐可能不喜欢那‘姐’的称号。”我笑,问赵翠薇:“是吗?”
她大方的笑笑:“就喊大姐好了。”
“叶兰可好?”母亲热切的问,叶兰是大姐的妈妈,母亲的知已。
“就是身体差一点。”赵翠薇打开手袋,拿出一个信封,递与母亲。
一封信和两帧照片。
我俯过身去看,照片是同一个人,一个穿旗袍的年青女子,样貌与赵翠薇有几分相像,我知道,这便是叶兰。
母亲看完又看,边读信件边掉泪。父亲移坐到她身边,手臂轻拥她的肩。母亲看完信交与他。他接过,默默的看,半顷,把信折好,交回母亲的手。拥着母亲的肩膊的手,紧了一紧,那是一种慰安,一种关切。来得那么自然,完全无须言语,一份细水长流的感情,做儿子的,也看得呆了。
我轻轻的喊:“妈。”
母亲伸手抹去脸上泪水,对一旁出神的赵翠薇说:“就住在这儿吧,反正有地方。”
“我得租房子,但打扰三数天,恐怕是免不了。”赵翠薇说。
“何必租,就住这里好了。”母亲道:“这里也静,唯一的儿子也不住家里。”
我朝父亲扮个鬼脸。
父亲只是笑,他是个开明的父亲。因为他的开明、了解,和给予的充分自由,我常猜测他年轻时,必定也是一个不羁的人,要不,便是备受压迫,身受其苦,不肯再压逼下一代。
每次我问他总是说:“你狂。”
我没有时间狂,我忙,和所有长大了的子女一样,我们都“忙”。
我与父亲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佣人已把点心摆好。母亲开心不已,不停为赵翠薇添点心,又不停的说话,都是好友叶兰的种种。父亲明显被冷落了。但他如此欣赏——欣赏母亲说话的神情,适当时间为她斟茶。
我爱我的父母,我爱和谐温馨。
吃罢点心,我得回店子去了。
“段君在哪里办事?”赵翠薇大方的直呼我的名字。
我奉上名片:“大姐,请指教。”
“古董表?”她淡笑:“好营生,且雅致。”
“那得看经营的,是什么人。”
母亲白我一眼:“别忘晚上回来吃饭。”
我吹一下口哨,离开了家门。
回到店子,蓓娜趋前,她是我的好助手。
“段先生,你的一位好朋友来了。”
我边走进办公室,边问:“谁?”
“沈礼先生。”
“这家伙,昨夜才分手,今天又来了。”我摇头:
“看来这份采访的差事,甩不掉!”
我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每次回到那儿,我都有自豪感,创业毕竟不是一件容易事,赤手空拳,总算有一点点成绩。
推开门,果见老沈在等候。
“哪里去了?”见了我,他紧张兮兮。
“答应了你的事,绝不会黄牛。”我道。
“水玲珑提早回来了。”
“好哇,请她来见我。”坐在办公椅上,我笑着说。
“你必须马上开始。”
“她的资料尚未悉补。”
“争取时间。”老沈道:“我查到她的下榻处,快!”
“我刚回来哩。”按下对话机,请蓓娜给我送来两杯咖啡。
“我们不赶快,被人捷足先登了。”
对送来的咖啡,老沈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叠声的说:“事不宜迟。”
“你暗恋她了。”我呷着咖啡,眯眯眼看他。
“别拖延,你这家伙。”他居然有点生气。
“真气已动,证明我所说甚是。”
沈礼从公事包裹拿出一本小册子,递与我:“她的地址抄在这儿了,阁下最好火速行事。”
我接过,翻阅着。
“好不容易查出来。”
“见过她的人没有?”我问:“什么时候到香港的?”
“昨天,昨天从巴黎回来。”
“你见到她了?”
“不,没有人见到她。”
“怎么晓得她在香港?”
“我们见到她的经理人。”
“挡驾大臣。”我看着小册子的记载,她住在浅水湾。
“不难找。”我道。又不是火星月球,月球也有人登陆了。
我奇怪老沈如此紧张。
“明儿我会找她。”
“明儿?马上好不好?”老沈跳起来。
“大老板,我尚有公事要办,总不成为了当个业余揭秘家,正经事儿也不管。”我那揭秘两字加重了语气,老沈气得直瞪眼。
“段君,如果你不尊重自己的工作,别人如何新生你?”
“真严重了。”
“你答应了我的事,希望圆满办妥,地址资料送到你手上,喜欢什么时候行事,随便你了。”他有点负气,起来告辞。
“老沈!”
他不理,开门要走,忽又回头,一顿,说:“我是很重视此事的。”
我刚才的态度有点过分了,原以为开玩笑,想不到他如此认真。
这也正是他成功之处吧。
对工作认真是他的优点。
我上前,正色道:“尽力而为。”
他宽容,和我道别:“看你啦。”
目送老沈离去,我重新坐回办公椅上,细看他写下的资料。
水玲珑与她的经理人住在一起,她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经理人亦步亦趋,一般人难以接近她。
“看来比王妃更矜贵。”我摇头,翻那经理人的资料。必须先了解这个角色,这具操纵着一颗国际明星的女人叫白冰。白冰原本是一家跨国广告公司的创作总监,发掘了水珑玲后,索性连创作总监也放弃了,专心做水玲珑的经理人。
“我喜欢创造,包括人的命运。”这是她的名言。
然而,受国际瞩目的,不是白冰,而是水玲珑。
我拍拍脑袋,这份差事很不好做,但,兴趣却来了。合上小册子,我构思,如何开始第一步?
我看腕表,五时一刻。
看着她们的资料,一看就是整个下午。
……
二
职员先后下班。我的问题还未解决呢。
我为自己再冲了咖啡。决定留在办公室继续构思采访大计。
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往前铺走去。我店的玻璃门已关上,刻花铁闸亦已落下。门外挂了“休息”的牌子。
店外有人张望。
这情形是常有的,路人或来迟了的顾客喜欢在饰柜前伫足。我们展出不少好货品。
正待转身回去,那女客又在打门。她一手拉着铁闸,一手轻敲玻璃,向我点头。
我礼貌地指指挂着的“休息”的牌子。
她摇摇头,仍在敲门,眼神焦灼。
我开了门,隔着刻花铁闸,对她说:“我们休息了,明天九时请再来。”
“先生,我想买表。”她说。
“职员下班了,明早请再来。”
“明早,来不及了。”她的声音清脆,语气带着恳求:“我只有一小时的时间。”
是游客吗?
“先生,请帮忙,过了七时,我什么都买不到了。”
她急得眼泪也快要掉下来似的。好吧,反正店子也是做生意,何妨与人方便。
我轻轻托起铁闸,她弯身进来。
“如果我也下班了,你一样买不到。”我说。
“那,我只有买钻石,对户的珠宝店尚未关门。”她走到饰柜前,俯身细看,穿着小圆领上衣的她,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粉颈。
我亮了店内的灯。
“都是名贵的古董表?”她问。
“可有心目中的货品?”
她摇摇头,坐在饰柜前的椅子,目光游走着饰柜内的一列列表。
她并无目标。
凭经验,我知道这位女客对古董表并无认识。很多顾客都一样,要买,是因为潮流,古董表的价值近年暴涨,有人以它作了身份象征。
也有人刻意买来保存。表的艺术、文化,他们不关心。
我轻咳一声:“要不要介绍?”
她点头,目光仍在饰柜内。
“自用的还是送人?”
“送人。”
我走进饰柜后,开了锁,边问:“收礼的人,是男的还是女?”
“女。”
她的头垂下,秀发拢了一只髻,灯光下,我看到粉颈上幼幼的汗毛,她如此全神贯注,收她礼物的人,必是她心目中的重要人物。
我取出了一个圆型女装表。
她看着,拿起,问:“这块是最好的?”
我看她的手,纤长、白皙,左右皆无饰物。
她拿着手表端详,那手挚、神情,完全是一个外行。
如果没猜错,她对首饰也毫无认识。
但见她抬头,一张素脸娇憨可爱,她眨动大眼,问:“贵的东西通常较好。”
“当然。”那是真话。
“我不懂,先生,请帮助我。”妙目带着诚恳。从商多年,几乎一眼已能看出面前的客人是何身份、职业、出手,但对目下这位姑娘,竟然半点也看不出她的来路。
“先生,请给我挑一只好一点的。”一副信任的态度。
她不知道商场险诈,我告诉她拿着的一块是最名的贵的了,也是可以的,但,我却不忍心骗她。
长得好看的女孩通常都占点便宜。
“价钱贵一点无妨,只要货色好。”
我取出一只四十年代的日星月相表。她看看,仰头问:“怎么没有钻石?”
“你要镶石的,也是可以。”
“不,就这只好了,你介绍的,准没错。”她浅笑,把表放在腕上比试。
“好看极了。”我说。
她把表放下:“请替我包起来,包得精致一点,送人的。”
“怎么不为自己选一只?”我取出印上敝商号的盒子,把表放好。
她甚至没有问价钱。
我包装好了手表,并在礼物纸上放一只小小的丝蝴蝶。她开心极了拨弄着。
好像一个看着好玩玩具的小孩。
“小姐,这只表,算便宜点,七万港元。”
“原价是多少?”
“接近八万块哩。”我说。虽然,我在三藩市的旧货摊中购入时,只花了八百美元。
“你还是收足价钱的好,营生不易呀。”说着她打开随身的大手袋。我微感讶异,竟有这样的客人。但,便我更诧异的,是她付款的方法,她不是掏出信用卡,也不是银行支票,而是现金,一大堆钞票,用一条白底碎花的丝巾裹着,她把丝巾解开,抽出了其中一捆,自行数着。
看那堆钞票,少说也有十多万,我背心一寒,希望不是打劫得来的。
她笑盈盈的,把一叠钱推到我面前:“八万块,先生,请点一点。”
我细数一遍,都是千元钞票,以鉴证灯逐张照看后,我点头:“谢谢光临。”
她愉快的把余钱再度里好,连同古董表放回手袋中。举头一望店子的壁钟,叫起来:“噢,时间快到了。”匆忙把手袋挂在肩上,走到店门前。
我快步以匙开门,她低声:“谢谢。”
看着她离去,我忍不住:“小姐,小心。”
她回报一个感谢的笑容。
“要不要代招街车?”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