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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站在田头,呼吸着泥土青草的淡香,心情舒朗,他举目眺望远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生向往,仿佛那青黛色的山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凤起手捧麦穗,细细查看许久,拂去尘土,与秋叶并肩而立。
“袁老大邀请你入伙呢。”秋叶冲凤起眨眼。
“你动心了?”
“要不是为了当炼金师,我还就真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会有机会来的。”凤起淡淡道,“我们再往前走走。”
兜兜转转逛了一圈,两人开始往回走。
刚走到街口就听到一些喧哗,几个男人齐力抬着一个受伤的男子走来,那个叫木南的小男孩也跟在边上帮忙,虽然跑得很急,但步伐稳健。
“小心点!让开!慢点抬过来,不要碰到他的脚!”一个男人架着头部那头的担架吆喝。
受伤的男子脚被什么东西砸伤了,已疼得昏厥过去,整个小腿血肉模糊,碎骨刺穿了皮肉。
是很严重的外伤,但只要有良好的医疗条件问题不会很大。可是秋叶瞅了一眼,心下奇怪,看那人的样子像是摔伤或者被石头之类的砸伤,但他的小腿上又有绿色的属性光缠绕,那是被炼金能量所伤才会有的现象,这就十分不合常理,到底是意外还是被炼金师打伤?
“快把治疗仪搬来!”有人喊。
但是立刻又有人说:“不行的,他是在鹰山摔下来的,治疗仪没用。”
“那还不去把白医生请来?”
“白医生跟袁老大他们在开会!”
“去请请看啊,不要废话!你看他这血流的!”
“我去请白医生!”木南脆生生的声音在一群粗汉子中尤为清亮,他娇小的身体挤出人群,一溜烟跑远。
秋叶在边上看着他们把受伤的男子抬进一间屋子,对凤起轻声道:“好奇怪啊。”
凤起颔首,虽然他看不见属性光,可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些端倪:“去帮一下忙。”
秋叶会意,帮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趁这帮忙的机会,探一下这些人的古怪。
他当即拿了瓶药挤进人群,一脸担心地说:“他伤得好严重啊!我这里有瓶药你们先给他洗洗伤口!”
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是我自己炼化的,对清除能量污染很有效,相信我。”秋叶露出无害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秋叶年纪轻,而且的确看上去很诚恳的样子,大家并没有太大的敌意,但还是没敢接药,毕竟那是药啊,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谁敢乱用?
“给我看看。”
就在秋叶绞尽脑汁想如何增加可信度时,终于有人给了反应,一个粗壮憨厚的男子走出人群,接过他的药。他打开药瓶,倒出一滴在掌心里,手中浮现出一个炼金法阵,光芒流转,那滴药漂浮在那人掌心,慢慢被分解,最后化作莹白色的光芒。
秋叶和凤起不由得又是一惊,这是辅助系炼金师鉴别药物的一种方法,看他运用的熟练度,基本是个初阶炼金师了。实在不是他们以貌取人,但是真没想到这个像庄稼汉一样的男人居然是个初阶炼金师,尤其是这人的指缝里还夹杂着泥土,显然是刚从田地里出来。
从大炼金师级的走私犯老大,到初阶炼金师的庄稼汉,这奎瑟星居然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这星球到底还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没问题,的确是治疗系药物。”庄稼汉说。
“那就先给他洗一遍,白医生来了处理起来更方便。”
庄稼汉动手剪开伤着的裤腿,比起他分解药物的熟练度,处理伤口的动作明显外行很多,秋叶主动上前协助。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也不怕他动什么手脚,便由他帮忙。
于是自然而然地秋叶和凤起就留在了屋子里。
“让开让开!白医生来了!”木南声音脆亮地在门外喊,围着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秋叶和凤起同时朝门外看去,微微一怔,木南扶着一个衣着普通男人走进房间。
确确实实是扶,因为那男人双目紧闭,眼皮有腐烂后愈合留下的伤疤,他双手向外撑,分明就是一个瞎子,但这个瞎子却是个俊美到令人惊叹的瞎子。
常听到称呼相貌好看的人为“玉人”,今天秋叶一见到这个白医生,脑子里就蹦出玉人这两个字。这白医生眉如墨画,面若朗月,脸颊轮廓清晰柔和,皮肤光洁白皙,身材挺秀修长,看不出年龄,虽然他的衣服是最普通的轻便薄衫,甚至和那些庄稼汉都没有什么太大两样,但穿在他身上偏偏就优雅从容,人淡如菊,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整个人好像在泛光,给人一种纯洁无垢的圣洁感。只可惜他是个瞎子,就如同断臂的维纳斯令人扼腕。不过即使他无法视物,依然神情淡定,丝毫没有一般盲人惶惶无依之感,“是不是兰斯洛在鹰山受伤了?扶我过去看看。”白医生说。
木南乖巧地扶着白医生走到床边,白医生摸着床沿坐下,像是感觉到屋里人太多,空气潮热不流通影响治疗:“你们都到外面去等吧,这里交给我,请大家放心。”
一群人连忙争前恐后地挤出房间守在外面。
秋叶自告奋勇:“我来帮忙,我会点医术,你们好像也没有其他医生来。”
白医生脸微微一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木南解释道:“他是袁老大带回来的人。”
白医生了然点头,又问:“是哪一个?黑头的还是金头发的?”
“黑头发的。”
白医生眉毛轻轻一挑,似是有点意外,对秋叶的方向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秋叶被他挑眉这一好看的小动作迷得花了一下眼,凤起碰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没关系,举手之劳。”
木南带着白医生的手送到伤着的腿上,他的手悬停在断腿上方,掌心中浮现出白色纯净的光芒。
这是光系特有的属性光,他果然是个治愈者!
白医生检查了一下,疑惑道:“嗯?伤口清洗过了?”
“是我,我怕耽搁太久对伤口不好,就用药物先进行初步清理,有问题吗?”秋叶连忙解释,因为他听说有些治愈者会不喜欢人插手干预他们的治疗。
白医生朱唇轻启:“没有问题,做得很好,谢谢。”
被他这么一谢,秋叶竟然脸红了,暗自窃喜了一会,凤起在一旁瞪眼都没看见。
白医生吩咐木南帮忙拿了一些药品,彻底清创,驱散伤害性炼金能量,用治疗仪制造无菌环境,通过直接脑部连接进行腿部手术,秋叶和木南在边上打下手,忙碌了好一阵。
好不容易忙完,白医生一边清洗双手一边和秋叶说话:“谢谢你帮忙。”
“不用那么客气。”
“你也会治愈系术法吗?”
“不,我不是光系的,我是辅助系的,我不会治愈系术法,我就是跟我室友学过点外伤包扎技术,应急用。”
“这样啊。”白医生笑容温和,“其实你说不定可以试试呢?”
秋叶一头雾水:“试试什么?”
因为还戴着电子眼睛能看的见人,白医生笑容温和地望着秋叶:“你长得真……好看。”
秋叶羞窘万分,不知道应该说谢谢还是谦虚几句,登时满脸通红:“你长得才好看呢。”
白医生轻柔地笑了几声,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就像一朵白牡丹静静绽放在枝头。
其实秋叶并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但在白医生面前就禁不住会不好意思,一旁凤起眼睛都快瞪瞎了,可碍于在人家地盘上不好发作。
“木南,你送客人回去休息吧。”白医生道。
木南仰着头,他对白医生也是崇敬万分:“那你呢?不用我送你吗?”
“没关系的,我自己回去。”
“你还要去和袁老大开会吗?”
白医生忽然情绪转低,面色凝重地哀叹了一声,摘下丑怪的电子眼睛揉了揉被压红了的肌肤:“唉,是啊,可能还要很久。”
“是出什么事了吗?”木南的苹果脸露出哀愁之色。
白医生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笑着没有说话。
秋叶和凤起回到住所,木南又送来点热汤晚餐和丰富的水果。
两人吃着晚饭,一边谈论着白天的事。
“大炼金师老大,路上随便抓个人就是炼金师,居然还有治愈者,你说这个星球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这真的是个走私船队的配置吗?”秋叶啃着苹果说。
凤起若有所思:“依你看这个白医生,是什么水准?”
治疗那种程度的炼金伤,中阶治愈者就可以做到,但两人脑中同时冒出来一个词:大治愈者。
光能量是纯净的,是治愈的,因此当一个治愈者在给人施术时,会给人圣洁感。但当一个治愈者实力强大到了极致,光能量不受控制,自然而然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周身被神圣感所笼罩,那只有大治愈者才能做到。
可事实上大治愈者只有在教科书中才有描述,最后一位有记载的大治愈者在七十多年前就过世了,之后全帝国都还没有一位治愈者成为大治愈者。
但是这里居然藏着一个?
秋叶和凤起沉默了,现在回头再看袁大是大炼金师,已觉不稀奇了。
“还有,你听到他们说了吗,那个人只是从山上摔了下来,为什么会有炼金伤?”秋叶说。
凤起默然无语。
“这个星球……好奇怪啊……”秋叶谨慎地措辞。
凤起嗯了一声,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在静默之时,他们隐约听到了一些欢乐明快的音乐声和爽朗畅快的笑声。
“哪里在放音乐啊?好像很欢快的样子啊。”秋叶少年心性,好奇地在窗口张望。
两人寻着声音而去,找到了一间小酒馆。
面积不大的小酒馆里竟然挤着几十个人,不少是白天街上遇到过的居民。他们喝着啤酒,脸上挂着肆意的笑容,拍着桌子鼓着掌,伴随着欢快愉悦的手风琴声,尽情地跳着舞。女人的长裙翻飞,男人的帽子挥舞,他们两两勾着胳膊,马靴踩出富有节奏感的步点。
不想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能看到如此快乐地享受生活的一群人,以最质朴的方式释放心情。
一走进酒馆似乎就受到这愉快气氛的感染,笑容情不自禁出现在脸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要跟着舞动起来,他们的舞步简单极富动感,看几次便能学会。
凤起瞥了眼几乎要扭起来的秋叶:“是不是很想去跳?”
“不行哦,我四肢不协调哦。”秋叶假装矜持。
人群里小小的木南也混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他一看到秋叶他们便笑着扑过来,拉着秋叶下场:“你们也来跳啊,很简单的,我都会跳。”
秋叶拗不过他,很快被拖进人群,酒馆里的人一看到秋叶纷纷围了上来在他身边跳舞,秋叶想逃都逃不掉。
凤起要了一杯啤酒,坐在角落里,微笑地看着舞池里窘迫的秋叶。
但秋叶很快适应了节奏,跺脚,跺脚,转身,跺脚,跺脚,拍手,简单的动作展现出内心最深处的喜悦,轻快的舞步跳出他们的热情和开朗,对人生的满足,对生活的赞美,一切美好,写在他们脸上,秋叶灿烂地笑着,与他们融为一体,仿佛他天生属于这里。
这欢乐也充溢了凤起的心间,如此炽热的美好。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淳朴纯真,用善良的一面来对待他人,他甚至认为袁大根本就不需要干什么危险的走私生意,单凭这个星球本身的生产能力,就能自给自足。
忽然凤起想起秋叶白天随口提起的,要不是为了当炼金师,还就真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凤起何尝不想就这么心无旁骛地简单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要能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什么帝国,什么皇权,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可是这一切美好都是短暂的,是流于梦幻的。
在所罗门帝国的华美外表下,太多地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