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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想要发火吼人,可这时林珑的那群学生已经慢慢围了过来,带着好奇与羞涩的双重表情仰望站在圈子中心的夫妇二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既想一拥而上又不好意思太接近陌生人。
“我来找你,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找不到,事实证明——找你很简单,不怎么费事。”龙少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酸不拉唧的轻声暗讽。
听着对方语气不善,林珑也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被抓包的惊讶、窘迫和对他的不满,于是,她也只是语气冷淡的问道:“嫂嫂告诉你的?”她想了想,就觉得一堆人里只有嫂嫂口风最松,很容易被套话。
“你们都建立攻守同盟了,她怎么会泄密?我凭的是自己本事。”龙泉也没告诉她,大哥就担心自己老婆太憨,找着无数借口没让嫂嫂苏韵跟自己直接通话。
“嗬,你能耐啊!”听龙泉说话那酸劲儿,林珑就知道他是在气全家人统一战线的瞒他。
哼,生气之前也不想想为什么大家会同仇敌忾,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大爷的经常玩失踪,全家人早就不满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因为拐卖事件,公婆、哥哥都觉得欠着龙泉的,从来什么事情都依着他想怎样就怎样,可她林珑不欠对方任何事情,这一次,就应该轮到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看到她甩白眼,龙泉咬牙压着怒火反讽:“哪有你能耐,玩失踪啊,多厉害。”
“那不是跟你学的吗?”林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脸上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虽然很快就被找到,不过能让他气急败坏一次也很不错了。
被那笑容一激,龙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中冒火的直言道:“我俩情况能一样?我那是为工作。”
林珑看着身边学生越围越多,龙泉说话的嗓门越来越大,也不好在操场上和他争执,赶紧跟下一堂语文课的任课老师,也就是学校的余校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拖着自己男人去了她那位于学校角落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余校长和他妻子数学科目的刘老师自建的两层楼私房,在二楼分了三个小房间给不是本村的老师们居住,林珑是额外加入的,连二楼都没轮上,只在一楼腾出了个放杂物的仓库给她。
阴暗,这就是龙泉踏进去后的第一印象,黑黢黢的连床上棉被是啥花纹都看不清楚。
窄小,这就是第二印象。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小床、一把木椅、一张书桌和一个小书柜兼衣橱,林珑的古筝都是放床上的,估计睡觉的时候还得搬下来斜靠在墙上去。
再然后,他抬眼就看见了那扇连块玻璃都没有的铁栅栏小窗户,小得几乎不能透进阳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冬天它一定能灌入冷风。
“你就住这里?”龙泉看着林珑走进房间,在开灯的同时带上了门,当阳光被挡在木板门之外,那十五瓦的小灯泡悬挂在屋子正中开始晃悠着散发昏黄的光芒,他觉得这屋子更阴暗了。
“是啊,就住这里,”林珑顺口回答着,然后梗着脖子冷声道,“现在避开人了,你想发火就发吧,你发完了再换我来啊,看看到底是谁有理。”
“这么暗,你晚上怎么看书备课?”龙泉打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同样的昏黄,他这才明白根本不是因为灯泡瓦数不够才光线昏暗,而是这里电压不稳造成的。
“我傻啊,不知道白天在外面看书?晚上就练练琴然后早点洗洗睡呗,”林珑又甩了他一个白眼,“喂,你别又换话题,失踪不失踪的,这事情必须说清楚。你以为我爱失踪啊?完全是因为你这么久都不跟家里联系,我想汇报一下也没机会!”
“你不是不知道我工作忙,我不可能随时和你联系。”龙泉皱眉说着,刚才他也不是故意换话题,只是看到这小破屋的一瞬间很是心痛老婆才那么问。
这会儿林珑自己说到了“失踪事件”,他又开始怒火上涌,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还不让别人知会我一声,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就怕有个什么意外!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林珑几乎是冷笑着反问:“龙泉,你从知道我失踪到找到我花了多长时间?按你们特种兵的手段,不该是太久吧?最多也就三五天。”
看到对方默认了,林珑抬手就戳着对方心窝喝问:“首长大人,请你将心比心的想一想,我失踪几天你都着急,那我和爸妈他们整整三个多月没你一点消息,我们会不会心慌,会不会心急?”
龙泉顿时被噎住了,自己也就是几个小时没找着对方都火冒三丈,赶在第一时间想尽一切方法的寻人,如果换成几个月,那确实是没法想象,理屈的他只得无奈道:“我这是工作……”
“别拿这个当借口,”林珑说着音调越来越高,“三个月,整整一季度啊,有90天,足足2060个小时!你就不能抽出哪怕两分钟时间打个电话、发个邮件?”
“2160。”龙泉下意识的纠正着音乐老师的计算错误。
“你!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真的就没这个时间跟家里联系一下?!”哪怕光线昏暗,龙泉也看到了自己老婆面色一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气。
“我有的时候是真没空,有的时候是有空但是工作需要不方便联系。”龙泉无奈的伸手想去揽住林珑的胳膊,却被她抬臂挡开了。
“我又没要你随时和家里联系!你真的就这么长时间完全没法打电话或发邮件?”林珑望着他,怒中带怨的问,“或者说,你在‘失踪’之前,就真不能通知家里,说工作需要得忙一阵,过几个月再联系?你究竟是真没办法还是根本就不想说,甚至完全就没想过要知会一声?”
龙泉默然垂下了头,正如林珑所说他不可能是完全没时间,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或邮件里说,怕泄密。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什么都不说。
“暗示一下也不行?我是那种很不识趣的人吗?又没让你仔细说要去哪儿准备去多久,就抽空随便说一句你最近很忙让我自己多保重都不行吗?”林珑越说越委屈,几乎是红着眼仰望龙泉埋怨道,“我是你妻子,不是你放家里的一个摆设,想起了问一下,想不起就扔一边几个月的不搭理。”
被老婆有理有据的一通骂,龙泉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讪讪道:“我也没想这样,平时心里挺挂念你的。”
“哼,就用嘴挂念!在你急得想骂人的同时,也请对等的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难道,就你失踪就是天经地义的,我失踪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十恶不赦行为?”林珑仰着头,以矮小的身材熊熊燃烧着逼人的气势质问对方,“首长大人,什么叫公平,什么叫推己及人,你懂么?”
“……”龙泉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回答,“我懂。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林珑看了对方一眼,嗯,背脊挺得很直一点都没低头哈腰道歉的意思,好吧,她也没指望军官大爷能伏低做小,能得到这保证也算不错,算是打了一场胜仗!想着她不由摇头晃脑得意道:“那你要说话算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当我是你学生啊?”龙泉挑眉一笑,闪电般的伸手唰唰两下就恶作剧似的揉乱了林珑的头发,“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我是做错了,你就没错?”
“讨厌,别乱揉!”林珑挥着手不准对方玩她头发,又嘟嘴道,“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
“我们能一样吗?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东跑西跑的遇到坏人怎么办?说了你多少次了,屡教不改!又跑来这种穷山沟,万一被抓去当压寨夫人看你怎么哭!”龙泉想着就是一肚子的气,直接弹了她脑门一个爆栗。
他老婆最喜欢自由行到处旅游,当初两人相恋就是因为林珑到偏远山村泡温泉遇到自己任务目标差点出乱子,因为这事情多接触多沟通才定了情,当时将她骂一通后老实了两年,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又开始乱跑。
“我是来正经支教的,不是乱跑!”林珑先是捂着额头不满地跳脚,而后,又叹息道,“来这里看了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会说这种山区会是‘穷山恶水出恶人’的地方。”
如果是作为一个旅行者从这里路过,林珑会感慨这里空气比城里清新,会乐着宣传这里绿树成荫山清水秀,可真正要长时间的住下,就能切身体会到这种闭塞的山区到底有多穷。
都说想致富得修路,进村的那路一来就给了林珑个下马威,她第一次坐着村里好心人的牛车进山时,腿肚子都在哆嗦,那么窄那么陡的路,就怕一不小心翻车到山崖下去了。
进山一看,树木是挺绿,可惜不怎么茂盛,也没有多少粗壮的经济型林木,一山的树却换不来钱。
水是清亮,可这里没自来水,到学校的第一天林珑就跟着余校长拎起水桶步行了40分钟去拎井水,若不是跟着龙泉的大师兄习武了一整年,绝对会累得当场瘫倒。
恶人,林珑还没遇到过,大家都对她这种有知识有文化的支教老师很客气,可渐渐的也知道了在本村,有的家庭全年收入都不到一千块,穷成这样,或许,总有一日真的会有人憋不住了出门去偷去抢。
林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新闻里会看到有人仅仅为几千块钱就杀人越货。
几千块,不过是城里人一个月的收入甚至半个月的收入,不过是一台笔记本、一个iPhone、一组沙发,甚至就是只是她家的一床龙凤刺绣被套。可对有的人来说,那却是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这里的贫穷,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说着林珑都觉得有点心酸,“我现在是一年级的班主任,你知道吗,一个班26个孩子,24人没有一个正经的书包,他们都是用装白糖、装化肥的纤维口袋装书。”
龙泉也是一声叹息:“这没办法,我们国家是比从前富强了,可毕竟人口太多,国家顾不过来,有的地方确实还只能基本保证温饱。贫富差距,这个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国家管不过来,总还是得有人过问吧?‘穷山恶水出恶人’你这话听着讨厌,却很现实,”林珑依稀听到了余校长在吹着表示下课的哨声,打开门一开,果然有些孩子奔出了教室,她指着那些孩子痛心的对龙泉说,“你看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不管是念书还是打工,终究有一日他们中会有人走出大山去面对物欲横流的世界,面对严重的贫富差距带来的压力,如果没有人给予他们心灵的指引,那么,后果会如何?”
“这就是你做支教老师的原因?”龙泉轻轻摸摸她的头发,“这不是你的责任。”
“是啊,我连公办教师都不是,这与我无关,与我们大家都无关,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谁还会来关注这种和国家的发展差了几十年的遗忘之地?”林珑摇头叹息道,“能帮一个算一个吧,总比不作为的好。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也没办法资助很多人,只是希望伸出自己的手,让孩子们能感受到来自于同胞的关爱,希望点滴关怀能温暖他们的心灵。”
龙泉看着自己爱妻手臂上的红疙瘩有些纠结的劝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这做法挺好,只是,你这样,太辛苦了。就不能换种方式?比如像你以前那样捐款。”
林珑从书桌下面取出两个不锈钢饭盒,拉着龙泉的手,一面走出房间一面轻声说道:“苏联的老电影《乡村女教师》你看过吗?富裕家庭的少女瓦尔瓦拉只身来西伯利亚的乡村当教师,她对学生们说‘我要教你们念书、写字、算术。你们要成为识字的人,我要教你们思想。’这句话我一直记得牢牢的。山里的孩子缺的不止是钱。”
走在去厨房吃午饭的路上,林珑告诉龙泉,这里没有专职的音乐、美术老师。
起初在她来之前是五音不全的余校长教同学们唱歌,连每周都要唱的国歌,全校学生都没一个人能把整首歌的每个音都唱正确,因为教他们的人就是错的。
然后是其他老师谁有空的就谁去上,没有乐器也没懂乐器的人,就用一个走音了的磁带机放音乐,美术课大家都没画纸画笔,老师也不会画画,也就让学生随便在小纸片上涂涂抹抹、捏捏泥巴混一节课而已。
林珑感慨道:“如果说大家都没艺术细胞也就罢了,可是,我才上了两周课,已经发现了不下5个人乐感特别棒,他们如果能长在城里,如果有个好爹妈能给钱从小学声乐、学乐器,绝对不会输给我那个不到十岁就过古筝九级的学生。他们有着很好的天赋,却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专业的音乐人才。可惜了,真是可惜了,看到这样的学生,你说我怎么舍得放手离开?”
在她看来,与其去教城里的为了考级而逼着学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