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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便问:“却是为何?”
悟空道:“贫道在方上云游,一则是为性命,二则也为寻亲。贫道有一个叔父,自幼出家,削发为僧,早年常外出游走四方,然这几年却不见回家,我念祖上之恩,顺便寻访。如今见到此情景,恐他必是被羁迟在此等地方,不能脱身。我怎的寻着他见一面,才可与你进城?”
小道士笑道:“这有何难,我师兄弟且在旁边坐下,道长可自去沙滩上寻看,顺便帮我们点个卯,只点头目有五百名数目便罢,这里面若有你那叔父,我们看道中情分,放他去了,却与你二人进城好么?”悟空谢过二人,领了小白龙往沙滩上去。
过了双关,转下夹脊,悟空与小白龙方到和尚面前,那些和尚就齐齐跪下磕头道:“爷爷,我等不曾躲懒,五百名半个不少,都在此拉车。”
悟空摆手道:“我不是监工的,我来此是寻亲的。”众僧们听说认亲,立马起身,把悟空和小白龙拿人圈子围将起来,一个个出头露面,咳嗽打响,巴不得被认出去。
小白龙见此,笑道:“哎哟,师父,你说这几百个呢,咱们是认哪个救哪个好?认了一个,旁的四百九十九个又有谁来认哦。”
僧人们一听,纷纷叫道:“认我。”
小白龙奇道:“尔等既是这般受累,何不就此逃去?”
众僧道:“老爷,走不脱!那仙长奏准君王,把我们画了影身图,四下里长川张挂。各府州县乡村店集之方,都有一张和尚图,上面是御笔亲题。若有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高升三级;无官职的,拿得一个和尚,就赏白银五十两。且莫说是和尚,就是剪鬃、秃子、毛稀的,也都难逃。四下里快手又多,缉事的又广,凭你怎么也是难脱。我们没奈何,只得在此苦捱。”
第 048 章 拜访三清观
悟空笑了:“既然如此,你们死了算了。”
众僧道:“老爷,有死的。别处捉来的与本处的和尚,原共有二千余众,到此有熬不得苦楚受不得煎熬的,有忍不得寒冷服不得水土的,先是死了有六七百,后来又自尽了有七八百,只有我这五百个不得死。”
悟空闻言,与小白龙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不得死?”
众僧道:“悬梁绳断,刀刎不疼,投河的飘起不沉,服药的身安不损。”
悟空笑了一声,道:“怕是你们佛祖赐汝等长寿。”
众僧又道:“什么长寿,是长受罪还差不多。自离了寺宇,我等日食三餐,都是是糙米熬的稀粥。如今又要拉砖盖房,到晚上就让我们在这沙滩上冒露安身,这等受罪,还不如死了好。偏生好,一至夜那六丁六甲、护教伽蓝就来保护我们。凡是寻死的,都教那几个保了下来。”
小白龙问道:“你们要死便让你们死就是了,拦着作甚?”
众僧道:“那几个仙长劝解我们暂且苦捱着,说在此等那自东土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圣僧,还说这圣僧手下有个徒弟,乃齐天大圣,神通广大,只等他来显神通,灭了道士,届时国主仍将奉我佛教。”
悟空皱起眉头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扶弱惩强的好人了。”悟空从不自认为是什么良善之人,他做事一向是凭自己好恶看当时心情,便是做了什么惠利百姓的事情也是碰巧,说起来他那师父也曾点着他脑门儿嗔他任性妄为。
小白龙也不高兴,总觉得西天的家伙整天里除了念经就是暗地里打别人主意,现在又想把他大师兄往坑里拉了。他拉了拉悟空的袖子道:“大师兄,那些家伙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还管他们去死。”
悟空最烦被人当牛似的牵着鼻子使,是以施了力推开众僧围成的人墙,又带着小白龙离去。小白龙道:“大师兄,我对和尚实在是没有什么同情心,不过倒是好奇那三个什么仙长,他们胆子倒是不小,坑了这么多和尚,也不怕西天的人找他们麻烦。”
悟空笑道:“你若好奇,我们便走上一遭,只怕那三个不是什么仙长,而是三个精怪,有点小本事,还不知自己惹了西天的注目,你若不忍心这三个遭罪,帮他们一帮也无不可。”
小白龙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仗着自己此时小儿身高,抱住悟空的腰,拿脸就往他大师兄的肚皮上蹭,嘴里还道:“师父,你真好!”
悟空配合地摸着他的头顶,嘴角带笑。远远见着,可不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师徒么?
于是二人也不去找三藏,还是去见了那两个小道士。那小道士迎上来问道:“先生,哪一位是令亲?”
悟空道:“多谢道长恩情,只是这五百僧人中无一人是我叔父。”
两位道士闻言劝慰道:“道长宽心,许是缘法未到,他日道长定能寻到令亲。”悟空笑着道谢。
那小道士又道:“这都要引两位道长见我师父了,我师兄弟二人还不知道长尊号。”
悟空道:“贫道道号逍遥,人皆称逍遥子,这是徒儿清霄。不知两位道长如何称呼?”
小道士回道:“原来是逍遥先生与清霄小道长,小道道号若松,这是小道的师弟若柏。”说罢,若松若柏又与悟空与小白龙正式见礼。
悟空与小白龙又回了一礼,便由若松若柏引着,往城门而去。若松若柏一路领着悟空和小白龙往自家道观而去。远远的,悟空便瞧见一座巍峨高殿,殿门外高高悬着匾额,上书“三清观”。悟空笑道:“尊师这观选址选得好,正是一片灵区福地。”
若松若柏到底是少年心性,听他夸赞自家师父,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若柏笑道:“我三位师父非凡人物,探勘风水不在话下,选这一处不足为奇。”若松稍微懂事些,只是笑而不语。
等若松若柏引了悟空和小白龙到了观前,若松先对若柏吩咐道:“若柏,你先领两位师父到偏殿稍歇,我去正殿回禀师父。”转而又对悟空解释道:“此时,我三位师父正在正殿开讲,两位师父不妨先去偏殿歇息,我去请了师父们过来。”
悟空点头道:“若此劳烦若柏小道长。”
悟空和小白龙随若柏去了偏殿,若柏安置好二人后道:“两位道长稍坐,小道去给二人沏壶热茶来。”
待若柏离去,悟空与小白龙便隐去身形去了正殿,就见三个老道士,披了法衣面对殿门坐在最前,其中一个正在讲道,下面坐有七八百个散众,正仔细聆听。那三人想来便是那虎力、鹿力、羊力大仙。
小白龙与悟空传音道:“大师兄,你看那三个,装得还有模有样。”
悟空也传音道:“也不算装,我看这三个也是潜心入道,虽是精怪出生,修得的成果倒都不是歪门邪道。”正说话间,就见其中一个老道离开,向一旁走去,打眼一瞧,原来是若松在那帘布后面悄声示意。
那老道走了过去,若松冲他施礼道:“三师父,今日徒儿在城外遇到两个云游的道长,那二位道长听闻三位师父事迹,特来拜会,还望师父去见上一见。”
老道抚了抚胡须道:“那两位道长人在何处?”
若松回道:“徒弟让若柏师弟领去偏殿稍作休息了。”
老道笑道:“你去和那两位道长讲一声,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讲演便能结束,一会儿为师和你另外两位师父一同前去。”
若松应了声是,便退下了。悟空与小白龙也连忙施法回了偏殿,不一会儿,若松便到了,与悟空二人躬身道了歉意:“还得劳烦二位道长再等上半柱香时间,师父讲完道便会过来了。”
悟空笑道:“不急。”若松陪着又说了一会儿话,若柏就端了茶水回来了。
若柏将茶水斟好,笑着请道:“两位道长,请喝茶。”
小白龙端起来饮了一口,献宝道:“师父快尝尝,这茶好喝。”
悟空笑着抽出腰间的拂尘敲了敲小白龙的脑袋,暗自传音道:演上瘾了啊!嘴里却很配合:“哎哟,为师头一次知道你也懂茶。”
小白龙得意道:“自是懂的,徒儿渴了,这茶水正巧解了徒儿的干渴焦躁,可不就是好茶么?”
话音刚落,殿门外就想起一阵爽快的笑声:“道长这小徒教的好啊!伶俐聪慧,比我们那两个愚徒有前途!”
第 049 章 缘来缘往
门外声音响起,若松若柏便齐齐迎了上去。走殿门外按序进来三个长须老道;若松若柏一一唤道:“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正是虎力鹿力羊力三人。
若松上前一步介绍道:“师父,这位道长是徒弟路遇的逍遥先生;这位小道长便是师父夸赞的逍遥先生的小徒。逍遥先生;这是我大师父;虎力仙长,这是二师父;鹿力仙长;这是我三师父,羊力仙长。”
双方见面,免不得又是一番礼节。悟空笑道:“贫道有些想法要与三位道长交流;不知可让三位的爱徒暂且避让。”
那若柏一听,瞪眼道:“道长,您这是过河拆桥吗?您有什么道法想与我师父交流,怎么我们就听不得了?”
若松拽了拽若柏的袖子,示意他勿言。虎力呵呵笑道:“徒弟无礼,道长莫怪。”虽是指责之语,却无怪罪之意。
小白龙放下茶杯,笑着对虎力说道:“这位仙长,我师父先前与我说过,他知道您三位的来处。”
对面三人闻言,皆收起笑容,正了正脸色,虎力转头吩咐道:“若松若柏,你俩先退下。”若松应声,拉着不情不愿的若柏退下。
虎力问道:“逍遥先生,还不知道长的爱徒方才所言何意?”
悟空撇开拂尘,笑道:“我不与三位打哈哈,三位不好好在自己的族内呆着,怎跑到凡人中折腾。”
虎力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警惕道:“贫道不知道长何意。”
小白龙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别装啦,我师父都看穿你三位的本相啦。”
闻言,对面三人敌意大涨,虎力冷哼道:“怎么,道长是要替天行道,收了我师兄弟三人么?”
悟空笑道:“我收你们三个作何?我可不缺跑腿。”说罢,就见原来潇洒飘逸的白净道人变幻了一个模样,旁边的幼丨齿小儿也变成了一个俊朗不凡的十八男儿。虎力三兄弟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三兄弟可是默契,齐齐揉了揉眼睛,大叫一声:“大圣。”
悟空问道:“怎么,三位见过老孙?”谁知这三位竟扭扭捏捏,半晌才道见过。
小白龙见此,大笑不止,又问:“你们好好的,作何要来这凡间界与一群和尚作对?”
虎力几人又对视一眼,摇摇头,不愿回答。悟空叹气道:“原是见三位不日将大祸临头,我小师弟心软,不忍见三位身毁神灭,这才来看个究竟,必要时出手帮上一把,却怎料三位不愿坦言相告。”
虎力支吾道:“听闻大圣现在正护送一和尚取经,我师兄弟三人害了那么多和尚,哪敢请大圣出手相帮。”
悟空挥挥手道:“说什么虚的,小白龙问你什么,你老实答了就是。”虎力这才娓娓道来。
虎力鹿力羊力三人无父无母,从小一起长大,三人虽小有天资,但奈何无长辈庇佑,修炼仅靠自己的摸索,是以在族内一直表现平平。三兄弟渴望强大,便相约一同外出历练,在一次生死关头,有幸得一道人相救。
那道人原是三清教下的一位小道士,亦是奉师父之命外出历练。这次方才完成任务正打算回教时,偶尔出手救了虎力三兄弟,他见这三兄弟虽是妖界之人,但无邪心,加之天赋上佳,心生惜才之意,只是无奈无权领外族人回教,便悄悄传了这三兄弟一些修炼之法,并要求三兄弟对此事保密。
三兄弟受了恩惠,自是发誓绝不外泄此事,以免给这道士带来祸事。后来虎力三人依照道士所传之法修炼,果然修为大进,兄弟三人大喜,打算大成之后回族吐气扬眉,在此之前,他们三人依旧是结伴上路,一路历练。
某日,三兄弟途径一座深山,偶遇一獐子精遇难,他们虽然救下了这个獐子精,但奈何对方已经受伤颇重,临死之前,便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虎力三人。虎力鹿力羊力想起自己的身世,对小獐子心生怜悯,遂将嗷嗷待哺的小獐子养在了身边,取了名字叫香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