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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紫心里万分鄙夷陈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眼力劲儿看不到形势。果然,那魁梧男在陈盘子么了一句之后,大步跨上前,将他拎起来扔到田埂上,冷声问:“你是何人?竟敢对弘农杨氏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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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祖宅来人
readx;第十四章 ;祖宅来人江承紫听那人问这么一句,立马就意识到眼前之人真是来自弘农杨氏。
不过,陈盘子只是乡里流氓恶霸,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都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还一味地耍横。他先是“呸”了一口唾沫,吐出一嘴的血,然后回答:“呸,她一个扫把星也配说是弘农杨氏之人?”
那魁梧大汉一听,冷冷地丢了一句:“看来这洛水田庄真是翻了天,一个小杂碎都敢欺负弘农杨氏。杨艺,你们几个把这个企图谋害杨氏后裔之人处理处理。”
“是。”身后一直站着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三人上前,将陈盘子一顿狠揍,陈盘子起初骂骂咧咧什么仗势欺人,以多欺少,到后来再无声息。
江承紫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到此刻,她已确定这些人是来自杨氏祖宅,至于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一时猜不出来。
而村道那边,那辆华贵的马车已缓缓启动,正往田庄那边去。魁梧大汉看了看,便走到江承紫的面前,拱手行礼,说:“九姑娘,我乃弘农杨氏护院总管杨云。”
“杨总管客气,你我初见,却能如此笃定我便是九姑娘?”江承紫笑着说,后面半句“你们是不是早就在暗处窥伺老子”便尽在不言中。
杨云也是精明之人,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拱手拜一拜,说:“不瞒九姑娘。前日里,听闻九姑娘落水,老夫人甚为担心,派了杨云携几位兄弟前来暗中护卫。”
“即使如此,为何不前往田庄拜见六夫人?”江承紫微笑着问,弯腰将洒落在地的野菜与鱼一一装入篮子,转身就往田庄而去。
杨云快步跟上来,与她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这才小声回答:“九姑娘见谅,因老夫人吩咐,不能打扰你们。”
江承紫“嗯”了一声,快步往来路返回。快要走入木槿小径时,她停住脚步,转身开门见山地问:“杨总管,马车之中,何许人也?”
杨云脚步一顿,便垂眸拱手道:“马车主人乃九姑娘之大伯父,观王杨氏大老爷。”
“原是大老爷来了。”江承紫微笑。
她可记得这大老爷名叫杨恭仁,李世民与李建成剑拔弩张时,站在李建成那边,结果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夺了江山。杨恭仁去年才被免去了丞相一职,如今赋闲在家。没想到竟然亲自到洛水田庄来管闲事,看来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是。”杨云还是恭敬地回答。
“方才,多谢杨总管出手相救。”江承紫客套一句,在杨云说“惶恐”之后,她又指了指杏花林,问:“杨总管是要与我一并番强入院么?”
杨云一听,立马说:“九姑娘走好,我还是走大门拜会。”
“好,那就此别过。”江承紫甜甜一笑,随后提着篮子转身就大步往杏花林里走。
正午时分,日光清澈,风一吹,杏花簌簌落下,如同一场盛大的花雨。江承紫缓缓踏在嫩嫩的青草上,她以为张嘉被发现之后,应该识趣地离开,却不料刚进杏花林,就看到他站在一棵杏花树下正看她。
四野是杏花纷飞,他的衣袂在风中飘起。儒雅的少年看见她,便信步走过来。
江承紫站定,蹙起眉头,并没有说话,对于眼前这位儒雅少年,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喜欢。
他走到近前,对她说说:“我刚想要出手,可有人来了。”
“多谢张公子。”江承紫客套一句,知道她指的是陈盘子的事情。
他蹙了眉,语气暗淡地说:“我希望救你的人是我,可是我晚了一步。”
江承紫垂眸轻笑,说:“此乃杨氏私人园林,还请公子速速离去。否则,若是别人知了,河东张氏便要因公子蒙羞了。”
张嘉抿了唇,大步离开杏林,在走过她身边时,说:“这几日,我住在村头六婶家,你若有任何需要,来找我即可。包括,提亲。”
江承紫一怔,心里就啧啧嚎叫:果然,果然是有问题的。不然初次见面,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不过,她也不好追根究底地去问他。何况问了,他也不一定说,一切谜题且待时间来解开。
所以,她只是当做没听见,提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到田庄后院墙角,干净利索地番强入院。她将镰刀放到一旁,把野菜和鱼敢放到厨房,便摸到房间里换了件干净衣裳。正对镜梳头,云珠就气喘吁吁地跑来,隔着窗户喊:“九姑娘,祖宅的大老爷来了,指名要见你。”
江承紫淡定地“嗯”了一声,便起身走出去,吩咐云珠将厨房里的野菜煮一煮拿来凉拌,然后把几条鱼处理一下,作为今晚的晚餐。
云珠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愣在廊檐下,江承紫已施施然往前院大堂去了。
三月天,日光正盛大,周围光线充足而明媚。
平日里,田庄大堂四周的帷幕都会被王婆子束起来通风,以避免大堂里滋生霉味。今日,日光正充裕,但田庄大堂的帷幕全都放下来,活动门也全部关闭,从外面根本瞧不见大堂里的情况。
平时,前院里那些做工的也被遣散离开,八名黑衣人正站在大堂门口。大堂四开的大门,也只留了一条缝隙。
江承紫踩着台阶施施然从那缝隙里挤进去,等眼睛适应了大堂内的光线,她才看清大堂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身着黑色直裰深衣,黑红色花纹的宽腰带。
此时,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双眼锋利如刀,正紧紧盯着江承紫。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江承紫也瞬间觉得背脊发凉。
江承紫迎着他的眸光,与他对视一眼,然后环顾四周。杨王氏坐在右侧次坐,杨清让坐在左侧次坐,而王婆子一家则统统跪在了大堂上,匍匐在地,王婆子正在瑟瑟发抖。
“阿芝,你且过来,这是大伯父。”杨王氏看见江承紫进来,便起身招手示意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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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井下石
readx;第十五章 ;落井下石江承紫施施然走上前,向端坐主位的杨恭仁鞠了一躬,朗声说:“阿芝拜见大伯父。”
“嗯。”杨恭仁从鼻子里发出疏离冷漠的一声应答,便不再理会她,更别说落座。
一时之间,大堂之上寂静得只剩下风吹帘子的声音。江承紫等了约莫一分钟,就根据大堂之上的排位,在杨王氏身边的右边次次座落座。落座之时,她扫了一眼杨恭仁,只见那老家伙蹙了眉,神情颇为不悦。
你不悦是你的事,老子爽就好了。
江承紫假装没看见,很端正地跪坐在案几前,一举一动都是名门淑女的典范。如今,祖宅来了人,她也不能太随意,丢了自家老娘的脸。果然,落座之后,江承紫余光瞟了一下杨王氏,眉目里颇为高兴。
她一落座,大堂之上除了站着的侍卫,就是跪着的王婆子一家。周围是猎猎的风,吹得帷幕翻飞,整个大堂之上就有了明明灭灭的光线。
杨恭仁这个装逼分子就端坐在那大堂上,用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来考验正堂里所有人的肾与消化系统功能。在半柱香时间里,没有尿频尿急之人,他才清了清嗓子,学了青天大老爷审犯人一般,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所跪之人,可知所犯何罪?”
“大老爷,是奴错了。”王婆子立马就开始抽自己的耳刮子,抽得啪啪啪脆响,而跪着的阿翠等人匍匐得更低,恨不得整个人嵌进地板里,成为大堂地板的一部分。
杨恭仁看到王婆子的举动,却只是冷艳地看着她作秀,一点都没有要她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没有质问她一句。
周围也没人敢替王婆子说话,王婆子就只能一个劲儿地抽打自己,那啪啪啪的声音甚至有了某种节奏感,江承紫都很无良地在心里数数,等到她数到第五十八下。杨恭仁才摆手让她停下来。
此时的王婆子,一张脸已经是长势良好的八戒了。她听到杨恭仁示意停下,立马就瘫在地上,却还努力撑起身体谢恩。
杨恭仁则正襟危坐,严肃地问:“九姑娘从小身子不好。老夫人知她需静养,便让她养在洛水田庄。是谁嚼了舌根说九姑娘痴傻,已被杨氏驱逐?”
“回禀大老爷,奴定会严查田庄上下,将乱嚼舌根之人揪出来。”王婆子大声回答。
江承紫心里鄙视:杨敏芝身世奇特,沦落到田庄来,原本就是弘农杨氏的秘密。在这田庄知道的不外乎王婆子一家,还能有谁传出去?难道这王婆子是要大义灭亲?
“何日可查出?”杨恭仁语气越发威严。
王婆子立刻说:“我会逐一排查,到底是田庄哪个不懂事的说出去的,最迟天黑就可给大老爷交代。”
杨恭仁没说话,江承紫却是立马落井下石,施施然站起身来,对杨恭仁略略鞠躬,说:“大老爷,阿芝以为不必等天黑,片刻即可排查。”
杨恭仁“哦”了一声,语气略略惊讶。
江承紫就不管他,径直说:“阿芝承蒙老夫人厚爱,到此处静养。此处虽为偏僻田庄。我阿娘却丝毫不敢丢了杨氏的脸面。她本人足不出户,对我与大兄亦从未落下过教导。大兄敏而好学,我与云珠亦终日在院落内。试问,外面的长工短工村人又如何能对我说长道短?”
江承紫说到此处,又对瘫在地上的王婆子说,“王婶,大老爷是明察秋毫之人,你说话可要三思。”
她一番话,摆明就是你落井老子立刻下石头,谁让你成年累月欺负我?当然,她这一番话最主要的是要探一探杨恭仁这老家伙今日到这里来,到底什么目的。
果然,她一说完,杨恭仁就厉声喝道:“陈王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婆子立马大呼“冤枉”,说田庄不是高门深院,来来去去的人多。九姑娘从前确实未曾开化,又常自己出去走动,一来二去,这田庄附近的村落都知道了。
“王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算我从前因跟了师父学习,封了神识,在你们看来,像是未曾开化,但好歹我是杨氏的人。外人又怎敢欺负我?除非有可靠之人放出消息,说我被杨氏除名,说我阿娘被休,再也回不去。”江承紫继续下石头。
就算王婆子是老夫人的人,但今日杨恭仁来了,无论他是假装要惩处王婆子,还是真要干,她这石头还下定了。
一则因为讨厌王婆子;二则探杨恭仁的态度;三则是锋芒露一些,给老家伙造成一种“哟,原来这女娃就这么深的水”的假象,有利于保护自己。
“九姑娘,九姑娘,你这是冤枉老奴。我是杨氏仆人,从来以杨氏为荣,又如何会做损害杨氏的事呢。”王婆子呼天抢地一番责问,尔后又对杨恭仁喊,“大老爷,老奴冤枉,冤枉。”
“王婶,大老爷明察秋毫,定是有十足证据,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此开堂,还直接让你们下跪了呢?你这呼天抢地的,成何体统呢。”江承紫冷笑道。
王婆子听闻,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旁边的阿翠与菊香看到自家老娘倒下了,立马呼天哭地地喊:“阿娘,阿娘。”
“王婶,你若要畏罪自杀,也先把我阿娘的家传玉佩交出来吧。”江承紫继续下猛料。杨恭仁却一直作壁上观,一言不发。
“九姑娘,你含血喷人。是你病重,没钱请大夫,六夫人拿了玉佩托了我阿娘去请的大夫。”阿翠厉声喝道。
江承紫眸光凌冷地扫过她,喝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大老爷不知么?就算这玉佩是给我请大夫了。你阿娘让六夫人的侍女去田里干活,这可有将六夫人当作主母?”
阿翠不再说话,只恨恨地看着江承紫。
江承紫想到杨敏芝死时的惨烈,心里恨极了这个女人。
六夫人却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聪敏得太过分,而且在大老爷面前锋芒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