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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下老谭现在穿的是浴袍(捂脸哦不不不不……)
其实老谭KO爷爷很容易,汪处这样受过伤的女人最看重的,无非是一颗纯粹的真心。
第18章 永州
他的拥抱像蜻蜓点水,贴得不紧,也很快分开,可是胸口的温度腾腾烧起,男性特有的气息强大而持续,汪曼春装作平静地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从久违的心跳骤停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脸有点热,肯定红了,她不得不稍稍偏过脸去,“你那,你那助理,什么时候到?我要去交SD卡了。”
“急什么,等着,一会儿我陪你去。”
“不用,这事跟你无关。”
“别逞能。”谭宗明把她推回沙发,“玩飞刀,卸关节,连佛山无影脚都会,女侠,以后动手悠着点,我不是每次都能帮你收拾残局。”
“那还不是……”还不是恼那狗仔泼他一身松香水?“谭宗明,我只还手,不惹事。”
“你不惹事,事儿来惹你。”谭宗明分析给她听,“他们只用普通设备,不用针孔,不用窃听器,关键时刻也只泼点恐吓性质的松香水,连辣椒水都不用,为什么?不违法。这事从头到尾他们没硬伤,拍照地点都是公共场所,说侵犯隐私都勉强,最多侵犯肖像权,可明星谈何肖像权?”
汪曼春凝神听着,她机智敏捷出手快准狠,对这个时代特有的弯弯绕却并不熟稔。
果然如谭宗明所说,被汪曼春制服的风衣胖男是某某工作室的娱乐记者,对方老板第二天就带着律师来谈判了。工作室要求酒店归还拍摄工具(重点是存储卡),然而柏悦作为顶级五星级酒店当然不能泄露客人隐私,归还的存储卡里空无一物。工作室便拿出记者的验伤报告——这次不是脱臼而是关节扭伤——指控汪曼春故意伤害。酒店通过律师进行了私下调解,最后以经济赔偿加书面道歉了结此事。对外处理完毕,酒店才开始对汪曼春的内部处理,一场内部大讨论过后,人事部给出结论——以客人利益为重,保护客人有功,予以表彰;造成人身伤害,引发现场混乱,影响酒店名誉,予以惩处;两相抵消,酒店决定不在汪曼春的实习记录上记过,可她得停薪停职两周反思检查。
这还是谭宗明打了招呼,要求缓和处理的结果,否则以汪曼春接二连三收律师函的人品,还在试用期的她早被解除劳动合同了。
很自然地,樊胜美和谭宗明非同寻常的关系,成为从七十层到九十三层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二十二楼也悄悄传开了,邱莹莹关雎尔不好意思当面说什么,曲筱绡可就完全不知婉转为何物了,直接拽着汪曼春叫,“樊美眉你帮我问问谭总有没有项目呗樊美眉你最好了……”
没事樊大姐,有事樊美眉,汪曼春也是服了,“我和谭宗明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他电话,你自己找他去。”
“不要!我打都是秘书接!樊美眉,别装啦,谁不知道谭总宠你啦……”
宠?汪曼春一阵恶寒,“他宠我,我早搬出二十二楼了。”
谭宗明还真问过她,现在经济压力小了,要不要换个宽敞点的地方住,汪曼春一句“我得存钱还律师费、保释金和阿玛尼”顶了回去,噎得谭老板直翻白眼。不过即便这样,他都绝口不提免除债务的事——人家喜欢慢慢算利息。
停工三天,谭宗明问她,这两周有什么打算,又说酒店的处理结果不过是对内对外的一种姿态,他再去打个招呼,她完全可以提前回去上班。
“我正想跟你说,我要出几天门。”
“去哪?做什么?”
“我想找到明诚的下落。”
谭宗明在电话那头陡然沉默。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爷爷最后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明诚如果还活着,已经一百多岁了。”
“他死了,总有后人吧?他那么崇拜他大哥,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明楼蒙冤,自己带着秘密进坟墓?!这两天我查了很多资料,甚至去了一趟南京,可是没有任何收获,而明诚是唯一的可能了!我想要一个真相,一个证据,证明明楼他不是叛徒!”
明楼欺骗她利用她枪毙她,自己就不矛盾不痛苦?他们的感情两败俱伤,她自己也背上了万世骂名,只剩明楼,只有明楼,他应该活得堂堂正正,死得清清白白,他踏着汪曼春尸体走过的救亡之路,他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所牺牲的一切,不应成为被历史遗忘的一场笑话!
“谭宗明,你不支持没关系,我只是通知你,我要出门,不会提前上班。”
“你怎么查?你查过的资料我们都查过,有线索我早就去了。”
“你只知道明诚被送到后方治疗,战后没回上海,就此失去联系,其他的呢?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
“明诚的老家在湖南。”
“你怎么知道的?!”
“明家有个佣人叫桂姨,年轻时和一个湘绣商人未婚生子,送到孤儿院暂且养着,桂姨到明家做事,一直没有那商人的消息,就去孤儿院接回孩子,后来才发现孩子被商人掉了包,真儿子早就被接走,她养了六年的根本是个假儿子。她受了刺激,天天非打即骂虐待孩子,明楼先生看不过去,才把桂姨赶出家门,收留了那个孩子。那就是明诚。”
“是汪曼春留下的资料?”
从谭宗明嘴里念出汪曼春的名字,虽然是完全无心的三个字,可在她听来,仍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轻视。
在他面前,她不是说你爷爷,就是说明楼先生,只有情绪失控才会直呼明楼。
他对樊胜美的优容保护,不代表对汪曼春的尊重礼遇,事实上七十六年了,明家人的态度一如往昔。汪曼春觉得心里有一点疼。可她能说什么呢,一切难道不是当时的她咎由自取。
“桂姨离开明家就成了日本特务,汪曼春查过她全部底细,那商人来自湖南永州,是瑶族人,而明诚在孤儿院被掉包以后,他的原籍就只能是永州。”
明诚在明家,实际过得和少爷相差无几,可在档案上仍然只是佣人。他出生就到孤儿院,不可能记住自己真正的家乡,如果不回上海,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遣回原籍。
上海到永州,一千三百公里的距离,承载了她回溯七十六年历史的全部希望。
“好,我和你一起去。”
汪曼春意外,谭老板日理万机,会有时间陪她去桂湘粤交界的偏远之地,只为一个建立在她一面之词上的,渺茫得可能永远实现不了的幻梦?“你,你不工作了?”
“爷爷的事我责无旁贷,再说……”
“再说什么?”
“没什么,告诉我你准备启程的时间,我让秘书订票。”
谭宗明未尽的后半句,汪曼春猜不出含义,但无论动机为何,他的同行都让汪曼春藏在满腔热血之下的那颗茫然无助的心,变得更踏实,更多一些能让她正视过去,和无惧将来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孤狼桂姨和于姓湘绣商人相好,生下孩子,而于曼丽则是被一个姓于的湖南湘绣商人所救。桂姨的孩子最后死于水匪,收留于曼丽的商人也死于水匪。
以上都是原剧剧情,细思恐极……
第19章 江华
上海到永州每周只一三五有直达航班,谭宗明和汪曼春都不想等到周一,于是赶在农历正月十二星期五,登上了飞往零陵机场的飞机。
永州位于湖南南部,潇湘二水汇合之处,下辖两区九县,而其中和广东广西两省接壤的正是永州唯一的瑶族聚居地——江华瑶族自治县,这也是汪曼春推测的,于姓湘绣商人最有可能的家乡。事关家族秘辛,谭宗明轻装简行,没带任何随从,和汪曼春在永州市区休整一夜,次日便租车沿着国道207开往江华。
车出零陵区,一路南下的同时也逆着潇水溯流而上。秀丽潇水便如多情的湘女,时而紧贴公路相伴,时而隐入山野丘陵,蜿蜒逶迤,若即若离。湘地崎岖,临水的地方,公路在上碧波在下,岸边半人高的白茅,一人高的野蕉,经冬不落迎春又绿,几株散生的早樱正是花期,粉白花瓣落入潇水,打着旋儿随波而去。不临水的路段,车窗外掠过一片片茶园、果园,和尚未春播,还□□着新鲜泥土的稻田,间或又有些旱地里高高立着的阔叶,一枝一枝,宛若小伞。
“那是荷花吗,怎么没长在水里?”汪曼春好奇地问。
“那是芋头……”谭宗明忍笑回答。
“好吧,没见过。”
谭宗明本以为她只是五谷不分,后来发现她竟然对路上跑的拖拉机,田边的微型水力发电机甚至种草莓的塑料大棚都观察得津津有味,不禁大为好奇,“难道你读的是私塾?”私塾也不至于教出这么不接地气的学生。
汪曼春讪讪一笑,微露窘色。离开魔都的水泥森林与复杂人际,她周身的漠然疏离消散不少,这段渺茫旅程开始时的沉重,也在青山绿水的早春乡间慢慢淡去。在国道边一处小饭馆旁停下来抽烟时,她甚至在他耳边悄悄吐槽,“大庭广众,这也太不雅了……”
谭宗明顺着她目光一看,玻璃门上四个大字:“打胎补气”。
这是三十一岁的樊胜美?真想敲开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国道路况不佳,车子快到江华时被碎石块扎漏了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谭宗明只能自己下来换胎。湖南二月的寒风里,他扳螺丝扳得浑身冒热气。好容易扳松了螺丝,轮胎却怎么都卸不下来,踹两脚,还是卸不下来。他蹲在车边叫,“小樊!小樊!”
汪曼春提着保温瓶从车后转出来,“热水。”
谭宗明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
“胎卸不下来,热水浇一浇,热胀冷缩。”汪曼春学他刚才的眼神,“谁还没换过几个胎。”
谭宗明又对她刮目相看了。这女孩子是学什么长大的?她不是没驾照么?
浇完水静待一分钟,坏胎顺利卸下。谭宗明换完胎,就着保温瓶里剩的水洗手。汪曼春握着瓶子低头给他倒水,额顶几缕毛茸茸的碎发在风里晃悠,勾起他一点坏心,“小樊啊——”
“嗯?”汪曼春毫无防备地抬头,瞬间被他满手水弹了一脸……
“谭宗明!”汪曼春想都没想,反手就把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涓滴不剩,全泼在了谭宗明脸上。
可怜的谭老板二次被泼……
“樊胜美!”
“干什么?!”
“我们来谈谈利息……”
汪曼春拔腿跑了,谭宗明叉腰站着,提着竹篮顶着竹匾的瑶族老乡从车边经过,露着满口白牙大声地唱着山歌,“舀水行路有高低,一心送妹洗脸的。妹洗一帕哥一帕,别人笑我俩夫妻……”
车入江华县城,谭宗明和事先托关系辗转联系上的一位县政府公务员接上头,在这位公务员的协助下找到了县政府档案室负责人。时值周末,谭宗明携汪曼春亲自到对方家中拜访,奉上重礼,再辅以一系列慷慨陈述深情剖白,终于劝得对方同意第二天上档案室帮他们查找资料。
正月十四星期日,县政府档案室,木架轻移,尘埃泛起,故纸堆中谭宗明看到了如下一行记录:
一九五零年九月二十一日原中央情报部上海站明诚领人民币伍拾万圆大米四十斤布三十尺县政府往码市乡车票一张
以及指示码市乡政府接收、安排明诚的介绍信底联一封。整条记录末尾还有明诚的亲笔签字,工整清秀,严谨有度,只是笔端微微颤抖,不知是心绪不宁还是手劲不足,看在谭宗明眼里,有种令人心惊的紧张与压抑。
“码市乡就是现在的码市镇,离咱们县政府大概九十公里。”档案室负责人友情提醒。
于是谭汪两人又驱车直奔码市镇,镇上没有像样的档案馆,六十年前的记录荡然无存,所幸谭宗明口才、人脉与金钱开道,还是找来了一位□□前曾在镇政府工作过的退休老干部。
“这么久的事情啊,我看你们只能找盘乙姑问问了。”
“盘乙姑是谁?”
“老人家刚解放时就在乡里打杂,她都不知道的事,咱们镇上可就没人能知道啦!”老干部捋着胡子指路,“盘乙姑老了就回寨子住了,你们去邬石冲找她吧。”
当谭宗明把跋山涉水还挂了彩的破SUV停在邬石冲盘乙姑老太太的吊脚楼下时,已是正月十四晚上七点多了。
八十一岁的瑶族老太太盘着灰白发辫,缠着青绉纱,盖着织锦头帕,一边给他们斟香茶,一边操着浓重的高山瑶口音悠然回忆,“明诚啊……”
谭宗明端着茶凝神聆听,汪曼春则整个人都朝盘乙姑挪了过去。
“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不过那时候,真有个军官到乡里来,问我一个做湘绣生意的老板葬在哪。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走了,听说去潇水边上立了个衣冠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