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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故作高深,“人是会变的,安迪。”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虽然彼此都存着不能言说的秘密,却在和同一个男人通话过后达成了奇异的默契。
“樊胜美”的强势反击和威胁终使对方暂时偃旗息鼓,可那位在南通也算一号人物,钱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丢,汪曼春还是决定找个中间人打个圆场,将事情彻底了结。她在南通人生地不熟,樊胜美也没留给她什么人脉,倒是安迪通过包氏集团少东的关系找到一位前警界大佬,两边干上三杯酒,互相说一声得罪,这一章就算揭过去了。
因为前一天被汪曼春手撕活鸡的场面吓住,安迪一夜没有睡好,冲着包大少的面子勉强列席,席间兴致一直不高,散席后也婉拒了包奕凡次日参观工厂的邀请,一个人在酒店睡觉,然后跟南通一日游归来的邱莹莹关雎尔会合,与“樊胜美”及王柏川一起返回上海。去时略有点沉闷的气氛到了回程要热络许多,话题的重点集中于包奕凡对安迪毫不掩饰的觊觎。曲筱绡挨个点名要大家表态是站包子还是奇点,问到汪曼春时她本在假寐,硬是被曲筱绡的魔性尖叫给击穿了伪装。
“我跟他俩都不熟,硬要选就奇点吧。”汪曼春道。
“为什么?”
“包子继承家业,奇点白手起家。”
“继承家业怎么了?”正一门心思争夺家业的曲筱绡反问。汪曼春没回答,只是默然看着窗外。曲筱绡兀自琢磨,忽然大笑,“哈哈樊美眉,是不是王帅哥在你才这么说的呀?”
一车人都笑了,白手起家的王柏川脸上也现出红晕来,投向副驾的眼神脉脉含情。汪曼春当做不知,不给他任何表情的回应。曲筱绡则缩回座位继续琢磨,一直挨到最后一个服务区,等王柏川下车,才八卦兮兮地凑过来咬耳朵,“樊美眉我告诉你啊,别以为谭总是奇点那一款。谭总也是富二代哦!”
事关谭宗明,汪曼春下意识回头,曲筱绡洋洋得意,“果然一说谭总,你这一路冰块脸就破功,哈哈哈,谁也瞒不过我曲筱绡法眼。”
“谭先生的父亲是谁?”
“干嘛要告诉你?”
“帮你搞曲连杰最近一个月的行程和联系人名单。”
“谭总的爸爸叫谭正,70年代末就下海经商,90年代谭总房地产出道时的启动资金就是谭正提供的。”
“你怎么知道?”
“我曲筱绡查人还有查不出的?”
汪曼春飞她一个“你够了”的眼神,自己用手机搜谭正,果然相关信息不少,然而都只能回溯到谭正出身普通工人家庭,便再没更多信息,明楼的孩子为何姓谭,明楼的妻子是谁,本该是高干家庭的出身怎么又成了工人,百度回答不了,曲筱绡也回答不了,网上甚至连明楼本人的信息都不见蛛丝马迹,这个曾在上海滩显赫一时的财经大佬,三面间谍,就像被无形之手从历史上突然抹去一样,留给汪曼春的只是一片毫不相关的噪声。
但即便知之甚详,又能如何呢?报仇或占有,她都没机会了。
回到二十二楼,汪曼春便恢复上一世在七十六号时每天晨跑的习惯。她和安迪前后脚出门,她距离长些,回来时关雎尔和安迪常常已经出发。可元旦前这一天,连邱莹莹都走了,汪曼春居然在电梯间看到了背着大通勤包像是要上班的安迪。
“你没跟关关一起走吗?”
安迪看着逐渐上升的电梯数字,神情有点怅惘,“今天早上老谭的助理给我打电话,我有个下属凌晨三点跳楼自杀了。”
汪曼春“哦”了一声,“他是被你骗着买了垃圾股票倾家荡产,还是被你发现贪污公款要坐监狱?”
安迪凝重的脸在这半真半假的调侃里也绷不住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就是压力大。”
这就是汪曼春穿越至今没能理解的二十一世纪,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物质丰富,科技昌明,如此进步的社会,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在抱怨,沮丧,充满戾气,扼杀希望。
以及那些比七十年前不知发达了多少倍的媒体,道德底线之低连自诩不是好人的汪曼春都忍不住唾弃。
所以在电梯下行的片刻之间,她主动表示愿意陪安迪一起去公司,万一路上被媒体围追堵截,她也能助安迪一臂之力。在南通“樊胜美”以一胜三的实力让安迪不疑有他,红色保时捷载着两位美女驶出欢乐颂的大门,谁也没有看到大门外那辆二手马六里,王柏川久等无果的眼神。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陆家嘴第一高楼,中国第三高楼,世界最高的平顶式大楼。谭宗明那个没多少坐班员工的投资公司,在这里拥有半层楼的超大办公室,饶是汪曼春有心理准备,两辈子第一次站在七十层高度透过整面玻璃幕墙俯瞰陆家嘴风光,她还是百感交集了。
师哥,这可是你少年时立志要图谋与建设的,那个大同世界的煊煊盛景?(突然明白剧里老谭的公司为啥叫晟煊集团了——作者脑洞)
上午十点,安迪将与谭宗明共同出席公司召开的说明会,解答媒体关于员工跳楼案件的所有疑问。汪曼春当然没有兴趣旁听,她甚至没有踏进办公区一步,就在公司前台外边和安迪告了别。
万万没想到的是,转身走到电梯间,那在她身前按了上行按钮后静静等待的男人,居然是谭宗明。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特意选择同层最偏僻的一处电梯间,而再有不到半小时就要接受媒体采访的谭老板,以同样避人耳目的方式只身上楼,是要去哪里?
极小的细节像一颗火星,毫无征兆就点燃了汪曼春属于七十六号的那个身份。她戴上墨镜,压低帽檐,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垂首闪入,和谭宗明擦肩而过,站到了他的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地告诉大家,终于成功掐断我看不顺眼的安包线一次。
刘斯萌事件估计为了广电审查,剧中改为了发病,这里保留原作的跳楼自杀。一个下属积劳成疾,就要任CFO的上级规避董事会,编剧的逻辑也是醉了。
第6章 望乡
樊胜美这副身材相当高挑,可站在谭宗明身后,仍只能看到一片宽阔的后背,幸好四面都是镜子,照出两人无数的重影。谭宗明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在电梯按钮盘下方晃了晃,汪曼春不明所以,也没有卡可刷,只能以不远不近的距离缀着谭宗明,跟他走进八十五层走廊。
走廊满铺地毯,壁挂名画,中式装修营造出一个令人不辨时空的氛围,这明明是一间高级酒店,他和谁在此有约?正满世界找他的安迪又是否知道?汪曼春怀着满腹疑问,小心拉开和他的距离,然而走到楼层服务台前,谭宗明猝不及防突然转身,一双黑眸直视堪堪刹住脚步的汪曼春。
“樊小姐。”
汪曼春颇有些狼狈地摘下墨镜,“谭先生,好巧啊。”
谭宗明笑了,“如果樊小姐也是刷卡上的楼,那才算巧。”
“……”
第一回合,汪曼春败。
“樊小姐找我有事?”
“不不,我是来——面试的。”汪曼春想起樊胜美一直留在手袋里的简历,飞速编了个借口。谭宗明便朝服务台后面的服务生招手,“这位樊女士来酒店面试,但好像走错了地方。”
“樊女士您好,请问联系您的是哪位HR呢?”
“……”
第二回合,汪曼春败。
“抱歉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叫Helen。”不愧是汪曼春,信口开河也依然掷地有声,服务生忙拨内线查询,片刻后抬头,“樊女士您好像搞错了面试时间,不过没关系,Helen让我这就带您过去。”
汪曼春愣了三秒钟才赶紧绕过服务台和服务生会合,临走不忘回头看谭宗明一眼,谭老板比她反应慢,还愣在那儿没回过神来。
第三回合,谭宗明败。
酒店管理严格,人人各司其职,服务生把她送出客房部就交给了另一位职员。职员带她在这鸿图华构中穿行之时,汪曼春才想起来,樊胜美嫌原来的公司路远想跳槽,投过不少简历,其中也包括这家,不排除有和安迪公司在一座楼,将来可以跟关雎尔一起蹭车的打算,不过樊胜美有自知之明,投的都不是什么高级职位,汪曼春也看不上,见到Helen便直言不讳,“非常抱歉,这个职位我投得仓促,并不适合我,为了不浪费双方时间,我建议取消这次面试。”
樊胜美靓,汪曼春酷,这样一个美艳得有一点嚣张,却又不至于给人压迫感的、迷离复杂的女人,即便在柏悦这样的超五星级酒店,也是无法忽略的存在,Helen身为同性都有点舍不得放她走,“樊女士可以看看我们的其他职位……”
汪曼春打占了樊胜美的身体开始就没上过一天班,对公司号称家里出事需要照顾,实际上她宁可花钱雇着护工,自己在家看书,也不想去那家外企上班——除了和樊胜美一样的理由路远,更重要的是这工作按部就班死水无澜,一张办公椅上看得到未来十年的辰光。
工资还那么低,简直太没有吸引力了。
作为大家闺秀兼七十六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精通日语,国学杂学琴棋书画均有功底,统筹驭下文笔口才样样不缺,为了明楼还特意修习了法文与拉丁文,连《国富论》这种大部头都潜心研读过,来到这个全新的时空,她只需要稍加适应,依旧是最优秀的那一类女子。
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位于环球金融中心的上海柏悦酒店确定录用樊胜美为前厅部经理。
关雎尔和邱莹莹都已回家,曲筱绡和安迪各自度假,全楼唯一的留守人员汪曼春,孤单却不寂寞地过着一个人的元旦。看书,看纪录片,看电影,一天二十小时海绵吸水式的恶补直把她塞得头昏脑涨。安迪发来微信的时候她差点分不清此刻是深夜还是清晨。
“打我电话吧,现在眼睛疼。”汪曼春回过去,她才不替安迪心疼国际长途。
很快安迪拨过来,“太好了,就你还醒着。在干什么?眼睛怎么了?”
“看书太多。找我什么事?”
“樊小妹,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找你是对的。”听得出安迪在电话那头长出了一口气,“小樊,我现在很烦。”
汪曼春知道她的意思,行程被曲筱绡出卖,自由的单身旅程硬是沾上了包奕凡这块牛皮糖,还被奇点发现,电话追到自己这里来打听消息。对奇点,汪曼春有同情,可她什么也没说。安迪两次不求回报仗义相助,汪曼春已将她看做唯一朋友,而朋友和朋友的前男友,她是绝不会插手的。
“如果是我,当对方是空气即可,该玩就玩,有什么烦恼?”
“包一直骚扰我,我不得清净。”
“赶他走。”
“他不走。”
“他不走你走呀。”
“普吉就这么大,能躲去哪里?”
汪曼春笑,“安迪,读书读傻了。”
“你才读书读傻了。”那一头回敬,旋即恍然大悟,“小樊……你是人才!”
“本来就是。”
“你元旦不回家吗?明后天什么打算?”
“明天继续看书,后天……”汪曼春迟疑片刻,决定要对得起安迪的信任,“我打算去苏州玩。”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去苏州啊……”安迪沉吟了许久,“我提前回来,后天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行啊。”
“你确定?”
“为何不确定?”
安迪颇有深意地笑,“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那就这么说定了,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对包子无所求,放心。”
2016年1月3日,汪曼春终于回到阔别多年——真的是许多许多年——的故乡苏州。
和有着通家之好的明家一样,汪家发迹于上海,却植根于苏州,古老的姑苏城承载了汪曼春少女时代的大部分时光。而今小桥流水依旧,粉墙黛瓦如昔,桨声灯影里缓缓飘过的,却已不是当年的那条乌篷船。
七十多年岁月变迁,明家和汪家都早已风流云散,故居临街的成了商铺,塑料招牌林立,背街的住满人家,窗前晾晒衣服。走过小贩吆喝叫卖的狭窄巷弄,汪曼春怎么听,也听不到屋后干将河的淙淙。
“这条小巷叫剪金桥,传说吴王与西施出游,桥头来了一个卖花女,吴王从头上取下一只价值连城的金簪,命宫女剪下一截,把所有的鲜花统统买了下来,供西施妆点,这座桥便得名剪金桥,而巷子也就叫剪金桥巷了。”
“这传说真浪漫。”安迪由衷称赞,“你怎么知道的?”
汪曼春摸摸水边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微微一笑,“小时候,一个大男孩告诉我的。”
湿气氤氲的春日傍晚,卖花的乌篷船悠悠漂来,那青色长衫的少年蹲在码头边精挑细选,台阶上站着的小女孩儿等得急了,娇声叫着快点快点。
“不好好选,怎么能挑到最大的?”少年抱着满满一捧迎春花跳上台阶,拈起最大的那一朵,温柔地插在曼春小囡囡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