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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酒屋的老板是个老实人,不论来的是名人还是普通人,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但是,他非常乐意让亲爱的老顾客们尝以尝他每次的新菜式。
比如,今天他正在开发的糖醋咖喱烤小鸟--噢!是烤鹌鹑!
两个男人坐到吧台正对面的座位,那是他们惯常的位置,不用过多的说明,两杯分量充实的啤酒就已经稳稳地放到桌上。
但这一次,他分明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说:“再来一杯!”
今天这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居酒屋老板喟然叹息,还没有开始,他们怎么就卯足劲要拼个你死我活。
角落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收视颇高的电视节目,在中途插播的广告当中,他看见了坐在这里的两个人。
左边那位面色不善的是小栗旬,曾经他代言的手机广告红遍大江南北,他的造型从女人到熊无所不有。
右边默默喝着啤酒的那位是生田斗真,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洗衣粉代言人形象,只是迄今为止他并没有代言过洗浴产品。
这两位居酒屋的常客,但上次来用餐却是在几个月前。
他们总是在客人最少的时间段过来,有时候两个人,有时候会带上同样长得又高又帅的小伙子,但他们从不给居酒屋带来额外的负担。
出于私心,他给这俩人多准备了一份下酒菜,那是他的私人珍藏,腌制了半个月的泡菜。
当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带来一整个夏季的降水,味蕾随着雨水和潮湿隐藏,这时候,厚重的泡菜盐将蔬菜绵密寡淡的滋味驯化,萝卜的清甜加上黄瓜的滋润,这质朴厚重的美味蕴藏着十一区人民对阳光的依恋。
小栗旬的筷子夹起一块泡菜,他注意到那眉头紧拧的脸渐渐舒展。
“好久没来啦,还是一样好吃哟!”生田斗真朝他竖起大拇指,尽管这位艺人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倦容满面。
“好喝你就多喝点。”他看见小栗旬冷然地把啤酒放到生田斗真面前。
“再来一杯!”小栗旬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再来一打!”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一方木桌、四下无人,面对面而坐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却已经用内力交手。
身为这间居酒屋的老板,他认为自己应该肩负起守护居酒屋的任务。
几杯啤酒被他故意摆在桌子当中,别有用心地挡住了两个人汹涌澎湃的眉眼之争。
但,身为这间居酒屋的老板,他能做的仅仅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就这样,端着托盘,默默地退出了这个只属于年轻人的战场。
生田斗真举着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忽然一双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应该早点来见我?”小栗旬松开手,泰然自若地望向好友。
“对不起,”生田斗真垂头,“今天我迟到了。”
小栗旬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喝下去吧,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茫然无措的生田斗真灌下一整杯啤酒:“那你说的是哪个?”
小栗旬叹息一声,又推了一扎啤酒到生田斗真面前:“喝完这杯我就告诉你吧。”
生田斗真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吗?”
“还不够,”小栗旬摇头,将第三杯啤酒推到了他面前,“可能再把这杯喝下去,我就想起来我说的是哪个了。”
明明不是武侠片,明明没有刀光剑影,两个男人之间已经是一场电光石火的交手。
生田斗真叹气,再度仰头饮尽。
啤酒的清新香醇在第三杯进肚的那一瞬间就变得越来越寡淡,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惊讶和若隐若现的对真相的猜测。
小栗旬打了个响指,又三杯啤酒端了上来。
是谁说,高手过招的最高形式就是此时无招胜有招,是谁说,好友对撕就是互掐七寸最后获胜的永远是小栗旬。
因为,他腿长手也长。
生田斗真知道,这样的对弈还将继续,然而他却不想再这样继续喝下去。
所以,他吃了一口可乐饼。
油脂的脆香刺激起味蕾的活跃,土豆的软糯绵密压制了胃里翻涌的惊涛骇浪,这才有种活着的感觉。
“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直接揍你一顿才比较解气?”这场对决,小栗旬毫无悬念地主宰着比赛。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就是这样的光景。
生田斗真搁下酒杯,怒发冲冠的小栗旬果然是为了妹妹。
他承认自己输得很彻底。
这一秒钟,他懂了,他想起了很多俗语谚语歇后语,俳文散文俳散句。
比如,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
还比如,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再比如,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间已到一切都报。
再再比如,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生田斗真郑重其事地鞠下一躬,一句“对不起”刚说出口,他就想到那句话,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也许,他更适合默默等待着小栗旬宣布他的死刑。
只是,等待是最焦灼的惩罚,也是最惊悚的期待。
“可是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小栗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下不去手的。”
正在苦苦煎熬的生田斗真咧开嘴唇却笑不出帅气的弧度,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他不仅伤害了最疼爱的妹妹,还惹最好的朋友生气了。
“但我记得有那样一句古话,”小栗旬话锋一转,“君子动口不动手,既然无法下手,那动嘴还是可以的。”
小栗旬止不住摇头:“哎!我果然还是心太软。”
生田斗真晕乎乎地想着刚才下肚的几杯啤酒,他可没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心软。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杯啤酒被推到生田斗真面前。
“当然,是动你的嘴。”小栗旬懒洋洋地抱头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个瞬间,生田斗真仿佛看见了花泽类的王子气息、泷谷源治的暴力美学、工藤新一的目光如炬、高仓奏的正义凛然,甚至还有织田信长睥睨天下的霸气与鲁邦三世的玩世不恭。
“喝了它,”小栗旬修长的指节点了点啤酒杯的边缘,发出清脆玲珑的声响,“刚才那几杯只是热身,这一杯是我这个为人兄长的前辈惩罚你的,你伤害了我最疼爱的妹妹,要知道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舍不得让她难过。”
生田斗真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一口饮尽。
因为这杯酒,是他对小卷造成伤害之后,来自她兄长的惩罚。
哪怕饮鸩止渴,也必须甘之如饴。
只因为,是自己伤了人心,所以他既不能抛弃,也不能放弃……
紧接着,第二杯酒被推到了生田斗真面前。
“这一杯,是我感谢你的。”
这一回,生田斗真疑惑了。
旬酱这是说反话不眨眼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但板着脸的小栗旬不肯泄露一丝心理活动,他只是继续用他那修长的指节摩挲着杯沿:“谢谢你没有拐走我唯一的妹妹。”
喝!必须喝!
话都到这份上了,生田斗真二话不说又将杯子里的啤酒全数灌入腹中。
好难受,好想打嗝,可是最尊敬的前辈也是最亲近的朋友就在自己面前,不能打嗝不能醉,人生就是命运多舛的一次次相逢。
两杯喝完,小栗旬并没有再加酒的意思,而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我说过的吧,我完全不能想象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就成为了我妹妹生活中的主角,就算是你也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不,以后我也不可能对于妹妹被拐走这件事做好任何准备。”
尽管生田斗真已经醉意袭来,但他还是只能以一个犯错者的身份迎接好友的责备。
毕竟,好友说得都对。
“而且我可受不了看见我们家小卷被你们事务所欺负、被你的粉丝欺负,对,就是粉丝也不行!他们凭什么对我小栗旬的妹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生田斗真依旧沉默,昏昏欲睡的他心里琢磨,小卷听到她哥哥的这番话一定会很感动。
“我的妹妹当然要配最优秀的男人,”小栗旬自顾自喝了一口啤酒,“堂堂正正地跟他谈恋爱、开开心心地跟他逛街、理所应当地接受他的疼爱,而不是艰难地活在对方投影的阴霾之中。”
一言未发的生田斗真心里很清楚,他的担忧同样也是自己的担忧。
“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气你还是感激你,”小栗旬纠结道,“虽然我的确不愿意看见小卷被人拐走,但我也不想看她伤心难过,尤其还是因为你!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啊!”
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勃然大怒,有的只是小栗旬一如既往如少年般坦率直接的思维方式,很多时候他想三岁孩子一样幼稚,但同时他也像三岁孩子一样直率纯真。
“对不起。”
虽然道歉没有用,但对生田斗真来说,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只能是道歉,向最好的朋友道歉,也向最疼爱的妹妹道歉。
“哎!”
小栗旬叹了口气,修长的手臂已经搭在生田斗真肩头。
他拍了拍生田斗真的肩膀,拍得对方困意全无,拍得对方以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和平地落下了帷幕。
但,他错了。
小栗旬招手叫来居酒屋的老板。
“我要一管芥末、一碟酱油、一碗味噌、一勺盐、一盘葱、半罐乌龙茶、小半瓶可乐、小半壶清酒、还有三分之一杯啤酒。”
听得目瞪口呆生田斗真很想告诉他,日语里并没有那么丰富的量词,很多时候,他完全可以只用“一枚”“一匹”或是“一头”这么销魂的词汇来代替。
但他必须承认,这么多量词的确让口语变得比书面语还要优美。
只是,他为什么要请老板准备这些东西?
两分钟后,老板按照小栗旬的要求准备好了所有材料。
哐--咚--哐--
所有食材都被小栗旬倒进了那只有三分之一杯的啤酒当中,小栗旬用筷子将它们搅拌均匀,然后推到生田斗真面前。
“这是我替我们家小卷回敬你的!”小栗旬微眯着眼,从他的眼里不难读出危险的意味。
原本澄亮晶莹的琼浆玉露一秒钟变成黑不溜秋的生化武器,生田斗真的心里是拒绝的,拒绝的程度足以让他驱散所有的困顿。
“喝了它,我们还是朋友。”
小栗旬抚着唇角微微一笑,那一笑惊悚了谁的夏天。
魔性的重低音人声在生田斗真的耳旁回响,脑海里也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强忍着眼泪的小栗卷。
原来,最难以捉摸的不是黑洞,而是来自好友的黑暗料理。
原来,最惨烈的对撕既不是互掐七寸也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我坐在你里面看着你完成最黑暗的料理却只能闷着头吃下去。
这,大概就是爱吧。
时间已经是十点半,居酒屋的老板站起身,那两位高大帅气的男演员已经走出老远。
他就安静地收拾着摆满空啤酒杯的餐桌,止不住地叹息自己这次尝试的糖醋咖喱烤鹌鹑大概又失败了,否则,为什么这两个人的餐桌上什么都没剩,唯独剩下了烤鸟呢?
对了,忘了说,刚才那俩人走出门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生田斗真的肩膀上搭着身高上更有优势的小栗旬,走路歪歪扭扭的小栗旬大声说了一句“来啊战个痛快”就没了声音。
一路打着呵欠的生田斗真将他扶上车,与司机叮嘱了好久之后才摸出手机,犹豫了两三秒才开始按动键盘,之后的士缓缓驶去,而他,垂着头一个人走向了街道对面的车站。
真是一个节俭的演员。
居酒屋的老板关上最后一扇门,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From生田斗真:旬酱喝醉了,的士大概十分钟后到家,抱歉,我要赶末班车不能送他。对不起,小卷。」
好一个意味深长的对不起。
手机刚刚搁在一旁就迎来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哥哥,那位长手长脚的彪形大汉一躺进沙发就大笑三声:“哈哈哈,小卷,哥哥帮你报仇了!”
她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她终于舍得更新料理鲜姬的博客。
她详细列举了今天从中华料理店偷师学来的狗不理包子蒸制过程,并附带了每日金句:
「从明天起做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有肉有面,踏实得令人感动。」
第二天,她就将一头已经不那么明显的自然卷剪成了波波头,那些天生纠缠不羁的自然卷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卷成俏皮的弧度,阳光下,丝丝缕缕的栗色宛若新生。
谁规定失恋就一定要剪头发的?
小栗卷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开撕了!讲真我自己很喜欢居酒屋老板视角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