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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丁谓圣君叹奇才
看着对面这个而今是个什么心思自己半点也摸不透的儿子,皇帝不禁心中气苦冷冷说道:“自个不是挺有能奈的吗?想知道什么自个查去不就行了,怎么还用来问朕。”
火莲小心瞧着他的脸色,打趣道:“怎么还生气呢?当皇帝的人可以能这么小气。”
皇帝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也生不起气来。站起身来,却觉一阵力怯目眩,身子晃了一晃。火莲见了慌忙上前扶住他,而后觉出不妥来,又连忙放开手来。
皇帝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叹口气说道:“那你答应朕,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轻生,不许作践自己,朕就告诉你。”
火莲听了心中猛然一震,想起包拯所说的那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自轻自贱,想起大前天夜里,他为寻自己夜启宫门紧急出宫寻找自己,自己用杀死自己的办法来为展家伸冤,报复于他,所依所仗的也无非就是吃定了他一个父亲的爱子之心,若是他心从没有自己,那自己是伤是死,又于他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不由的心中发酸说道:“火莲知错,以后再不会了。”
皇帝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一笑说道:“方才你说到丁谓与王佑齐名,其实这样说的人,实在是太小看丁谓了,丁谓此人的才具,胆识,谋略,都远在王佑之上。”
火莲不由的咋舌:“这么厉害?”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丁谓此人真可谓是旷世奇才,他多才多艺,天象占卜、书画棋琴、诗词音律,无不通晓。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文追韩愈,柳宗元,诗似杜甫。而些也都算末节,更难能的是,他不动兵刃安抚边民,身入绝地招抚边民首领,以盐换粮解决军饷之弊。奏请朝庭准许黔南边民养的马,再让他们到市场上自由贸易。他规划经营建筑夔州城寨,以增强边防。先帝问丁谓,如何才能使边防久远安宁,边民不敢为非。丁谓回答说:“只要朝廷所派的官,不邀功生事,以安静为胜,就能安宁无事。”他巧渡黄河、机智退敌,宋辽发生战争时,民心惊惶,黄河北边的百姓纷纷抢渡黄河,每天要有几千人避难渡河,而船夫邀利,不肯及时渡民过河。丁谓奉命处置,采取果断措施,急忙从监狱中取出死囚数人,假冒船夫,斩首于河上。船夫见官员斩首杀人了,再不敢胡来,丁谓一边派人送信与当时任河北经略使的展颢求助,一边组织人员与船只日夜摆渡,不到3天时间,使黄河北边的百姓得以全部渡过黄河。紧接着,他又从难民中挑选少壮者,在数百里的黄河边分成若干块,均竖起旗帜,鸣金鼓,击刁斗,声音百里外都能听到。契丹人不了解内情,以为宋方已有防备,而且展颢的大军也已东挥而至,辽军不敢停留,便撤退离去,丁谓不但使一场战争消于无形,并且从此境内晏然。而丁谓和展颢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就认识上的吧。丁谓任升州知州时,城北后湖因多年得不到治理,变成了旱湖,前任将湖底佃租给百姓,共有76顷,纳500余贯税赋。丁谓到任后,经过调查发现了诸多不妥,上疏请减免这部分税赋,并请求派部队组织开挖治理,退田还湖,蓄水种菱植莲养鱼,养活饥民,增加收入;如果遇上大旱年份则可以灌溉农田,一举数得。丁谓还曾整顿经济秩序,当时粮赋十分混乱,每年征收数量不一,并随意加码,百姓苦不堪言。丁谓担任三司使后,专门调查,制定相应政策,并奏议以咸平六年户口和财赋收入为标准,此后每年按此数据征收,并报朝廷备案,以利国计民生。你说这样一个人,算不算是一个旷世奇才呢?!”
火莲道:“算,当然算,可我听说,我爹说他是个建造奇才。”
皇帝的脸色黯了一黯说道:“自然是,就是现在的这座皇宫,都是丁谓所造,先皇在位时,皇宫被焚,于是先皇命丁谓重造皇宫,当时面临的问题有三个,一是建造皇宫的砖土,盘运起来十分费力,二是建造皇宫的其它材料也极难向宫中运送,三是被焚毁的废墟也难以运送出城。于是丁谓就让人在皇宫的周围,就地取土烧砖,等土都取的差不多了,就挖出了话多的大深沟,而后丁谓引汴河之水,通入皇城,用竹排将所需的木材石料等物运入宫中。等诸物齐备后,再将水放掉,把废墟所弃填入沟中,世人称之为一举而三役济。而今宫中御花园中的金水河,就是丁谓当时挖沟运物时所留下来的。”说到这里皇帝停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火莲见皇帝也在出神于是说出了心中思虑:“丁谓在这宫中地下挖了这许多的深沟,当真就只为了运物宫中,没有存半分别的心思吗?”
皇帝闻言叹道:“朕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尤其是在你被劫走之后,奶娘惊叫之后,侍卫们闻声赶至。之后宫门四闭,而展颢不曾经过宫门,便已身出京城之外,若这宫中没有与外界相连的地道,他们一行七人,还带着一个婴儿,是怎么出得宫的。朕问过先皇,这宫中可有暗道通向外界,先皇说没有。朕就知道,就算去问丁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问了,开始暗查当年的那些工匠,可这些人无人一知道皇宫中有秘道之事,却也因此查出当年有一批工匠在皇宫建成,未及离开京城就感染时疫离奇身亡。直到两年之后,丁谓得罪了太后,将之下入天牢死囚,朕亲自带人抄的他的家,却也没有找出任何暗道。而后朕又到天牢中审问于他,他熬刑不住,终于说出,暗道之所在,朕按他所说,这才找到了秘道。设计这精巧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内连寝宫,通御书房,接朝堂大殿,达金水河侧的假山之下,外直通丁谓的家中。可是展颢又是怎么知道暗道之所在的,却是连丁谓也不知道。可是展颢从密道而出,剑指丁谓,暗道的秘密又已被展颢知道,丁谓便只能送他们出城。早知这样,当时你一被劫的时候,就该下令城门皆闭,可我当时以为只要闭宫大搜就可以找到你,能不扰民便不必扰民,而今看来是我的错,才累你多受这么多年的苦。”
火莲一摇头含泪笑道:“你是个不扰民的好皇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终是说道:“我开心的很,真的。”却原来他想说孩儿,却终是未敢说的出来,想说臣又觉得不妥,想像乐陶那样说儿臣,就更觉得这个词汇离自己太过遥远,最后只能说出一个我来。
皇帝一摇头:“可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朕审过丁谓之后,太后把丁谓一案交给王佑去审,结果王佑又审出的新的花样,却原来展颢竟是丁谓有意放过的,展颢一案原本先皇一直都是交于王佑来审理的,可是在结案之后,行刑之前,以王佑取信先皇之能事,却被丁谓暗算贬至山西,王佑又岂能甘心,他借先皇宴饮之机,把这事奏于先皇,先皇便准他仍回
中书门,其实就是准他官复原职,可是丁谓竟敢对中书门下的人说,如果王佑回来,大家好好召待他吃顿饭。王佑也未料到丁谓如此大胆,只得再去找先皇,要到正式任命的白麻制书。先皇随口吩咐了丁谓,丁谓就给王佑一道封其为山西使相的白麻制书,使其成为使相,王佑却已没有再见到先皇的机会,只能去山西赴任。可是仅是这样,丁谓还不放心,他怕王佑死灰复燃,于是他在明知当时展颢的旧部一力往禁军中钻目的并不单纯的情况下,还是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展颢逃出生天之后,会杀了王佑,这样丁谓就再也后顾无忧了。丁谓想到王佑会死灰复燃置自己于死地,可是却没想到展颢逃走后,并没有去杀王佑,而是劫走了长皇孙。先皇死后不过半年光景,原本事事都依存着丁谓的太后,终是借着雷允恭的事,在王佑的支持下,把丁谓下入了死牢,抄家之余,他的四个儿子三个弟弟也都被降黜。”
说完这些,皇帝甚是有些累,火莲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说道:“说了这么多,喝点水吧,你要是累就歇着吧!”
皇帝一笑说道:“你这就要走了吗?朕可还没说完呢。”
火莲瞧出他那笑容之下掩藏的深深的寂寞与失落,于是赶忙说道:“我不走,我是看你脸色不好,想是累着了,就想让你好好的睡一觉。”
皇帝微一摇头,喝了一口水说道:“朕不累,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想知道丁谓的家,也就是藏着能直通皇宫暗道的地方是哪里吗?”
火莲笑道:“丁谓既是被抄家,那这丁家旧宅自然是要落入皇上的手啊,这样的地方,岂能为他人所有。”
皇帝摇头道:“昔日的丁家旧宅,就是昨日的余家新宅,今日的展府。”
火莲听了不由得大惊道:“开封府隔壁的新宅?!”
皇帝笑道一点头:“就是那里。”
火莲不解的问道:“可是你明知道我爹,知道那里通往宫中的暗道,为什么还要把那做宅子卖给他。”
皇帝寂寥的一笑道:“剑有双刃,事有两面,新宅故然能通皇宫,可皇宫也能通新宅,更何况以展颢当时之能,就是没有地道,当日的皇宫也是拦他不住的,他买下皇宫的用意无非是想在举事之时,让属下们从地道之中入宫,一举夺下皇宫。可朕压根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火莲看着他眼中隐然的红丝说道:“你累了,歇着吧!”
皇帝看着火莲半晌才艰难的说:“那你去吧,朕没事。”而后垂下了眼睑。
可他那眼中的不舍,又怎么逃得过火莲的眼睛,火莲说道:“我倒是没事,可我看你困了。”
皇帝一笑道:“朕不困,你要是不忙着走,就在这里陪朕再说会话。”
火莲一伸手搭上了皇帝腕间的脉搏,闭目细品好一会这才说道:“你昨晚一夜没睡,方才的药里,又加了宁神催眠的药,我说怎么才说这么一会话的功夫,你就困这么厉害,我说了,我不走,在这里守着你,如果你做噩梦了,我叫醒你,你快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皇帝奇道:“你怎么知道朕做噩梦了?”
火莲道:“前天晚上我来的时候,你就脉频气虚,正做着噩梦呢,你昨晚又一夜没睡,那肯定是前晚上的梦让你太过害怕,这才不敢再睡,可你也不能总不睡觉啊,我守着你,你快去睡吧。”
皇帝说道:“可朕这会不想睡。”
火莲倒真的无可奈何,只得伸指点在了皇帝的睡穴之上,无奈的说道:“好心劝你去睡你不听,只能这样了。”
把皇帝扶上床,给他盖上被子后,火莲看着皇帝的睡容,想着自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校场夺冠开始,自己便步步紧逼,而他却是一退再退,直到而今的退无可退溃不成军。他是一个多少骄傲的人啊,李承颂引来的辽夏之争,局面何等的错综复杂,可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终而洞若观火明查秋毫分清局势,为三方的百姓都谋得平安。冷清的直逼朝堂,都没能让他退缺半分,爹的威逼恐吓也没能让他,方寸有所半分失差。可是今日对自己却是直言开口相留,第二次他虽没说出来,可是那眼中的不舍却是何等的明显。爹对展昭是一败涂地,他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着他那平静的睡颜,清晰的呼吸,想了许久,终是甩甩头,决定不再想这些,可在这寝宫之中,也实在无所事事,说过要守着他的,就此离去也着实说不过去话来,实在百无聊赖,便来至案几旁从那一摞子的奏章上抽出一本开始看了起来。却见引经据典空歌功颂德,话套话假话写了一堆,最后才看到却是因为天旱请求朝庭也拨粮赈灾平州知府的折子。火莲呸了一声,把折子扔到了一边说道:“不就一句瞎话,亏他也能写出这么多来,平州比陈州多下了好几场雨呢,他哪来的旱灾。”又取了一本,略去前面一串的套话,最后却是苏州知府报请因春季多雨,桑叶多水,春蚕受损请求减免丝税的折子。火莲扔到一边骂道:“又一个胡说八道的,春季多雨,春蚕受损,我怎么没听说呢!”再取一本,却是四川知府报奏,川中地震房倒屋塌百姓流离失所,从而请求朝庭赈济灾民,火莲叹道:“又一个要钱的。”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寥寥数语开门见山便点明正题的,却是边将陈方请求朝庭拨发增补兵械盔甲的奏折。火莲无奈道:“得,盯上我的铁矿山了。”
再看一本,却是益州知府奏请一伙以自称无间道的蒙面贼人烧杀劫掠,打家劫舍,横行益州,请求厢朝庭派军都校出兵围缴的。余火莲骂道:“你这家伙更能扯,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来了。”说罢无意间一抬头,却见皇帝早已不知在何时醒来,正面目含笑的看着自己。当下歉然的说道:“把你吵醒了?”
皇帝笑道:“朕倒觉得这会更像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