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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意思?”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昨晚上,孤那模样,你见人还记得避开,可见没多关心孤。”徒元徽躺在床上,语气淡泊。
冯玉儿心道不好,这爷还记着昨晚上的事呢?
冯玉儿心念闪过,立刻撒娇自怜地说道:“玉儿可听说了,您这东宫尽是绝代佳人,玉儿自知长得丑,想来不过是您路上用来解闷的,哪比得上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算了!”冯玉儿软了腰身跪到床前,哽咽起来,但还记着这货不喜欢她哭,所以没哭出来,而是说道:“想关心您的大有人在,玉儿笨得很,实在配不上服侍您,这便向太子爷求去!”
“玉儿这是想要挟孤!”徒元徽眯住眼瞧着冯玉儿。
“玉儿没这胆量,也没这份量,句句皆发自肺腑。”冯玉儿哑着声音道。
徒元徽忽然笑了起来,他别过头去,闭上眼睛,竟然说道:“过来,帮我揉揉腿。”
冯玉儿心里头一松,这是过关了?
看来胡搅蛮缠,引其他话题还是挺有用的。
当下,飞快地起身坐到床边。
她全然没瞧见徒元徽失望又落寞的目光一闪而过。
冯玉儿揉着他的腿,不一会儿就听见他闭着眼睛说道:“其实我一回来便忙钱家的事,也没顾上嘱咐你。”
“爷您说吧!”
“我这宫里没有正妃,就后院那帮子的妾侍,你无需理会。”
冯玉儿突然试探地说道:“爷,给玉儿在后院寻一处好屋吧,玉儿一定乖乖的,随叫随到。”
徒元徽平静地说道:“你就搁这内寝殿住着,哪都不许去,这东宫小德子是总管,每日主要是跟着我,内务交给了我奶娘钱氏,就是昨晚上那个,你瞧见她也叫一声奶娘,有想要的便去寻她。这些,都是信得过的,也不会乱讲。”
“知道了。”冯玉儿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妇。
又过了一会,徒元徽睁开眼,摸摸她头发,叹道:“你好好在东宫待着,等着我送你最好的。”
冯玉儿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之前她的试探被打回来,这近段时间,他还是没有安置她的意思。
第24章 0024
这日午后,乾阳殿的御书房里,弘圣帝正冲着底下跪着的一溜排儿子勃然大怒。
“你们好大的本事,朕可还没死,你们倒玩起兄弟相残!以为把太子弄死了,朕就能让你们当皇帝?”
“父皇,请息怒。”徒元徽连忙走上前道:“此事未必……”
“未必什么?当朕的人是吃白饭的?”弘圣帝扔下一份秘折。
“太子,把上面写的念给你那帮兄弟们听听!”
座下几位皇子皆神色紧张,唯有四皇子徒元晔镇定自若。
徒元徽拿起奏折瞧了瞧,抬头想过片刻,反将奏折合了起来,撩袍跪到弘圣帝书案前,“父皇,此事儿臣并不肯信,并且即便是属实,也是儿臣有错在先,若父皇执意要处分,还是处分儿臣吧!”
众人都没预料到徒元徽会是这么个反应,连徒元晔也吃了一惊。
“你还想包庇他们?”弘圣帝平静地说道。
“经此一事,儿臣确实受了惊吓,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徒元徽低着头道:“惊吓过后,儿臣却是庆幸至极。”
“父皇不知,天阙寺遇刺之时,儿臣正听大德讲到,‘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转眼身上便中了箭。”徒元徽说道这里居然笑一笑。
“等儿臣醒来时,心下不由慌了,想到若当时丢了性命,儿臣这一世真是乏善可陈,愧对列祖列宗。”
“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弘圣帝哼了一声。
“儿臣幼蒙父皇亲自聆训,长大后师傅们看在父皇面上,对儿臣也是称赞有加,众人皆以儿臣为储君,儿臣不肖,难免心生骄娇之气,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毛病,没想到那一箭,倒让儿臣看清了自己。”
众人皆望向徒元徽,想听他后面会说些什么。
“其实与诸兄弟相比,儿臣并无出类拔萃之处,只因身为嫡子,才腆居太子之位十八年,至今既未立任何功业,也没能好好善待兄弟,更纵得亲眷妄行不法之事。而身为太子,自当明法度,正已身,儿臣竟是无德无能,实不堪为太子。”
屋里顿时安静,有几个皇子甚至那不认识徒元徽的眼神去瞧他。
但是弘圣帝却一拍桌子,说道:“元徽,这太子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叫元徽了,可见一点都不生气。
徒元徽以头伏地,并不啧声。
“元徽,你起来。”弘圣帝终于叹了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
皇子们低下头行过礼,纷纷对视一眼,然后跪安后走了出去。
徒元徽最后一个走出来,门外徒元庭还在等着他,一见徒元徽露面,徒元庭上前童言童语说道:“二哥,您还是当太子吧,我觉得您比那些哥哥好!”
徒元徽摸了摸徒元庭的脑袋:“你懂个什么?”
“父皇说过,有德之人才能为君,”徒元庭拉拉徒元徽的袖子,“二哥方才说的那些,可不就是有德之言?”
徒元徽看到其他几个成年兄弟都是脸色一僵,而徒元庭说完,其他十五十七十八几个小皇子都纷纷点头,徒元徽笑看徒元庭一眼,没想到原来早死的小十六竟然还有这翻人脉。
他也顺势温和做兄长模样,说道:“说这么好听,别是又想去东宫玩了吧!”
“嗯!”徒元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和孤一块走!”徒元徽拉起徒元庭的手,几个小皇子顿时对徒元徽有了不一样的目光,其实受徒元徽罪的,基本现在长大了,年小的皇子,也就偶尔听到,真没看见过。
“太子爷请留步。”弘圣帝的贴身内监老安子从后面唤了一声。
“皇上宣您回去。”
徒元徽想了想,就说道:“你自去东宫玩去。”
徒元庭完全明白。
※※※
瞧见徒元庭乐呵呵地跑进来,冯玉儿笑着招手道:“刚做了点心,十六爷也过来尝尝?”
徒元庭毫不客气地上前,趴到桌上便要取点心,却被杏月一把抓住,非要他净手。
冯玉儿这会子闲得慌,便拿了把古琴试音,屋里一时响起“叮叮咚咚”之声,徒元庭也听不懂,只坐在一旁啃点心。
等到吃饱喝足,徒元庭开口道:“玉儿,方才御书房出了大事!”
冯玉儿立马停下手。
“二哥当着大家的面儿,对父皇说他不想当太子了!”徒元庭皱着小眉头道:“这可怎么办呢?”
“皇上怎么说?”冯玉儿笑问。
“自然是不许。”徒元庭挤到冯玉儿的琴凳上坐了。
“父皇今日发了好大的火,说是已查出来了,在金陵刺杀二哥的,是自家兄弟的隔着七八条门路的门人派人做的。”
冯玉儿也是一惊,这些个皇子这么沉不住气?
太子可还没多大呢?
“怎会这样?”她问道。
“父皇让二哥当场念查出来的结果,二哥不但没说,还跪到父皇面前,说自己无德无能,不当太子了。”
徒元徽不当太子,这是招以退为进。
冯玉儿面上却道:“不当便不当吧,人好好的就好了!”
徒元庭一听,心里头一热,若是玉儿是他的多好啊!
※※※
与此同时,徒元徽正在御书房帮着弘圣帝批奏折,瞧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聚精会神地一张书案上或冥思或提笔疾书,弘圣帝点了点头,背着双手走到外头院子里。
坐到一个石凳上,老安子忙端上来茶水。
弘圣帝抿了一口问:“最近小十六跟太子走得挺近?”
“是,太子爷到皇上这儿来请罪那回,十六爷特地找老奴打听消息,可是惦记着呢,东五所的太监也说,十六爷如今没事便喜欢去东宫,一待就好几个时辰。”
“小十六自小失母,平日里也不见他同其他兄长们有什么往来,倒没想到同太子谈得来,好啊!做兄弟便该如此,元徽越来越有当兄长的样子了。”
老安子完全明白皇上的想法,他这是在表达他对太子的满意呢,当下笑道:“皇上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能差到哪儿去!”
“只恨老七,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居然想对兄弟下毒手,以为把太子弄死了,他便能当太子,真是孽障!”
“皇上切勿动怒!”老安子赶紧安慰道:“龙体为重,不过瞧在太子爷硬不下心肠对付自己亲兄弟的份上,您也就放过七爷一马吧!”
弘圣帝淡淡地说道:“你这老东西,竟也替那不孝子说情?”
老安子忙跪倒在地,这分明是皇上心里自个儿的想法。
“老奴不敢,只是老奴也是在为太子爷着想,您这一回真要杀了七爷,虽能震慑一二,只是日后太子爷和兄弟们,怕是更难相处了。”
“是啊,老七那等没脑子的,若无人在后头撺掇,他未必干得出这事。”弘圣帝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听到方才元徽当着他那帮兄弟说的话,无德无能?怕是他已然灰了心。”
老安子心里一叹,这不,皇上还是想饶了七爷。皇上当然最看重太子,但是太子现在没事,皇上还是有其他儿子的,当然不想按照律法处死自己的儿子。
“皇上您多虑了!”
“这孩子心思重得很,钱家做的那些个事朕怎会不知,如此明里暗里的袒护,无非是想让他以后有个依靠,没想到这孩子太过清高,非要自绝后路,这以后没了母家帮忙,总是少了一份助力。”
老安子笑说道:“皇上,前段时间,您不是说要为太子爷寻太子妃吗?”
弘圣帝笑着说道:“也是时候了!”
第25章 0025
一晃冯玉儿在东宫也住了仨月,每日天不亮送徒元徽上朝,天黑了等着他回来用饭,自觉这日子过得倒还惬意,只有一桩,徒元徽那位奶娘钱夫人是个矫情的,没事就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着实叫人不耐烦。
杏月在小德子的帮助下,已开始建起人脉,很快便打听出这位钱夫人的来历。
原来人家还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和徒元徽亲娘也就是孝义皇后同族,虽然是旁系,也算沾亲带故。先皇后去世前,不放心别人,便将这位钱夫人召进宫做了徒元徽的奶娘,实际上也是为了看着不让人害自己儿子的意思。
太子爷有七八个奶娘,但是太子就喜欢两个,一个是丽秋的娘,给太子挡劫死了,一个就是这钱夫人了。如今太子长大了,东宫里还给这位奶娘留了位置,能让她时不时进宫伺候。可见,太子对这位奶娘有多么的亲近。
横竖这钱夫人来内寝殿也不能常来,冯玉儿也就任那钱夫人时不时的指桑骂槐,她其中意思无非就是冯玉儿来历不清,娇媚惑君。冯玉儿一点都不怕,这钱氏也不敢说出去。
而且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段时间,太子并没有找过后院那群侍妾。
“冯姑娘,太子爷早上出门的时候可是咳了好几声,您这贴身照顾的,怎么就不能细心一些?”钱夫人放下茶盏,斜睨着貌似在绣花的冯玉儿。
“是我照顾不周。”冯玉儿淡淡地答道。
钱夫人冷笑一声,说道:“冯姑娘这话说得真够轻巧,一句照顾不周就抵了过去?”
“请夫人指教。”冯玉儿依旧平心静气地道。
这一回钱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道:“老身问过太子爷好几回,却始终得不来冯姑娘的出处,东宫何等地方,怎能容不清不楚的女人进来,还时时待在太子爷身边。”
冯玉儿手上动作不停,言语继续冷淡:“我的出处,太子爷自是知道的,进东宫前,爷已嘱咐过,无需同任何人说明此事。”
钱夫人不爽了,语气格外难听:“冯姑娘好气魄,便是没把老身放在眼里,这宫里还有皇上,还有娘娘们,老身便不信,您在主子们面前,也能说话这么硬气。”
“唉!”冯玉儿终于抬头看了下她,之前她还想讨好这个奶娘,后来她是瞧清楚了,她怎么讨好都没用,这人就是管太子后院,其实比皇帝还管得宽。
“夫人既是太子爷的奶娘,自然不会想着让爷没脸,我也不过是听了爷的吩咐,您非要追根究底,便也随了您。”
钱夫人气得直翻白眼,话说太子爷可是她们家安荣显贵的根本,钱夫人心里敞亮着呢,折腾这位爷,可不就是折腾她们自已个儿?
只是如今太子爷长了岁数,竟同她这奶娘越见生疏,如今更是对这说不清来路的小丫头宠得要命,惹得钱夫人这妒火日甚一日。
望着伶牙俐齿的冯玉儿,钱夫人在心中冷笑,太子爷的那些女人当中,也曾有一两个不服管教的,还不是给她治死了,顶撞太子爷奶娘的下场东宫里的人可都清楚。那些好歹还有个侍妾的名分,这个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