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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倒是乐意给自己揽事!”弘圣帝面上不满,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徒元徽心想,自己倒不想揽事,可此事归到底是徒元齐私下指使轻信给薛松谋了这差使,无奈暂时拿不到他受贿的证据,而徒元升因为甄家和四大家族不错,其实一点边都没沾到,被应承要帮薛松的忙,才白白替人顶了罪。
为今之计,与其让徒元齐几个坐山观虎斗,看着他和徒元升反目成仇,还不如替自己搏一个仁义洞察的贤名,虽便宜了徒元升,不过也能利益最大化。
弘圣帝望着徒元徽问道:“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置?”
※※※
日子一晃就过去,冯继忠用心打听着,薛松杖责了三十,丢了引盐皇商的差事,随后就给放了回来。
杏月吓得不轻,“他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何姑姑笑道:“他若聪明,便当是知道轻重。”接而又道:“三爷和十六爷提前回了京,这一次三爷也被薛松连累,不过皇上仁慈,只斥革了薛松的引盐经营权,而三爷因负推举薛松不当之责,皇上罚了他半年俸银,此事便了了。”
冯玉儿轻轻点头。
何姑姑又道:“姑娘不必想那么多,三日后是便是初定之期,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成婚,外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不用去管,天塌下来就当被盖。”
这晚,薛松穿了薛大奶奶手制的一身新衣敲开薛府大门,要不是后面跟着他的族弟,真能把府里的人都吓死。
得了信儿的薛大奶奶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来,一见薛松,免不得一顿哭天抢地。
待被人拥着回了屋,又大家伙一块侍候着梳洗一番,薛松让人在大奶奶屋里摆了一桌酒菜,两口子关着门喝了起来。
薛大奶奶的泪珠儿都洒到了杯子里,抽噎着道:“大爷,这一回您受惊了,我……”说着便泣不成声。
薛松狠灌了一杯,骂了一句,“爷差点把命丢在西北,如今死里逃生,你哭什么丧!”
“我真以为您回不来了!”薛大奶奶抹了泪道:“咱们知道的那么多,太子爷如何放得过您。”
“你什么意思?”
薛大奶奶止住哭泣,走到薛松旁边,俯耳道:“要进东宫的冯家大姐儿,竟是冯玉儿!”
薛松的酒杯“啪嗒”摔到了地上,“你们怎么知道的?”
薛大奶奶便将赵嬷嬷在林如海家如何巧遇到杏月之事说了。
半晌之后,薛松终于恍然大悟,临离开西北前,来宣旨的东宫詹事林文烨为何会跟他长谈一番。
这位林詹事话里话外除了告诉他,薛松能侥幸逃生,全赖太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叫他薛松要知恩图报,另外又意有所指地让他明白,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要会装糊涂。
只是薛松心中惶惶,要知道他这次能得引盐经营权,全赖了六爷徒元齐暗中疏通,可人家的忙并不白帮,居然拿出五千银子要和薛松合股做这门生意。
西北盐场就那点利润,徒元齐一插手,哪有薛松赚的份,他这才铤而走险,以为有六皇子做后台,总不会出纰漏,却不成想,这才干了几个月,他连本都没收回来,竟是连命差点丢了。
可以想见,徒元齐折了本,如何能放得过自己,再加上外头盛传,这回是徒元徽出手相救,怕徒元齐得了信,未必饶得过他薛松,如今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见薛松一直在发怔,薛大奶奶叫了两声,“大爷,大爷!”
薛松总算回过神来,冷声道:“这事谁都不许说,还有老赵家的也盯紧着些,我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你要不想活了,不顾虑儿子前途,尽可对外宣扬。”
“我自是不敢的!”薛大奶奶恨不得诅咒发誓。
好一会后,薛松干脆拿起酒壶对嘴喝了起来,到最后壶底已干,薛松扔了酒壶,喊了一声,“苦啊!”竟自伏桌大哭起来。
所谓初定,等和于民间的放定礼,专门由钦天监选取吉日举办,说白了就是皇上家来给送彩礼钱,冯家要做的,便是接了彩礼,然后请参加初定的宾客们饮宴。
这种场合并不需要冯玉儿出面,全由作为新娘父母的冯继忠夫妻支应。
冯玉儿不放心,自是请了何姑姑在旁边盯场,又从林府借来不少仆人帮忙,贾如意也从京城回来了。
贾家来了赦大奶奶张氏。
东宫詹事林文烨从西北回来,自是要和徒元徽汇报一下此行,因为林文烨和西北布政使,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林文烨将从薛松住处搜到的一个账本拿给众人看,“说不得这引盐倒真是赚钱,薛松到了当地没两个月,便有了盈余,而这盈余都直接汇到了京城,。”
袁槐瞧瞧账本上盈余的去处,“广进票庄?臣倒是听说了,是薛家的,不过这倒有些怪了,薛松家最大的票号是金陵的广进票庄,所有银钱往来周转,皆要经过金陵,他为何舍近求远呢。”
徒元徽一笑,“寻个人到那广进票庄做上几日,去瞧着这盈余最终落到了谁的腰包。”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徒元晔豪掷千金笼络亲信,原来是这么得来的钱。
众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差不多了,便和徒元徽祝贺了几句初定之喜,就纷纷告了辞。
天还没亮之时,徒元徽穿好朝服便去了大殿,此时已有不少官员陆陆续续地来到大殿外等候上朝,见到太子爷,免不得要上前寒喧两句。
“太子爷,”徒元升这时走到徒元徽跟前,拱了拱手道:“臣弟已然听皇上说了,西北引盐一案,大哥多有替臣弟说情,多谢!”
徒元徽笑说道:“想是三弟给放出来了,好啊,正好该准备婚事,孤听说,贵妃娘娘为你选了三位大美人,三弟艳福不浅啊!”
徒元升苦笑地摇了摇头,眼前难免浮现出冯玉儿的脸,呆愣一会儿,只好回了句:“让大哥见笑了!”
正说着,便听到有太监在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排班进到殿中,人群中的徒元齐在徒元晔耳边悄声道:“瞧见没,引盐一案,这位倒最占便宜,将人心收买过来。”
徒元晔只淡淡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没待众臣有事禀报,从殿外忽然传来“急奏”之声,紧接着有太监送上来一份奏折。
弘圣帝瞧过后,脸色立时有些不好,命太监将奏折拿下去,吩咐徒元徽道:“太子,念给各位臣工听。”
徒元徽接过折子,看过一眼,又望望弘圣帝,竟是眼圈都有些红了,“金陵珠拓山独龙阜,太祖陵遇雷震,御制太祖神圣功德碑……被毁,附近陵道树起火,有守陵军士死伤。”念罢,徒元徽已跪倒在地。
此时殿内齐刷刷全跪下。
弘圣帝眼露伤怀,高声道:“先皇乃盖世明君,立下千载不朽功业,如今长眠之地却遭此横祸,朕这为人臣子的,心中愧疚啊!”
少不得宫中哭声一片。
“父皇,儿臣请旨,即刻前往太祖陵探视,以全子孙之孝。”徒元徽大声禀道。
随后其他几位皇子也纷纷上奏。
天亮时分,一队人马从东宫飞奔而出,竟是轻车简从,直奔城门而去。
这边,冯玉儿接到了贾敦的信,指使着何姑姑带着贾敦进院子里来。
杏月随着去了,然后扶着贾敦回来,说道:“还不是那老妖婆心贪手贱,瞧夫人得了宫里的好东西,便想要抢走,那贾府大概是专门养贼的。”
贾敦看着冯玉儿,不知道自己办的怎么样。
“皇家的赏赐里有三对嵌东珠的金耳坠,赖嬷嬷瞧见了十分喜欢,后来清点完回到屋里,她还一直赞不绝口,说这么时新的金耳坠我这年纪用不上,不如就给姑娘用,结果我让老佟家的再折回库房,准备取出来送到婉瑜你这儿时,竟发现盛着金耳坠的匣子居然空了。”
贾敦知道女儿的算计要彻底闹开,原本还有些担心人不上套,但也不得不承认,贾家的人内里真黑了。否则只是稍微显摆一些,和对其满足一些,人就克制不住贪婪。
杏月笑道:“必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趁机混水摸鱼,没成想她们运气太差,这么快便被你们发现了。何姑姑现在可以带人过去了,想来很快就会论罪了。”
贾敦看向冯玉儿,说道:“这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只皇家赏赐若有个遗失,落到外头被人瞧见,岂不是冯家有轻慢御赏之嫌。”
天黑之后,云秋过来报,赖嬷嬷屋里已熄了灯,冯玉儿笑着看了看何姑姑,何姑姑带着人先去了春夏秋冬四人的屋子
正在好睡之时的春夏秋冬被外头的推门声猛地惊醒,抬眼看时,原来,杏月何姑姑并两名教引嬷嬷站在了跟前。
一个教引嬷嬷喝道:“都跪到地上去!刚才东宫来人清点皇上赐冯家的御赏,发现丢了不少东西,这会子所有人等一律要清查!
“奴婢们冤枉!”春夏秋冬皆是一惊,有心虚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自觉清白的,则在一个劲地替自己辩解,“天地良心,奴婢真没偷过御赏。”
“消息挺灵通啊,居然知道有人偷东西,”杏月抱起双臂在四人面前走了个来回,笑道:“刚才赖嬷嬷和我说,她并不知此事,不过提到你们几个小丫头手脚有些不干净,让咱们到这儿好好问一问。”
何姑姑板着面孔道:“如今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说了实话,把东西退出来,冯家主子的意思,都是自家人便不再追究,若等着咱们搜到了,少不得让你们尝尝东宫的规矩,偷窃可不是小罪,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春花和夏荷暗自吃惊,这赖嬷嬷真是赖的,只顾着自己脱罪,竟出卖她们。
想当初她三个可是约好过,瞅准机会进到库房,两人打埋伏,另一个拾东西,得了好的三人平分,谁都不许声张。
赖嬷嬷还说,那冯家人全是没用的,只会吃哑巴亏,原以为没事,谁成想赖嬷嬷竟会指使东宫的人寻上门来。
夏荷果然不服地道:“既是要查,我等只能听命,不过大家都是奴才,也不能厚些薄彼,赖嬷嬷那儿你们便不查了?”
何姑姑冷冷一笑,吩咐身后的人道:“上去掌这丫头的嘴,想是做贼心虚,赖嬷嬷手上的金耳坠夫人瞧见过,是为感激她来冯家多有辛苦,特意送了她的,不过夫人可没说送给你们。”
这会子秋菊和冬梅倒是心中庆幸,她们平日里没有另外两个会讨赖嬷嬷喜欢,所以遇着好事也从不被惦记,无意中得知春夏二人各得了一对宫中的金耳坠,心中还曾有些不忿,觉得赖嬷嬷不公平,只带春花夏月捞油水。
这会子她们才知道自己竟是因祸得福,忙不迭地替自己洗清,“此事与奴婢两个无关,当日是春花和夏荷随在赖嬷嬷后头,奴婢们并不得机会沾上那光。”
春花气得大叫,“死丫头,敢出卖我们,以为我们俩个被赶了,你们便能爬上太子爷的床?我呸!”
杏月替冯玉儿一副气得发抖的模样,指着四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名教引嬷嬷上前打了春花一个耳光,“贱人,居然敢出言羞辱太子爷,胆子可够大的,便是这一句,足以让你受死!”
何姑姑叫进门外站着的几个冯家仆妇,果然这话说出来了:“将这些女人绑了关进柴房,问问这是谁的主意,居然想将这种肮脏女人送进东宫,是要秽乱宫闱吗?还有,另外三个立时赶了!”
“凭什么要赶我们?”秋菊和冬梅哭了起来,“明明是春花和夏荷偷了金耳坠,我们俩都是老实的,却要白白受了连累。”
何姑姑冷声问道:“捉贼捉赃,你们有何证据说是人家偷的东西?若是没有,可问诬陷之罪。”
“我瞧见她藏过金耳坠!”秋菊迫不及待地指着夏荷大声道。
夏荷正在慌着时,谁成想那秋菊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立时跑到何姑姑跟前跪下,硬撑着道:“姑姑,别听那小蹄子胡说,我最是清白的,不信您让人搜。”
“是吗?”何姑姑瞧了瞧秋菊和冬梅,故意拉长了语调问道。
就在这时,秋菊猛地跑到夏荷铺前,三下五除二拆开她的包袱,举了一对绣鞋,道:“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呀,那回你趁我们不在,把两颗东珠藏到了鞋根里头,后来瞧我们回屋,还装模作样地做鞋,哼,其实我早在窗根下全瞧见了。”
“你胡说八道!”夏荷大惊失色,上去便要夺了那鞋子。
教引嬷嬷哪肯让她得逞,一脚将她跺到一边,取过剪子,将绣鞋的底拆开一瞧,没出所料,里头各有一颗硕大的东珠。
何姑姑立时上前打了一个巴掌,骂道:“这回看你还敢抵赖?”
“不,不……这东珠是府里赦大爷赏的!”夏荷抚着脸还在争辩。
“这都到了外头,可再没什么大爷疼你了,真是活该!”一旁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