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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距离船头沉没不远了。
心中不断分析思考,卡尔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带上霍夫曼的长子爱德华分开人流,找到处于船的最前端、满脸惶急的棕发助理。
抱着孩子的雇主出现在视野中,霍夫曼经常耷拉着的眼皮再也保持不了懒洋洋的姿态,他睁大眼睛,抓住手足无措的洛夫乔伊,不住发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已经上来了?为什么爱德华会独自一人?”
“爸爸,我与妈妈失散了!”爱德华向自己的父亲解释原委,“我们是在上楼梯的时候走散的,我按照卡尔叔叔的约定来大甲板,竟然真的见到了爸爸。”
在危急时刻失散,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不知所踪,下面是争先恐后的人群、迷宫般的通道与恐怖的海水。。。。。。
眼里闪现过痛苦之色,霍夫曼顿了顿,不敢想下去。他松开手,抱住自己的长子:“我看见你很开心。”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儿子:“别担心,我们再等等,琳达与孩子们很快会来的。”
“我记得,我与你们约定若有危险便去船尾,”卡尔轻叹一声,摸了摸小男孩的发顶,对霍夫曼说:“我让斯派塞去船尾。这样一来,我们四个人,我与你在船头,玛蒂尔达与斯派塞在船尾,总不会错过他们。”
霍夫曼感激地看着自己的雇主,真诚道:“谢谢!”
“不用。”
“这本是我该做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疏忽,霍夫曼一家本该被他安排在爱尔兰下船。他有必要为此负责。
卡尔别过脸,望着远处走廊上大声与妻子争执的阿斯特和拦在救生艇前不准一位年轻男子登船的古根海姆。他甚至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礼貌地询问过船员得知自己无法陪伴怀孕的妻子登上救生艇,阿斯特的心情有些糟糕,当他的妻子宣布要陪同他时,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玛德琳,别闹了,行吗?你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
玛德琳抿着唇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无助地靠在女仆身上,哽咽着咒骂:“你充什么英雄?你没了我的孩子,还有一个年纪与我不相上下的亲生儿子。而我呢?我和我的孩子怎么办?”
“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你这个老混蛋!”
后悔、愤怒、爱怜、恐惧、烦躁。。。。。。卡尔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睛里能装下如此丰富的感情。阿斯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只剩下坚定。他对玛德琳大声道:“别管我是不是混蛋,你快走!”
说完这句话,阿斯特又用短促的、急切的语气低声说:“听着,我会有办法的,我会有办法的。”
这边阿斯特好不容易与自己的小妻子达成了共识,他身旁的古根海姆也轰走了浑水摸鱼的青年男子,转过身与情人欧巴特夫人深情拥吻,卡尔礼貌地移开视线,转而去目测近在咫尺的海水。
水面上升的速度好像在加快,他正准备向霍夫曼提议尽快撤向船尾,脚下的甲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女人变了形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快跑啊!船头要沉了!”
“啊!救命!”
海水拍打在船头甲板上,有人不慎从成为一个斜坡的甲板滑进海里,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一手握紧护栏,一手拉住霍夫曼的胳膊,卡尔拖住踩滑了的父子俩,与棕发助理肥硕体型相匹配的重量令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顾不得仪态,拉着霍夫曼的衣领,踩着逐渐上升的水平面快速跑向船尾:“该死!霍夫曼,我命令你锻炼身体!”
衣领被揪住,自己被连拖带拉地移动,从护栏外荡漾进来的冒出咕嘟嘟气泡的海水舔舐双腿,霍夫曼同样不好受。他把儿子爱德华夹在腋下,伸出舌头喘气:“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他妈一定练出八块腹肌!”
早晨还明媚宽阔的散步走廊,现在仿佛成了狭窄的死亡之路。人头攒动,都想迅速转移到海水无法触及的高处。有的人扶着倾斜的楼梯跑向上层,有的人被挤到海里,更有一艘救生艇因为船头迅速下沉的缘故从船舷滑脱,连带其中的人影跌落深海。
“救命!”
“不!”
原本站在救生艇边准备目送亲人脱险的乘客们发出绝望的叫喊,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握住至亲求救的手臂。
卡尔听到霍夫曼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哒哒的声音。他感到他拖着的人骤然软了,哆哆嗦嗦道:“卡,卡尔,他们。。。。。。我们。。。。。。”
“我走不动了!”霍夫曼惨叫道。
出身平民、混过华尔街,从来没有害怕过的乔治·霍夫曼害怕了,他第一次尝到恐慌的滋味。
一个衣柜从房间滑到走廊中央,被卡尔用身体直接撞开。他掸了掸肩上的木屑,脸上没有痛楚、没有紧张、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地安慰他的雇员:“没关系,我能把你拖到目的地。”
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视野陡然开阔,光线变得昏暗,黑发男人带着霍夫曼父子冲到船尾的大甲板上。
“你在干什么?”玛蒂尔达正巧站在走廊附近,她惊愕地看着三人出现,迅速夺过霍夫曼手上惊吓过度的小男孩,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看了眼卡尔:“你吓到他了。”
黑发男人停住脚步认真想了想,把死狗一样的霍夫曼丢在地上,冷冷道:“慌什么?船还没沉。”
不知是哪位一等舱的乘客别出心裁,又或许是泰坦尼克号雇员们自发的行为,打着领结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推着饮料车穿梭在船尾,向众位乘客提供饮料。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目不斜视地停在卡尔身边,无视躺在地上喘气的霍夫曼,优雅欠身,询问:“先生、女士,还有这位小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一杯香槟。”
“威士忌,加两块冰。”
分别点了对方所爱,两人含笑对视,一齐道:“再为小霍夫曼先生来杯热牛奶。”
“好的,请稍等。”
恰好这时,越发混乱的甲板陡然一静,乘客们下意识屏住呼吸,期待地望着蹲在地上摆弄发射装置的船员。
嘭!
一团白光拖着长长的烟雾轨迹缓慢地摇曳着升向高空,不断有白色的星光从它身上迸溅,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落向海面。光团的速度逐渐减慢,在最高处一顿,绽放出朦胧的光晕,染白了泰坦尼克号头顶的小片云层。
甲板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喜叫喊:“看,这是求救火箭!”
“附近的船只一定会来的吧?”
“真的吗?上帝!我们有救了!”
“一颗信号弹?”
卡尔抬起头,沉静地看着白色的火焰,任凭柔和又冰冷的亮光充塞视野,目不转睛地见证光团快速由明转暗。求救火箭的光芒消逝,墨色重新充斥整个天空。
黑发男人自言自语:“也许是曳光弹。”
一杯酒被递到卡尔手边,迅速黯淡的明灭光辉下,女人的表情变得不太真切,只看见她的眸子反射着柔和的亮光,听她笑道:“敬我们相遇,卡尔!”
“纪念我们相遇,伯特兰小姐。”
黑夜里绽开了绚烂的烟花,可惜夜又长又黑,无星无月的天穹很快归于平静,就像一切从未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玛蒂尔达与卡尔,他们都不是轻易改变自己决定的人。。。
… … …
唉,没办法看见预览,只有发表出去之后再改正错误。。。
嗷,要理理顺序,准备放大招了。趁还没有写完,大家有任何建议都可以提!
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
☆、别离
泰坦尼克号上方,白色光芒融化在漆黑的夜里,甲板上的人愣愣地望着天空,张大嘴,半句话都说不出。
悠扬的小提琴声由高变低,乐曲缓缓到达尾声,乐队领队瓦雷斯·哈特雷闭上眼睛,琴弓上推,完成了这首曲子。
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敬我们相遇,卡尔!”
“纪念我们相遇,伯特兰小姐。”
相对而立的男女优雅矜持地笑着,举杯共饮。
浸人心脾的奇异芬芳钻进鼻腔,在这种时刻的所有行为都带上了多重含义,酒里掺着某些别的东西。酒杯停顿在嘴边,卡尔与玛蒂尔达保持准备饮酒的姿势,谁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们微笑着看着对方,洞悉了对方眼底冷静的算计,都在等待。
栗发女人的高脚酒杯率先离开她红润的双唇,她笑盈盈地问:“难道它不合你的口味?”
卡尔笑了笑,“我忽然改了主意,一杯杜松子酒更适合现在的气氛。”手腕一动,冰块在金色的液体内上下沉浮,击碎液面的薄薄浮冰,他低下头,观察玻璃边沿蔓延开的白霜,瞳孔浅淡的蓝色骤然变深,“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不喝?”
男人问得直接,玛蒂尔达回答得简单:“你不喝,我就不喝。”
“你不必跟我客气。”卡尔揽住法兰西贵族小姐纤细柔韧的腰,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他温和地说:“我们相处时,你可以随意些。”
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法国姑娘狡黠地笑了,抬起下巴,假意道:“或许,我可以做主为你再点一杯杜松子酒?”
“哦,最好不要!”黑发男人绅士地表示拒绝:“我打算履行我戒酒的承诺,从现在开始。”他颇具暗示意味地隔着大衣抚摸她的腰侧,“面对你,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难道我就可以醉倒在某个男人怀里?”玛蒂尔达吃吃笑起来,“这里男人那么多,出类拔萃、品格高尚的也不少,等我醒来,恐怕看见的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绅士。我很缺乏安全感。。。。。。如果爱上一个老头怎么办?”知道卡尔打了什么主意,她偏要用此刺激他,“年纪足以成为我父亲的男人肯定有优点,至少他们稳重、可靠。我猜,玛德琳会支持她的好友嫁给一个老男人的。”
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玛蒂尔达发誓,她看见了一朵小火苗从卡尔心头升起。黑发男人眯了眯眼,森寒的气息一闪而逝。
过了半分钟,不到三十岁的美国钢铁大亨继承人硬生生掐灭逐渐壮大的小火苗,转而用一种年长男人的目光打量她,眼神夹杂着不知是心酸还是满足的感觉。他垂下眼帘,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不干涉你对未来的选择。”
“我支持一切对你有利的决定。”
混蛋!她讨厌他这种‘虽然我有些难过,但千万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我支持你’的表情!
玛蒂尔达恨恨地踩在卡尔脚上,趁男人发出痛哼时,转身就走。
她目前急需一根结实的棍子。
没有人知道卡尔心里想了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理清被玛蒂尔达搅成一团浆糊的思路前,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等等!”
他拉住她的手,强硬地把她抱在怀里,掰过她的脸,吻住她柔软的双唇。
两只酒杯同时落下,玻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甲板上开出两朵夹杂着冰晶的花朵。
… … …
由小提琴手哈特雷领队的乐队井然有序地翻开新一章乐谱,奏响卡尔谱出、原本准备献给法国贵族小姐玛蒂尔达·伯特兰的乐曲。
乐声响起时,向来不求人的男人展示出自己最柔和的态度,低声请求:“请最后陪我跳一支舞。”
“求你了。”
没有绚烂的灯光,没有华丽的礼服,只有慌乱的人群、寒冷的温度和倾斜的甲板,他们也没有跳出精彩的舞蹈,只有静静相拥。
玛蒂尔达把头靠在卡尔胸口,闭着眼享受别样的宁和。匆忙沐浴的男人没有忘记把温和清爽的科隆香水抹在颈间,高档香料的气息与香皂的味道自然地融为一体,浅浅淡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优雅迷人。
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某种行为的人,往往意志坚定、难以动摇。
“音乐结束了。我们呢?”玛蒂尔达用指腹按在卡尔搏动的颈动脉上,没有为他不再设防而喜悦,她复杂地看着掩埋掉最后一丝柔情的男人,“卡尔,我并不期望改变你。。。。。。”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将永远忘不了今晚。”
“可我不想你成为我把今夜铭记于心的元凶。”
卡尔习惯遵守时刻表,他示意洛夫乔伊帮霍夫曼看好小孩,拉着玛蒂尔达的手,两人一起走向救生艇。不与女人做任何眼神交流,他望着远处桅杆上的指示灯,平静地告诉她:“我想我们是时候结束了。”
“你有你的生活与责任,我有我的路要走。我们都不可能为了对方放弃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因此,我们的分别是必然结局。这样对你我都好。”
顿了顿,他听见自己用陈述的语气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