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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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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对颖川侯的名号并不陌生。因为她的夫婿,上一世,封地便是颖川。

云瑶思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疯狂且又大胆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但还没等她验证它的正确性,便看到了一片明亮的火光。那是宫灯。两列十八位宫女提着宫灯,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了。

她刚刚在黑暗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乍见到黑暗,便有些不适应。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宫女们的身影也开始重叠起来。在十八盏宫灯的后边,走过来一位畏畏葸葸的中年男子,帝服,帝冕,目光呆滞,表情亦有些呆滞。他看到皇后,便如同耗子看到了猫,嗫嚅道:“南、南风。”

皇后冰冰地笑了一声:“怎么,陛下也要插手我的事情么?”

“不、不不。”那位陛下连连摇头,“南风行事自有南风的道理,这些年朕还看不透么?南风说一便是一,朕绝不忤逆南风的意思。”他言罢,又将声音放低了些,嗫嚅道,“刚刚齐王问了朕一些话,朕答不上来,因此、因此想请南风、替朕斡旋。”

那位陛下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最后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后脸色缓和了些,但却依然很差:“司马氏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

“不、不不!”那位陛下急了,拉着皇后的手,说了许多好话。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也有些模糊,但云瑶已经听不清楚。她现在脑子里一片嗡嗡的声音,如同有惊雷在耳旁轰鸣。司马氏,南风,贾南风,这里是西晋,即将灭亡的西晋!

眼前这位陛下,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白痴皇帝,言称“胡不食肉糜”的司马衷。

而皇后贾南风,则是那位弄死太子、欺上瞒下、伪造诏书、把持朝纲、行事比武则天狠辣但能力却不及武则天十分之一的西晋皇后,父亲贾充,同样是个有名的佞臣。

好吧。

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进入了地狱模式。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前身如何得罪了贾南风,但身上的鞭伤却做不得假,刚刚贾皇后那道冰冷的眼神,也同样作不得假。她已经不指望能从前身的记忆里得到一些什么了,唯有从刚刚太监和贾皇后的只言片语里,才能隐隐推断出一些真相来。

“……不不,南风,朕的意思是,那件事情便随他去罢。”司马衷焦急地说道,又拉着贾皇后的手,表情颇有几分讨好之意,“不过是个宫婢,即便赠予了颖川侯又能如何?刚刚叔父说了,唔,南风,你在看什么?”

贾皇后的目光越过司马衷,落在了那十八盏宫灯的后面。

司马衷转过头,顺着贾皇后的目光看去,一脸呆滞的表情。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美男子。

剑眉朗目,鼻梁挺直,薄唇微微地抿着。宽大的西晋武服穿在他的身上,非但不显得飘逸,反倒多了几分肃穆和慵懒之色。他的长发用武弁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眼里一片沉沉的暗色。

那人朝司马衷遥遥施礼,低沉道:“原来陛下在这里。”

十八盏宫灯依次朝两旁分开,将那人彻彻底底地显露在了夜色里。那人见到贾皇后,眼里微微有些诧异,但却又神态自若地朝皇后见礼,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然后,他看到了湖边衣衫尽湿,脸色青青白白的姜云瑶。

云瑶眨眨眼睛,想要从模糊的视线里分辨出那人的容貌,但却仅仅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纯墨色的眼睛,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惊疑,几分担忧,像是看到了一位故人,但是又不敢上前去确认。她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将那人看得清楚一些,但四肢已经冷得僵硬了。

“咳、咳咳。”司马衷咳了一声,又有些嗫嗫嚅嚅地问道,“颖川侯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个人微微地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随后才朝司马衷遥遥一揖,沉声道:“诸王宿醉,太后亦宿醉回宫,朝臣百官亦酩酊大醉。太尉担心陛下出事,便命臣来此——”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才又续道,“请陛下与皇后回席。”

司马衷打了个哈哈:“很是、很是。”

他一面说着,一面朝贾皇后递了个求救的眼神。贾皇后冰冰地笑了一声,嗤道:“那便回去罢,恰好将刚刚的事情一并料理干净。正好他们全都醉了。走罢,陛下。”

司马衷隐隐松了口气,与贾皇后并肩朝宫室走去。那位宫女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皇后身旁。紧接着便是十八位手持宫灯的宫女,再接着便是……

那位颖川侯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不甚清晰。直到那人将她扶了起来,她才喃喃道:“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在眼里了。”语气里仿佛透着微微的委屈之意。

颖川侯蓦然一僵,紧接着指间咯咯作响,眼里隐然有风暴在攒聚。

☆、45|45|

她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眼前这个背着光,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便是自己上一世的恋人。

她对自己的恋人太熟悉了,从声音到相貌,甚至到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还有他扶着自己时,温暖的指腹和喷洒在自己额角的温热呼吸,全都与前世一模一样。她微微仰起头想要看清他,但身体冷得僵硬,那人又是背着光的,什么都看不清晰。

她用力地呛咳两声,喃喃地说了两句什么。

身旁的男子目光暗沉沉的,干燥温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肩胛骨,隐隐有一丝细微的刺痛。他不知道她刚刚受过一场鞭笞,因此捏得微微有些用力。她轻轻嘶了一声,闭着眼睛,喃喃唤道:“长恭。”

要是不小心认错了人,眼前这位男子肯定会丢开自己,回到宴席上去的。

但是他没有。他紧紧地抿着唇,眼里有一丝稍稍的惊疑,又仿佛有一丝不可置信。修长的手指按住了腰上的系带,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外袍除了下来,覆在她的身上。

宽大的外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还有一点温暖的,仅属于他的气息。

她又喃喃地唤了一声长恭,涩然道:“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男子一手扶着她的身体,一手拢了拢她身上的外袍,眼里的暗沉之色如同暗流汹涌。

刚刚在宴席上,他一眼便看到了这位宫婢。那时她跟在皇后身边,眉眼相貌与自己的妻子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的呼吸骤然一滞,几乎当场便要喊出她的名字,阿瑶。

但那位宫婢似乎不认识自己,表情一直都唯唯诺诺的,不像阿瑶。

他将那位宫婢叫到跟前,温和地问了些话。很快他便失望了,这位宫婢除了眉眼相貌之外,与他的妻子没有一处地方是相同的。她的眼神,她的言辞,还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都与阿瑶大相径庭。

那时他想,自己大概是认错人了,就像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里,碰到的无数个巧合一样。

这位宫婢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碰巧,与他的妻子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接着皇后将那位宫婢带了出去,大约是要去问话;再接着齐王质问陛下东南战况,陛下左支右绌,无奈之下匆忙地地出去找皇后,席间的所有人都酩酊大醉,差点儿就闹起来了。太尉担心今日无法收场,便让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自己,去将陛下叫回来。

但在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即便转世无数次,也决计不会认错的姑娘。

她的眼神微微有些迷蒙,每次自己出征之前,阿瑶都会用这种迷蒙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靠在自己的肩窝里,与前世一模一样;而且刚刚她还在低声唤自己,长恭。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唤他长恭,除了他的阿瑶。

因为这里是西晋,是三百年前的西晋,没有兰陵王。

他一时间无暇去细想,为何阿瑶在宴会上的那番表现,与现在的表现大相径庭,他的身体已经快他一步,将外袍解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的全身都冷得僵硬了,面颊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再加上旁边的那片湖泊,不难猜测到她刚刚落了水。

一个本该是陌生的宫婢,在落水之后,变成了他的阿瑶?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细细想来又感到有些心惊。他低头望着怀里的姑娘,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一点点地拭去了那些晶莹的水珠。

“颖川侯。”他身后忽然传来皇后冰凉的声音,“你似乎对这宫婢,很感兴趣?”

她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像是要解释些什么。但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旁低声道:“别怕,一切有我。”随后站起身来,朝皇后遥遥一揖。

现在是深秋,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因此他即便是除去了外袍,身上也还穿着武官的官服,不算是在皇后面前失仪。他长长地一揖过后,又直起身子,低沉道:“禀皇后,今日建业城中大喜,陛下亦大喜,在此大喜之日,此人仪容不整地躺倒在这里,难免失仪。”

他一字字地缓缓道来,表情坦荡,仿佛与那女子没有任何干系。

贾皇后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涂着大红丹蔻的食指,轻轻点了点他:“记住你的身份。”

他的手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表情和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微臣谨遵皇后懿旨。”

贾皇后冷哼了一声,又对身旁的司马衷说道:“我们走罢。算你识相。”随后便挽着司马衷的手,在十八位宫女、十八盏宫灯的陪伴下,施施然地离去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冷汗一点点的浸透了里衣,眼里的暗沉之色一点点地变得锋利。

他知道贾皇后的手段有多狠辣。不管是在史书里看到的,还是这十多年来亲眼见到的。

现在阿瑶是宫女,而他则是一个外臣,一旦他表现出一点儿,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关切之意,都会被扣上淫/乱宫闱的大帽子。他自己手握重兵,朝臣忌惮,又有赵王和太尉帮衬着,自然是无所畏惧。但他的阿瑶留在宫里,皇后有一千种宫规可以将她处死。

赵王和太尉会帮衬自己,但不会帮衬一个陌生的宫女。

而且他们更有可能做的是,将这位宫女暗中处死,保住自己这位朝中重臣。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直到司马衷与贾皇后走远了,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旁边一位太监捏着鞭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来谄笑道:“颖川侯您瞧,这里天凉地冻的,您在这儿杵着,不是会冻坏了身子么?这小——”他刚刚想说这小东西,继而又想到颖川侯宽厚仁和,大概听不得这种言辞,便又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儿,“小宫女承蒙颖川侯关照,大约也不会失仪了。您看,您是不是该回去了?”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神瞅了瞅离去的皇帝和皇后。

颖川侯侧过头来望他一眼,沉声道:“你似乎很希望我离去?”

“不,不不,那哪能呢?”太监讪笑道,心里却在暗暗咒骂,咱家当然想让你早些离去,你不离去咱家哪能那样快地收拾这个小东西?刚刚皇后可吩咐过了,要将她像太子一样,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不留痕迹,要是皇后回来发现这小东西还在,明儿保不住的,可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太监想到这里,又微微弓着身子,笑道:“颖川侯事务繁忙,而且这后半夜的,您在这里呆的久了,似乎也不大合适。”

这座宫城分为内城和外城。这里虽然是外城,暂时没有后妃会路过这里,但终究有些不妥。

颖川侯侧过头望了他一眼,乌沉沉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些凌厉的锐意。

太监打了个哆嗦。

颖川侯缓缓地收回目光,等帝后二人走远之后,才又回到那位宫婢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她在他怀里低低咳了两声,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声音也有些嘶哑:“你回去罢,万一让旁人看到了,那便是百口莫辩。”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微不可闻。

他闭上眼睛,在她耳旁沉沉地叹息道:“阿瑶。”

他想要问问她,为何刚刚在宴席上,全然是一副陌生的模样。

他还想问问她,为何刚刚落水之后,她便成了他的阿瑶。

但现在她全身冰凉地躺在他怀里,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想要干什么、但迟迟都不肯离去的太监,在更远一些地方,司马衷和贾皇后仍然没有离去。这些话,他全都问不出口。

她在他怀里喃喃说道:“刚才我听见皇后说,你在宴会上见到我了。”

他的身体蓦然一僵,随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表情有些怅然。她已经猜到了,为何刚刚他在靠近自己时,身体有些微微的僵硬;她同样猜到了,为何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而是在走了两步之后,才又重新回转过来,取下外袍给她披上,而且不发一言。

她闭上眼睛,慢慢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回去罢。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而且他们两个的身份都有些忌讳,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太监,连司马衷和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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