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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已无惧,却全是自以为而已。
那手执弯弓的年轻将领,再抽出两支箭。
一旁侍奉着的副将都不忍提醒:“侯爷,那是公主呐。”
话音还没落,双箭齐发。
快,狠,肉眼根本无法看清什么。
只听箭矢穿破木板的声音,刺破黑夜。
这等箭法,早已出神入化,卫泱亦明白这武人为何狂妄,这样的神箭手,怕是举世难寻了。
最后那两支箭分别刺过她的左右两只耳旁的木板,差个分毫,她就要变聋子。
插在木板上的共三支箭,刚好将她禁锢,只是那射箭的人摘了眼罩,忙着得意,哪顾得了她?
本来激动的人群突然似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变得肃穆起来,卫泱不知何时,只仰头,叫额头上的汗珠子不要流下。
场上的士兵齐齐喊道:
“卫将军!”
☆、初开
卫兖驾马而来,已是管不得安抚一路狂奔的马匹,由马上跃下,疾步向卫泱走来,拔掉将她包围的箭。
那面对极速驶来的箭矢面色不动,端庄不改的少女,终于脚下瘫软,靠在卫兖的身上。
卫兖今日穿铠甲,好不威严,他刚刚剿匪归来,来不及换下身上衣物,一身汗与血交织的气味,于卫泱而言,却是归属的气息,令她心安。
“卫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他第一句,是责骂,却是自己先不忍令她受苦。
卫泱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嗔怨着:“横竖你看我,怎么都有错。”
她在旁人面前矜持,在他面前永远是任性孩童。所有小性子都使在他这里。
那慕湛见卫兖来了,竟也难得朝高座上走下,前来迎接,可还未与卫兖说上句话,卫泱却挡在了二人之间:“侯爷说话算数,明天一早就与本宫去说清事实。”
说罢,拂袖而去,对这练兵场没半点留恋。
卫兖见卫泱要走,连忙跟了上去,与慕湛也是告辞的话都不说。
远离了军营,卫泱才真正喘了口气。
两人坐在马车里,狭小的空间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卫泱手篡着外衫的下摆,不敢抬头看卫兖。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任性冒险,想来卫兖与慕湛最是相知,慕湛那人多恶劣,不会有人比卫兖更懂。
他一身铠甲未换,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可是为她策马狂奔而来?
卫泱心里窃喜,在卫兖心中,她是这样重要。
她抬起头,手落在他的手背上,目光盈盈:“你若气我,骂我便是,不要这样子不说话,不理我。”
他叹息一口:“泱泱,过了年底你也该及笄,到嫁做人妇的时候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般?这些子弟兵嘴碎,你今夜犯险只是早晚传到大哥耳中,若他知道,定比我更生气。”
卫泱讨笑着:“不还得劳烦你堵住那些世家子的嘴吗?”
她模样娇憨可爱,卫兖不忍与她生气,今日她独闯军营,与慕湛对峙,已非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儿。他自己也说她将及笄,虽带她是亲妹妹一般,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着痕迹移开被她覆着的手:“你只管闯祸,烂摊子我自会帮你收拾。”
她已过了朝他撒娇,说着二哥真好的年纪,这时口口声声保证再也不会闯祸,他也只是将信将疑。
卫泱慢半拍,才反应过了他刚说了什么嫁做人妇。
卫兖又问他:“泱泱心中可有人选?”
她打个哈欠,闭目躲过,过了一阵,又像是要故意气他,说道:“嗯,不都一样么。”
卫兖道:“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得草率。如今形势严峻,江北混乱,最好别跨过江去。淮南王家的舒严进了子弟兵里,我与他已相会过,越发觉得这孩子不错,对你又痴心多年,若是舒严便好了。”
“好什么好!”她气道,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嫁给舒严,可是她想与卫兖想,却是两回事。
“二哥您别再为我的婚事费心思了,你自己都还未成家室,莫要操心我。舒严是好,可一无爵位,二无战功,就算我想嫁,陛下也不会同意。”
说罢看向卫兖,他愈发清俊与淡漠,她觉得与他之间总隔了一层雾,越是想靠近他了解他,却深陷雾中,失了方向。
卫兖。
过了宵禁时间,她回不去宫里,央着卫兖收留她一宿。
卫兖封了爵位,有了自己的府邸,虽大多数时日他都在国公府或军营,这里几近闲置,也仍是用心装扮了一番。
最别出心裁的是绕府挖出的水渠,人工河道里流水潺潺,环绕每个院落。
卫泱道:“你这里闲置着可真是暴殄天物。”
卫兖不觉:“屋舍亦是身外物。”
卫泱道:“可家不是身外物啊。。。”
卫泱长在宫里,皇宫是她的家么?似乎不是。。。国公府亦非她的家。。。想她身份再尊贵,不过寄人篱下,有家不得归。
一轮月,只有个浅浅的弯,如钩,勾起万千伤心事。
卫兖问:“中秋将至,今年中秋可有安排?”
“今年是打算中秋回一趟青原郡看看。”
青原郡是卫烆封地,亦是故土,卫泱幼时在青原郡卫府生活,除了皇宫,青原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长公主墓在青原郡,卫泱此次前往青原郡,一是陪伴母亲,二来中秋宴上全国贵族子弟齐齐入宫,只怕少不了人要乱点鸳鸯谱,她已是待嫁年纪,免不了指婚的命运,却是能拖延一阵都好。
卫兖问:“一人前去?”
“三哥陪我。”
卫兖思索了一阵,道:“元景坡的山匪已剿清,短期内我应该是不会有事,改日进宫,我与陛下请命护送你去青原郡。”
卫泱心里狂喜,面上却逼着自己矜持住:“可今年中秋家中就只剩二娘一个。。。你不用陪二娘吗?”
“夏王与鲜卑人谈判,中秋前未必能归来,卫苒会接她去夏王府的。”
“哎。。。”卫泱长长叹一声,“好好一个家,中秋却是最凄冷的时候。”
卫兖道:“陛下有病在身,朝中事都倚仗着阿爹,阿爹回不了家,家里自然是散的。”
见她一张小脸哀愁,眉毛蹙成一字,她叹息,两颊酒窝浅浅一现。卫兖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多愁,也不怕长皱纹。”
似乎已经想到她的脸上爬上皱纹的模样,卫兖轻笑,卫泱痴痴看着,只觉这笑容能融化积雪,抵御一切严寒。
她不服气,道:“你才是,你和阿哥两个啊,一个比一个严肃,小老头一样。”
卫兖心下酸涩,这世道怎能容人安稳?也不知他们兄妹能如此相聚的时日还有多少?作为卫泱兄长,他有私心不让幺妹远嫁。。。可这世道乱成这样,她作为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婚姻亦是一道筹码。
可怜生在乱世,可怜生在王室。
第二日,卫泱起了个大早,昨夜入睡亦花了一番功夫,一双大眼下两道乌青,也无脂粉帮她掩住黑眼圈,她有些懊恼自己。
可是一想今日卫兖要带她去吃豆腐西施铺子里的脑花儿,烦忧都散去。
卫泱起得早,卫兖起得更早,行军中不容贪睡,他已养成熹微时起床的习惯,心想卫泱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在卫泱起床前,他已将那豆腐西施和磨脑花儿的道具都请回了府上。
卫泱起初惊讶,后来又是一脸愁容:“我总怀念小时候你带我去逛夜市,吃街边摊子的日子,无忧无虑的。。。可惜难回去了。”
卫泱不爱与旁人抱怨,难得能与卫兖打开心扉说话:“在宫里处处提心吊胆的,得防着暗箭,又得防着别人说我恃宠而骄给阿娘丢脸。。。最可怕是宫中没有这么好吃的咸脑花儿,宫里的豆腐脑甜得腻死人,我看到都想吐。”
豆蔻年纪的女孩儿,到了亲近的人面前才能打开话匣子,难得是卫兖喜爱听她说话,听她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行军的疲困都散去。
只是好时光总不长久,巳时一到,不得不出发动身去国公府。
卫泱与卫兖一道,不论是梁玉还是卫桀都不愿看到,二人只说是在门口遇到,隐瞒了昨夜的事。
卫泱去看卫苒,竟见是卫显的夫人月娘在照顾着,原体恤卫苒失去腹中胎儿的悲切,又觉二房欺人太甚。
卫泱拦住要给卫苒端药的月娘:“嫂子,我看您气色不好,您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着。”
若不是卫泱叫她嫂子,丝毫看不出这个平凡妇人与卫家的联系。
那卫家人个个姿态卓凡,卫家三子,无不是俊朗男儿,卫苒与卫泱各承其母美貌,是一等一的美人。
这姚月娘无论出身还是样貌,都配不得这秦国的第一少年将军卫显。
想当年卫显还是十八岁少年郎时,每立战功凯旋而归,十里永安街道上全是迎接他的少女。
谁也没料到最后卫显竟会娶个纺织铺子的女儿。
显然卫显对这妇人也不满意,他在府中的时日本就不多,回府的日子,要么睡在书房,要么睡在侍妾那里,无形中羞辱了姚月娘。
好在卫泱卫桀是将姚月娘嫂子敬重,府里关于姚月娘的碎语不是没有,但没人敢说到台面上来。
姚月娘没什么主见,在府里安守本分,也不讨人嫌。卫泱见不惯梁玉将她当丫鬟一样使唤,与梁玉道:“若今日慕湛能证明并非是三哥害姐姐没了胎儿,待姐姐身子好了后,还得谢一谢我嫂子的照拂。”
即便那姚月娘的出身不好,可也是个主子,都是主子,谁照顾谁是天经地义?
梁玉绕过这话题:“那慕湛何时来?”
卫泱心里也怕慕湛失约,却仍说:“军中事务繁忙,晚一会儿是常事。我请了一品居的厨子来,这些日子可由他照顾姐姐的膳食,二娘想吃什么也只管吩咐他就是了。难得今日哥哥姐姐们都在,今天中午我请客做宴,当是提前庆贺中秋了。”
卫泱的安排挑不出错,梁玉无话可说,只是扶扶额头:“中午我还要照顾苒儿,你们吃便是。”
卫泱既然做了准备,就不容人拒绝:“上次与二娘同桌时卫泱年幼无知,冒犯二娘,今日不过想弥补那日过错,恳请二娘给卫泱一个机会。”
说是恳请,态度却仍然高傲,梁玉听她这样说,虽看不过她一项的态度,但自己再拒绝,反倒是主动惹事。
一顿饭而已,若惧怕,还怎么做卫烆的妻子?
☆、恶行
慕湛赶在正午前来了国公府,三言两语解释清事实,还了卫桀清白。
国公府正好家宴,他撞见一桌盛宴,闻到美酒香气,停了步子,与跟前的卫显道:“卫兄也知道练兵场到国公府好长一段距离,本侯可是空腹而来。。。啧啧,一想这路途漫长,太阳毒辣,本侯就困顿。”
倒是难为他肯含蓄说话,卫显与慕湛虽是竞争关系,彼此敌视已久,面上却要彼此客套。
卫显道:“卫桀一事令慕兄操劳,是显的不对,宴请慕兄本是应该。”
卫泱听到这人要留下蹭饭,极为不满,连好脸色也不愿给:“今日是我们卫家家宴,菜色也是按照家中人口味而做,未必合侯爷心意,侯爷若肯赏脸,本宫改日再宴请侯爷。”
怕慕湛当着卫显的面说出昨夜军营之事,卫泱赶人也是赶得隐晦,替慕湛搭好台阶。
可世事哪能如人所料?总有变数。
“听说陛下和国公大人最近正准备着为公主择婿,凡是我秦国立下战功,爵位在三品以上未婚男子皆有资格成为公主夫婿,臣倒是自以为符合这要求,说不准哪日臣就真成了卫家人。。。今个儿就当提前与家人会个面。”
卫泱哪能料到这人脸皮厚到这种地步?秦国上下哪有人赶这么直白与她说话?她气,她恼,她在宫里六年,防了许多暗箭,练就百转心肠,这样直接的明枪,却无法承受。
“要蹭饭可以,只是本宫择婿,只考虑血统纯正之人。说来也奇怪,本宫连路边的哈巴狗都喜爱,却惟独厌恶杂交的。。。”
说着说着,自顾自地摇头而去。
只是她不论明嘲还是暗讽,对方早已刀枪不入。
她今日着一件淡黄夹缬花罗裙,身姿单薄,却不掩窈窕。
慕湛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试图与昨夜的英勇少女重合,一时像是忘了身旁的人是自己的头号对手,又像是故意讨他嫌,说道:“公主的性格真是比她的美貌更能勾引人。”
卫显对卫泱虽严厉,可那是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妹妹,岂容慕湛这样的人来亵渎?
他面色沉凝,道:“卫泱骄纵,言辞不当还望慕兄不要放在心上。”
这顿宴卫泱也是诚心为之,至于慕湛这个外人,她只需无视。
梁玉几多防范,却不敌卫泱真心求和。
卫泱以茶代酒,敬梁玉道:“二娘,卫泱今日以茶代酒,为过去的不懂事向二娘道歉。”
不仅梁玉,卫桀卫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