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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泱苦笑:“汤圆儿名义上还是慕湛的妻,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
卫显微微一怔,卫泱好似一夜长大,她的变化令卫显觉得苦涩:“当初哥哥没能护你,眼睁睁看你嫁给那蛮子,如今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万万不能将你再还回去。”
卫泱道:“我也不能赖在哥哥身边一辈子,当一辈子老姑娘。”
“为兄养得起你。”
卫泱凑近卫显,趴在他怀里:“阿哥记着今日的话,往后不论发生些什么,都要好好护着汤圆儿,不准责怪我,不准让我受委屈,像我小时候一样。”
“你这丫头是蹬鼻子上脸。”
“那得你肯让我蹬才是。”
兄妹二人低笑,引来不远处的卫苒,卫苒身子重,行走都有侍女扶着,眼下装作亲切模样,笑容亲和而不真实:“大哥和泱泱又跑来偷酒喝了?泱泱毕竟是个姑娘家,大哥不能老是灌她酒。”
卫泱回道:“是我给大哥灌酒才是,怎么苒姐儿不用陪在陛下身边?”
“陛下饮了两杯圣体不适,陈公公扶陛下去休息了。卫苒没想到今日大哥和小妹都肯赏脸前来,有家人陪着,倒不觉得孤单了。”
卫泱道:“这些人都是来替苒姐儿庆贺的,苒姐儿怎么会孤单呢。”
卫苒道:“原以为大哥不喜这种俗气场面呢。”
卫泱和卫显谁都没说是卫泱央着卫显前来的,在宫人的耳目下兄妹三人寒暄了一阵,卫泱提议要卫显陪自己去浣溪宫看看,兄妹二人才告退了卫苒。
浣溪宫的宫人都被派卫苒的宫里伺候了,房梁上都覆了尘,幸而是两朝公主居住过的地方,虽落了尘埃,却不见宫殿变得陈旧。
卫泱道:“谁能想我会在阿娘住过的地方住上六年时光。”
打更的宫人而过,见是这二位,行了礼报了时辰,又行向另一个方向。
卫显道:“时候不早了,慕嫣尚在等我,我们回去罢。”
卫泱听卫显要回去,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拉住卫显的手道:“阿哥不陪我再走走吗?”
卫显回头,目色冷峻了起来:“卫泱,我以为你向来有分寸。”
“阿哥在说些什么?”
卫显只有在她犯错时才会直呼她的名字,卫泱眼看瞒不住,又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死死拉住卫显的手不让他走出浣溪宫。
“你明知道慕嫣与三哥情投意合的!”
卫显回头冷冷看着她,不留半点温情:“知道又如何?早在我要娶慕嫣之前,我便知道。”
“那你为何。。。”
卫泱的心思被卫显一眼道破:“你可是在想你亲自安排的人送慕嫣出城,怎么会有错?”
卫泱见事到如今,从来她与卫桀的小把戏就没有逃得过卫显双眼的,她吸口气,松开卫显道:“阿哥早就知道她会走?”
卫显转过身来,平和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和往日里一样,“汤圆儿该是最懂阿哥的人。”
卫显大步离去,不久后卫苒带着宫人来到浣溪宫,卫泱瞧着来势汹涌的卫苒,并未打算与她周旋,正欲告退出宫,却被卫苒身边的宫人拦住。
“小妹放心,这些都是大哥的人,不会伤害你的。显哥哥托付我看护你,他回来之前,你便乖乖呆在我的视线内。”
没了旁人,同门的姊妹变得比敌人还要疏远三分,都是高傲的性子,谁都不愿低头。卫苒经历了流产丧夫,再被皇帝强夺到宫里面,如今独占盛宠,终于是苦尽甘来,她厌弃了从前的日子,往后她要做人上人,别说卫泱,整个卫家都要高看她一眼。
她却低估了卫泱的性子,那时她本该应慕湛帮皇帝占了她恨他恨得入骨,但慕湛要娶卫泱时,她却没少从中煽风点火,促成这对错的姻缘。慕湛的荒唐事她素有耳闻,她当时已是妇人,比谁都更清楚温柔的夫婿是才是女子这一生的渴求,还是夏王妃时一群深闺寂寞的少妇总爱找她牢骚,她们约莫是寂寞久了,谈起男子,都向往慕湛那般粗狂的,私下喜爱谈论他那一处,说是天赋异禀。卫泱那纤弱躯体,送到慕湛的床上便是至少得被折磨掉半条命,卫苒原以为这卫泱的棱角会被西北的大风和慕湛磨得温和,却不料还是这副让人发恨的模样,比她离宫时更甚。
卫泱冷冷一笑,挑眉看她:“苒姐儿这时不该拦着阿哥吗?追回了慕嫣,只怕阿哥的心又不在苒姐儿身上。”
“你胡说什么!”卫苒猛得站起,双目怒瞪。
卫泱反笑道:“我说什么苒姐儿自己清楚就好,有些话放不得台面上来说。”
卫泱原没想卫苒会如此大的动静,竟敢要伸手来打自己,她动作比卫苒更快,卫苒巴掌没能落下来,就被她闪躲开来。
卫泱见自己动作这样迅速,竟然不忍轻笑起来,幸而周遭的都是卫显的手下,见二人要生事,连忙劝解。
卫苒以为卫泱在嘲讽自己,想她竟然无礼嚣张到这地步,却不知卫泱不过在笑自己如今眼疾手快,不比当日的迟钝了。
慕湛脾气暴烈,她又是嘴上不肯服输,慕湛不愿动嘴时就要动手,她才练就了这样的反应力。
卫苒渐渐消了气,理了理衣容,从容道:“是我怀孕期间情绪不定,差点做了错事。”
到了后半夜卫显亲侍才入宫接卫泱回去,卫泱端坐久了,恍一起身,眼前一花,她却不愿在卫苒面前显得软弱,站稳脚,朝她瞥了一眼:“那些旧事就烂在过去吧,苒姐儿也要向前看才是。”
卫泱被送回卫府,没见卫桀与慕嫣身影,卫显脸上挂了彩,卫泱自记事起,还没见卫显这般狼狈过。
卫泱叫下人打来热水,自己用热毛巾去敷卫显脸上青紫的地方,却被卫显一把拦了出去,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好在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卫显一双鹰眼凌厉:“可真是长出息了。”
卫泱拿着毛巾一怔,见卫显这样说,她也来了性子,索性将毛巾一扔:“大哥强取豪夺,你之所为与慕湛又有何异?”
“闭嘴!”
耳光声响彻厅堂,下人站了一排,垂头互望,进退不是,直到卫显喝了一声:“滚!”
他原是气头上,以为卫泱总会懂事,偏偏他最信赖的人又火上浇油来,一气之下动了手,这是他第一次打卫泱,直到巴掌声响起,他才恍然,这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他怎么舍得打她?
卫泱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不可置信,亦无所希冀,眼里只剩冰凉的绝望。
到底人都会变的。
“泱泱。。。”
卫显艰涩出声,换卫泱一声苦笑:“你以为你与卫苒的事我不知?你以为当你怂恿舒严去武威偷地图的事我不知?只要你一日待我好,我仍可当这些事从未发生。你说要接我回家,却是要置我丈夫于死地,我大哥究竟何时变成了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了?”
她本明白,权势之中,没有君子,却不能接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算计。
以卫显对她的了解,明知她不可能看舒严被慕湛处决,知道无论她如何做都会触怒慕湛,却仍要以她来做赌注,离间慕湛与淮南王的关系。失去淮南王的支持,等慕家由慕沂接掌后,慕湛便孤立无依,牺牲她与舒严这些不懂大局的小儿女又算什么?
“卫桀如今是军中的统帅,兀自离职你可知是何罪?卫泱,你何时如此不懂顾全大局了?”
“为了你们所谓的大局我有家不能回,为了你们的大局我嫁给了我不爱的人,为了你们的大局我要做寡妇,只因我生在卫家,就必须如此吗?”
卫显一巴掌激出她所有愤恨,势必在这一夜发泄殆尽:“我又何尝不了解阿哥呢?你从前利用苒姐儿控制夏王,如今利用慕嫣牵制北平,你们从来只会利用女人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卫显淡漠道:“我用十座城池换来慕嫣,绝非为达到什么目的。”他的喉咙微微滚动,像是有话咽了回去,末了剩一句:“若说目的,只是为了娶她。”
卫泱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眼里的卫显,杀伐果断,儿女□□早已埋葬沙场,他现在谈起情爱,倒令卫泱陌生。
卫显淡淡看了眼卫泱红肿起来的脸颊,叹息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歇下吧,有事明日再说。”
☆、卫显
卫显回到房中,府里灯全灭了,也无点燃的烛火是在等他。他记得幼时母亲在夜里总会燃一盏灯,起初不知缘何,后来才明白是在等父亲。以前和姚氏生活时,她也会燃灯等他,但他从不去她的房里。
卫苒嫁了夏王,他娶了姚月娘,往后是各有生死了,但牵连不断。他向来不喜藕断丝连,与卫苒之间与其说是旧情难断,不如说是相互取暖。
慕嫣不会为他点灯,她学女红,做羹汤,虔诚求佛,都不是为他。
她是他弟弟的爱人,抢了如何,他这一生步步为营,这却是做过最畅快之事。他点燃灯,突如其来的光亮没能将慕嫣从梦里面唤醒,她翻了个身,正好面朝着他。慕嫣平日里一身英气,这时却只剩孩子气,他想到卫泱,他最疼爱的妹妹,她在西北之日,无人会如自己呵护慕嫣这般呵护她。
异土新人,卫泱比慕嫣更不好过而已。
他在战场上舍命,朝堂上机关算尽,不过为了权势,有权势才能守护家人。从小这两个弟妹就像负累,他所做一切都只希望他们能少受这乱世的折磨,谁又懂他苦心?说是负累,倒不如说是他命中的一部分。
慕嫣突然睁开眼,如梦惊醒,眼里一瞬间闪过警惕。
这是四月天了,少年时候路过小村庄,与同伴调戏洗衣的姑娘,说姑娘的笑脸好比四月春光灿烂。
明明是春和景明的天,他最在乎的两个姑娘却都是一脸愁容。
“你回来了。”
慕嫣声音里带着倦意,她是和衣而睡的,想必是在等他。
他今日里与卫桀打了一架,为眼前这个女子,好生畅快。他亲眼看见她在自己弟弟面前如四月春光,在自己面前却是十月寒霜。
当初吸引他记忆的,是她如火的热情。
一双素手搭上他的肩,动作生硬,她轻轻卸下他的外衫:“我想过了,要是不能走,便安心地留在你身边。”
她虽在西北长大,自幼受的管束不比中原女子繁多,但极为聪明,来东阳城的短短数月,早已学会中原人的话里藏话。
她的言语虽内敛,动作却暗示十足。
心里念念不忘的女子主动邀约,他不会拒绝,却心有不甘:“你会后悔。”
她素来是爽快的性子,不爱婆妈,听他这样说,索性罢手,瞪眼道:“那你要如何?男人娶女人,不就是想和她睡觉吗?你这又算什么?将我当金丝雀养着吗?卫显,我不是你笼子里的金丝雀,如果你不能驯服我,就算没了翅膀,我也会想方设法飞出去。”
卫显冷眼瞧着她:“你想飞到什么地方去?一对稚鸟,怕是还没飞出十里远就被被迫折回。”
提起她的心上人,她气焰才灭了,眼皮耷拉下来,像只受伤的雏鸟。
“我心悦他。。。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卫显,若他不是你的弟弟,现在我们俩早就远走高飞了。”
他哼道:“倒是我的错了?”
他极可能用冷漠掩饰心里的不平,她第一眼看到卫桀便喜欢上了,呵。。。他又何尝不是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勾去了魂魄?
想他沙场多年,竟为一幼稚丫头急了心性,他索性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肯跟我睡,不是你那方面不好,是你不敢,你怕我不是完璧之身。”
慕嫣无话不敢言,正是这份无拘无束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心爱的姑娘,谁不想得到。
他长吁一口气:“你再无后悔的机会。”
碧纱橱外红烛湮灭,室内只余一豆灯,即便有一双影在作陪,还是显得孤寂。
她的动作很慢,他耐心十足,有一个月落的时间供他采撷这朵娇艳过人却满枝利刺的花。
他见过许多美人,自成年开始,皇帝会赏他各种美人,热情的,冷艳的,柔弱的。
绝色不过卫苒,于他而言不过是用来取暖的一具躯体。他对女人的身体动性,却从未动情。
慕嫣虽在风沙中长大,但肌若素雪,无一处是瑕疵。她穿马装时英气十足,矫健男儿也不是她的对手,但退下那层层保护,她不过是个娇弱的姑娘。
原来大漠里盛开的最绝艳的花,也需呵护。
两年前的那段时光仍如昨日,他与队伍从西域归来,因去给卫泱挑选礼物,他命离队而行,路遇风沙,一众人迷失在大漠里。
他虽有在大漠行军的经验,但正因如此,更明白大漠里的生死,十有□□由天意来定。
从西域买来的马匹中有一匹马倏地狂奔,无人能驯服,他正欲亲自驯服这烈马,少女着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