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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泱坐在一侧静静喝着茶,一抹残光暗色,衬得她剪影凭添凄凉。
慕湛十余年军营生涯,习惯了军营里彻夜不眠的热闹,这宫殿对他来说,精致有余,但始终太空旷,太凄清。
她在这样的屋子里度过了最需要陪伴的光阴,难怪心智比他所见过的其他女子更坚韧些。
卫泱见慕湛若有所思看着自己,道:“不要总是盯着我看。。。”
“你好看,我乐意多看。”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本以为是夸了她,但没想到对方毫不领情,反倒耍赖:“就是不准你看,好看也不许看。”
他觉得睡意来袭,晃晃脑袋,单手握住她覆在桌上的手,温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全部包裹:“送你的镯子呢?”
她道:“没扔的话大概是搁在首饰盒里了。”
那是害乌桓灭亡的镯子,她又怎敢随身带着,但慕湛却没想到这一点,他以为作为公主她阅尽世间珍宝,所以才不在意他送的镯子。
若是以前,折断她的手也得逼她带着,现在短短几月时境变迁,他也不强求她为他守着什么了,是他害她被几千只冷箭对着,比起这些,一只镯子又算什么。
卫泱见他眼皮微垂,道:“困的话就歇下吧,我还不困,有了动静就叫醒你。”
慕湛道:“说要护你的,还撑得住。”
“过来,阿姐哄你睡。”
她吟笑朝他伸出双臂,慕湛没能忍笑,瞧她眼下的模样,多了几分娇憨可爱,真有些慈祥长辈的模样。像是观音,却比那高高在上的观音更动人。
卫泱已将小桌搬下榻,抱着慕湛的脑袋搁在自己膝上,让他枕着自己。
慕湛想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小时候我阿娘就是这样哄我睡的。。。很有用。。。”
“小汤圆要如何哄我入睡?”
他一近她的身就不老实,脑袋不听话地往她怀里钻,卫泱都由着他来。
“从前沙漠里有一只狐狸。。。他和狼住在一起,狼威胁狐狸说,若不从农户家里偷小羊崽子给他,他便要吃了狐狸,狐狸可怜巴巴的将自己的猎物都上交给狼。。。沙漠里的人家都恨不得活剥了狐狸的皮,但狐狸很饿很饿,有一天狼破天荒地给狐狸分了半只羊,狐狸十分感动,甚至忘了是狼把它害成这样的,这时候沙漠里来了猎人,猎人捉走狐狸,说若能将狼引导到设好的陷阱,就放过他。。。想不想知道结局是什么?”
卫泱低头,一看怀里的男人早就睡着,她叹口气,自顾自说道,“狐狸知道如果自己将狼引到猎人的陷阱里,不管狼会不会被捉到,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猎人不会放过它,狼也不会放过它。即便猎人放过了他,它也不敢再去偷羊了,沙漠这样大,除了狼,竟然没人会分给他食物。”
她的视线落在慕湛睡着的脸上,他侧脸对着她,因有异族人血统,他的鼻梁十分高挺,鼻翼紧窄。他的头发又粗又硬,在光下看是暗红色的。
他的眉骨分明,眉与鬓都似刀裁,又浓形状又好。
他不笑的时候这张脸看起来严肃阴沉,笑的时候,右脸上有酒窝,又像个没心没肺的野孩子。
“你一定不喜欢结局,因为狐狸始终是狐狸,也非善者,在狼第一次饿着他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从沙漠里除掉狼,它。。。它。。。总之后来,这片沙漠再也不会有狼出现了。”
她从枕下抽出一只匕首,是当初在敦煌郡西域人那里买下的,那时想若慕湛再敢冒犯她,便用匕首来护着自己。
平常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这只匕首的外表镶着无数颗五彩玉石,衬在青铜上,光芒不会太夺目,却又保留了原本的艳丽。
将匕首从鞘中抽出,寒光刺眼,她没什么犹豫的机会,也没有犹豫的理由,那时在地牢中由他给的屈辱,又岂是一刀能泄愤。
慕湛因突然的寂静觉醒过来,下一瞬就感觉到了锥心的疼痛。
慕湛一手握着插在胸口的匕首,看着那遥遥后退之人,欲往前去追。
但这一刀刺得太深,他不过走两步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他单手扶着一旁的柱子缓慢站起来“你。。。是狗皇帝让你给我下药。。。”
她越行越远,隔着模糊雾气,慕湛已经看不懂她的脸。
她背靠书架站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她的脸上似乎从不曾有表情。
“他是让我给你下毒。”她淡淡说着,“可是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说过,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我以为你不过说笑。”
“我何时跟你说过笑?”
她无数次对他说过要让他不得好死,也曾说过只要她想做的便没有做不成的,是他当那不过是她小孩心性,爱争强好胜。
悲愤由心底而来,他咬着牙拔了插在左胸的匕首,扶着书架步步靠近她,卫泱向一旁闪躲,但没想到慕湛中了一匕首仍迅速于她。
他将已经被血染得面目全非的匕首塞近她手里,单手扼住她的喉咙,竟将举起。卫泱用上双手也撼动不了他半分,适才想起他是与狼搏命的人。
若知有今日,那一年在草原上见到奄奄一息的他千不该万不该理他。
“原来公主美人计用的最好,是我愚钝,信以为真,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能甘于被我欺辱?公主好计谋,好隐忍,好。。。好胆量。”
“自从地牢出来后,我无日无夜不在恨你,我只想让你尝一遍我当日的屈辱与痛苦。”
说罢,用着仅剩的力气,又在那向外涌血的刀口刺了一刀。
她平日里见过最残忍的场景是拜他所赐,如今亲手将他教她的还回去。
她的脸上沾满了血,像本是她自己的血,慕湛骂了句“贱人”,却已经没有精力再伤她半点。
她用力将他推向书架处,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跑。
直到外室,透过回廊仍能远远看见他挣扎的模样,很快眼前蒙起湿意。
点火,烧屋。
一切毫不犹豫。
是恨,都烧尽了,是爱,也葬身火海。
卫烆和卫桀赶到浣溪宫,半边天都已经烧红,卫桀定了眼看了许久,才认出那在黑压压一片的禁军箭雨阵前,浑身血红的人是卫泱。
她站在那里,没人敢冲上去救火。
卫烆心头由绞了起来,咳了几声,有些难迈出步子,卫桀扶了他,父子越过层层禁军。
卫泱见是父兄,双腿瘫软,跪倒在地,双眼猩红,眼泪混着面上的血迹簌簌滴下:“阿爹,我杀人了,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她不断重复这四个字,眼前已经没了具体的形状,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压压。
卫烆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是噩梦,都已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好大尺度一章没发所以公主大人的恨来的很突兀呀。
但婚内□□是不能忍啊。她毕竟那么没人爱又骄傲,又并不逆来顺受。
其实这是个流氓与酒的故事,公主大人烈如酒啊,酒未尽,流氓先醉倒。
既然流氓醉倒了,那只剩酒的故事。
多说了,依然求评求收藏。
□□就这样完了,事后一切归于平静,静静等天亮,以后就是平铺直叙的日子。
还是求评和收藏。
谢谢还能看到现在的少数人们,虽然没评没收藏,可是看到点击不为零,知道有人在看,就很感激。
以本人阅历写不出什么大的场面,只有小仇小爱和狗血。
原本想把狗湛写成忠犬啊,但他确实是一个身体成熟的心机diao,公主大人其实没有一处能和这个心机diao比的,除了比他傻。
两人肯定不是合适的人啦。
哪有那样多的天作之合,多的就是尘世怨侣啦。
嗯反正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人。
☆、新生
距东阳城上一次的匪乱已半月有余,东阳城里人人自危,皇城脚下,也有大胆人士明目张胆指责皇帝无能。
一个连宫门都保不住的皇帝,如何保得住他们的命?百姓不需对皇权感恩戴德,他们只对有恩于自己的人臣服。
这些年,在沙场杀敌的是卫家人,除贼匪的是卫家人,卫烆虽贵为国公,抗震济灾一事仍亲力亲为,且不论朝堂中卫家排除异己的手段多么不堪,在民间是人心所向。
慕湛一事后传到北平王府,北平王心痛发作,一代枭雄黯然落幕。
慕嫣闻此哀讯几乎昏厥过去,连夜收拾好行李,决定天一亮就回去为父守孝。因慕湛已被除掉,慕嫣于慕沂兄弟也无价值,卫显派了亲信护送慕嫣回河西。
慕嫣想在临出发前见一眼卫泱。
卫泱半月未出门,平日里只让画扇照顾。
慕湛在探得芷心已完全不被卫泱接受后,想到在北平王府的时候卫泱与画扇难得投缘,便叫人从河西将画扇带到卫家。
画扇到东阳城的时候,他已是一具焦尸。
除了画扇与卫烆,卫泱谁也不见。慕嫣为慕湛日日诵经,怕自己见到卫泱会杀她泄愤,二人也一直再未见过面。
慕嫣的性子卫显再清楚不过,便叫卫桀在卫泱身旁护着。
慕嫣先后经历了丧兄丧父,打击连连,短短几日像换了个人,与卫桀相见,两相退让,仿若陌路。
卫泱得知慕嫣要来,便去院子里等她,画扇道:“夫人现在的身体这么脆弱,还是去里屋等着吧。”
卫泱回首瞧着画扇关切的脸,道:“说过多少次,怎么还这样叫我。。。咳。。。”
慕嫣在卫桀的陪同下前来,卫桀这些天也是第一次见卫泱,二人俱惊,往日生气勃勃的人,怎么。。。就像一具睁着眼尸体。。。
卫桀是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妹妹,除了心疼,只有对将她变成这样的那些人的恨意,而对慕嫣来说,她看到的是弑兄仇人。
卫桀还未反应过来,慕嫣已给了卫泱一记耳光。
卫泱这些天消瘦的厉害,羸弱的肩膀连披风的重量都承担不起,慕嫣这一耳光煽来,她来不及躲,身子都被打偏,幸亏画扇扶着才没摔倒。
慕嫣看到她这幅模样,可怜也可恨,她压着声音里的哭意问道:“真的是你下手?”
卫泱吃力地抬起眼帘,过去那双幼鹿般灵动的双眼只剩深不见底的黑:“对着他的心口一共刺了三刀,他的血流了一地。”
她已向无数人说过这话,皇帝、卫烆、卫兖。。。如今跟慕嫣说起来,已是驾轻就熟。
在卫桀看来,慕湛是将卫泱害成这样的人,他罪有应得,只是脏了卫泱的手。。。卫泱只是站了小半天体力已经支撑不住,卫桀一步上前将卫泱抱起来,对慕嫣漠然道:“你也看到卫泱如今的样子了,该走了。”
慕嫣冷笑道:“是我哥哥活该,他不进宫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是他非要去见你们的卫泱才落得这地步,是他蠢。”
说罢,漠然转身,身后是她的无忧年少,身后是她的难舍爱恋,而她再也不会回头。
卫桀将卫泱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气道:“这些天府里大夫进进出出,阿爹跟我说是给二娘看病的,我竟然信了,你是我亲妹妹,你就在我一院之隔的地方受着苦,我竟然不知。。。”
卫泱道:“是我让阿爹瞒着的,倒没什么大病,只是每次看到饭菜都会想到那个人浑身是血的样子,就觉得饭菜都不干净,是心病,得静养才好得了。”
卫桀道:“那种人渣死了干净,你放心,以后我和大哥都会保护你,一切都过去了。”
卫泱扭过头,抹去眼泪,道:“阿爹下朝了没。。。帮我叫阿爹过来。”
卫桀道:“这半个月阿爹没去过朝中,每天会去军营里转转。”
卫泱皱眉:“阿爹竟未将这些事跟我说。。。这是在和舅舅冷战吗?”
卫桀道:“隔几天就会有一帮大臣来府上找阿爹议事,据说现在每次上朝只剩几个陛下近臣,每日上朝的内容都是数落阿爹。”
卫桀临走前又想起一事:“芷心那丫头一直缠着我要来伺候你。。。”
卫泱打断他的话:“如今画扇已对府里事项熟悉,有她照顾就够了,芷心曾瞒我那么多年,无论有意无意,我都不能再容下她。她若愿留在国公府,就让她在厨房帮忙吧,总之我这里是不需要的。”
卫桀走后不久卫烆就过来了,画扇见卫烆来放心退下,去小厨房为卫泱煲汤。
“听说今日慕嫣来找了你?”
“嗯。。。我是她的弑兄仇人,她早晚来找我。”
卫烆感叹道:“难得你看得开,慕嫣那丫头性子冲,如今父兄相继去世,你大哥因公事也无法体恤于她,是我卫家亏欠她。”
“我有一事想求阿爹。。。”
卫烆微怔,这是卫泱第一次说要求他。
“在北平王府时北平王善待于我,如今慕湛不能为他守孝。。。我想替慕湛为北平王守孝。。。”
卫烆道:“这也是你分内之事,我与北平王年轻时曾一起驰骋沙场,有同僚之情,不如改日去灵隐寺请法师替他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