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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的眉头终于舒展。
然而他还是没有让长琴停下来。
长琴也不知道这次到底要弹多久。
然而在琴声之中他开始忘记自己被贬凡间的事情，开始忘记自己魂魄分离，开始忘记自己在凡间所受到的诸多寂寞孤独。
伏羲琴能洗涤人心。
而他也开始找回那颗弹琴的心。
大约是龙的时间的确是与人有大大的不同。
十年之后，五六岁的孩童身体，终于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年之躯，钟鼓才微微点头，“弹得不错。”
长琴一笑，面容虽不同，但从他身上已能找回昔日太子长琴的几分温和。
“其实我从未生过气，司命虽顽劣但还是我妹妹，我不会生她的气。”十年间长琴一字未提，钟鼓却是已经知道他与小雪的目的，钟鼓抚摸了几下身边的石蛋，脸上竟有一丝温柔。
“不过却不能让她由着性子乱来，如今已经到她出生的关键时刻了，却总是吵着要出去。”
后面的话并不是对长琴说，而是对那个蛋说，“你出生了，我便让你去神州，如何？”
长琴听不到那蛋的回应，不过他想应当是开心的。
钟鼓与蛋说完，又转头对他说道，“反正你也要去寻找魂魄，到时候你就随司命一起去。”
钟鼓在这十年间也不光是听长琴弹琴。
长琴魂魄的异常，他已明了，他的眼光自然非凡，长琴遍寻不到自己的魂魄，他直接点明昔日安邑部落有一阵法为血涂之阵，可将魂魄锁入剑中。
☆、93｜07 生而为龙
“这就是中原，好热闹，比蓬莱还热闹。”
一到了城市，司命就语带兴奋。
蓬莱岛其实十分的大，不过也许是因为设有长寿结界的原因，人口繁衍得很慢，里面的人也大多悠闲，这外面繁忙而热闹的场面是蓬莱鲜少有的。
她刚刚出生，虽一落地就有了两三岁的外貌，长得也比寻常人快，当年如今还是五六岁。
长琴早已成年，他在二十岁的时候服食了长生不老之药，如今就是青年模样。
两人走在一起可以说是兄妹也可以说是父女，毕竟这年头早婚的人很多。
司命乱跑，背着琴匣的长琴并不担心，虽然年幼，但毕竟这位是烛龙之子，且拥有看透光阴的眼睛，神明早已离开人间，这里不过是一些普通人，完全不可能伤害到司命。
见司命一会在那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转悠，一会又去看糖画，长琴摇摇头，跟在后面不时掏出钱袋为司命付钱。
毕竟是龙，不用担心吃不吃得下，也不用担心蛀牙问题，长琴渡魂多次，人间百态早已见过，却也没有做一般长辈劝阻小辈的样子。
司命疯玩了一阵，她没什么累不累的概念，等到黄昏日落，集市散去才跟着长琴去了客栈。
长琴知道司命颇为好吃，就先让客栈把招牌菜上了一边，又对那小二叮嘱，定的房间被褥一定哟换新的，热水也要备好。
钟鼓让他陪司命大致上也是让他做做保姆，这他很清楚。
而他受了蓬莱如此大的恩情，这些许小事自当用心。
“感觉这里比蓬莱有趣多了。”司命转着手里尚且完好的糖画，上面画的是龙，这糖画是转来的，她头一次不懂，到了第二次就能控制好力量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其他转来的糖画都吃掉了，只有这个龙的她还留着。
长琴道，“这里的确是有趣。”但是蓬莱那份清净才是真正世间少有。
菜还没上，司命就与长琴聊天，她其实还挺喜欢长琴的，因为她很喜欢长琴的琴声。
“人间的修仙很有意思吗？你先前说的琼华派在哪？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长琴摇摇头，“你是龙，无须修仙。”单单是这个出生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凡人千辛万苦百年也难出一个仙人，但是对于应龙之力，仙也难敌，更何况你非寻常应龙，而是烛龙之子。
“钟鼓言我的魂魄可能被人锁入剑中，但到底是何剑我暂无头绪，听闻琼华派有铸剑秘法，又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仙门，所以我想前往那里打探消息。不知司命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去琼华的事情并不着急。”
司命歪着头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岛中原来，目的地嘛，她从来没想过，而且她对中原根本不了解。
“我和你一起去琼华吧，钟鼓都说过人是很有趣的生命，我也想试着看看能不能用人类的方法修炼，钟鼓总是说我力量很弱，明明他出生的时候比我弱多了。”最后一句，语气带着些许抱怨。
孩童的天性所致，司命虽然不讨厌修炼，但也喜欢不起来，总是被钟鼓以最高标准要求，即便知道钟鼓是为她好，也总是想逃。
司命愿与他一同去，也能省下他不少功夫，长琴道，“人族弱小，所以寻求强大之法，神与龙天生强大，所以不需他法，你去学学也好，说不定真能强大些，也让钟鼓对你放心些。”游荡在人间的这些时间，虽无比孤寂，但长琴也是见识了人族那无与伦比的活力，他们的确是能创造奇迹的种族，人间如今的的确确是人族的世界，哪怕这世上还有妖魔，还有仙，但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人。
很快，店小二就将菜上齐了。
蓬莱之人因为生活富足，其实也追求享受，饭菜都十分精致美味，不过蓬莱几岛物产再丰饶也比不过整整一片神州大地，蓬莱之人再有创意，神州亦有数千年来无数人的努力。
长琴点的菜都是蓬莱不曾有过的，这家客栈又是此城最有名的客栈之一，手艺没的说，司命吃得开心，连吃了三碗饭，菜也换了一轮，她小小年纪如此胃口，把旁边一直伺候的店小二都看呆了，忍不住劝了几句，“这位大爷，孩子不知饱饿，您多看着些，莫让她撑着了。”
这店小二主要是怕出事。
哪知道那俊俏公子对孩子吃那么多并不在意，只点头道，“莫担心，她是一管吃得多，不会撑着的。”
司命自出生之后，就不知道在吃上面克制，因为没有人让她克制。
若是人一句饭桶是自然，但是她是条龙，父亲烛龙身躯足以撑起天地，兄长钟鼓若是伸展身体也能有半个不周山大，他们是真的不知饱饿，估计只有吞了日月才可能让他们打个嗝。
她刚出生，但是真身盘起来也比这客栈小不了多少，这点食物完全不会让她撑到，最后还是因为人化形的嘴太小了，又要咬，吃得慢，一个时辰之后，她吃得有些累了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连客栈的老板娘都跑出来了，见那小女孩终于放下筷子心里松了口气，这小姑奶奶快把他们客栈的厨房所有的食物可吃掉的。
长琴看出这些人心里有了些许疑心，毕竟这个饭量的确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不过这些人的看法与他无关，他与司命在此只住一日，便是他们奇怪心里怀疑司命是妖魔又怎样？
司命毕竟年幼，对他又有恩，所以长琴心里对于司命也有几分纵容？他想等到琼华再提醒她少吃些就好。
至于后来真到了琼华，司命大胃王之名派内闻名的事情绝对不是他管束不严的问题。
琼华派在昆仑，长琴就带着司命一路走过去，准确的也不应该说是走，他们只会在有人烟的地方走走停停，若是无人的荒山野地，那就用法术赶路。
所以到达琼华派的时候不快不慢，琼华派有入门考核，但是什么考核难得了长琴这阅历无数之人？司命也是一样，不过虽然她能力非凡，但是须臾幻境的考官估计是看她年纪小，只让她过了一关就算过关。
琼华派是修仙门派，长琴那副仙气十足而又带着些人间温情的样子的确很能让人见面便生出好感，太清真人见了他，问了些许问题，得到的答复很让他满意，便答应了长琴入琼华的要求，至于司命……
“此女童是你何人？”他问长琴。
长琴道，“司命是我一位前辈的女儿，因那位前辈有些事情，她便跟在我身边。”虽然说烛龙是他前辈，稍有高攀，不过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掌门不必担心，司命修仙的天赋极好，我也传过她些许小法术，她都能很快学会。”长琴不可能把自己真正的身份说出，只说自己是求仙问道之人，偶得秘法，踏入修仙之道，听闻琼华大名，所以前来拜入。
他装作是个寻常的散修，其实最近琼华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收徒了，不过长琴的资质的确是好，太清动了收徒之心，这才放他们入内。
太清真人看了司命两眼，司命的化形之术由钟鼓亲自传授，他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想着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便点头答应了，但也嘱咐长琴，“琼华如今事务繁多，这孩子年纪太幼，你还是要多照顾着。”
长琴自然应下。
后面就是琼华派的大师兄玄震带他们先去领一身琼华校服，再带他们认识琼华几个地方，又为他们介绍一下琼华的曾经的历史，和现在琼华派的长老师姐师兄，最后带他们到房间。
因为司命年纪小，玄震就安排他们在一间房间，当然也说明，等司命长大几岁，熟悉了琼华，就换房间。
司命和长琴都没什么意见。
待玄震走后，长琴的表情不复先前的温和客气，眉头稍稍皱起，用一种带着疑惑的口气道，“这琼华似乎正在忙于什么事情，整个门派上下的气氛都有些奇怪。”
司命则是面有后悔之色，“这里的饭菜不好吃，都是些蔬菜水果，没有什么肉，放得盐还特别少，长琴不是说琼华是修仙大派吗？为什么感觉很穷。”
长琴因司命的话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道，“修仙之人自然是清心寡欲，饭菜也都以清淡为主。”
司命有点沮丧，但是没提离开的事情，而是开始顺着长琴的话往下说，“刚刚玄震大师兄也说几位长老都在闭关，那位掌门也有事情要忙，由他先传授我们琼华仙法。”
长琴点头，“先前也掌门说了琼华这几年并不打算收弟子，因我资质非常，这才破例。琼华是修仙大派，这样紧闭山门的确很异常，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过，或者是要去做，我们姑且在这里待着，看看到底怎样。”
长琴真正的实力，便是太清都不及，对于琼华派的异常他注意都了，但一点也不担心自身。
司命点点头，心想，其他方面管他有什么问题，只是琼华派的食堂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94｜07 生而为龙
因在人间的时间长久，长琴在揣摩人心上早已有了许多经验，加之琼华的秘密毕竟是多年筹划，不单单长老掌门，门下弟子机敏的也能猜到些许，长琴虽未打探出琼华秘密的具体，却也明白似乎和琼华双剑有关，与成仙有关。
琼华派乃是九天玄女一脉，长琴被贬人间之前，作为天界乐师时常被伏羲召弹奏，自然也是见过伏羲之女九天玄女，只是并无多大交情。
凡人成仙，需借助外力，蜀山依靠天帝伏羲偶有几人成仙，而琼华二十多代人从无一人成仙便可看出其中难易。
以长琴的想象力，自然还是没能想到，区区一个人间门派居然打算举派成仙。
他早就做过仙人，因为与祝融有父子之情，地位比起这样凡人成仙的更是不同，身有天罚，他现在并无意再次成仙，对这成仙之密并无兴趣，自然是把目标放在了琼华双剑之上。
只是目前琼华双剑随琼华两名弟子闭关之中，他无法见到，这段时间他也就多在琼华长老之一的宗炼走动。
他本是博学之人，恢复本性之后，待人温和亦多出几分真诚，宗炼不知他来历，虽从其见识之中察觉到几分不凡但感觉其对琼华并无恶意，如今又是琼华弟子，百忙之中亦传授了些许铸剑之术给他。
他传授的并非真正的琼华秘术，但这几分指点已经能够看出他对长琴的欣赏。
琼华铸剑多年，亦有博采众长的优点，宗炼教授长琴铸剑术之时也有介绍其他铸剑之法。当世铸剑自然不得不提到天下第一的始祖剑。
“那把剑在昔日蚩尤手中，其威力据说可开天辟地弑神诛魔，但凡铸剑之人莫不想要观之。”
长琴未曾见过始祖剑，但始祖剑伤了天帝伏羲的事情当时的洪崖境只要是上层神族都知晓，而他父亲祝融更是亲眼见过那把剑的力量，回来之后也曾经对他叹息。而在岱舆之时，提到不周山倒塌之事上面，钟鼓也曾经说过就是因为把把剑在他手中，伏羲十分不放心，这才三番两次试探，出了派水火二神捉拿悭臾之事。
“而后，安邑部族遗民龙渊之族以禁断之术加上无数魂魄铸成七把凶剑，便是凶名赫赫的龙渊七凶剑，威力不及始祖剑，但也可比拟仙家之剑。”宗炼抚须道，声音充满骄傲，“不过我铸造的望舒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