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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孙权哭了,头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倾诉的人已经离他而去,那种明明上一秒还近在咫尺,下一秒却天人永隔的绝望将他最后的伪装撕得粉碎,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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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战场,虽然曹操取得了白马和延津的胜利,但袁绍在兵力方面仍占有优势,曹军便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
一时间,双方开始了漫长的相持较量。袁绍命人推起土山、搭建井阑,由高往低对着曹营射箭。曹操这边不甘示弱,拿出了由抛石器改进后的霹雳车来应对。高处走不通,袁绍又便从低处入手,挖掘地道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攻进城内。握着情报的刘晔怎么会让袁军得逞?当即上报曹操派兵在营内也挖了长堑以对抗。
两边就这么你来我往,这一相持便是三个月。
曹操和曹营的谋士们都清楚地知道,消耗战他们打不起,可还是得撑下去。
眼见兵粮越来越少,将士们的疲惫有目共睹,曹操承受的压力更不必说。
于是,可能是出于发泄,可能是真的有了犹豫,曹操提笔给荀彧写了一封信,跟他商量是不是要撤回许都。
荀彧接到信的时候,愣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十分了解曹操如今的状态,可心中的内容,完全不像是曹操会写出来的,如果不是笔记语气措辞都证明出自曹操之手,他甚至要怀疑谁伪造信件跟他开玩笑了。不夸张地说,整个曹营,最了解曹操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荀彧。
荀彧想了想,认为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出来劝上几句,万一曹操是真想不开退了兵,一定会被袁绍压得死死的,以后再想翻身就困难了。
所以他马上回了一封信,加急送到曹操手里,信中不仅分析了天下大势,更是把刘邦项羽也拿出来论了一通,最后说相持已久,不久就会发生重大的转变,请主公把握机会出奇制胜,千万不要错失良机。
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是真退兵曹操也不甘心,荀彧的话就像一剂定心丸,让他坚定了等下去的决心。
不久之后探子传来袁军韩猛押运粮草不日将抵达的消息,荀攸献计,“主公,袁绍对我们的情况所知有限,不如劫其粮草,可乱其军心。”
“放火的效果会更好。”郭嘉笑眯眯地补充。
如果抢了粮草,袁绍便知道他们供给的情况,一旦袁军打算继续拖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若是烧了,袁绍便误以为他们的粮草充足,袁军一乱,他们的胜率就更大了。
曹操采纳了他们的建议,问道:“那么要派谁去?”
荀攸答:“主公可派徐晃将军。”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公明。”
守了那么久的城,终于可以主动出击一次,徐晃非常兴奋,“末将领命!”
徐晃不负众望,一击得手,把袁军运抵的辎重烧了个精光。凭着这份功,曹操给他封了个都亭侯。
曹操越狠,袁绍越是想要与他决一死战,尽管袁军有点头脑的谋士都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但自从沮授因强谏入狱后,除了顺着袁绍心意,剩下的都不肯多言了,谁也不想当沮授第二不是?
许攸就是极少还肯出来劝说袁绍的一位,袁绍显然不会同意,更是放言一定要先捉住曹操。
袁绍那边不好混了,十月的时候,许攸来投曹操。
深夜得知许攸到来,曹操顾不得穿鞋就奔出营帐亲自迎接许攸。
这个情形传到郭嘉耳朵里,他摇了摇头,对荀攸说,“许攸难以善终。”
以许攸居功自傲的性格,尚未建功就能得曹操如此对待,若是立了大功,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荀攸打趣他,“奉孝,你说谁谁倒霉,这张嘴都快赶上乌鸦了。”
“公达指的是这个吗?”郭嘉笑笑,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通体漆黑的鸟,绕着郭嘉飞了两圈,最后停在他的肩膀上。
乌鸦蹲在郭嘉的肩上,一双眼睛闪烁着莫名光芒,警惕地盯着面前的荀攸。
荀攸的脸色瞬间如纸苍白。
有了许攸的计策,曹军夜袭乌巢大破袁军,并招降了袁军大将张郃、高览,袁军溃败无可挽回,袁绍仅仅带了八百骑兵退回河北,余下部队被曹操下令坑杀。
至此,曹操成功奠定了北方的霸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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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被黄硕摆了一道的司马懿接到了曹操的征召令。
春华拨弄着手中的竹简,说道:“不像是曹操的命令,倒像是子桓做的。”她可是记得司马懿跟曹丕有两年之约,可是他如今这样,想去也去不了。
“只好食言了。”司马懿的语气淡淡的,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快,春华索性转移话题,“人我已经找到了,要现在就动手吗?”黄硕的傀儡术不愧是登峰造极,这个潜伏的傀儡竟然能做得与真人一般无二,让她一番好找。
“直接处理吧。”司马懿说,“春华,替我去许都见一个人。”
“谁?”她以为会是曹丕,结果却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人。
“天。”司马懿放出一缕灵识落到春华手中,“他应该会呆在青州兵聚居的地方,我的神识会牵引你找到他。”
春华问道:“需要我带什么话?”
“不用,你只需要把他对你说的话记下来,我想确定一些事。”这段时日,天机二字一直在他的心头绕,尽管他已经认同了曹丕,但想起诸葛亮曾对春华的断言,不得不令他心生警惕,如果一定要有变数,他不希望这个变数会是自己。
第二天,司马家别院的少了一个丫鬟,人是晚上没的,据说有起夜的家丁看到是一个与二少夫人很像的女子杀了那个丫鬟。
打这以后,再没有人见过这个丫鬟,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不觉,大家都默认了是二少夫人杀了丫鬟的事实。但慑于司马懿和春华的力量,没有人对此抱有异议,更何况,主子完全有处死下人的权力。
这些流言春华是不知道的,她在处理掉黄硕的眼线之后,就到许都去见司马懿说的那个人。
有了司马懿灵识的牵引,春华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一路走进一个小胡同,在一个黑色的帐篷前停下。
应该就是这了吧,春华四下打量,那么神秘,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贵客到访有失远迎,快请进吧!”内里传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春华举步走进,本以为会看到与之前那些青州兵一样打扮的人,没想到对方竟是一身灰袍,不见华贵却衣着得体。
“建平,既然你有客人,我们就不打扰了。”一旁的座位上还坐着两个人。
他们着深衣直裾,头戴高冠,很明显是在朝的官员,而且官位还不低。
被称为建平的人就是之前与司马懿见过面,并自称为“天”的男子。
“左右不过几句话,不碍事,元常、公达你们随意。”朱建平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坐着,再对春华说,“姑娘,我已知你来意,但此事已越天机,请恕我无可奉告。”
作者有话要说:
乌鸦喜欢腐肉,对死亡气息敏感,所以荀攸见到乌鸦停在郭嘉肩膀的那个眼神就变了脸色……
朱建平,熟悉曹魏的应该对他都不陌生吧?真·神棍一枚啊!
第43章 号钟
已越天机,无可奉告。
想到之前司马懿只要她记下朱建平的话,春华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当下点头道:“打扰先生了。”
朱建平欠了欠身,微笑道:“我送送姑娘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篷,朱建平一改方才的神色,面上带着几分敬畏,对春华行了一礼,见她一头雾水,恭敬道:“姑娘乃修真之人,三龙焉附,事半功倍。阳寿五十又九,可登仙缘。”
听到自己的命运被人预示,春华蹙起眉,对方一脸恭敬她也不好摆脸色,语气极淡,“方才你那番说辞是给里面的大人听的。”
朱建平道:“是,人生在世已是不易,我不想见到自己的朋友身陷囹圄。”言语中,他的眉眼多了一丝哀愁。
只要见过朱建平的人,都会自然地认为他不会沾染这些世俗的情绪,此刻春华也有这种感觉。
他又说:“如我这样的异数,要交到几个知己朋友实在不易,难得的朋友,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不得安宁。”
他从生下来就有洞晓天机的能力,他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命运,却从不知晓自己的未来,以天自居,奈何自身居于天之下。空有眼界却跳不出天道所限,只能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有时他甚至会想,上天赋予他这个能力,是最残忍的惩罚。
“我能帮你什么?”话刚出口,就连春华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此一问,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灵台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被她紧紧抓住,迟疑地问,“先生为何对我如此恭敬?”
就算真如他和诸葛亮所言,她的孩子有帝王命格,他的态度还是令人匪夷所思。
朱建平的脸颊突然微红,饶是朱建平的模样看上去不到而立,但他的实际年龄与这幅表情联系起来,还是看得春华头皮发麻。
只听他腼腆而恳切地道:“实不相瞒,我与姑娘有着非同寻常的缘分……”
“什么缘分?”春华差点脱口而出“我已经成家了”,最后忍住,因为朱建平的话好像另有玄机,而且他害羞的样子有些不正常。
“您会是我的母亲。”
春华觉得有生以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她震惊了,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奇人居然红着脸对她说,他们有母子的缘分。
“你……”不会就是具有帝王命格的人吧?
“那不是我。”朱建平摇头。
春华从他们的一番谈话中得出了两个讯息,朱建平会投生在她身上,而且她不止有一个孩子。
至于和朱建平有关的事情要不要转告司马懿,从两人相识到成婚,春华第一次犹豫了。
如果说之前她与司马懿相处都是随心而行,那么这一次的犹豫,证明了她的心并不是完全向着他。
大道相同,情感不必勉强。
她认可他所走的道,并不代表他们之间没有分歧。
春华此行便是分歧出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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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载着春华飞在空中,突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头顶的阳光,将她罩住。
春华脚尖轻点跃起,一勾君墨握在手中,左手一挥,飞旋的伞截下暗处射来的冷箭,动作微一滞,随即一道剑气骤然往头顶劈去。
随着“喀拉”一声巨响,傀儡被迅速冻结爆裂,夹带着碎冰的木屑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春华持伞握剑翩然降落。
“有两下子,难怪能毁掉我的杰作。”一座紫檀飞天轿被四个傀儡抬着,从轿子顶部垂下的红色纱幔随风轻舞,隐约可见轿中一抹白色。
“黄硕,你来了。”从她除掉傀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黄硕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巧,现在到温县还有一段距离,就算司马懿接到消息,若是诸葛亮也在的话,只怕凭她一个人等不到那个时候。
银铃般的笑声从轿中飘出,只听黄硕说道:“别说得好像你很想见我,要是亮听到了只怕会不高兴的。我说的对吗,亮?”
身后传来轮子滚动的声响,春华精神瞬间紧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只身一人对上一个傀儡高手和一个金丹末期的高手,要想脱困,唯有——
灵力紧紧包裹在腿部,速度被提升到极致,春华将伞抛起,返身迅速攻向诸葛亮。在她身后,傀儡不断发出暗器,她敏捷闪过,飞旋在身边的伞更是形成天然的屏障,将她牢牢护住。
悲悯、圣洁,静坐在轮椅上的诸葛亮一如初见的模样,清秀的脸上凝着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就在春华的剑快要接近的瞬间,诸葛亮端出一架琴,金边白袖飞舞,拨弦而奏,琴声宏亮,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春华身形猛地一顿。
黄硕抓住这一瞬的间隙,傀儡手部延伸的匕首结结实实扎进春华的背部。
砰——
春华体内灵气迸发,将傀儡震碎,伤口处涌出的血将她一身红衣染得愈发鲜艳。
诸葛亮身后的光芒凝聚成巨大的八卦阵,八支光箭蓄势待发。
琴声不停,扰乱春华的内息,体内灵气渐渐不受她的控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君墨的剑身。
光箭射出,受制于琴声的春华动弹不得,瞳孔中映出逐渐放大的光箭,难道她今日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吗?
突然眼前一花,狂风大作,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入眼的是孤傲的紫衣,她抬起头,望着他坚毅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漠然看向前方。
光箭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余铮铮琴声在耳边徘徊。
诸葛亮停下弹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武威贾诩?”
“号钟①。”贾诩看了一眼诸葛亮的琴,“哼”地一声,宽袖一挥,一面大鼓悬在面前,手掌落在鼓面,音攻气劲竟化无形为有形,呈波纹状向四周扩散。
诸葛亮猛拨琴弦,两道音波“琤”地相撞,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