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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坤宁宫的宫女,名唤穗儿,负责看管皇后的用药事宜,是常在坤宁宫伺候的。”雍正一面观察乌雅氏的神情,一面道,“你竟一次也不曾见过?”
“臣妾……臣妾……”乌雅贵人涨红了脸,支吾着道,“臣妾至今还未能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故而一次也未见过……”
坐在梨花木椅上的皇后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
——其实后宫妃嫔大都觉得因病重而得以重回紫禁城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不曾来坤宁宫请安的大有人在,就连景阳宫也只是象征性地送了药材和补品来,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来。
雍正此时也没心情责问乌雅氏,苏培盛带着侍卫先是搜查了竹锦了房间,竹锦咬出乌雅贵人后又去搜了延禧宫偏殿——此时搜查的结果,那两个布料一致连上面绣的花纹都如出一辙的布袋就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布袋上还有一些褐色的固体残渣,分别来自竹锦的房间和乌雅贵人的寝殿。
乌雅氏尚丈二摸不着头脑,苏培盛躬身道,“奴才带人搜出这两件东西,左面的是从竹锦姑姑的衣柜底下翻出来的,另一个则是从乌雅贵人寝殿内的花瓶里找到的。这上面留下的东西奴才也已找两位太医询问过,正是皇后娘娘与恭贵人所用药物的药渣。”
“不是!这不是臣妾宫中的东西!”苏培盛话音刚落乌雅氏便白了脸色,她再蠢此时也明白自己是遭了算计了,连忙喊冤,“臣妾不曾藏过这东西,望皇上明察!”
“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如何狡辩?”太后语气失望,“哀家原还以为你大病一场后改了秉性,不曾想还算计着这些下三滥的把戏!竟拾掇哀家身边的嬷嬷收买人在皇后和恭贵人的汤药中动手脚!真是不知悔改!”
“太后娘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啊?”瓜尔佳氏憋着一口气,冷冷道,“竹锦是跟了姐姐您一辈子的老奴,乌雅氏入宫才多久竟能有那个本事去收买?——可见是栽赃陷害!”
“瓜尔佳氏,你这是何意?”太后拉下脸来,“哀家自认不曾薄待了妹妹,岂料今日妹妹便要以怨报德?!”
——什么德惠?!你害了我的女儿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瓜尔佳氏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和太后拼命。
这边厢浑浑噩噩的乌雅贵人却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她想起前几日为了向太后投诚卖了皇后和恭贵人,今日这番局面怕是尽在太后掌握之中——难不成,太后是故意安抚她,就是为了拿她当替死鬼?!
乌雅贵人立刻急急辩解,“臣妾与竹锦这贱·婢不过数面之缘,如何能将其收买?!再者恭贵人为延禧宫主位,在其饮食汤药中动手脚更是天方夜谭!至于皇后,臣妾与其并无任何利益冲突,何必费尽心机去谋害与臣妾不相干的人?!”
“定是有人借此陷害臣妾!”乌雅氏冲着雍正狠狠磕了一个响头,“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七十一】
那日慈宁宫中的争端以雍正赐死了乌雅贵人为结局——竹锦把所有的过失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奴跟随太后多年,看着主子因皇后娘娘一事受尽牵连实在心有不忍,”竹锦语调平稳,冲太后扣足一个响头,“老奴一时迷了心窍,便听信了乌雅贵人所言去收买穗儿暗害皇后。至于恭贵人非是老奴所为,想必是乌雅贵人意图报复。”
这是误入歧途的忠仆死前忏悔的戏码?雍正心底冷笑一声,耳畔是乌雅氏歇斯底里的‘你胡说!’,竹锦最后转过身对乌雅氏道,“小主也不必心慌,老奴在下面会等着您的。”
语罢便一头撞死在上了红漆的柱子上,太后见此顿时激烈地咳嗽起来,雍正遂轻描淡写地向苏培盛摆了摆手,吩咐道,“收拾下去。”
“真是……冤孽!”太后喘着粗气,痛惜道,“竹锦也是在宫里呆了一辈子的老人了——居然作下这等事!”
“皇额娘也莫被气坏了身子,”雍正瞥过紧绷着一张脸的瓜尔佳氏,没什么诚意地安抚太后,“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想的到呢?”
太后闻言盯着雍正看了半晌,许是因着隆科多一事心虚的缘故,总觉得雍正此番话已有所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也是如此?
“这样看来照竹锦所言这幕后之人便是乌雅贵人,”黛玉望向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乌雅氏,插嘴道,“皇上要如何处置乌雅氏?”
“不是!不是臣妾——!”乌雅贵人话说到一半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可信度——怪只怪她自己以前没能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人证已死无处求证,竹锦生前咬死她不松口,又有苏培盛翻出来的物证佐证——她已是百口莫辩。
众人的眼光一时都钉在乌雅氏身上,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的竹纹声音暗哑的开口,“皇上,老奴以为皇上的这位贵人恐是被她人陷害的。”
乌雅氏的脸上顿时燃起了希冀,竹纹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半玉佩呈于雍正眼前,“不知皇上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雍正闻言凝神看去,那是一对鸳鸯玉佩的一半,下坠的红色流苏有大面积的磨损,可以想见原本持有它的主人是如何的爱惜它,常常拿在手中摩挲籍此遥寄相思之情,玉佩最末端还刻着两个娟秀的小字:成璧。
看清这两个字眼的太后与雍正同时黑了脸色,成璧成璧,看朱成碧,这两个字也正是太后的闺名。
“歹人将多余的药物与药壶浸泡在一起,这样无形之中便加强了药性,长此以往能令人虚弱而死。”竹纹面上疤痕耸动,她紧盯着太后慢条斯理道,“老奴对这手法很是熟悉,当初罪臣隆科多的发妻赫舍里氏便是着了道日益衰弱而死的——而可巧,当年老奴还在永和宫做事,正是当时还是德妃的太后娘娘您吩咐老奴买通了佟府的奴才替换了赫舍里氏煎药的药罐——”
竹纹声线低沉,语调极轻,“——赫舍里氏因此而早逝。”
黛玉目瞪口呆的听着这桩陈年旧事,再去看太后脸色铁青却没有辩白的意思,竟似默认了竹纹所言。
瓜尔佳氏低笑一声,不无嘲讽道,“姐姐果然是有通天的本事——”她故作不解,胸有成竹的询问竹纹,“只是这也太过荒谬,哪有妃子去害大臣之妻的道理?”
竹纹道,“自然是因为她撞破了不该瞧见的密事。”竹纹顿了一顿,语气唏嘘感慨,“宫中隐秘旧事何止这一幢?老奴半生沉浮,经手了太多隐私,待到后悔时却是为时晚矣。”
“老奴这面上疤痕,一身残缺皆可为证,至于这半壁鸳鸯玉佩的另一半应该还被太后娘娘贴身保管着。”竹纹面上带着沉寂多年的报复笑容,对太后低低道,“不知主子瞧见老奴还活着,心中是作何感想呢。”
太后依然神色惨淡,她蠕动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勉强发出些不明意味的气音。大殿内一时诡静无言,瓜尔佳氏的声音清晰无比,“皇上,为证竹纹所言,大可搜查慈宁宫!”
“对……对!搜慈宁宫!”乌雅氏怕死怕的要命,眼见有生机一线,忙不迭的跪爬到雍正脚边苦苦哀求,“皇上!这都是太后的阴谋!定然是她栽赃陷害臣妾——!”
“乌雅氏!”她话音未落,额角上便被暴起的太后拎起枕畔的药碗挨了一下,乌雅氏的身子被这力道打的晃了一下,额角上破了条口子,淅淅沥沥地往外渗出血珠——乌雅贵人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太后面色沉沉,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厉声呵斥,“一派胡言乱语!你是什么玩意?!哀家是什么身份?!”
太后轻蔑不已,“哀家需要去栽赃陷害你?!实在荒谬!至于这贱婢——”太后指着竹纹,“不过是被哀家当年赶出宫去的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说些莫须有的事便想污蔑哀家?!”
“太后姐姐莫不是在虚张声势?”瓜尔佳氏冷笑连连,反唇相讥,“事实真相如何一搜便知!该不会是太后娘娘您不敢吧!”
“皇帝,”太后不去理会瓜尔佳氏的挑衅,她的面容疲惫不堪,意有所指的对雍正道,“哀家本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实在不想再掺和这些琐事——”
太后紧盯着雍正脸上的神情,慢慢道,“有些事情,心里清楚便好,若是放在明面上,那谁的面子也不好看。”太后难得示弱,“哀家终究是你的亲额娘,你难道真的要把哀家逼上绝路不可?”
“太后又何必做此情态?”瓜尔佳氏生怕雍正心软,忿忿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手里还不知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旧事’——!”
“太妃娘娘此言差矣!”黛玉恼怒道,“臣妾不知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间究竟有何嫌隙,只臣妾与皇上原先视太妃娘娘为长辈,处处礼遇,太妃娘娘又为何步步相逼?置皇上与太后,乃至皇家颜面于何处?!”
——说到底瓜尔佳氏不过是个太妃,无故置喙后宫事务已属过界之举,更遑论在此质疑太后?雍正碍于情面身份无法斥责,然黛玉身为执掌宫务的宫妃却不能坐视不理。
瓜尔佳氏偃旗息鼓没了下文,众人的目光一时具皆汇聚在雍正身上,他却一言不发,只上下打量起太后的面容来:太后是真的尽显老态龙钟,鬓发皆白,再好的宫廷保养技术也遮盖不住经岁月洗刷而留下的痕迹,而诚如太后所言,她也是真的没有那么足的精力了。
更何况……雍正心里一动,抬眼与太后交汇了一个彼此皆心知肚明的眼神。半晌,他轻笑一声,对太后一字一句道,“皇额娘说的极是。”
*
当天文杏穗儿皆被仗杀,乌雅贵人因谋害皇后与恭贵人被赐白绫,尸身由铺盖一卷扔进乱葬岗便是结局,连带着坤宁和延禧两宫的奴才都遭了殃。雍正为安抚延禧宫,也是为了七阿哥的归属更加名正言顺,下旨晋封薛氏为‘恭嫔’,依然主延禧宫一宫主位。
薛氏的晋位被接下来的一连串变故盖去了风头,月末先是皇后薨逝,礼部拟定了‘孝安’为谥号,雍正毫不掩饰对乌喇那拉氏的漠视态度,丧礼一切从简不说,雍正也履行了他当初‘死生不复相见’的诺言——乌喇那拉氏没能葬入皇陵,只按‘贵妃’礼安置在温恪贵妃陵寝偏殿,凄凉的很。
随后太后以‘后宫不可无主’为由主动提出晋慧贵妃为‘皇贵妃’,并提议林佳氏与端贵妃暂时共章宫务,乌喇那拉氏丧期过后再斟酌皇后人选。
八月初,敦怡皇贵太妃瓜尔佳氏薨逝,有悫惠皇贵太妃为她求情,雍正并未迁怒于瓜尔佳一族;其后雍正晋刘氏为‘谦嫔’,仍居‘景阳宫’,又有太医院太医诊各宫平安脉后上报启祥宫禧嫔有月余身孕,实为喜事。
至八月十五,上谕长春宫:“朕唯彤闱赞化,本敬顺以扬庥;紫掖升名,表恪恭而锡庆。爰稽彝典,式播温纶。咨尔慧贵妃林佳氏,早侍深宫,夙娴懿范,襄廿年之内治,麟趾凝祥;超九御之崇班,凤章优秩。自膺册命,益茂芳徽。祗事小心,克乘欢于璇殿;含章明顺,更流誉于椒庭。兹仰奉皇太后懿旨,以册、宝晋封尔为皇贵妃,徽号‘慧贤’,尚其勉副慈恩,光昭壶德。永怀淑慎,辉翟服以垂型;弥澟谦冲,绵鸿禧而迓福,钦哉。 ”
由此,黛玉晋为‘慧贤皇贵妃’,掌凤印及中宫笺表,统领宫务,端贵妃齐佳氏从旁协领;其后太后归隐颐养,除重大节庆外长居慈宁宫闭门不出,专心理佛,再不插手朝廷及后宫之事,连选秀事宜都一并交付黛玉二人。
九月初,殿选之日迫近而来。
【七十二】
自黛玉晋升皇贵妃后长春宫愈发热闹,前来请安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太后当初还是留了一手,主动提出晋她位分,实际上却是卡在新人入宫的时间段空出了皇后的位置——新人入宫,宫中势力定会重新划分,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如今太后彻底罢手于慈宁宫修养,雍正虽然没能直接立黛玉为后,但却下旨晓谕六宫给了皇贵妃皇后的待遇——命公主王公福晋和三品以上命妇到长春宫向皇贵妃行跪拜叩头朝贺的礼仪;内务府送去长春宫的份例也是比照皇后的份例准备;相较之下,分掌宫务的景阳宫便被衬作了绿叶,暗淡失辉。
雍正向众人表明自己态度:都别盯着皇后的位置了!朕心里早有人选,如今只是因为乌喇那拉氏丧期才只晋为皇贵妃,顺便给你们一点缓冲期。看,朕多给你们面子呀!
——没了后顾之忧,雍正怀着微妙的炫耀喜悦之情,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皇贵妃的宠爱之情。直接表现便是他干脆把公务搬进了黛玉的书房,长驻长春宫,赏赐如流水般从内务府的库房进了长春宫的库房。
主子圣眷浓厚,做奴才的俱有荣焉,若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