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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是在其她嫔妃宫里也罢,便是在景阳宫。”甄嬛面有郁郁之色,“我不过住进来三四天,阖宫便已认我为贵妃附庸,假言辞色。我有心避宠借机离开这景阳宫,原本是想借安答应和眉姐姐之势,只可惜——”
甄嬛面露难色,神情失落。
温实初低下头去,“微臣自知无福陪伴小主一生,但若能保护小主一世周全,也算是成全了当日的承诺。”
甄嬛心下心喜,柔声道,“我也不想让大人做什么,只是我的病不管要不要紧,都想让大人能为我静心调养。”
“微臣明白,”温实初抬起头,“既然小主想要静心调养,那微臣就会为小主开出一个静心调养的方子。”
*
转眼除夕将至,新人中第一个被翻了牌子的是博尔济吉特贵人,得到消息后的端敏公主一行心满意足地回了蒙古。
其后是安答应侍寝后晋了常在,得号‘霖’。
“成公子安的《啸赋》中有言:动商则秋霖春降。”黛玉摘了护甲,亲手掰着蜜橘递到雍正嘴边,“安常在的声音也好听的很,品性文静,倒确如甘霖一般了。”
长春宫的窗纱已换了吉祥如意的图纹,内室新添了花影大屏风,一派喜气。
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庆年折子,满篇贺喜之意看得昏昏欲睡,“安氏的父亲升了正四品,她的位分便低了些。对了,朕记得禧嫔有五个多月了?”
“是,”黛玉一面指使雪雁把十八学士茶花搬进屋内,一面道,“禧嫔性子好动,这几个月只把她拘在启祥宫怕是要闷坏了。”
黛玉笑道,“臣妾听余容姑姑说这几日她天天都要晃在御花园里,她个主子娘娘,反倒比谁都要忙了。”
“禧嫔是武官的女儿,马背上长大的,性情直爽。只是她现下终究怀着身孕,还是叫底下人多加看顾才好。”雍正放下折子,转而拿起上书房阿哥们的课业来看。
半晌,雍正的动作顿了一顿,他从中抽出一张文笔稚嫩的大字递给黛玉,“你瞧瞧,这是小七的。”
黛玉接过来细细一看,抿嘴道,“臣妾记得皇上前几日还说过一句七阿哥的字写的宽绰难间,今日一看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雍正屈起指节轻叩桌案,答非所问,“这几日恭嫔都来求见请安,朕不想见她,皆驳了。”
言及薛宝钗,气氛有一瞬的冷滞。雍正扫了眼小七前几日还杂乱无章的字迹,今日便大有进步,也不知这孩子私底下用了多少工夫来练字。
“七阿哥实在有心,”黛玉叹道,“太医院说她忧思过重,药石罔医,怕是过了年就要准备下了。”
黛玉看着这张字帖,心里一动,“前几时,恭嫔有好一阵子带着七阿哥来给臣妾请安。乌希哈格格做了温宜的伴读后也常去探望宣太妃和敬妃,想必也是为了七阿哥作打算。”
雍正沉默半晌,淡淡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晚些时候去看看她。”
说完恭嫔一事,恰巧雪雁进来汇报宫务,面上颇显不忿之意,只是见雍正在此,少不得忍下来。
雍正斜眼见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又向黛玉使眼色,不免好笑,“怎么?你们主仆之间还要说什么悄悄话不成?”
雪雁只好道,“方才景阳宫来人,说是甄常在病了,已上报给了敬事房的公公。甄常在的意思怕过了病气,希望搬出景阳宫。贵妃娘娘说既是景阳宫事务,便……便不来劳烦主子,作主把甄常在迁去了碎玉轩。”
雍正闻言神色不佳,黛玉却不觉意外,“景阳宫自己的事务,又是甄常在主动提了出来,贵妃姐姐协理宫务,我本来也不好插手,只是碎玉轩未免有些偏远了。”
“何止是偏远呢,那地方又破又小,奴婢听说也只从前芳贵人住过去时内务府翻修了一次。”雪雁颇为自家娘娘鸣不平,“也不止是甄常在这一件事,今儿贵妃娘娘还发落了夏常在,叫夏常在回去闭门思过去了。说到底贵妃只是协理,这桩桩件件却也不和主子您商量一声。”
不等黛玉出言安抚,雍正上了火气,不满道,“朕赐她协理六宫权难不成是让她作威作福的?!先斩后奏的本事倒是不错!”
黛玉默不作声,景阳宫欺她资历轻,她忍了几次却也不想让旁人以为她软弱了去,只道,“贵妃姐姐在宫中资历最老,臣妾总要敬着她些。”
雍正眯了眯眼,转念想起明年老四大婚内定下齐佳氏格格的事情。阿哥们长幼分明,大的三个里头全然是老四独占鳌头,夺嫡可谓雍正脑海里始终紧绷着一条线,轻易碰触不得。
“朕已和内务府总管定好了日子,”雍正道,“明年花朝值你生辰之日朕便册封你为中宫皇后,原本让贵妃协理宫务是皇额娘担忧后宫无主失了秩序之举。恰好老四的侧福晋与那新得的侍妾一同有孕,年节过后你便要辛苦了,免了端贵妃的协理之权,让她专心看顾阿哥所那边吧。”
随后雍正转头嘱咐苏陪盛,“下旨申饬景阳宫,就说端贵妃御前失仪,罚抄宫规百遍。”
苏陪盛领命而去,黛玉显然没想到雍正会出面插手后宫争端,正犹豫如何进言,不成想他是打定主意压一压景阳宫,为来年册后造势。
“朕赐中宫笺表与你便是为了更好的统摄六宫,端贵妃既失职,其后你便再拟一道笺表去景阳宫吧。”雍正起身拍了拍黛玉的手背,“朕去瞧一瞧恭嫔,晚间再过来用膳。”
“是,臣妾恭送皇上。”黛玉忙躬身福礼。
雍正走后,雪雁幸灾乐祸道,“这下景阳宫可要丢面子了,端贵妃总想要压主子您一头,看她这回还能不能神气。”
“行了,以后皇上再在这里,可不许说这些事。”黛玉笑着喊她回魂,嘱咐道,“甄常在倒是个聪明的,可怜她不清楚贵妃的手段,怕是得不到好处。你去命内务府移植些木棉去碎玉轩,算是为她添一份喜气吧。”
“奴婢晓得了。”
*
景阳宫
“……其后自获过愆,朕仍优容如故……今后望其朝夕祗惧,兴言鞠育,深轸朕怀;雍和钟麟趾之祥,贞肃助鸡鸣之理,钦哉。”
端贵妃几乎半靠在吉祥身上跪听圣训,衣袖下长长的护甲几乎扯烂了半张帕子。谦嫔及张贵人往日无非依附于贵妃威仪之下,耳闻圣谕申饬,心底大都蠢蠢欲动。
苏陪盛收起圣旨,瞧端贵妃脸白如纸,心中不免戚戚。他顾念四阿哥,语气还算恭敬道,“贵妃娘娘;领旨吧。”
端贵妃勉强打起精神,“臣妾……跪谢圣恩……吉祥——”
吉祥会意拿出一大袋银子,上前道,“我们娘娘请公公喝茶,不知皇上怎么突然发落我们娘娘?还请公公提点。”
“这奴才可不敢收!”苏陪盛连忙推辞,终究还是卖了贵妃一个情面,低低道,“奴才回去复命后怕是还有皇贵妃娘娘的笺表下来呢——贵妃娘娘您不是私自作主发落了甄小主?”
甄嬛,还是皇贵妃?平白被落了脸面的端贵妃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勉强道,“多谢公公好言相告。”
【七十八】
老树残雪,枯木再难逢春。
延禧宫空荡荡的,内务府虽不曾在物质上薄待了,只是人情冷暖,人心清冷几与冷宫无异。
宫里原本伺候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莺儿带走萍儿去了阿哥所,内务府新添上来的都是新面孔。
兰秀本捧着茶盏途经院子,见大门口跪了一地的奴才,雍正大步流星地踏入院中,眉峰聚拢,神色低沉。
“奴婢延禧宫掌事宫女叶兰秀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兰秀慌忙福身蹲了下去。
“免礼,起吧。”雍正看着冷清的院落,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声音和缓下来,“你家主子呢?”
兰秀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答话,“主子今早便觉精神不济,现下还在歇着。”
雍正静默半晌,开口道,“朕进去看看便走。”
延禧宫内,恭嫔自打病后极易被惊醒,雍正动作虽轻但倒底惊动了她。
“兰秀……什么时辰了……?咳咳……”薛宝钗本以为是兰秀进来伺候,不想透过帘子看到的却是明黄色的身影,她顿时吃了一惊,“咳咳……皇上——?”
薛宝钗哆嗦着泛白的嘴唇,怔了好一会方反应过来下床行礼。
“行了,”雍正探身扶住她的身子,难得神色温和道,“你还病着,不必守那些虚礼了。”
薛宝钗忙道,“兰秀也真是的……咳,皇上来了怎么也不知……咳,通报一声?”
“是朕听说你还歇着不准命人声张的,怪不得她。”雍正沉沉道,“朕见你这院子里伺候的人怎么就剩下这么几个了?可是内务府薄待了去?”
“按例,嫔位有宫女、太监各六人,只臣妾病得昏沉沉的……咳,哪里用得到这么些人。”薛宝钗面容苍白,露出一个苦笑,“今年宫里进了不少妹妹,臣妾宫里既用不到,倒不如送去其它宫。”
主位娘娘不成气候,延禧宫也没有旁的得宠妃嫔,难怪底下伺候的人人心浮动了。雍正一时沉默下来,相顾无言。
薛宝钗做小低扶的献着殷勤,“皇上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晚膳倒是不必准备了,”雍正挑了挑眉,“朕只是来看看你,皇贵妃那早已备下了,朕今晚还是去长春宫。”
“皇上这就要走?”眼见雍正起身,薛宝钗急急道,“小七快是要下学回来了,臣妾见他这几日功课做的大有进步,皇上不留下来瞧瞧?小七也想念皇上了。”
薛宝钗心知她的身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可七阿哥就是她的命根子,太后虽然隐退可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到时仅凭竹息又该如何护住无辜稚子?她自失宠后难得见雍正一面,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雍正本见她可怜至此,心中牵挂唯亲生幼子而已,不忍过分苛责。只他恨透了她的贪得无厌,甚至不惜唆使小阿哥来达其目的,索性与其摊牌道,“朕今日来倒还有一事,太医院的脉案朕一一看过,想必你也是心知肚明。小七年纪尚幼,离不得人,对于小七的抚养人选,你有何看法?”
薛宝钗见雍正竟会询问她的看法,心里顿时激动的‘怦怦’跳起来,忙道,“皇贵妃姐姐人品高洁,臣妾素来敬佩。且这宫里头的人,臣妾也只与皇贵妃娘娘自幼相识,大有情分在,足以让臣妾安心将小七托付于她。”
黛玉是圣心默定的皇后人选,若七阿哥真养在她名下便平白多了嫡出的名分,他小时又曾被太后抚养,到时指不定要生出多少事端。
雍正皱起眉头,冷冷道,“皇贵妃要掌后宫宫务,且小九也还小,这样安排怕是不妥。”
薛宝钗闻言不免失落,低下头去道,“那依臣妾看,敬妃姐姐也是好的,膝下三格格年纪见长,并不很费敬妃姐姐心思。”
敬妃也是满军旗的嫔妃,世家之女,家世不逊当初的年妃和如今的贵妃。薛宝钗眼界极高,既怕她走后所托非人,让小七仍被太后掌控了去;也怕彻底失去太后一派的支持,若连她的儿子也要被皇贵妃所出的九阿哥压一辈子,她如何能甘心!
只纵然她自身想的面面俱到,却忘了她是小选宫女包衣出身,虽后来抬了旗,但其兄长还是罪臣!
“敬妃宫中也有了两个格格了,”雍正面露不耐,一锤定音,“朕看欣嫔便很好,与你一般也是汉军旗,淑和同弘瞕年岁相当,也能照拂一二。”
“皇上——!”薛宝钗硬着头皮分辨,“这是否太过草率……”
“欣嫔也是年资已久的嫔妃,”雍正敛眉道,“和嫔也是自她宫中出来的,有何不妥?”
薛宝钗嗔喏着,“小七倒底还是由太后娘娘抚养过的……欣嫔姐姐的身份是不是……”
她话音未落,便被雍正的眼神逼得闭了嘴。雍正顾及小七,终究还是留她两分薄面,只告诫道,“恭嫔,你若是真心为小七打算,便歇了你的心思罢!”
雍正拂袖而去,薛宝钗在其后只得把满腹的不甘心打碎了吞回肚子里,低低道,“臣妾……恭送皇上……”
*
二十四日这天,乾清宫丹陛左右安设万寿天灯,其后左右悬挂万寿宝联;宫檐下陈设中和韶乐,门内陈设丹陛大乐,交泰殿檐下陈设中和韶乐。
晚时便点亮了天灯,万寿灯光映照在宝联及其金字上,宛如珠光宝气;雍正座设金龙大宴桌,因无外人,黛玉便端坐其右方;其余嫔妃的宴桌排在左右。
席间觥筹交错 ,承应宴戏,连稳了胎位的禧嫔亦位列席间。黛玉见禧嫔兴致上来还饮了一杯果子酒,忙悄悄叫来紫鹃嘱咐,“禧嫔还怀着孩子呢,虽说月份足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下去看着些。”
紫鹃应声下去,雍正见她不时向下望,不禁举起酒杯来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