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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甄嬛+红楼)雍正年间-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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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希哈掩唇轻笑,柔柔怯怯的婉拒,“出来的久了,恐太妃担心,容乌希哈先行告退。”毕竟是外姓格格和成年的阿哥,总是要避嫌的。
  温宜转头吩咐两三个宫女跟过去看着,敬妃素来疼宠她,知会一声便可。
  弘暲却是面无表情地留在原地,只道,“弟弟还要回去练字,不能陪哥哥尽兴了。”
  弘昼眯起眼细细看他一眼,咧嘴一掌拍在他肩头,笑嘻嘻道,“小七未免也太乖了一些,你不来也没什么,晚些时候我派人送你一些好东西——你小五嫂惯会琢磨吃的,手艺可好着呢!”
  弘暲被自来熟的五哥拍的胸闷,耳根都是薄红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
  弘昼哈哈大笑,拽过三个豆丁渐行渐远。弘暲在其后默默看着,直到连背影也再不可见,他走近一片狼藉的食盒,瞧见还有半块芙蓉糕,不经意想起和嘉一口一个的满足样,迟疑了一下方慢慢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却被他一口吐了出来。
  本该甜腻的糕点他尝起来却觉得很苦,直苦到心里去。

  【九十二】

  日光渐西沉,慈宁宫正殿内明火萤萤,却驱不散黛玉心底冰冷的寒意。她盯着紧闭的殿门,口干舌燥,神思也飘忽起来。
  水红柔靡的夕光缓缓泄成温柔的霓裳,霓裳下是平金地砖渗进去的缕缕血迹,刺的黛玉眼角生痛。
  禧嫔被送进内殿已近一个时辰,早时声嘶力竭的嘶哑声转为几不可闻的痛苦□□,接着再无半分动静。稳婆手里的清水一盆盆的端进去,再端出一盆盆的血水。
  黛玉看得心惊肉跳,闭上眼只觉喉间一片苦涩:已近足月的身子,再大出血是极度危险的事,何况她是头胎,更平添一分艰险。
  殿内人心惶惶,殿外的嫔妃也不好受。将近夏日的时节,今日为赴太后的赏花宴又皆珠钗锦衣,除莞常在因抓伤被送回了碎玉轩,余者平白守了这么久大都有些脱力。
  太后始终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的嘱咐宫女给各宫妃嫔备上酸梅汤。黛玉亦觉汗湿重衣,几乎按耐不住要冲进去,站在一旁的迎春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极快道,“娘娘不能进去,太医们正在为禧嫔接生,等下就好了,就好了。”说罢扬起下巴示意太后的存在,黛玉闻言强自缓下心境,只得按捺下来,坐着静候。
  只是数着时辰却迟迟不见紫鹃身影,黛玉的心瞬时跌入低谷,眉梢染上三分焦灼。
  “女子生产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你是皇后,更该谨守着规矩才是。”太后微阖着眼,不疾不徐,“慌张失仪,成什么样子?”
  饶是黛玉教养再好此时也是薄怒交加了,正张口欲驳,转眼便见紫鹃连带顺福跌撞跑进来,面上犹带泪痕。黛玉心道不好,再见两人齐齐跪下去,也顾不得满宫妃嫔,顺福深吸口气开口道,“娘娘,适才九阿哥所在的侧殿有一人发疫了。”
  众人皆是一怔,汉郑玄笺有言:“天气方今又重以疫病,长幼相乱而死丧甚大多也。”发疫便是十室九空的结局!太后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因为这个消息敲出一道震惊的裂缝,端贵妃置若罔闻数着手边的佛珠串,唇角微扬。
  疫病……小九……黛玉顿觉指尖生凉,眼前便是一晃。
  恍如有无边的浓墨黑暗从顶头泼天洒下,浓稠的叫人要溺死在里面。黛玉眼前皆是重影,身子微晃便要栽下去,迎春忙扶住她,掐着她肌肤的力道大的吓人,一字一句低声道,“坤宁宫尚不知是何情景,你若就这么倒下了,谁来‘好心’照看你一宫上下?!禧嫔还在正殿里头呢!”
  黛玉闻言死命咬住下唇留下一道血痕,她浑身一个激灵,倚在迎春身上借着疼痛勉力清醒一二。黛玉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顺福道,“宫中发疫,此事非同小可!坤宁宫宫中情形如何?既是侧殿起疫,九阿哥又如何了?!”
  紫鹃忙解释道,“娘娘安心,九阿哥无事!”黛玉这才徒然泄了气劲,又听紫鹃飞快道,“初时因寻不到九阿哥,奴婢等很是耽搁了时间,后来方得知九阿哥与三格格、六阿哥和五公主一同在兆祥所内,由五阿哥和五侧福晋照料;至于侧殿现确认发疫者只一人,余者未定,故而顺瑛嬷嬷与孙太医皆在侧殿主持,不得离开。”
  听得九阿哥无事,疫病也未扩散开来,众人皆长舒了口气,独端贵妃一瞬攥紧了手里的珠串。太后沉声道,“皇上呢?”
  顺福磕了个头,“皇上出宫去了恒亲王府上商议朝务,至今未归。奴才已知会御前侍卫出宫去寻了。”
  太后听罢诵了句佛号,黛玉亦是心神松懈。恰此时内殿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仿佛宇宙洪荒之际忽然看见旭日初升一般,瞬间照亮了无望的等待。只还不等黛玉面露惊喜,太医院副院判葛霁满脸大汗出来,深深吸一口气,“禧嫔娘娘是头胎,娘娘出血过多无力用劲,臣只得用药助产……是个小阿哥,只臣回天乏力,娘娘已……大不好了。”
  太后犹自相询葛霁,“小阿哥呢?”
  室内的稳婆忙把小阿哥抱出来,许是难产的缘故,孩子身上微微有些发青,身量也比其他孩子小些,抱在怀中稍轻,哭声也不甚宏亮。太后仍似爱的不行,抱在怀里晃悠,轻声哄着。
  黛玉身心具疲,失了魂一般。只听端贵妃请示道,“禧嫔妹妹这离不得人,坤宁宫的情势也需人看着……臣妾身为贵妃理应为中宫分忧……”
  “不必!”黛玉挺直脊背,一口断然回绝,“偏殿疫病一事交由和嫔来管,孙之鼎乃一代名医,定不会有何纰漏。”
  迎春一怔,黛玉不由分说,“紫鹃,抱着十阿哥,与本宫进去。”
  见她脚步虚浮,迎春忙扶了一把,黛玉轻轻拂开,哽咽道,“无妨……我得去瞧瞧她……”紫鹃犹豫着走到太后面前,太后竟未多加刁难,将十阿哥交予紫鹃怀中,神色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环视在场众人,“此处有皇后便可,尔等都退下去吧。”
  “是,臣妾/嫔妾等恭送太后娘娘。”今日这两桩事都透着诡异,没人愿作出头鸟,皆安分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端贵妃走在最后,轻飘飘看迎春一眼,“皇后娘娘果然看重和嫔妹妹。”
  迎春淡淡道,“承蒙主子娘娘厚爱。”
  端贵妃冲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身轻快离去。迎春看着她的背影由近及远,心下提防,顺福悄声走到她旁边,低低道,“娘娘稍候,还请娘娘随奴才过来。”
  *
  慈宁宫内殿还是旧日格局,唯一不同的是房中有浓重的血腥气,混着殿内常年不熄的檀香萦萦绕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躺在弹珠纱帐之中的禧嫔似一株久失甘露的山茶花,干枯着蜷缩在锦被之下。禧嫔是马背上的女儿,此时的她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全靠参茶勉强言语,丧失了赖以生存的活力。
  殿内的人都被清了出去,静谧的叫人窒息。黛玉轻轻揭开锦被,整床雪白的被褥全被鲜血浸透了,殷弘的生命源泉染上她白玉般雕琢而成的手掌,黛玉忍不住啜泣出声。
  被这破碎的哭声惊动,禧嫔挣扎着睁大双眼,瞧见她的霎那徒然迸出极度急切的幽光来——紫鹃忙把十阿哥抱在她眼前,小小的婴儿睡得安稳,黛玉捧着禧嫔的手去摸婴儿的面貌。从额角到鼻间,禧嫔贪婪的看着,心满意足的垂下了手。
  “玉儿……”禧嫔睫羽轻颤,微弱的唤她闺名。
  黛玉垂泪不已,强笑着,“你说罢,我听呢。”
  禧嫔急促地喘了口气,极慢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瞎说什么……”黛玉的声音也极轻,“你现下只不过是身子虚,日子还长呢。”
  禧嫔便低低笑开来,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人也精神了几分,“你莫哄我,也别哄自己了……”她又期冀的问,“皇上可来了?可为孩子取了名字?”
  黛玉顿了一顿,点头道,“皇上自然是来了的,还亲手抱了小十呢……只是皇上说名字马虎不得,便未赐名。”
  “那便唤‘缃’吧……”禧嫔眼里带着晶莹的光彩,缓缓道,“‘缃’音同‘襄’;‘襄’者……助也。”禧嫔固执的看着她,有些难过道,“我心里高兴是个阿哥,又恼他偏是个阿哥……还要没了我这个母妃。”
  黛玉听了心里发酸,又听禧嫔低低道,“小十……便交给和嫔姐姐来养吧。她身份更低一些,对哪一方来讲都好。”
  “你安心,”黛玉落下泪来,“你心里的担忧我都明白,小十,我倒觉得‘景’字更好: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黛玉一字一句道,“余此一声,定护得幼子安康无恙,平和喜乐。”
  禧嫔却没有回应她,她再也不会回应任何话了。斜阳的余韵覆上她的睫毛,窗外艳丽红火的晚霞染上她的面庞,那样安详。
  黛玉伏趴在床边,想起还是十几年前的少女时期,她们瞧瞧溜出筵席,在炎炎夏日晚间的凉亭下品月色朦胧,寒鸦渡影。
  殿外远远传来云板的丧音,哀恸声四起,尖锐的报丧声惊破了后宫沉郁的晚霞,“禧嫔娘娘薨——”
  *
  慈宁宫外的宫道两旁栽满了草木,生的郁郁葱葱。迎春却没一丝赏景的心情,顺福引她拐过一处隐蔽的所在,便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等候在那。
  “奴才参见和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迎春心中疑窦丛生,犹疑道,“你……是方才慈宁宫的守卫?”
  “正是奴才,”那侍卫凝重道,“奴才有话要告知娘娘:适才宫女点墨被分开关押在偏殿,只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过后,点墨便自尽未遂。”

  【九十三】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应当是哪一年的中秋,云惠的父亲调任藏地,又因舍不得姑娘跟着去吃苦,她便寄住在了林府上。
  中秋有“秋暮夕月”的习俗,夕月,即祭拜月神。每逢中秋夜都要举行迎寒和祭月,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其中月饼和西瓜是绝对不能少的。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在月下,将月亮神像放在月亮的那个方向,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然后由当家主妇切开团圆月饼。切的人预先算好全家共有多少人,在家的,在外地的,都要算在一起,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大小要一样。
  瑚图氏是好玩的,一家子又是猜谜击鼓几闹到四更天才歇下来。天月将白,闹起来豪兴大发收也收不住的云惠倚栏高歌,她唱的是塞北不知名的曲调,如鹰击长空,带着滚滚黄沙的辽阔与苍茫。
  两个小姑娘抛下‘大家闺秀’的矜持,在波光月影下疯闹。柔和倾泻而下的月光如一批光华透明的帘布,无星的夜泼墨其间,捏揉进迎风而开的睡莲香气,浓郁且令人迷醉。
  夜色朦胧,此间此景倒真如‘水天一色’,二人遂在两个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
  云惠瞧得入了神,“怎得这会子坐上船吃酒倒好。这要是我家里这样,我就立刻坐船了。”
  黛玉笑她,“正是古人常说的好,‘事若求全何所乐’。据我说,这也罢了,偏要坐船起来。”
  云惠却是安静下来,只管仰头沉吟,“明月四时有,何事喜中秋瑶台宝鉴,宜挂玉宇最高头;放出白豪千丈,散作太虚一色。万象入吾眸,星斗避光彩,风露助清幽。”
  “好个你!先前只管吃酒玩乐,这会子倒是赏起月来了!”黛玉又气又笑,歪头回她,“光辉皎洁,古今但赏中秋月,寻思岂是月华别都为人间天上气清澈。”
  “罢罢罢!你是诗中潇湘子,我却只愿做红尘酒肉客!”马佳·云惠耍起无赖来,兀自对月双手合十,神色虔诚,“昔有无盐女,幸月中君怜惜,得遇齐主于月下。信女不求高墙绿柳,天子垂询,但求一人矣,佳偶天成。”
  后来呢……?黛玉模模糊糊的想着,晚风中的香气却愈发浓郁起来,她只觉飘飘然,仿若要乘风归去。她挣扎着翻过身去,一滴泪珠涔入枕侧,晕开一片沉沉的印记。黛玉沉溺在少女时代的青春活力中,伤心人总要有做梦的权利。
  黛玉再度恍惚醒来时,便听得点滴雨声,如珠玉落盘。宫墙底下的青苔带着潮气蔓延而入,翻滚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已是万物生长之际。
  寝殿内四下静谧,只垂帘外依稀似有人声。黛玉循声望去,见雍正眉头紧锁,一身的风尘仆仆,眼底有浅浅的乌青色——他近日为黄河河道改道整修一事劳心劳力,得到宫中消息又是连夜快马回宫,连禧嫔舍命留下的羸弱婴孩都只能偷闲瞧上一眼。
  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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