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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甄嬛+红楼)雍正年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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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听罢忙趿了鞋子起身下床叫人进来伺候,一面叫小厨房备晚膳去,一面叫人取来各色饭食点心。因埋怨道,“冤家!也不知早说,旁人还以为我这个皇后不妥当呢!”
  皇帝也不客气,摊开一张夹饼,取一尺来长的羊皮花丝和几块白龙曜混着通花软牛肠一口下肚,酥软香浓。复又哽着脖子调笑,吹胡子瞪眼,一叠声道,“谁敢说?!说什么?!”
  黛玉又是好气又好笑,不多时晚膳快快呈了上来,用膳后两人你依我侬的玩闹一阵子,便是斜阳余晖,风渐低沉,小雨淅淅沥沥。
  华灯初上,起风了。
  *
  夜深沉,合眼睡得昏昏,辗转中隐约听得遥遥的更漏一声长似一声。朦胧的月光,自帘间透入落在织金毯上,恍惚间有顺福焦灼的声音传来。
  “……嗯?”
  衣料摩擦声中,雍正附下身子替她压好被子,沉声道,“……睡吧,我去去就回。”
  黛玉若有所觉,欲寐还醒,终抵不住绵长的倦意,昏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是青丝细篾凉席,触手生凉。黛玉悚然惊醒,身上忽忽透着蓬勃的热意,几缕濡湿了的头发,粘腻的贴在鬓侧。
  身侧空无一人,黛玉正觉口渴,抬眼便见紫鹃毫无仪态的跑进来,神色诡秘,更添几分激动焦虑。
  紫鹃道,“娘娘,端贵妃殁了。”

  【九十八】

  景阳宫花木扶疏,一切如旧。只是因着端贵妃骤然薨逝的消息,再好的景致也似被披靡了一层萎靡之色,仿佛这黄梅天的雨汽一般,昏黄阴阴不散。
  天色还阴沉着,几滴疏落的小雨滴落在身上,浸湿了轻薄的衣裳,凉意卷入心头。
  紫鹃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的天气里颇有些含糊不清,“……用了药后前些日子分明有些好转,只是对药物的依赖渐深,那道士说这是药物作用……便也无人多心在意,怎想今儿出了这遭!”
  黛玉一路沉思不语,步辇踱入景阳宫的重重殿宇时,廊下皆是宫廷禁卫,层层警戒森严。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尽被圈·禁在一处,神色恐慌,却无人敢发出声响。
  紫鹃再度压低了嗓音,“还是皇上派过来的人觉着不对先拿下了那道士……后来也不知怎的攀扯出了三贝勒,现下人尽皆都在景阳宫里。”
  半晌入了正殿,还未至正门处便听得雍正怒极的声音,压抑的声线仿若一把重锤击在身上,“狗奴才,你可知死罪,敢借丹药之手谋害贵妃,朕将你凌迟都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黛玉闻言脚下不免微微一顿,于皇帝而言怕是恼有人借此祸害黎民苍生更多一些,这样想来端贵妃毫不知情的薨逝竟算是一桩幸事。
  微冷的晨风穿越树叶的沙沙声响,好似下着一场朦胧的雨,和着殿外清凉的气息,恍若还在暮春时节。殿内烛光盈然,红烛摇曳的柔光之下,缓缓滑落一滴滴软而红的烛泪,淌在鎏金蟠花烛台上,逶迤成珊瑚的斑斓形状。
  地上几欲不成人形的小太监死命磕着头求饶,“奴才,实不知张公公所言为何,奴才实在冤枉!奴才怎么敢,就算天借个胆子给奴才奴才也不敢啊!”
  顺福眼尖瞧见皇后就在门外,忙走过来将黛玉迎了进来。落座在雍正身旁,黛玉这才有暇打量殿内的情形:只见那小太监瑟瑟发抖蜷缩着跪在地上,凭脸型勉强能辨认出是在端贵妃重病后才从内务府分配过来伺候的;在这小太监一旁被押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面上犹带着受刑后的血痕,模样狼狈,眼神却是桀骜的很。
  再其后方是两位阿哥,四阿哥神情悲切难抑的站在一旁,手指止不住的颤动;三阿哥弘时脸色灰败,整个人几乎匍匐在景阳宫冰冷的地砖上;另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公公,正是皇帝身边的张起麟,再思及方才那小太监言语,想来便是他发现了端倪。
  张起麟望着那还待诡辩的小太监冷笑,“杂家亲眼拿住了你,凭你说什么也是逃不掉了,倒不如临了为宫外的母亲妹妹积个福气!”
  他这样说果然立竿见影,那小太监浑身一震,眼角止不住向三阿哥瞟过去。雍正抄起手边的东西便向这小太监砸了过去,阴测测道,“你瞧三阿哥作什么?说!究竟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谁给你壮得狗胆!”
  小太监心知大势已去,闭眼咬牙道,“正是,正是三阿哥指使的奴才。”随后便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将三阿哥如何找到他,再许以金钱好处要他和为端贵妃诊治的道人里应外合下药,都给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惊愕,中途弘时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撕了这污蔑他的狗奴才,皆被雍正的冷眼镇压了回去。小太监哆嗦着道,“三贝勒,还说这样宫里没了帮衬四阿哥的嫔妃,纵是四福晋生了嫡子齐佳氏也未必认他。如此,如此这皇位便是他三贝勒的囊中之物了!”
  弘时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确实不认得这小太监,但这番话他酒醉时只在贝勒府说起过,如何会被这小太监说出口?!黛玉倒吸了口冷气,三阿哥着实蠢笨如斯,众人见他此刻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殿外似是风雨之声大作,景阳宫外树影重重,雨滴砸在窗纱上,“拙拙”之音不绝如缕。雍正闭目隐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嘎嘣作响,半晌方吐出两个字来,“……孽畜。”
  弘时顿时涕泪横流,失魂落魄的膝行爬过来便是拼命的磕头,“皇阿玛明鉴!都是这狗奴才污蔑儿臣!那话是儿臣喝多了浑说的,可端额娘……儿臣真的是出于好心才举荐道士入宫的!”
  雍正绷着脸一言未发,倒是站在一旁的弘历红了眼圈,恨恨道,“三哥快休提‘额娘’二字!弟弟自问待三哥一向是尊敬有加,不知弟弟是哪里做事失了分寸——竟惹得三哥视弟弟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不惜苦心孤诣、害我额娘性命!”
  弘历的模样瞧上去当真是悲痛欲绝,弘时却突兀醒转过来,转过身子瞪视自个儿这个四弟半晌,咬牙切齿的冷笑,“四弟也莫故作姿态,演给谁看?!”他眼中满是憎恶与些微的恐惧,低低道,“也是我瞎了眼落了你的算计!只可恨我、无辜没了命的端额娘都做了你这只黄雀腹中的螳螂!”
  ——只恨他当初听进小人引诱,沾沾自得的私吞了举荐道士入宫的功劳,他自以为高明之举,却是平白帮老四洗去了嫌疑!凭他今日如何分说,也是百口莫辩。思及此,弘时颇觉齿冷,他平日真真是瞎了眼的,竟没看出老四是条忘恩负义的毒蛇:若无端贵妃抚养栽培,他四阿哥还不过是宫人鄙夷的‘贱妇之子’!十余年养育之恩,他竟也能下得去手。
  四阿哥面上亦是染上薄怒,眯起眼道,“三哥的脏水泼的真是极为顺手,三哥竟到此时仍是不知悔改,还想拖弟弟下水么?!”
  “哗啦——”
  雍正手上青筋暴跳,手旁的镶金玉茶盏被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犹自争辩的俩兄弟顿时其其噤声。皇帝面沉如水,看了这出兄弟相争的好戏后反倒平复了心绪,手一指,冷冷道,“弘历,你也给朕跪下。”
  弘历心中狂跳,仍然乖觉的跪了下来。他敢做这个局便是隐约猜中皇阿玛怕是已经下手对付额娘,他这才孤注一掷,弘时的行为也着实没令他失望——最重要的是,端贵妃左右是没了活路的,而这因由就在皇帝手中。即使是为了瞒天过海,皇阿玛也不会彻查这件事,何况如今还有个一头撞上来的弘时?
  他早早算准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可雍正现下的举动却有些出乎他意料,想起那无处不在的粘杆处,弘历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怎料雍正却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二人,将视线凝在那冷眼旁观、气定神闲的道人身上。皇帝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轻扣着桌案,半晌冷笑道,“道长倒是清闲的很,修道之人不好好在云野之地修行,反与权贵相交,巧言令色,意图追名逐利。”
  “皇上此言差矣,”道人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声色清亮朗朗悦耳,“贫道亦食五谷杂粮,喜好奇珍美味,这一身也不过酒肉皮囊。既非姑射仙人、有德圣人,便逃不过私心利欲——君不见那些故作清高之人不过伪君子而已。”
  他这番话可谓不要脸至极,偏他生的气度非凡,言辞凿凿,冠冕堂皇,只让人觉得他不负‘鬼才’盛名。只这番话,却也隐晦的落实了他与三阿哥勾结的罪名。弘时也曾对其‘强辩’的口才和离经叛道的想法赞誉有加,因此在贝勒府时便奉其为坐上宾。此时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张嘴,连带着把乌喇那拉氏一族也恨上了。
  雍正眉眼微跳,沉声道,“如此,道长是承认谋害贵妃一事了?”
  “非也——”道人扬起头,懒散道,“贫道不过应允做出药物,至于要贫道做这些东西的人想要做什么,贫道却是一无所知。”
  张起麟忍不住驳斥他,“可见你这道士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贵妃娘娘的病一应由你负责,药方、用量甚至不准太医院的太医插手,贵妃娘娘病情有异,你又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道人闻言嗤鼻嘲笑,“太医院那起子庸医又如何能看懂我的药方?而余者,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贫道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多嘴。”他的目光隐含嘲讽,淡淡道,“张公公在宫廷服侍多年,莫非还不懂得‘谨言慎行’?”
  雍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如此说来,道长倒是个无辜受牵连之人了。”
  道人毫无诚意的拱了拱手,“皇宫乃天下污浊汇聚之地,皇上明鉴。”
  “胡言乱语!”顺福冷冷道,“皇宫禁苑,有龙气坐镇,怎能说是污浊汇聚之地?!”
  道人神色坦荡不见惊慌,只微微一笑,“自然是人心之污浊,皇上不解贫道之意么?”
  雍正却是拧眉不语,不论前世今生他都对‘神棍’这种人无甚好感,因着自身的特殊性,还可以说得上是忌惮。京中权贵又不是傻子,这人能如此受推崇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可算作是‘奇人异事’。若非顾及他背后真正的用意——虽对陷害弘时之人有了猜测,但以那人的底蕴显然驾驭不了这般生性桀骜之人——雍正早就命人把这碍眼的道士堵上嘴拖出去了。
  忽然之前那半死不活跪趴在地上的小太监滚到雍正脚边,抖着音道,“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得了准许后,小太监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奴才当时是被钱财诱了心智,后来想起主子娘娘平素待奴才们的好来,这一来二去,良心难安,往日下药的分量便减轻了许多。”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咬牙道,“这样娘娘才日益好转起来,只是奴才现在想起有好几次谦嫔娘娘身边的素锦也来讨要药方,第二天娘娘便必然病情反复。这样断断续续的折腾着,直到今日娘娘突然薨逝……前些日子素锦也来过。”
  雍正的语气徒然变得冰冷起来,他问道,“谦嫔?”
  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谦嫔娘娘和贵主子早已面和心不和,私下里多有埋怨不忿之语。”
  黛玉忽然看他一眼,道,“本宫记得你是端贵妃病后才从内务府配过来,陈年旧事,你倒知道的清楚。”
  小太监复又低下头去,“奴才在外面当值,听的消息多,这些都是奴才听来的。”
  黛玉闻言,只笑着说了句,“主子病着,做奴才的反有心思说些闲言碎语,该罚。”便再没了下文。
  雍正‘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嘱咐顺福道,“去叫谦嫔过来,”
  此时殿外已是晨曦初露的景色,露珠泛着圆润的光泽从叶片上滚落下来,骤雨初歇。夏雨本该清爽宜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眼下殿内众人,却都有风雨欲来的感悟。
  不多时便听得殿外有步履声传来,又有珠钗环佩、金石相击之音——谦嫔来了。

  【九十九】

  谦嫔刘氏早年能与有太后撑腰的乌雅贵人争宠,一则她心细如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二则她生得弱柳扶风,身姿轻盈,颇有袅袅纤细的韵味。
  眼下她却身形枯瘦,昔日孱弱似轻云出岫的风姿也在日复一日数着更漏至天明的孤寂中蹉跎成沉沉暮气,活力与灵气尽失,只眼角眉梢仍有一二分意犹未尽的余韵。
  徒然见了这样的场景,她也不见惊慌,平平福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许是在病中,她的声音极轻,虚弱缥缈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黛玉细细打量她,见其衣着素淡,因来得匆忙未施粉黛更显面容苍白无色,随意挽了一字头,鬓边零星几点暗纹珠花,簪一枝双衔心坠小银凤钗,素净典雅。
  好歹是嫔位的主位娘娘,于打扮上总不至失了礼数。
  雍正平平看了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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