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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自己眼睛,苏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
嘛情况?
岳母控打算对她下手了?
“小娘何苦在外吹凉风,早些进屋才是,要不受了风寒,岳父大人定会伤心了。”陈经济这话听起来很受用。
如果此时不是太阳高高照,空气蒸腾,闷热得连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的话。
略作思考,苏苏故意怒道,“你为何在我房中?”
“小婿担心房中的耗子吓着小娘,故而前来替小娘捉耗子。不留神被耗子脏了衣裳,便换了一身。”
“……那耗子呢?”
“喂猫儿了。”
苏苏沉默了许久。
不愧是西门庆女婿,瞧这话说的,多顺溜?
这个岳母控出入各位岳母的房间似入无人之境,难道说他就不担心岳父西门庆发现?
“大官人可知你在这里?”
陈经济一躬身,恭恭敬敬道,“岳父大人成日照顾各位岳母,小婿担心他累着,故而前来为岳父大人分忧。岳父大人定能明白小婿的苦心和孝心。”
苏苏险些吐血。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将扒灰这种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正气凌然、甚至洋溢着满满的爱心和孝心的男人。西门庆虽说处处是小娘子,但至少没听说过他偷自己老爹的女人啊!
但苏苏却没打算将这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赶出去,有些事,她想问他。
“小娘,为何离小婿那么远?何不落座一叙?”进屋后,陈经济笑道,顺手推了推面前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根人参。“这点薄礼是小婿的心意,还望岳母笑纳。”
苏苏面带微笑收下那根看起来很有点价值的人参,在陈经济对面落座,她神态淡然。她可不信陈经济来找她只是为了送点礼物,并为自己在西门家的的未来做个打点。
但也不用对他太见外。
“你来这里帮你岳父分忧,难道不担心自家娘子?”苏苏笑问。
“何惧?小婿一心为岳父,娘子自然能体谅则个。”
话听起来很好听。但苏苏却读懂了话语中掩藏的另一层意思:陈经济根本不在乎西门燕会如何想。似乎,也不担心被西门庆撞破。
她脑中迅速跳出不少金瓶研究者提出的一个理论:年龄只比西门庆小六岁的西门燕嫁与陈经济的时候已被破身,她本就是西门庆的姘头。陈经济思虑颇深,面上镇定,私下却偷西门庆的女人以作报复。
不得不说,这看似合理的理论实在是融合了心理学伦理学社会学。
而且,太坑爹了……
不过苏苏不是来问这个的。
“贤婿,以前住何处啊?”
“京城。”
“为何回来?”
“做生意亏了本,难以维持家计,故而回阳谷县投奔岳父大人。”陈经济一躬身,依旧恭敬。
一直以来苏苏都很好奇陈经济的想法,听见这番话,她心中直打鼓。陈经济是来投奔西门庆的,自然会对西门庆言听计从。毕竟人在屋檐下。可他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若是苏苏才来这里,估计会认为这男人才是西门家的主人。
陈经济的自信究竟是如何来的?
如果他不是脑子里缺一根筋,那估计就是想要侵吞岳父西门庆的所有家产。既然如此,当然要同各位“娘亲”打好关系了。
特别是明明房中只有两人,大门合得紧紧的,陈经济却用脚不断在桌下勾她的脚尖。
其实色】情狂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如若换做西门庆,苏苏相信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忽悠上床躺好了。
陈经济的脚还在下方逗弄,苏苏本有些厌恶,但念头一转,何不将计就计,算算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否会对西门庆产生影响。很快,她不怒不嗔,脱了鞋,顺着方向逗弄了回去,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苏苏注意到这一刻陈经济眉宇间荡漾开一阵接一阵的欢喜,但是,却至始至终没有盯着她的脸看过,眼神总是不自觉离开她的面庞飞向她的手间,还美其名曰:小娘,你的手指真美,水葱似的。
脸也是水葱似的,对吧!?苏苏在心头冷笑,她确定这男人就是冲着西门庆家的钱来的。但面上却愈发多情。似乎受到了鼓励,陈经济的脚游上她的小腿。
“不知最近,岳父大人是否有心情照顾小娘?”陈经济问道,加大的手中的力量。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亲爱的岳母,最近岳父晚上来做功课没?如若没有,小婿愿意来帮着答几道题。别看小婿弱不禁风,实际上,小婿很行。
“没来。”苏苏倒也坦率。她离家多日,今晨才回来,还是被西门庆用尽一切手段折腾回来的。这陈经济勾搭岳母前都不深入了解一下情况吗?
“这样啊。”陈经济若有所思,看了眼苏苏的脸,眼神又快速飞到她的手指上,“今夜,小娘可愿同小婿聊聊孔孟之道?”
苏苏差点喷血。上次西门庆就用三人行说鬼话,而今这个扒灰的公然用孔孟之道来调情。不知孔老人家若是听见这话。会不会气活?
她很好奇陈经济会说出什么“孔孟之道”来。可陈经济啰啰嗦嗦很久,却没说出个什么,其实他本也不知道何为孔孟之道。将话题抬得很高无非是想要显得自己很博学。
不过是二流小青年勾搭无知妹子的手法。
这男人定了性,苏苏也懒得再同他纠缠。
速战速决。
她很快提出想要点类似于“定情信物”的东西。陈经济倒也爽快,即刻掏出一条据说从未离开身边的白手绢,在当场在上面写上了一首《上邪》。字没写错,就是怪怪的。(《上邪》是女子写给男子的。)
“这就算有了约定”苏苏心中好笑。
陈经济很镇定地点了点头,桌下的脚动得更欢快。苏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做出一副娇弱模样,待陈经济认定自己就要得逞的时候,将陈经济那只不安分的脚狠狠踩在地上,后脚跟碾压着他脚面最脆弱的地方,桌上却依旧谈笑风生。陈经济意识到痛,却强忍着不叫出来,依旧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反倒是手不断拉扯着苏苏的手腕。
这男人依旧以为苏苏在同他说笑。
真是够不开眼的。
如果不知该如何当君子有范地泡妞,还不如彻底当流氓呢!
苏苏心道,她顺手握住陈经济的手掌,娇笑两声,扳着他的手指朝手背方狠狠一压。这一次,陈经济再也忍不住了,从凳上弹起,都不知究竟该捂手还是抱脚。
“疯女人!你……”
“什么叫疯女人,我可是你岳母。”嬉笑着,苏苏做了个鬼脸。“做小娘的处罚女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那……敢问小娘,小婿犯了何错?”
“那只耗子是我养的。你竟然敢捉了喂猫,难道不是犯错?”苏苏笑道,陈经济脸黑得厉害,看来也听懂了苏苏的言外之意。
“既然小娘因一只耗子为难小婿,那敢请小娘将手绢还给小婿。”
“不要,留着,何时你又想捉耗子了。想想手绢在你娘这,也就没那念头了。”苏苏笑得很开心。
面露愕然,陈经济略微拜别,一瘸一拐地走了。
瞧瞧手中的“定情信物”,再瞅瞅陈经济的背影,苏苏嗤了一声,这还真是个没品的男人,只玩得了这些,无怪乎在京城混不下去。经过今日之事,陈经济应该不会来烦她,也不敢是岳母就扒灰了。
苏苏倒也不担心陈经济会反咬一口或者将她的大名写上“仇人榜”一类的东西。这男人或许想要生出麻烦,但像这种一心只想着抱着裙子向上爬的人,一旦对方换条裙子,也不过跌得鲜血淋漓。比起连调戏都做不到位的陈经济,还是金莲姐值得她注意。
苏苏也曾想拿着那方手绢给西门庆瞅瞅,但很快又做了罢。一是因为私心,西门庆的娘子同别的男人跑光了,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其次,要知晓,古往今来,男女床头上的纠纷都是最麻烦的。告诉当事人万一出了事你立刻成为箭靶子;不听不看不说,但若是被人得知你知晓却不说,你还是箭靶子。不论选择哪条路,不论怎么做,结果都可能是:当事人里外不是人,你里外不是东西。
更何况,西门庆真不知道?
苏苏不信。
陈经济走了没多久,玳安就来了,说大官人邀她出门走走。
瞅瞅天,已昏暗了许多,清晨才回来,黄昏就又出去?苏苏不想去,但是玳安却道西门庆知道一处满是流萤的地方,故而想要邀请她一道观赏。再过些时日,恐就看不见流萤了。
“可头几日不是才看过吗?”苏苏问道。
“大官人说,那日的流萤没今日好看,正如今日的姑娘在姿容上远胜过那日。”伶牙俐齿的玳安很快给出答案。
这答案实在是太让耳朵受用了!
喜滋滋坐着轿子来到野外一处野草茂密的水塘,才下轿,苏苏隐隐看见西门庆半蹲在草丛中,看见她来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官人是有情趣的人吗?大官人是有情趣的人,不过捏,妹子们都知道,他的情趣,以吃干抹净为宗旨!】
【肉的机会很多,但为毛现在还不肉捏,因为还没折腾够某种马,虐够了再肉。哈哈】
【最近更得太少,明天给妹子们三更,补上最近欠的。】
【再补充一句,话说兰陵笑笑生很有时代意识嘛!取的名字不是“伯爵”就是“经济”,最初看见“应伯爵”的时候,瑟老是以为他是朝中当大官的。囧~~至于花子虚嘛~~妹子们难道不觉得这名字就很受?当初看完被西门大官人和李瓶儿虐得死去活来的花子虚,他就成炮灰受了。话说同样是太监养大的,怎么曹操就霸气侧漏呢?】
废话说多了,明日三更。爱大家╭(╯3╰)╮
☆、四十一
苏苏赶紧在西门庆身侧蹲下,天色还只是昏暗,但扒开草丛,已能看见浅黄色的火光星星点点,柔光荡漾满整片湿地,就像繁星尽数坠落。
“这里的流萤是阳谷县最好的。现在还早,待过上一会儿,流萤就多了。”西门庆压低的声音中流露出兴奋,这兴奋也传染了苏苏。但她却只是安静地看着,只想用自己所能集中的最大精力去记住今日所见的一切。
日后回去,她或许再也不会看见这样的场面,但至少永远在她的记忆中。苏苏没想到直到今日,她依旧没有放弃离开这里回家的打算,原来,不管是幸福的记忆还是忧伤的回忆,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
她始终觉得,家不会在这里。
颜色逐渐凝重的夜幕下,她悄悄看了眼身边因为兴奋多少有些孩子气的西门庆。
她头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时间飘逝得很快,不过在空中亮起几十盏小灯笼,夜的幕布就彻底降临在地面。上一次苏苏只是远观,只觉得漂亮,而只有真正踏入这一片被最自然的光辉包裹的世界,才会明白何为仙境。这是静谧的世界,也是温柔的地域。
伸出手,苏苏很想抓一盏“小灯笼”,但手才伸出却又有些心怯,她有些害怕小虫子。
只觉得西门庆手动了一下。
一双手捧着一盏小小的灯笼递在苏苏面前,小小弱弱的光映照不出他的神情,却掩盖不住他话语中的快乐。
“苏儿,给你。”
有些怕被虫咬,苏苏并没有立刻伸出手。西门庆一时没看出她的担忧,只是催促她快些接过。苏苏还是有些害怕。“喔,苏儿怕虫?女孩子都怕虫。”
他又说,“但不用担心,在下在这里。”
很温暖的话。
苏苏颤着手,接过那小小的光点。
萤火虫在她手心轻轻颤动着,小脚不断寻找着能够逃亡出去的方向。
“痒酥酥的。”话出口那一瞬间,苏苏觉得自己不留神说了禁语。依照西门庆的习惯,说不定立刻会开始一场那啥……
“虫爬着当然会痒。但苏儿不用担心,它不会咬你。”
“是吗?”苏苏笑问。
“是。就算这小东西咬苏儿,在下在身边,立刻弄死它。苏儿也不用害怕。”
夜已深了,苏苏不太能看清西门庆的面容,但她相信,这一刻的他一定是真心的。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同他最深最美的记忆,也不过是这一刻。
对她来说,最美不是初见,而是这一夜。
她记起那一日,西门庆曾问她:只是一夜,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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