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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坐在外面聊天不见得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已经做习惯了,不这样做总觉得差点什么。
一日,苏苏同西门庆谈季节和气候,南极北极,待她讲完,意气风发地等待西门庆给点回应的时候,却只等到一句话, “苏儿想说何事?”
“……我想说的是,如果在南极,咱们会冷死的。”
“苏儿别怕,做点什么就不冷了。”
早已将某人兽性大发的规律摸清楚的苏苏迅速绕远话题,“美得你,你没听说过河蟹吗?”
“不就是河中的一种螃蟹?”
“……”
继续科普。
苏苏又将啥叫河蟹,为何要河蟹认认真真讲了一遍,本以为西门庆会瞬时顿悟,他却眯缝着眼,将苏苏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番。
在还未真正明白自己为啥突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时,教学者就被学生提进房子彻底河蟹去了。
只能说,苏苏还未彻底摸清某人兽性大发的规律……
在河蟹和抵抗河蟹的日子里,快活的苏苏迎来了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一转眼,又是第二个春天,算算日子,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在这里过了快一整年。
回去的心依旧,却有了一些小小的不舍。
苏苏还记得,除夕夜是同花子虚家一道过的。
那夜,明明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桌上的气氛却古怪异常。
早已不知同何人有了私情的李瓶儿对花子虚不冷不热,花子虚也对她的一切不管不顾。作夫妻能做到如此,世间怕也少有。
年夜饭是孙雪娥亲手做的,但在桌子上她却只是坐在末席。素来见风使舵的吴月娘见没了胜算也就彻底成了苏苏那一派。潘金莲混吃混喝等叔叔,其他的事情同她没有丝毫关系。
撞见西门庆这种主,身边的女人不是三从四德到没存在感的就是全然一副路人模样的,就算苏苏想来一场火热的宅斗都没机会。
陈经济夫妻俩则相敬如宾。他们夫妻俩虽还占时住在西门庆家,却又立下文书同西门庆正式分家。西门燕说,这是因为陈经济担心外人说他不过是靠自己的岳父。这让苏苏觉得有些好笑。陈经济或许真不愿意靠岳父发达,但一心一意依靠岳母又该如何说呢?
不管如何,未来的日子似乎都很美妙。
可过了太久这样的日子,苏苏却油然不安。
死水也有微澜,眼下过于的平静却总让她想到掩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激流,总觉得周围平静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处在台风眼。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二月十四那一日,西门庆早早地被叫去了县衙,家中无事,苏苏便出门买了一只小猫做伴。
狗才是忠心的动物,猫却不过是被人类束缚的动物。
明知如此,她还是买了一只小猫。人都有这种坏毛病,却得不到手的越喜欢,越不听话的越想要紧紧困在身边。
抱紧怀中的小白猫,在它脖子上系上一条丝带,苏苏打算用这个做为送给西门庆的礼物。
虽说古人算阴历,但今天多少也算是情人节吧!
小心翼翼抱着小猫咪,还未走到家门前,她就隐隐意识到有些古怪。
门口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差役是怎么回事?西门庆好歹也有一官半职,如何也容不得这些人在此造次。托了“山林野猴”的福,这些人看见苏苏多少有些畏首畏尾,想要进入戒备深严的西门家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苏苏确定出事了,能引来官兵,一定是西门庆出事了!
看见苏苏回来了,哭花脸的吴月娘散着头发冲了过来,吴月娘语无伦次,但苏苏多少听明白了——
西门庆果真出事了!他被打入了阳谷县的死牢。理由是勾结梁山欲颠覆大宋,朝廷已下令,决定秋后处斩。而这些差役似乎是来抄家的,阳谷县令不会丢掉这个机会,他要乘机没收西门家的所有财产,包括田地和宅院。
苏苏手一松,怀中的小猫哧溜一下钻出怀抱,不知所踪。可听见这样的消息,她竟然没有特别的震惊。
难道说,在她潜意识中,西门庆就算不死在武松手中,不死在金莲姐床上,也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可是西门庆勾结梁山?这罪状该从何说起?
这到底算是侮辱了西门庆呢还是算是侮辱了梁山呢?
还能有比这更可笑的栽赃吗?
苏苏觉得可笑,但是,所谓栽赃,也不过如此。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洁身自好,不畏强权,帮扶弱小,世人谓之圣人。
那要如何将一个圣人推下神坛?
很简单。
用一点点小事栽赃陷害就行了。
越洁白的雪越容易被污染。
而如果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么栽赃者就是一群合力将蛋从高高的柜台上推下摔碎的一群苍蝇。
栽赃陷害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人们既然可以用莫须有的事情将一个圣人推下神坛,要将西门庆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收拾掉其实是一件异常容易的事情。
事情的前因后果很简单,不过是几个落草为寇的匪人散布谣言,说阳谷县的西门庆身为朝廷命官却勾结土匪,欲要做梁山的头子,取代宋江,颠覆天下。这事传到东京城,为了朝廷和社稷,蔡京亲自下令阳谷县令将西门庆收押死牢,只待秋后处斩。
且不说这件事情的真假稍作思量就能判断,单就是那句西门庆取代宋江当梁山的头子就够扯了。
可北宋末年危机重重,统治者最害怕的不是外辱,而是内乱,一首普通的诗都可以被断章取义之徒视为反叛的标志。
而也像苏苏所想的,蔡京在这一刻干脆利落地抛弃了西门庆。以前积累的所有人脉在危机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苏苏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始作俑者。
一个人陷害另一个人,必然是为了得到利益。在这个时代,作为既得利益阶层的官员岂是那么容易陷害的?更何况是用口耳相传的叛乱来陷害。
若不是梁山势头正盛,这场阴谋不过是个笑话。
眼下,西门家似乎就要毁了,财产什么的也会尽数充公,对自己的未来,苏苏倒是不担心,感谢21世纪万恶的房价让她未雨绸缪。
至于西门家的其他人……
这样的时候,苏苏脑中却莫名跳出一个想法:这件事后,心中还有期待的孙雪娥和心胸宽大的吴月娘或许都会离开吧!
那样一来,他就只是她的了。
当然,前提是她能将西门庆弄出来。
吴月娘忽在这时扯着她的手臂,每一句话都凄切得让人心酸,“要不,咱们多花点钱,将相公弄出来?”
苏苏摇摇头。
现在西门庆已同“叛国”划上等号,蔡京为了撇清关系,亲自下令处死西门庆,其他的大官皆要自保,事已至此,谁又会来蹚这浑水?
况且,县令已经差遣这一干等衙役来抄家了,什么都是县太爷的,哪还有钱保西门庆?
看看其他人,庆喜如一只无头苍蝇。
孙雪娥一脸惨白,手脚都在打颤。
潘金莲磕着瓜子,似乎眼前的一切同她没有丝毫关系。
陈经济一脸舒心,似乎在庆幸早些时日分了家。
苏苏面上很镇定,但随着时间游走,她将这件事想的愈清楚,心中的不安愈重,如何做才好,眼下连行贿都救不出西门庆,她要如何救?
可又是谁放的谣言?
武松虽说曾放言要夺走西门庆的一切,但以他那性子,怎么也不会用“取代宋江”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来陷害西门庆。梁山的人都不可能干这种事。
苗青?他应该还在王六儿床上吧!
那应该是谁?如果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她怎么想救他的办法!
迅速看了眼畏惧在一起的西门家的人的神色,再回想家中这些时日以来每个人的举动,苏苏心中约略有了答案。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是有可能。
这么久以来,她从未将那个人当做“拯救西门庆计划”的绊脚石。她始终认为谁都有可能害西门家,唯有那个人怎么也不会。
但细想,那个人应该是早有预谋了吧!
尽管这预谋在苏苏看来是彻底的吃力而不讨好。
家里乱成一团,前来抄家的差役却突然同玳安吵了起来。
玳安心思慎密,不会做无谓之争。可他又是西门庆的心腹,自然有护主之心。苏苏不觉得争吵是个好主意。但当她将目光转向玳安的时候,却又感到几分古怪,作为被抄家的人,玳安是否表现得过于得意了?如不是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甚至以为被抄家的是那个差役!
“县太爷说了,西门庆的所有财物都要充公!”争得两眼充血的差役几乎在用吼的。
“错的是官爷你。”玳安却神色自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纸,“官爷请看。”
为首的差役趾高气扬地扯过那张纸,才飞了一眼,满脸惨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苏苏。
作者有话要说: 堵塞在脑海中的那个问题终于想通了!可以接着写完了!还没删书的妹子,谢谢大家!
瑟其实这张瑟很想很想好好肉下,说得好听点叫做表现表现人物的个性特点……但是,被通知最近似乎禁一切肉…………
也不知取消没有~~
没事,后面还有机会!
☆、五十四
差役狐疑的神色在苏苏身上上下飞舞。
忍着心中的万般好奇,苏苏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虽说不太清楚缘由,但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差役的目光在苏苏和地契上不断交错,许久,才狐疑地将那张纸交给玳安,重重一跺脚,带着一干等凶神恶煞的手下悻悻然离开。
众人舒了一口气。苏苏强忍着镇定想要从玳安手中拿回那张纸,却被陈经济抢先了一步,同之前的坦然相比,他的脸色有些发青,颤着手将地契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又才将忧伤中夹带点小忧郁的目光转向苏苏。
那眼神让苏苏有种这男人其实是在给她抛媚眼的感觉。
而充满悬疑的纸也终于到了苏苏手中,才看了一眼,她就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竟然全是她的!西门庆家的所有田地家产竟然全都划在了她的名下!而作证的竟还是阳谷县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
西门庆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玳安走来解释道,西门庆早些时日就这样做了。理由很简单——
第一,整个阳谷县人都知道:山林野猴并没有同西门大官人成亲。山林野猴的东西同西门庆没半点关系。
其次,山林野猴很可怕。任何人都别指望从山林野猴手中抢东西!
最后,他相信身为山林野猴的苏苏能保住这一切。
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苏苏脑中蹦出西门庆曾打趣的一句话:苏儿,在你心中,在下真是那种不留后路的人?
难道说这就是西门庆的后路——将西门家变成苏家?
开始那一瞬间,苏苏觉得自己被重视了。
但很快,她又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这么大的事情,西门庆为何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为何他总要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模样欺骗她?
苏苏不明白,家中的其他人也不明白。
吴月娘那素来温婉谦让的目光也在这一刹那间变得阴冷可怕——
西门庆什么也没有留给她。
孙雪娥彻底绝望——
她对西门庆来说,永远都不过是个做饭的老妈子。
陈经济咬着手指,那神情给人一种他就快下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西门燕面上潮红,似乎很高兴看见这一幕。毕竟在名分上她是西门庆的女儿。
庆喜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自己未来有了保障。
潘金莲靠在一旁的门扉继续嗑瓜子,戏谑地笑望。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的检阅下手握那张重要的文书,苏苏忽然想到不少小说都曾出现的一个写法:明明是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东西,在一定情形下却觉得有千斤重。以往,她认为那不过是一种文学上的夸张。
“岳父大人果真英明!不将小娘正式纳入,却又将一切财物转给小娘,加上小娘在阳谷县的名望,西门家振兴指日可待!” 一脸谄媚陈经济打破了众人间的僵局,他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
苏苏将脑中蹦出的想法快速压了下去。故作镇定的她本想接过话头,却被吴月娘抢先一步,“这贱】妇又没有怀上相公的骨肉,振兴家业?到死也不过是个妾!”
“听这话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