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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正了北芳秀倦收天的部分。
到这里很快……刀戟一就该结束了。
☆、不同
殷十九坐在山坡上,低头看着坡下村庄里渐渐闪烁的灯光。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跟你走?”
“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异度魔界,我已无路可去?”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确实说对了!”
灰披风年轻人蓦然站起身,回过头但是身后已没有人。吞佛童子早已离去。那位优雅而冷酷的魔者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传信者,又像是特意前来看一看。
像是特意前来看一看,许久之前认识的人,如今已变做什么模样。
风里传来胡琴乐曲,曲调哀伤,缓缓而悠扬。
第一个找到殷十九的人果然是羽人非獍。慕少艾或许并非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但他想得太多太杂,反而不如羽人那般思维直接了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去哪里?或许,是有亲人存在的地方。
夜色已在天际弥漫开,一身白衣的伟岸男子正坐在一棵柳树下,胡琴置于膝盖,手持弓弦奏着乐曲。羽人非獍的琴已损,本不该再奏起这低迷的乐声。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他在来此之前又去买了一把新制成的胡琴。不适手的琴就如同不适手的刀一样,带着一丝涩意。
“不好听。”
琴声一停,羽人非獍抬起头,直视正缓步走过来的那个人。
殷十九裹着灰色的披风,身影隐没在灰蒙蒙的夜色下,声音还算平静。
“你去过笑蓬莱。”羽人非獍低声道,语气非常肯定。
“是。”
“你带走了七彩云霓。”
“似乎是。”
“你,要去救色无极?”羽人非獍声音愈发低沉。一语落,弦声铮鸣。非是胡琴破音,像是刀已出鞘。淡碧的神刀天泣滑入掌心,而羽人背后六翼刹那显形!
这一刀来得突兀!
殷十九衣袂不动只是脚下无端向后滑退三尺。
他退得飞快。
三尺之距正是羽人非獍起手将速度飚到极致的距离。殷十九五指一拢,灰蒙蒙雾气乍破暮色,一柄模糊不清的眉月小刀在掌心飞快旋转——
叮。
悠长之脆声。
然而羽人非獍那身白衣才堪堪化为虚影从原地抽离,已是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甚至无人能够预料到他的刀会出现在哪里。
所以眉月小刀那一划,便是轻轻松松地划裂了空间。
空间意味着距离。
与羽人过招,距离则往往意味着生命。
雾气几乎是瞬息便已将原本两人之间的距离扭曲成无限!灰色披风在骤然锐利的刀风中扬成一面旗帜,无声,无形,但是刀已与人错身而过,那短短的距离已仿佛有天涯海角那般远——滴答,一滴叶露从树枝滴落的距离。
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声清脆的刀刃碰撞。
叮。
然而羽人非獍原本位置上的那棵柳树已是崩裂为两半,轰地一声向两侧倒下,枝叶飞舞激荡尘埃,真正将四周染成一片灰雾!
灰雾背后,本该处于刀下的年轻人,无声无息站立在柳树树桩上。
他手中小刀雾气流转,一如沾染衣袂的尘埃。
“羽叔。有的时候,你可以当做小九,已经死了。”
殷十九语气放得很轻,微微勾着唇,生怕惊动了什么。他的眸子也像是沾上了灰尘,灰蒙蒙的,看不清瞳孔中的表情,不带半点笑意。
啪。
羽人非獍肩膀上负着的胡琴断裂了。
断成两半,坠落地面。
他沉默着站直身体,并未回头,倾听身后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在这个时候,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已经离开了幽燕征夫改名换姓后的新驻点,又接二连三地找过几处酒楼,转而向着小山坡前进。
慕少艾寻找的地方很有选择性。也许他已顺手通知了羽人,也已经猜到羽人很可能会先去某个地方。而殷十九对于他今生的身世向来都无好感,也许并不会想见这一世的亲人。
此时夜月已升。
看似普通的村庄内实际别有乾坤。一栋别致温馨的小屋内,对烛翻书的娴雅女子有些心神不宁。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风声,继而灯影上映出手持烟管的身形。
“嗯?深夜来访,是慕前辈吗?”女子黑发如云斜插珠钗,粉紫的衣裳以碧玉为扣,声音轻柔悦耳,如非手中翻阅的那本厚重枯涩的“法理”,便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
法门教祖之女殷芊妘,向来居住在庄园别院去蠹居内,身负传授弟子法门要义之职责。
她是殷十九的姐姐。
“哎呀呀,今夜有人来过么?”慕少艾一日跑遍千万里,实在是有点腿酸,此时隔着窗户询问,满心都是无奈。
但实际上答案,他已是心知肚明。
附近山坡下有一棵受过刀痕的柳树,所残留的阴冷正是某人所修之元功。柳树旁还有破损的胡琴,虽然不见羽人非獍,但已可以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
“并无。”殷芊妘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前辈,是小九惹事了吗?”
“呼呼呼,此刻还不好说。但你该先有所准备。”慕少艾感慨一声:“麻烦啊!”
天还未亮他还有一个地方不曾走。
但也许……有人先到了?
深夜树林。
一阵冷风带来轻薄夜雾,冰凉的感觉宛如危险般突然缠绕入人之心间。
殷十九蓦然扬眉,抬头看向月光之处。
他已有所预料自己这一路绝不平静,但还是并未想到会是“那个人”。月光之下,朦胧现出一道身影。白发被银冠高高束起,黑衣绣有紫色莲纹,背负剑袋,而剑未出鞘,锐利之凉意已是随风逼来!
那人速度很快。
不差于平常状态的羽人非獍。
一个错身!
月下影子相互纠缠,殷十九五指握拳,来人衣袖翻飞,拳掌交击起先无声,继而爆出骨节雷音。两人像是自有默契,殷十九并未动用眉月小刀,而白发剑者也未曾出剑。只见夜色中像是有无数道身影穿叶而过,林风不动,但分明有着气劲交击。
指掌之接触是最精妙到巅峰的控制,力道不曾有半丝外泄,仅有激烈纠缠的身影将月光撞碎。来人是为阻止,而殷十九则是寻求脱身,一时之间战局胶着,但是积累碰撞的气劲总有再无法控制的时候。
三个呼吸的时间。
拳与掌已交击数十次!
突然风变得激烈,猛烈的爆响从两人接触之区域向外扩张,刹那风过枝头,惊起野鸟群聚。但也就在这一瞬间,白发剑者肩头一动,一道锐利剑芒划破黑夜,已是电光石火之间穿透对面灰色披风……但那仅仅只是一面披风而已。
人,已不见。
“嗯?”白发剑者蓦然抬手按剑,神情警觉,四周风声、鸟声、振翅声、落叶声融为一体,但却并无该有的衣袂破空声。
徒然有觉,白发剑者猛地抬头看天。
天上有月。
黑发已不知何时脱离束缚,狂乱地飞舞在夜空之中,那紫衣单薄的人影正单足点在一片绿叶上,身形随着夜风起伏不定,轻飘飘宛如一片薄雾,又像是整个人都已融入月光之中。
殷十九站在树梢之上!
此时,他已是距离那白发剑者足足三丈开外。
这距离足够他向外飞遁而去。
身形只在风中微微一晃,已是突兀消融于月色之下,那本来就只是一道虚影,是月光折射之后的影像。真正的殷十九人并不在树梢……他人在何处呢?
于白发剑者而言,这个答案已不重要。
松开剑柄,一言不发的白发剑者蓦然再度后退,黑衣振起衣角的莲花,而薄雾再起笼罩整片树林……
白发剑者消失不见。
树林内,仿佛在某个方向,似有淡淡魔气一闪而逝。
魔气,是指引,也是引诱。
附着在木盒之上的是魔气,悄然隐在暗处的是魔气,不止一次融合入风试图抢夺七彩云霓的也是魔气!
殷十九迅速赶往圆教村。
那里是一切的□□,是异度魔界唯一曾真正显露端倪的地方。
吞佛童子并未留下确切的地点,然而殷十九已是从一开始就已决定要去。如果魔界有人试图联系他,那里岂非也是最适合等候的所在?
已成彻底废墟的圆教村,慕少艾正在前端等待着他。
此时,距离圆教村尚有一里路。
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手持烟管,试图说服自己很有耐心和爱心,一定不要一见面就将人一烟管打死——好歹要多敲几下,才够这一日的辛苦。
“哎呀呀,你来了。”其实在前往去蠹居的路上,慕少艾就已经想到了这里。他的想法和殷十九一样。不算那个莫名其妙的瀚海森林,如果说异度魔界和苦境有所关联的地点,唯有三角封印最关键的地点,圆教村。
失去披风遮掩,年轻人踏着月色行来,紫衣华贵,背着双手,然眉宇间却像是依旧笼罩在月色下,有点带笑,看不真切。
这一刻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殷十九,而更与慕少艾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了。
“你来送我?”
开口清朗悦耳,是殷十九的声音。
“你啊你……废话少言,打伤金八珍的账稍后再算,先将七彩云霓交出来!”
慕少艾毫不客气伸出一只手,烟管在身后作势,随时能够敲出去。
“无极被蠢魔抓走了。”年轻人如此说道,语气平静。
“但七彩云霓关系练峨眉之安危,你已忘记当年之恩了吗?你若信不过素还真,救人之事吾可以担保。”
“哦?”
殷十九不语。
慕少艾神情一顿,却已知晓他的选择。
殷十九道:“但那是不同的。”
年轻人慢慢走过慕少艾身边,再不停留。白眉毛黄衣裳的老人家神情复杂,却也没有阻挡。慕少艾手持烟管,定定直视殷十九背影。
就这样,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进了圆教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从早忙到晚……
而我却在失眠。
☆、骗你
废墟之中,总是凄凉。
年轻人踏着瓦砾前行。
在他前方,白衣红发的魔者平静地站着,目光注视天际之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殷十九已来到他后方三尺,吞佛童子这才转过身,抬手召来朱厌往虚空一划。
剑刃所过,火焰吞噬了黑暗。
一处通往不知名漩涡的通道打开,四壁皆是被火焰所凝固的空间乱流。在空间之道上,异度魔界的造诣远超苦境,出生于异空间的他们有着天然的基础。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通道,但时间却已相隔了数百年,殷十九升起怀念的感觉。
吞佛童子道:“请。”
黑暗将吞噬有勇气踏足的凡人。
一步踏入,环境陡变!
黑暗自生影像,年轻人停步就像是用一生的力气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他三岁那年得知身世,七岁时拜入了“组织”,十三岁归入小厮门下,二十一岁始见到血缘上的弟弟,三十七岁那年下雨的季节因破解鬼差的楔子命令,而被斩杀于小厮手下……这中间像是掠过了无数岁月……影像模糊!
岁月戛然而止。
黑暗后方传来数声尖利惨呼!
“……你们啊,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殷十九清朗的声音响起。
敢于对邪魔的记忆探出触手的魔,被反噬的邪元烧成灰烬。记忆中的环境刹那再度还原成深邃无尽的黑暗,而黑暗的末端,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堵遍布枯木灰色的墙。
此地已是火焰魔城。
枯木与枯骨所构建的墙将魔城遮在后方,让来人无法对魔界一窥虚实。
天是阴沉沉的灰红,地似浸透淤血的土。吞佛童子那身白衣却奇异般与天空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站在枯木墙侧。
就见灰暗天穹上有两道光芒笔直降落,一名披甲带盔的魔族双手持戟挡在色无极身前,另外一名黑色战甲带着黑铁面具的黑发魔族正是神无道守路者别见狂华。
殷十九低头蹭了蹭鞋底红色的土,抬头看。别见狂华是一名魔族女将。所以她得以能够贴身挨着色无极站着,双手抱着怀中黑色的剑,面具遮挡了表情,保持沉默和警惕,能随时根据情势将剑架在人质的脖子上。
被抓走已有一日一夜,色无极看上去除了气质有些萎靡,表情挺镇静,红衣依旧,红褐色的发髻纹丝不乱,整齐的刘海压低了眉眼,抿着唇倒有着几分刚毅。
魔界还是希望能好好理智地谈谈,而不是一开始就犯了殷十九的忌讳,与他翻脸。
“你……还好吗?”
年轻人抬起头,压低了语调柔和地问。
“我。”色无极回道:“还好。”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将你丢入奇怪的池子?有没有让你服用奇怪的东西?”
殷十九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