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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名叫姥无艳。
恨不逢曾经偶遇过蝴蝶君,记起这位曾帮助他毁掉了定幽巢,才答应出手搞定这个女人,从她手中骗来凝碧宙。但没想到,从此就给自己找上一个麻烦。
虽然阅女无数的恨不逢已然通过种种细节断定,姥无艳藏在那张丑得不能看的脸皮下方的,应当是举世无双绝艳的容颜。
他并不介意身边再多一名女人。恨不逢与殷十九不同。他很喜欢女人,喜欢得不得了的那种,并且是发自内心认真地喜欢着。
“我竟然觉得,这张脸看起来很顺眼。”仿佛还未睡醒,恨不逢低声喃喃,忽而抬手将姥无艳拥进怀里:“不要走,好么……”
少年人情深意重,慢慢地道。
忽然船舱一震,一道人影如风闯入,“恨不逢!”那是一个黑发挽髻,白衣如雪,艳如冰霜,眉心点缀青色蝎形花纹的女子,此时怒色显于言表,手持染血细长剑器直指榻上二人。
这竟是一只魔!
床榻之上,依偎在恨不逢肩头的姥无艳顿时神情一变,抬手一个耳光拍过去。恨不逢左脸被掴,头更疼了,怀中温度一凉,伊人已是离去。
“无艳……啊,华儿!”
姥无艳身形变幻,瞬息已如风由舷窗离开。船舱内只有珠帘颤动,遗留袅袅余香。
那边细长剑器当啷落地。
只见别见狂华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被倏然一惊的恨不逢起身搂在怀中:“华儿,你是怎样了?”
这闯入的女子,正是异度魔界神无道守护者别见狂华。
“恨不逢你……告诉……他。”
别见狂华已是逐渐七窍流血,胸前白衣正有一道血痕慢慢扩大,用最后一眼看向恨不逢:“小心伏婴师和——”
咽下最后一口气,别见狂华声音只剩游丝。
眨眼时间,魔将身躯已连同那身白衣一同风化,变为灰烬洒在恨不逢怀中,已是徒劳向前伸出的手掌上:
“华儿!华儿!啊!华儿——”
悲伤一瞬,恨不逢眼中已含泪。
他爱姥无艳,却也同样爱过别见狂华。只是他的爱来得太快,去得太快,快到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是真还是假。
“——别见狂华啊!!!”一声悲啸,伴随一道由外扑来的人影。白发苍苍,银铠黑衣,上半张脸罩白色面具,而身躯却彻底被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中,只露出一只被缝合无数道疤痕的握刀的手。
元祸天荒眼睁睁看到别见狂华在恨不逢怀中化为灰烬。
弓刀已然上手,一刀劈散珠帘!第二刀直取恨不逢性命,刀锋如电挟带万钧袭向白发少年咽喉要害!
船舱大震,轰然一声,上半截被气劲冲击,化为碎片崩散于星宿海那漫天星光之下。
恨不逢没有动。
北辰元凰及时赶来,阻止了元祸天荒的行动。这位曾经的北隅年轻帝王,如今一身陈旧衣衫,以黄色布巾包裹住长发,发色已有一半枯黄。他或许曾经意气风发,如今眉宇沉郁,再经过翳流黑派之事变,虽然抽离龙气后被人救出,终究是有染上些许邪气。
“住手。”
北辰元凰后发而先至,一抬手已是制住了元祸天荒的手腕:“若不想让别见狂华真正魂飞魄散,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电光石火间,他已与恨不逢对视了一眼。
恨不逢一抬手,将一管玻璃试剂倾倒在别见狂华死去的地方,就见嗤嗤白烟冒出,忽然一道乌黑灵光由虚空汇聚成型,竟是原本已然消散的魔人魔元。
“这艘船本就由蛇屋特制,周围镌刻隔灵法阵,以免外界干扰。任何人死在这里,灵魂都将无法转生……”
别见狂华是已经死过一次的魔。她如今的身躯,是异度魔界使用曾经遗留下的一缕魔魂,经过魔池重塑而出。再死一次,魔元将会彻底归于天地,归于无,而不能回到异度魔界,也将无法再拥有第二次生命。
但前提是……魔元得能顺利回归天地才行。
恨不逢毫不犹豫冲北辰元凰一伸手:“拿来!”
北辰元凰看向元祸天荒。
黑披风稍微敞开,元祸天荒伸手入怀,从铜铁与血肉合而铸成的身体里面扯出一团尚在跳动的血肉——别见狂华背叛魔界,被魔界派人狙杀荒野。
他救之不及,只能抢下这颗心脏。
“我们能让仅剩头颅的你重获新生,自然也能再救一次你的同伴!”北辰元凰眼眨也不眨看着那团血肉,表情不动地说。
自从他作为交换条件,被那名叫做“忘尘缘”的僧人送入一处名为“鬼差工坊”的地方后,已是亲历过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残酷景象。
在那里,北辰元凰忽然就感觉,原来国破家亡的自己竟是如此幸福——因为他还活着,还算完好地活着!
“呵……”
恨不逢抬手一引,魔元灵光自动没入别见狂华的心脏。
北辰元凰一挥衣袖,取出一个散发古怪气味的罐子,直接将那团已变成黑色的血肉封入罐子中:“接下来……”他说到这里,却微微有些迟疑。
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蛇屋的主人并没有对此事以交代,只说“你们看着处理便好”。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忽然悠悠自船外飞来。
蝴蝶半途变为一片火红枫叶。枫叶坠入北辰元凰掌心,那是来自枫岫主人的友情提示,自动幻化出一行文字:
“东品之东,北崖之北……独爱疏樱一枝香”
落下孤灯。
……这一日又再度飘起了雪。孤独的亭伫立雪中,白雪逐渐将石阶掩埋。
羽人非獍独自坐在亭中调试琴音,听闻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慕少艾晃着烟管踩在台阶上,手里还提着两坛酒。
“哎呀呀……”
“你很闲。”
白雪飘落在黄衣裳老人家的肩膀上。
“呼呼呼~~”慕少艾修长的眉毛几与雪花融为一体,宽袖长袍金棕右襟,像是异族意趣,又似中原风情。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坛,顺手用烟管敲开封泥,将另外一坛丢过去。酒香充溢满风雪,也让冰冷的白雪,染上微暖的酒意。
是慕少艾太闲吗?
不,他不闲。
中原这边刚刚窥破异度魔龙真身,就被魔君派人踏平了琉璃仙境。本以为取得破魔箭和许久前曾参与道境魔界之战的组织万圣岩接上了头就能得到强援,原本的“强援”殷十九就被异度魔君阎魔旱魃打成重伤,还得白发剑者千里奔波救援。
作为中原一方台面上的领袖谈无欲已经走得要被磨破鞋三双,同样是支柱,琉璃仙境之主药师老人家怎么可能有空闲。只不过羽人非獍最近接二连三地遇上了麻烦,作为朋友的慕少艾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撂挑子给屈世途,跑来这边忙里偷个闲。
“老人家吾是特意说来给你放心,小九伤势无问题,应该人在西武林躲清闲。”
羽人非獍接过酒坛,拍开封泥喝了一口,沉默抬起双眼看向慕少艾。
大概是表情太萌,慕少艾忍不住又“呼呼呼”:“羽仔,真不打算与他联系?”
“嗯?”羽人非獍疑问。
“养父子也存父子亲,你不让小九回来,见一见那位的养阿公?”慕少艾转身悠哉悠哉在台阶坐下,扫扫雪,将酒坛放在身边:“正如这坛酒,若一人独饮,可能稍显涩味。但有人作陪,是否能显香甜?”羽仔啊,有些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找个人分担下,比如那说要退隐已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某个人。
白发剑者归来说,殷十九很有可能会入魔。
慕少艾却不相信那个人会轻易伤在异度魔界算计下,八成是嫌烦了故意借魔界的手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顺便“重伤遁”以免自己暴露人前。
看,阎魔旱魃的视线立刻就重新转移回萍山……还亏小九口口声声,一定要保护恩人练峨眉。
“他受伤了。”
羽人非獍更加沉默,出声制止慕少艾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已成亲的人,便莫要再涉入武林。”
“哈~”慕少艾不置可否地一笑。
说起这件事,老人家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殷十九人一走,什么事情都丢下,法门到处找人找不见,统统飞书发往琉璃仙境。
“呼呼呼……结婚总要有喜帖。鬼梁兵府不日即将有喜事代办。整日待在落下孤灯你快要埋进雪里,不如与吾一起走一趟,换种心情?”
萍山落地,狂龙出关。罪恶坑首狂龙一声笑已然重现武林,他手下的那群乱七八糟自然也跟着现身。羽仔出身罪恶坑。月不圆孤独缺正是他的师父。
慕少艾索性邀请羽人非獍一起出去走,不想让这位好友一直陷在往事的灰暗情绪里。
君不见落下孤灯的冰雪真是越积越厚,老人家穿再多衣裳都仍然感觉寒风飕飕。
一阵风吹过,晃动落下孤灯亭上悬挂的灯笼。
灯摇,影晃。羽人非獍骤然察觉不对:“嗯——”
刹那刀声!
魔气袭来,杀意横空!
慕少艾及时反应,抬手烟管一挡,冰冷的寒风赫然掠来一道锐气,锐气之外乃是一魔喝声:
“杀!”
风催雪急。
魔将杀上落下孤灯!
白雪染上黑色魔气,刹那袭入孤独小亭。羽人非獍抬头之刻已是放下胡琴,蓦然幻化六道羽翼,淡绿刀芒已是穿透白雪。
“乱天风!”漫天风雪在魔将气劲催动下,变为绵密刀网。那边慕少艾已被从风雪中冒出来的魔兵重重包围,一声“哎呀呀”,烟管旋出飘渺烟气,阻挡魔人于一尺开外。
“小心!”天外传来色无极急切的声音。
一道指风似是带有阴森邪气,猛地击破魔气屏障。森参指!指风化刃,锐利如刀,冰雪霎时染上鲜红……色无极凌空而来,情急之下一指点出。不熟练的指风险些伤到了被包围的慕少艾,被击中的魔兵顿时邪气贯体,碎躯而亡。
“啊……”色无极并未预料到此中死亡,一声惊呼,抬袖掩唇。便在这时,风中雪刃再度卷来,一片片雪花在魔气的催动下,便如千万刀锋!
忽然有飞羽片片飘落。
刹那身影变幻,亭中已是无人。
再出现,羽人非獍赫然挡在色无极身前,神刀天泣一瞬宛如化为无尽虚影,只见白羽片片,混入雪花,一一击散风中无形利刃。
色无极心中一定:“羽人……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羽人非獍手一软,天泣当啷落地……
(抠鼻)预祝新年快乐!
☆、鬼没孤独
生活的人劳作入夜,闻鸡而起。
持刀的人无所归处,睁眼天明。
凡人立足之地,皆为人世江湖。
——谁能超脱?
林中有晨雾,雾未散,多添三分寂静。
殷十九手中拈着一朵小花。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站在晨雾中树影下,抬头看着天际的阳光。
“无极……应该到达落下孤灯了吧?”
殷十九轻声:“哎呀,好孤单。”
落下孤灯。
羽人非獍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风雪一时止歇。
慕少艾手起烟管落,一道烟气穿过最后一名魔兵的咽喉。血液飞溅,性命消亡,老人家出手毫不犹豫,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哼!”雪花背后,有魔一声冷哼。
一道劲风随着手起鞭扬,倏然再度袭向色无极。
色无极回过神来,长袖一卷,一团雪花在无形寒气中急冻成冰,冰凌与气劲相互撞击抵消,功体竟是势均力敌。
“嗯……退!”
意外引出色无极,幕后魔界袭击者似是目的已达成,并未现身已是消失了影踪。色无极察觉气息远去,犹豫要不要追赶。
羽人非獍:“不用追了。”
“呼呼呼,麻烦啊,无极看来你们要有大麻烦了。”
色无极看了看慕少艾。
慕少艾正抬起烟管扫出一阵劲风,将雪地中倒下的魔人尸体一一送往崖下。
色无极眨眨眼,又看向已捡起刀的羽人非獍。
她什么都没有说。
色无极既没有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说殷十九去哪里了,甚至看起来也根本不关心风雪中失去踪影的异度魔界魔人会否带来麻烦。
殷十九只说自己要去做一件事,让色无极独自一人前往落下孤灯,看望最近麻烦缠身的羽人非獍。
二人分开之前,那紫衣青年也只是说,让她尽管放手去做,“其余一切有我”。
有一些事情,她知道,却不能说出口。
色无极也只能站在落下孤灯的台阶上,眨着眼睛,看着正在发蒙的羽人非獍。
“公公?”她长袖一扬,不由掩唇又唤:“阿公?”
“哎呀呀~~~”
慕少艾呛咳起来:“阿公,咳,呼呼!你高兴就好。无极,小九人呢?”
“他不敢来。”色无极诚实万分:“他说,公公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