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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涨红着脸,手脚踢打着拼命挣扎。
而位于隔壁房间的另外两个人毫无察觉。
春季仍是洛杉矶的雨季,窗外的天空聚集着曾灰蒙蒙的阴云。
那人双脚扑腾着趁他疏忽踢到了一个瓷瓶。
然而一个惊雷遽然间轰地炸裂,雨滴急促地砸下来,瓷瓶碎裂的清响霎时隐没。
他收紧力道,在下个惊雷到达前往往有段短暂的沉寂。片刻的安静中,他听到那两个人走进楼
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怎么就下雨了!耽误交差怎么办!”
“没事没事,新主顾的小夫人挺和气的,如果是那个小姑娘应该不会投诉我们。”
“哈哈你认识?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名儿挺怪的……反正也是咱中国人!”
“我就记着有个伊字。”
“左伊伊。”
“诶?你发音怎么这么奇怪?”
“我特么没说话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恶寒密密麻麻地爬上脊背,他们走进另一个同伴方才进去的房间,惊恐地
发现同事躺在地上,三下两下地背起昏迷的同伴,逃命般奔出了这栋房子。
泰特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左伊伊。”他默念她的名字,蓦地笑出来,手下一个用力掰裂了窗角突出的一块装饰用玻璃。
他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收缩五指,玻璃锋锐的边角却没入掌心的皮肉,鲜血涌溢,顺着手心的纹路
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窗台上。
像感受不到痛苦般,他用力紧握着残损的玻璃渣,恍惚地一笑,“左伊伊,你真是个骗子。”
他恍如一只受伤的幼兽,无声地嘶鸣,眼中噙满泪光。
她是个骗子,她像对待垃圾一样,迫不及待地摆脱他!
她奔向那个蠢货的怀抱,临走时还抛下涂蜜的诱饵。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这不是你的错TAT
我木有节□□忏悔!
左伊伊跑了,她可没那么甜,之前不怎么想要孩子还好,既然对孩子有感情了,她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在明知道有问题的房子里成长?
☆、驯养
左伊伊和汪城对坐在一间咖啡厅内。
“你最近……过得好吗?”汪城打量着对面的左伊伊,她的一头长发被绾在脑后,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和雪白的肩头,浑身上下没戴任何首饰点缀,虽搭配寡淡,但胜在气质柔美成熟,较之七年前别有一番韵味。
“很不错。”左伊伊笑了笑,低头轻轻搅动调羹,看着涟漪从勺底一圈一圈扩散到杯壁。
“你和杰森……?”汪城窥探着她的表情,试探地问道。
“我们分手了。”她打断他,干脆地回道。果不其然地又感受到男人隐含愧疚的目光。自从一年前汪城和她恢复联系后,她就要被迫承受他这种满是歉意的眼光,而且隔几个月就要上演类似的对话,他难道不烦吗。
从她离开洛杉矶开始,已过了七年。七年来,她幸运地从心仪的大学毕业,实现了当初的梦想,终于站在了林肯中心的舞台上,成为剧院的一名舞蹈演员。她也和几个人交往过,只不过每段感情都持续不了三个月。仅仅如此而已,她着实不知道汪城为什么总要用饱含“怜惜”欲说还休的眼神看她,他眼里的怜悯也实在让她胃酸。
她有时候被他盯得几乎要抓狂,只差摇旗大喊“跟你没关系”了,但以防是她自作多情,她在爆发边缘成功地把话绷回喉咙。
为免话题又绕回她的感情生活,她矜持地露齿一笑,决定主动出击,“伊宁呢?怎么最近没见到她?”
“伊伊……”汪城又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犹疑神色,吞吞吐吐地说,“我和阿宁她……上星期离婚了。”
细而短的勺柄从左伊伊指间滑出,撞在杯沿,发出一声轻响。她震惊地抬头,发现汪城并不是在开玩笑。
伊宁是当初和汪城结婚的女孩,标准的白富美,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她对汪城的孩子阿杰视如己出,照料体贴周到,左伊伊很感激她,对她观感很好。
汪家和伊家政商结合,汪家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甚至扩展到美国,和伊家的保驾护航分不开关系。
“怎么会突然间……?”左伊伊刚问出来,蓦地想起之前无意间浏览到的国内新闻。最近一桩贪污案收官,伊家似乎也牵连其中。伊宁的父亲……八成是要下马了吧。
至于为什么会仓促间离婚——左伊伊在琢磨的间隙看了眼汪城——汪城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想来是汪阿姨的主意。
伊家是助力时,汪母可以不在意伊宁的生理缺陷,况且还有左伊伊生的阿杰可以延续血脉。但伊家倒台在即,这点放在过去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立刻成了碍眼的污点。
只是可惜了阿宁。左伊伊叹了口气。
“伊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补偿你。”汪城反反复复地逡巡着左伊伊的脸,但左伊伊正垂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缓了缓,“伊伊,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左伊伊偏头支着手肘,瞥了眼对过的男人,忽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得可笑。
他不是楚襄王,她也不是巫山神女,搞什么再续前缘。
“汪城,我最后和你说一遍,你除了从我这儿强行带走阿杰外,什么也不欠我。”她沉声说,“你如果真想弥补,不如把阿杰还给我。”
男人避开她锐利的眼睛,讷讷无言。
“呵。”她了然地笑笑,“既然这样,退一步,你把我刚到美国时住过的那栋房子转给我吧。”
甫一出口,她即感受到男人错愕的目光。实际上,不仅他讶异,左伊伊也为她脱口而出的话吃惊不已。
它就像始终存在她心底一般,轻而易举地飘出喉管,自然到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但说出后,她倏然轻松了许多。她陡然醒悟,它是被她埋藏已久的愿望。仿佛念出了魔咒,她内心深处
潜伏的力量骤然苏醒,迅速生根发芽,藤蔓伸展,缠绕着她的心脏。
它们拧成一股强劲的声音,呼喊着她,催促着她。
她要回到那个地方。
她……想见到那个人,很想很想。
左伊伊收到汪城寄来的钥匙已是几个月后。她握着那把小巧的钥匙,忽然听到一声低而柔的呼唤:“伊伊。”
发音有点奇怪,甚至蹩脚。
是他在叫她!只有他会用那样的语调叫她!
她倏地站起来,朝周围四顾,房间内空荡荡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她奔向房外,大街上人流涌动,她的视野内忽然落入一个熟悉的背影。
会是、会是他吗?!
呼吸忽地急促,她追上那个几乎要融入人群的身影,拍了拍他的肩头。
那个人回过头。
金鬈发,黑眼睛,年轻的脸,但唯独不是她想要的人。
她失望又无措地后退。
一时间,四周所有的人影都变成他的模样,全世界仿佛都是他,可他在哪儿?
纽约七月的街头,她站在烈日投下的阴影里,茫然而彷徨。
她把他弄丢了。
她竭力地回避和他有关的一切,她以为她成功了。
然而这钥匙轻巧地撬开阀门,那些碎片就那样涌泻而出,决堤泛滥成汪洋。
他闭着眼睛轻轻吻她,眼睫微微颤动,饱含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感。
清晨他苏醒时微哑的鼻音,还有看到她还未睁眼时,亲昵地蹭着她鼻尖带来的那份轻柔而骚动的痒意。
她没法带着这样的记忆接纳其他人走进她的生命。
他还会等她吗?他还爱她吗?她全都不知道。
但决定了,就义无反顾。她向来是有点疯癫,会孤注一掷的人。
像当时孑然一身离开那栋房子一样,她什么也没带,独自踏上了从纽约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飞机座舱迎来了一对去西海岸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众人纷纷献上祝福。大家就着这话题,攀谈起这趟旅行的目的。
有人问到她,她闭了闭眼,鼻间有些酸涩,“回家。”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接纳她。
+
一路颠簸,她终于回到七年前一切伊始的地方。
涂绘着扭曲人脸的大门在她身后嘭地一声关闭,激起一阵飞扬的灰尘。
明明没有风,落地窗前的白窗帘却向内晃晃荡荡地飘荡。
一股浓郁的老房子特有的阴潮味涌过来包围她。大厅阴沉沉积淀着黏腻滑湿的霾意,仿佛黑色的漩涡,吸引聚集也蓬散着深沉透不过气的阴暗氛围。
这房子挂在汪城名下,在她走后无人踏足。内里和七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华丽而古旧,带着时空倒置的荒谬精致感。也同样灰暗,阴冷。
她打量着这久违的一切,绾发的发卡骤然间被抽离,盘起的长发如水弧散,倾泻而下垂在肩后。
她立刻转过身,双眼突然被遮捂,脖颈被紧扼住,整个人来不及反应便被推倒在门板上。
冰冷的气息像深海的潮水从头顶、从四面八方团团淹没她,温柔而肆意地侵入她的鼻息,没入她的皮肤,占据她的心神。
她以为她忘了这味道、这感觉,但它从海马体深处跳出来,鲜活如初,像从未离开过。
仿佛没感受到脖颈正被攥着,她伸出手在前方的空气里探寻,终于触到他光滑细腻的皮肤。凭着记忆描摹着他的眉眼,她歪头笑得懒洋洋,罕见地带上少女撒娇的口吻:“我想你了。”
一点冰凉的液体打湿她摸索的指尖,她笑着把它放进嘴里,尝到些微咸咸的涩意。
扼着她的五指猛地一颤,而后放松力道直至彻底放开。
遮住她眼睛的手也慢慢松开,垂下。
然后,她看到了他,苍白秀致,眉目精细而忧悒,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神秘气息的男孩。
七年了,他分毫未变。
他低头凝望着她,黑眸莹润充盈着泪光,眼神惹人怜爱。
“我回来了……”她说道,猝不及防被他吻住,未尽的话悉数湮灭在两人紊乱的气息中。
他环着她的腰际,猛地把她按向自己,直到她的心跳触上他的胸膛。他们唇舌交缠,但都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对方,又恍若沉默的审视。没有人先闭眼,如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你是我的。”紧紧地把她拥在臂弯,在亲吻她的间隙,他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喘息。
“嗯。”她没再否认。
“不要再离开我。”他垂着眼睫,看上去乖巧又有些委屈,“你只能看着我。”
“好。”她发现她完全没法抵抗这样的眼神,一再败退。
“我想要你。”他抚触着她的眼角,方才的乖和委屈一瞬销匿,他深而专注地望进她的眼底,
“全部。”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她阖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回应他,“全都给你。”
+
这次,她把自己送回他面前。
人生如豪赌,买定离手,无需迟疑,也不必后悔。
她无惧于爱,也不害怕输得头破血流。
她明晰他的身份,知道他的过去,触摸过他内心阴暗到腐朽的部分。
她明白他和好人相去甚远。
然而她向来随心所欲,一切从心。
这七年,她做了想做的事,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但如果曾遇到过那个绮丽若彩虹的人,所有都不足以相提并论了。
纵使霓虹绚烂,花事荼蘼,怎样都比不得她心头和眼前的这一个。
他是她的小王子,面对感情,青涩笨拙但一片赤诚的小王子。
她是那只被驯养的狐狸,自认为狡黠老练,但不管走多远,终有一日会回来。
小王子要走的时候,狐狸想要哭泣,它低着头喃喃:“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我得到了麦浪的颜色。”
狐狸不会后悔。
他是个漩涡,她心甘情愿跳进去,陪着他。
哪怕画地为牢,哪怕可能最终会被绞碎。
这是她一个人的赌局,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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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眼神纯洁无垢,仿佛在进行神圣的仪式,他稚拙又认真地对她剖白。
“你不知道我爱你吗?”她偏头,眼角漾着醺然的笑意。
他被她突如其来轻描淡写的告白一惊,呼吸微滞,原本空泛的黑眸深处泛出亮晶晶的快乐的光点。他翘着嘴角,单纯而郑重地又一次说出多年前的宣告:“我会保护你,永远。”
她拉低他的脑袋,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上他鲜润的唇。
“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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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只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
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
但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是互相不可缺少的了。
对我来说,你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