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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解烦闷的心情,不经意间瞥到地板上零落的花瓣和硬纸片。她矮下腰,意外地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更多同样材质的碎纸屑。
一张可能位于卡片一角的纸片背面依稀印着某个花店的标志。
花是谁送的不难猜。除了汪城,不会有别人像他这么闲。
至于为什么会只剩下一堆纸片和几片花瓣……
左伊伊不禁失笑,关上窗,她重又踏入二楼的卧室。
“你新设了来电黑名单?”她晃了晃手机,问床边的泰特。
“是吗?大概是我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泰特抬起头,摊摊手,唇际笑涡深陷,看上去既真诚又
无辜,“你知道我对这类东西不是很熟悉。”
她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回身从衣柜里取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叠放在床上。
泰特起身,走到她身后,从背后半拥着她,看清她是在整理衣服,他渐渐皱起眉,按住她收拾行装的手,“你又要走?”
手下动作微微一顿,她侧过脸,想像平时那样,用吻来安抚他。
泰特破天荒地躲开她,紧蹙着眉,深深望进她眼底,“关于那边,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无需明说,左伊伊明白他的“那边”指的是汪家。实际上,左伊伊察觉到阿杰有意让她和汪城多相处,阿杰的小伎俩太拙劣以至于她的第一反应是好笑而不是生气。而汪城,只要他足够聪明识趣,就不会随了阿杰的意,但是左伊伊最近发现她也许高估了汪城。
她无意把这些杂事说出来徒增烦忧,若无其事地笑出来,“他们啊,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他心头一沉,目光深了下去。
她在隐瞒他。
短信、花、钻戒……
那个男人早就已经表露了他的企图。她真的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好久不见!
如果我开挖掘机,小天使还会爱我吗!
如果我现在更文,小天使还会爱我吗~还会爱我吗~还会爱我吗~
顺带在这里谢谢收藏专栏包养乐乐猴子的小天使,每个都么么(*  ̄3)(ε ̄ *)(*  ̄3)(ε ̄ *)!
☆、自私
“如果我需要你留在这儿呢?”泰特垂下眼,长长的眼睫覆盖下来藏起眼底的暗涌,只泻出一层雾似的淡淡阴影。他恍似不经意地探问,不自觉地曲起手,五指紧握。
“怎么了?”左伊伊略带讶异地端详他。他抿着唇,沉默地凝望着她,瞳仁润湿,那点执拗被渲染成了十分,看上去落寞又委屈。
她有几分好笑地揉了揉他卷翘的金鬈发,不以为意又像哄孩子般敷衍地劝慰,“好啦,别闹啦。”
他因为她的口吻和避而不谈的态度紧紧皱眉,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一侧的衣柜旁,一手撑在她的头两侧,“你跟他们没关系,没必要随叫随到。”
“……我和汪家的确毫无关联。”左伊伊被他猝然的动作吓了一下,但她很快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但阿杰是我的。”
“你没有养过他!你对他来说很陌生,彻头彻尾的陌生。”泰特偏头躲开她习惯性伸过来拍他脑袋的手,低眸依旧紧锁着眉头,“他是那个家伙的责任,他没理由依赖你!”
“理由?”她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而后像确定什么,她轻笑了一声,抱起臂膀向后靠在柜门,“呵,需要什么理由?”
“我是阿杰的母亲。”左伊伊笑吟吟地加重了“母亲”的字眼,“这一点不可能被改变。”
“哪怕你想要否认,”她嘴边噙着的慵懒笑容染上些冷淡的意味,那丝冷然晕染在柔和的底色里越发晃眼。
“我没想否认。” 他下意识偏眸避开她刺目冰冷的笑,然而下一秒他立刻睁大眼睛诚挚地看着她,“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是吗。”左伊伊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阿杰的,难道是汪城单性繁殖的孩子吗?”
“你可以选择性忽略,”她直视着他,目光平淡但自有一番不可撼动的力量,语调不清不淡,泰特却从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火气,“你当然也有权利后悔选了个带着‘负累’的女人。”
“我没有!”他有些惶急地揽过她的腰,下颌搭在她肩头,紧抱住她,“我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不能简单点儿,就我们两个?”
左伊伊手抵在男孩胸前用力推开他,但被他顺势握住手。泰特低头望她,黑瞳仿佛闪动着水光,“只有你和我。”
他拉着她,低头和她的额角相触,半拥住她,“你和我,我们在一起,还不够吗?”
他凝望她的眼神恳切而专注,瞳眸纯澈似乎又沉淀着不可言说但强劲的情感,那股情感从他眼底迸发,牢牢锁住她。他像是单纯地疑惑乃至请求她,左伊伊略微动容,她的眼光不由得放柔,“我很抱歉,泰特。”
生活在社会关系中的人不可能活得像孤岛,哪怕鲁滨逊也不愿意隔绝外界,和星期五度过一生。他的愿望纯粹但不现实。左伊伊当然知道。
她直直地望进他眼里,“阿杰是我没办法割舍的责任。”
从父母到汪城,她被迫清醒得太早,任何亲密的关系都不会长久。直到在筋疲力尽的痛苦过后抱着婴儿小而软的身体,她第一次清晰明确地感受到他们的联系,灌注了血脉无论怎样均不能被动摇的联系。
“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过真正属于我的人。”
“我是属于你的!”他辩驳说,“从过去,现在到未来,永远都是。”
左伊伊笑笑,错开眼睛,继续说:“以前没有机会,但现在,如果可以,我想在他需要的时候陪着他,看着他长大。”
她用手指掩住他急迫地要说些什么的嘴唇,“我当然爱你,从很久之前延续到现在。但我不能只爱你,作为母亲,我爱我的孩子,我爱他太深了。”
深到足以跨越时间的沟壑。泰特从她寂然的眼中读出她未尽的话,他慢慢拉下她的手,“所以,”他耸耸肩,尝试着调侃,“我的优先级被取消了对吗?”
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她想要解释,但始终词不达意最后放弃,她叹了口气,“你就当我违背承诺了吧。”
她沉默着不再否认。
泰特注视着她在跃动的夕光中平静秀美的侧脸,凉意丝丝缕缕地绞缠以至于他心头滚烫的东西似乎也渐渐冰凉。
他在意甚至苛责的不是他对她而言并非最重要,但这微末的不重要迟早会变成拉着她远离的力量。
她就像他预想的那样,早已意识到这点。他企图装作不知道,构筑的孤堡还未竣工已然崩裂。他的筹码太轻渺,但他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早。
或者,她早就清楚这些,只不过一直在掩耳盗铃陪着他粉饰太平?
【你愿意做阿杰名正言顺的妈妈吗?】汪城势在必得的探问适时撞进他各种念头纷繁纠缠的大脑。
“你想怎么陪他?”他瞥了眼指侧,那里被戒指刺破的伤口已愈合弥留一道浅浅的疤痕,反而不如指环镌刻的爱语在掌心硌出的印迹清晰。他收紧五指,遮掉所有痕迹,掀起眼皮看她,“‘名正言顺’地照顾他是不是更好?”
“……你翻了我的手机?”她猛然一滞,惊诧地瞅了他一眼,随即打开手机信箱,最新的信息不知所踪,再往上翻,和汪城所有的通讯记录都不翼而飞。她看着那片空白顿了会儿,把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这些平缓的动作仍无法压制心底强烈的滑稽荒诞感,她倍觉荒谬地笑出来,“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非常可笑吗?屏蔽电话,删信息,把花背着我藏起来……”
“还有戒指。”他蓦地打断她,看似轻快地挑眉摊手,“那个戒指没准还躺在下水道里。”
“你还想要吗?”他按住左伊伊的肩膀,微微俯首,深黑眼睛即使不带情绪也透着股错觉似的纯粹和真挚,“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它从下水道里掏出来。”
他盯着她,如同以往地专注但近乎逼视,仿佛有一个暗影从秀逸乖巧的壳子里跌出来,桀骜叛逆又潜藏着些冷峭,恰似她多年前怪诞梦境中的他,一样让她感觉到生疏,甚至发冷。
“戒指?”压下陌生的寒意,她镇定地反问他,“哪儿有什么戒指?”
“那个人给你的戒指,或者是婚戒?”他佯作无事地扬唇,却疏无笑意。
“他向你求婚了是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左伊伊,最终从她蓦然凝滞的表情中得到不言而喻答案。
他猛地闭上眼,手攥紧又松开,像是遽然间丧失了多半精力,他把额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打算接受,”左伊伊捧起他的脸,泰特眼中充盈的无力的愤慨让她心中一震,“我隐瞒这件事不是因为它重要,而是因为它和你没有关系,而且对你和我也没有意义。”
“离开是暂时的,只要阿杰不再需要我……”
他摇摇头,嘴角扬着,酒窝沉陷,笑容勉强,“不会有‘暂时’了。”
“这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也不在于时间,”他微微仰头眨了眨眼睫,让酸涩停留在眼底,才垂下眼眸,深深地望着她,“是安全感,说到底是为了保障。”
“你什么意思?”泰特的潜台词令左伊伊有些不可置信,她重又抱臂,目光锐利地盯住他。
“那家伙活着不是吗?阿杰也需要个妈妈,‘为了阿杰的成长’”,‘阿杰的成长是最重要的。’”他刻意模仿她的口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
“更何况,他还活着——而我,”他撇开眼,略微吸气,压制翻涌的涩意,浓重的郁郁漫过不驯的锋芒,“我是具冷冰冰的尸体,一个死了几十年的幽灵。”
“你迟早会选择离……”
啪地一声,耳光清脆响亮。
红痕刮在他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他僵硬地停在那儿,怔然地看着她,黑眸暗透了,空荡荡地飘着几个将湮灭的光点,静寂空洞。
“我和你上了床,然后我转身投奔其他人的怀抱,这就是你的看法?”左伊伊竭力平静情绪,呼吸起伏不定,“你是这样看我的?”
她兀自点点头,“对,左伊伊就是这么贪得无厌、自私自利没有心的女人。”
“但是,泰特,”她抬起头,睁着眼,不肯让眼泪落下来,“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我刚遇到你的时候,我们相差三岁,现在呢?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呢?我会满脸皱纹,皮肤上布满老年斑,我会从像你妈妈变成看上去像你奶奶。你告诉我,房子会禁锢死者的灵魂,那么你愿意和‘奶奶’永远在一起?”
“我愿意!”他双手扣在她肩头,眼神恳切,“我爱的是你,我不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她甩开他的手,“用‘永远’束缚你和一个老婆婆在一起?我不忍心。”
“如果你遇到了另一个心动的女孩,你当然有权利选择之后的爱人。可是,泰特,左伊伊就是这么自私,我没办法接受困在这里,还要看着你去爱别人。”
基于飘忽不定感觉的爱情能持续多久?她能用有限的一生坐庄已是豪赌,更别提把时间轴拉长到近乎无限的永恒。她赌不起,何况,说的现实,以鹤发鸡皮的迟暮之颜,谁能赌得起年轻恋人不
变的真心?
“我不愿意被永远困在这儿,不想在这儿老死。”她直白到接近冷酷地告诉他。
手机适时叮铃铃地吵闹起来,她低头发现是阿杰打来催促她的电话。她挂断来电,转身打算出门,却被泰特从身后抱住。
“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全部,伊伊。”他很少叫她的名字,但现在念出来已经没有蹩脚的口音。他的嗓音放得很低,贴着她的耳际,低柔又哀恸到无以复加,仿若乞求,令人不忍心听下去,“我只想请你留下来,别离开我。”
“留下来?”她转过脸,“除了老死,或者要我现在放弃所有,死在这儿,然后变得和阿杰说的那个失心疯贵妇一样,用无尽的时光来寻找我的孩子?”
“这就是你想要我做的?”她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拿开他的手,打开门利落地走出去。
他伸手想拉住她,与此同时,门板嘭地被重重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哪!
左伊伊似不似渣!似不似渣!
呃,我觉得吧……咳,这个嘛……小天使肿么想?
PS:这几天发生了好多大事,吓得我晚了几天更文【从未见过乳齿厚颜无耻之人!
☆、坠子
左伊伊用力带上门,宽宽松松挂在右手手腕上的玉坠链子被猛地甩出去,掉在地板上借着惯性穿过门下侧的宽缝滑进房内。
坠子通身盈绿,质地细腻致密,但形状古怪,似乎被摔碎从中间破开,右侧的轮廓棱角锋利,乍一看像块儿廉价的仿石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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