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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确实贪恋从前的温暖,只是那时候的他,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一边留着婷宜,一边又想把她赶回去,做着连他自己都觉得矛盾的事。
第十三章 威严
又回到了贤武。
自从五年前离开之后,她终于踏入了这幢建筑。
方婷宜站在现代化的精致道馆内,眼前浮现的,却是松柏的庄严与雅致。
“还愣着干什么,馆长和师兄都在等着你。”申波看着站在大厅里的人,忍不住提醒。
婷宜回过神来,对着他解释说:“我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要是外公看到我穿松柏的衣服,只怕要不高兴。” 今早先在松柏集合的,看着大家穿道服出门,她一个人的便装太过突兀,也就换下了衣服。
申波点点头,对着远处一支正在训练的队伍,喊了一声:“梅玲。”
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小跑着过来,直至走到两人面前,乖巧地喊了一声:“申波师兄,婷宜师姐。”
申波吩咐道:“带婷宜去更衣室。”
梅玲看了一眼婷宜身上的衣服,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更衣室里有新的道服。婷宜师姐,这边走吧。”
方婷宜优雅地笑笑。三个人这样简短的对话,怎么就是让她觉得,她是贤武的客人呢?这样疏离,这样陌生,她明明认识更衣室的路,也知道那里从来都放着新道服。
“师姐,这是小号的道服,你应该合身吧?”
“合身。”婷宜接过梅玲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新道服,撕开透明塑料,扑鼻而来一股新衣服独有的味道。
在松柏,百草洗衣服都是直接用道馆里面生长的皂角的,晓萤管这叫做“合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就连新道服,都是拿皂基碾碎之后泡水过滤一遍后才放起来的,所以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婷宜在换衣服的时候问梅玲,“你们在看到我穿着松柏道服的时候,都说我什么?”
梅玲原本就很局促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听了这话,更加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两只手抓在身侧十分不安。
婷宜笑着宽慰:“别那么紧张,我就随便问问。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多半是觉得我故意在打贤武的脸吧。”
“婷宜师姐……”
方婷宜坦然:“也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也不在乎。”
“不是这样的。”梅玲对上婷宜的眼睛,咬着下嘴唇继续说:“其实大家都很崇拜婷宜师姐,知道师姐回来了,不管是从前的师姐们,还是新来的师妹们,都很高兴。但是、但是我们等了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师姐你,又不敢去问大师兄,申波师兄也不让我们多管闲事。所在比赛场地看到师姐的时候,我们都是很难过的,以为你不喜欢贤武,所以才不回来的。”
婷宜闭着嘴不说话,她当然不是不喜欢贤武,这里是她外公守护了一生的地方,也是她母亲成长的地方。就连父母两人的相遇都是在贤武,从某种程度上说,这里是她生命的源头。
只是——
方婷宜不想让眼前这个善良的师妹伤心。
尽管有点残忍。
比起贤武,她的确更喜欢松柏。
这一点,无关喻初原。
否则,她也不会在没有喻初原的松柏呆了这么久。
喜欢,毫无缘由。
“这样吧。”方婷宜对她说:“这两天我就待在贤武,你们有任何元武道上的问题,都可以来向我请教。”
“真的吗?”梅玲睁大了眼睛。
“当然,我是贤武的人。”婷宜理了理身上红黑条纹的道服,“回去告诉她们吧,就算是邀战,我也接受。让我看看,你们成长得怎么样了。”
“是,我这就回去训练。”
看着师妹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更衣室,方婷宜僵硬了笑容,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贴着名字的衣橱。
她叫得出名字的有好些,却根本想不起来她们的脸。
还不如秀琴,不如晓萤,就连以前不是松柏的黎蓝都不如。
她对着偌大的更衣室叹了一口气,再次挪动的脚步有些沉重,上头三楼办公室里,也不知道外公和哥哥的那一关要怎么过。
哥哥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
而外公呢,他会容忍外孙女三天两头待在让他女儿变成植物人的地方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咚咚。”方婷宜敲了两下门之后握着手把开进去,等待她的除了外公和兄长之外,还有一道清丽的身影。
“柠姐?”婷宜惊讶地叫出声,“你不是还在韩国吗?都说你要过两天才到啊。”
沈柠笑道:“我比不得你们兄妹高调。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一大帮人围着我,众星捧月似的,我可受不了。”
摆成“U”型的沙发,主位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身着红色的福衣,这颜色很正,就和国家队队服一样的颜色,同时,也是贤武道馆道服的边纹。
“外公。”她乖巧地叫了一声,又看向老人右下方穿着一样道服的少年,“哥。”
“怎么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贤武找我报道啊。”万博手里的拐杖敲着地面,沉闷的声音让婷宜背脊布上了一层薄汗。
“我现在在岸大上学,课程很多,比较忙。”婷宜微低着头,眼睛看着面前的玻璃茶几,余光扫视着一遍的方廷皓,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有时间去松柏呢?”万博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深沉,威严无比。
方婷宜一直都知道,和爷爷的威严不一样。爷爷的威严是在商界摸爬滚打,经历过数也数不清的算计后才一手建立方氏帝国,所以他虽然有时也看着和善,但是那深沉精明的城府总要让心生畏惧。
外公也是威严的,来源于武者本身。高手的气势,博大而恢宏,隐藏在每一句言语、每一处行动之中,暗流涌动,容不得任何反驳和挑战。
婷宜将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身侧,她能够听见自己屏住的呼吸声。
“我在问你话。”万博继续对她说,“为什么还有时间去松柏?”
婷宜沉默不语,自始至终低着头。
“咚!”老人拿拐杖狠狠砸了一下地板,“你现在这副样子在做给谁看!”
“外公……”婷宜小声地开口,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你忘了你妈是怎么出事的吗?是松柏,是松柏的人!他们害得你妈一直躺在医院里,变成了植物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你现在的做为,是在背叛你妈妈,是在背叛我,是在背叛整个贤武!”
手心里,微长的指甲狠狠顶着掌心的肉,关节已经泛白,“外公,妈妈的事情,是场意外……”
“你再给我说一遍!”万博提高了声音。
婷宜抬起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睛,“就是一场意外。选手过招本来就会受伤,当时那个后旋踢没有任何问题,喻伯母和妈妈关系那么好,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是在帮伤害你妈妈的人说话吗?”
婷宜倔强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情。”
办公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僵硬下来,哪怕是几口呼吸都显得格外明显。安静、凝重、压抑,婷宜就那么看着对面的老人,而对方也这么看着她。直系的血缘关系,中间隔着一代人,一个年轻气盛不肯服软,一个迟暮苍苍不肯后退。
终于,老人手中的拐杖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旋转着出去,正中婷宜右腿的膝盖。
方廷皓和沈柠两人作势正欲站起来,他们看得分明,那个力道,十足十,没有丝毫留情。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股火气,要是不让他老人家发出来,怕是婷宜之后的日子更难过,他最讨厌的,便是下惩处的时候有人相帮。
两人直起来的身子还没离开又重新陷入沙发。
婷宜吃痛倒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住不让它掉下来,声音哽咽:“一场意外,你揪住不放,是想给妈妈讨回公道还是满足你自己的私心?以前一直被松柏强压一头,所以非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缘由把它推入万丈深渊!你让大家都过得不愉快,我和哥哥就是你训练出来作为报复的工具,要是妈妈在这里,她一定会怪你的!”
“混账!”万博从座位上站起来,呼出的气息吹着白色的胡须,整个身体微微抖动,沈柠见状,连忙起身搀着他。
“去!”万博伸出手对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去贤武门口跪着。”
婷宜揉着右脚的膝盖,从地上站起来,面容有些苍白,忍着痛,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
好不容易走下楼梯,穿过大厅,来到贤武大门口。婷宜转过身,看着眼前金色的“贤武”大字,膝盖一软,整个人直直往下栽去,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咬着牙,调整好姿态,正对着贤武的建筑。
她没有想跟外公顶撞的,不过说了几句话,到头来是让他生气了。
并不是没有被罚过,并不是没有在这个地方跪过,她不觉得难堪,只觉得难过。
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婷宜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是沈柠发过来的短信。
“婷宜,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一个为人父母的能够轻易原谅伤害自己儿女的人。千百倍的仇恨和报复,都不为过。”
“都不为过……”她喃喃地念着,“不为过……”
她打开通讯录,看着喻初原的电话,心情就如同在韩国的夜晚——孤独、迷茫、恐惧,她会在黑暗中捧着手机,对着那个费尽心思弄来的号码迟迟犹豫着不敢拨出去。
耳边是外公的雷霆之怒,眼前是母亲到地的画面。
即便是回到了这里,方婷宜依然没能在最彷徨的时候将这个电话拨出去。她可以为若白打这个电话,可以为了松柏打这个电话,但是不涉及到他这么在意的人和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倾诉。
方婷宜的视线再次模糊,模糊之中,她拨通了若白的电话。
电话通了,对方却没有任何想要开口的意思。婷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要请假的话,我知道了。”从电话里传来的若白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声线清俊而饱满,“……如果要待在贤武,我知道了。”
“若白……”婷宜发出两个字,可眼泪如同洪水决堤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拿手去擦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
她拿手去捂自己的嘴巴,却仍旧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弓着身体,方婷宜在压抑的哭声中泪流满面。
良久,就在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手机传来一声短促的“滴”声。她的心,顿时沉入大海。
若白他——
挂断了电话。
第十四章 惩处
方婷宜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画面,“通话已结束”这行小字灼伤了她的眼,似乎在狠狠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从不知道心凉了半截是什么意思,但是此刻,她只觉得手脚冰凉,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往回抽。
方婷宜,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她对她自己说。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别自以为是地拿着过去的情分耀武扬威,就好像你跟若白的关系真的有多么好一样;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五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可以改变很多事,别理所当然地认为,还是和过去一样;不止一个人告诉过你,别总是在若白身边晃,你只是靠近了他的人,并没有靠近他的心。
方婷宜,你活该被打。
像个局外人一样整体往松柏跑,却终究是个外人。
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却像个客人一样有礼而疏离。
黎蓝说的对,她做事就是这样糟糕的不顾后果,只随着自己想怎么来怎么来。
现在后果来了。
她被贤武抛弃。
同时,也被松柏抛弃。
夹在中间,自以为是纽带,却两边不是人。
方婷宜,你太贪心了。
倩丽的身影安静地跪在贤武道馆门口,头低着,一直看地上变化着的影子。
这道门,进进出出很多人:有来接自家小朋友回家的家长们,用好奇而又怜惜的目光打量着她;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师弟师妹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也有过来贤武拜访的其他人询问着门口保安,对方推说不知道。
方婷宜从黄昏之时开始跪的,现在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边遥遥地挂着一弯银月映照着西方漫天彩霞。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她却觉得过了一个春秋那么漫长。
她下半身已经麻了,被外公拐杖打到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不是很重要的部位,就算没有很严重地伤到关节和骨骼,但是应该淤肿了,方婷宜想。
清风袅袅,周围人声寥寥。
“起来吧。”
方婷宜觉得一定是自己跪得脑子有些不清楚了,要不然她怎么好像听见了若白的声音。
下一秒,身侧突然出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