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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球球对两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悍然出棍,沈君止几乎被吓得要跳起来。他简直没有办法去想象,一只昨天还娇娇软软伏在他怀里啃小鱼干的小白喵,今天却要对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亮爪子。
沈君止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体却下意识的便提刀而出。他从未试过如此全力的施展轻功,城郊的破庙距离薛宅足有数十里,沈君止却仿佛只用了瞬息而已。破门而入的瞬间,没有看见球球的身影,沈君止反而是安心的。
他知道,徐家功法之中有一秘技,一旦行此术,则可以身形全匿。他家小猫虽然胆子大,却到底知道不能硬拼。心下稍安,沈君止悍然拔刀。
冷锋划过皮肉,绽开热血的感觉有些微妙,沈君止曾经厌恶血腥,也隐约觉得双刀阴蛰,没有半分慈悲。可是这一刻,沈君止从未这样庆幸过自己双刀在手——至少,他的双刀在手,所以,他尚有保护自己想护之人的能力。
将乖乖伏在他肩头的小姑娘更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沈君止踏入了薛家老宅。
一进门,贾珠便冲着沈君止直愣愣的冲了过来。刚想要伸手抱走他怀里的球球,沈君止却是下意识的矮身后退,避开了贾珠伸出来的手。
沈君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今他这幅神态,活脱脱就是一只护崽子的老猫,任是谁想要抢走他怀里的小奶猫,都少不了要被狠狠挠上一爪子。
贾珠伸手伸了一个空,不由有些讶然。
沈君止也觉尴尬,却到底没有将球球递给她的亲哥哥。干咳了一声,沈君止对上贾珠身后一脸焦急的薛老爷,对他说道:“薛老爷不必担心,令嫒已经安全,随后便到。”
正当沈君止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两个身着粗布麻衣,做最寻常百姓打扮的男人走进了薛宅。那两个男人一个人一手夹着一个小女孩,另一个则用麻绳拴了三个大汉,还有两个人的手臂上鲜血淋漓。
薛夫人叫了一声“钗儿”,便一把从男人的手里夺过了昏迷过去的宝钗。那男人并未多言,径直将手里的另一个小女孩放下,对沈君止微微示意,便和同伴一道迅速离开了。
那边被绑着的三个人血粼粼的实在不好看,沈君止掩住了球球的眼睛,又挡住了薛夫人的视线,只对她道:“此地腌臜,劳烦薛夫人带着令嫒和这位姑娘暂去后院吧。”
薛老爷到底是个文人,此刻被血气一冲,也不由白了脸色。强自镇定的让自家夫人带着孩子们避去后院,薛老爷喝了半盏凉茶,才冲散了几分心头的混沌。
“这几个人莫不就是拐走了钗儿和宝玉的?”薛老爷勉强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了一些,然而他望向地上里倒歪斜的男人的时候,眼中却依稀划过森森的冷芒。
沈君止点了点头,隐下自己是如何发现球球的所在位置的,含糊道:“我手底下的人在城南的前朝废庙里发现了他们,当时令嫒和宝宝……咳,和宝玉还有方才的那位姑娘跑了出来,幸好遇见了正在搜查的那队人。”
纵然沈君止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薛老爷如何不明白,若是情况真的如同瑄王殿下说得如此轻松,那两个人也不会被他拔刀砍断手臂了。虽然只是几日的接触,但是薛老爷却看得出来,这位瑄王殿下固然有些张扬跋扈,但是本质却是极为率直仗义之人。这份皇族难有的潇疏,倒显得他的那几分跋扈是佯装出来的了。
能够引得这位瑄王殿下如此大动肝火,乃至于悍然出手,想必当时的情况也并不见得有多乐观。
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薛老爷皱眉道:“这三人虽然穿着的是寻常布衣,但是他们身上的布料的织法却是姑苏一代特有的。穿着这样的衣服,这三人恐不是本地人。”
薛老爷此话一出,沈君止微微挑了挑眉。他抬眸望了薛老爷一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探究与了然。
薛老爷平静的回望着沈君止。
这半月有余,他冷眼看着这位少年王爷,初时只是看好此人心性,所以才放任自己的儿子与之相交。而今日经此变故,他却看到了这个少年的另外一面——冷静与果断。让薛老爷对沈君止另眼相看的,是他对待宝玉的态度。
狠戾之处尚有余地,冷硬之处只为保护心中柔情。
薛老爷在回家从商之前,已经官至紫微舍人。他已经看惯了太多心狠手辣之人,那些人行事无忌,自诩心狠,从不给旁人留下丝毫活路。他也经历了先帝暮年之时惨烈的皇储之争,薛老爷自问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子。
薛老爷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皇子,沈君止该有的手腕和能力一样不缺,甚至要强于他的那些平庸的兄长许多。然而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经历过夺嫡的惨烈,他的身上便还犹有几分稚子的天真柔软。这份柔软并非让他变得愚蠢,而是让他宽以待人。
正是因为如此,薛老爷才终于认定,和虎视眈眈的忠顺王相比,沈君止才是真正可堪与谋的人。
与聪明人说话,并不需要点破。只是一个眼神,沈君止便明白了薛老爷对自己的认可。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的小姑娘有些汗湿的发,对薛老爷微微颔首,保证道:“薛老爷放心,本王定彻查此事。”
想到自家闺女苍白虚弱的样子,薛老爷冷冷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人,对沈君止作了一揖,薛老爷沉声道:“那么,薛某便静候瑄王殿下佳音了。”
不待沈君止回答,贾珠轻轻的卷起了自己的袖子。缓缓踱到那三人面前,一贯温文尔雅的佳公子轻轻的勾起了嘴角,毫不掩饰眼底的阴蛰,贾珠冷声道:“阿止,你去带宝玉梳洗休息吧。”
脚尖轻轻的在双臂完好的那个汉子的身上点了点,贾珠的唇角勾起一个阴森的笑意,道:“至于他们,便交给我罢。”
#男主:说哥像护崽的母猫的你粗来,哥保证不打死你。#
#珠大哥你辣么*炸天,你麻麻造嘛?#
☆、第20章 端倪。
第二十章。端倪。
贾珠的师父是教导过三代君王的太傅张老,而教导君王,光是教会他们仁义礼智,是绝对不够的。虽然贾珠并非帝血,可是张老却觉非将他当做普通文人去教导的。
虽然知道贾珠身体无法习武,然而张老亦知他是东平郡王府的血脉,所以,作为簪缨之后该有的心智和狠绝,张老具是一样不差的传授给他。被这样的教育长大,虽然贾珠平日一贯温和隐忍,可是当有人真的欺负到他头上的时候,他也并非一味退让之人。
没有动用贾家的家丁,贾珠直接抽调了沈君止带来的善刑的暗卫,将那三个活口押去了瑄王府邸。
在前往金陵以前,贾珠在帮着圣上整理奏折的时候就看见了江南巡抚禀报的“多户幼童丢失”的消息。当时他并未在意,只是如实抄录。而如今,既然连他的幼妹都遭受了此等横祸,那么这种猖獗犯案之辈,贾珠就少不得就要管上一管了。
安庆一朝虽然法纪严明,然而这种幼童走失的事情还是无法避免的。江南巡抚代替圣上逡巡江南,能够将此事上禀天听,那就说明这种事情显然已经不是偶然发生了。能够在江南富户与世家如此密集之地犯下这样多的案子,贾珠显然并不相信这个团伙就只有这三人。
骨头再硬的汉子,也熬不过暗卫的酷刑。贾珠眯了眯眼睛,他就不相信撬不开这三个人的嘴。只要他们招供了和上级的接头方式,贾珠和沈君止便可以带着人顺藤摸瓜了。
因为贾珠要在瑄王府逼供,沈君止略一沉吟,便抱着球球回到了贾府老宅。贾珠身边的大丫鬟们早已备下热水和吃食,沈君止脱下自己的箭袖,只着了一件里衣。将里衣的袖子一挽,沈君止三下两下的将球球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入了圆木桶里。
“喵!”
方才还有些困顿,已经在沈君止的怀里迷迷糊糊了的球球一瞬间就惊醒。浑身被剥得光溜溜的小姑娘只有五岁,看起来活脱脱的就是个糯米团子。只是骤然接触到温热的水,她本能的胡乱扑腾了起来,甚至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猫叫。
十三岁的少年却生的很高,手脚也是修长。沈君止用手掐着球球腋下,将人略略提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沿着小姑娘光滑的脊背顺了顺,沈君止柔声哄道:“宝宝不怕,很快就洗干净了。不怕啊。”
这是沈君止第一次给旁人洗澡。而且,分明门外就有十多个大丫鬟在伺候着,本不需要他插手。然而虽然他念叨着让球球不要怕,可是沈君止知道,真正在害怕的是他自己。
他是养在深宫的皇子,却很早就开始随着皇兄一道接触政事。甚至更早的时候,他的母后便将京城的各种卷宗念给他听,权作睡前故事。
所以沈君止知道,那些被拐卖了的孩子会面临着怎样的境地——被人买到富贵人家为奴为婢还算是好的,若是被买到尼姑庵或者是青楼楚馆呢?更有甚者,沈君止明白,很多孩子是根本来不及被贩卖的。在那些拐子的磋磨之下,那些孩子很可能在阴冷的角落里静悄悄的死去。
那些可怕的设想让沈君止心底发寒。他的宝宝还那么小,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错行一步,或者延误一刻,将要面对怎样的后果。
在温热的水里,沈君止轻轻的揉着球球发红的掌心,眼眶却红了一圈。
被热水吓了一大跳的球球仰着小脸,有些不满意她家阿止毛毛躁躁的行为。撅了撅嘴,球球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君止红了一圈的眼眶骇了一跳。
也不管什么热水不热水的了,小姑娘慌乱的伸出小胖爪,胡乱的在攀住沈君止的脖颈,像是每一次自己撒娇大哭的时候娘亲哄自己那样,轻轻的拍着沈君止的后脑。
“阿止,阿止,不哭。你不哭的啊。”
瑄王哭了?球球清脆的声音传了出去,让外面捧着干净的衣服的鸳鸯手猛地一抖。
半晌,她抿了抿唇,对身边逐音小声叹道:“这瑄王殿下到底是个孩子呢,那会儿看着那么吓人,这会儿见了咱们三小姐,才显出少年心性呢。”
逐音手里捧着澡豆香膏正要进去,听见鸳鸯的话,她轻啐了她一口:“没的浑说,王爷也是咱们能嚼舌的?”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只几个自己熟识的丫鬟,逐音又轻轻的拧了拧鸳鸯的腮肉,笑话她道:“你也只比殿下大一岁呢,说什么少年心性?倒是轻狂了。”
知道失言,鸳鸯吐了吐舌头,连忙讨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再没有下次了。”
逐音斜了她一眼,捧着手中的托盘便进了屋子。
沈君止是习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明。方才他已经听见门外的响动,知道有人要进来。虽然很舍不得抵着他鼻尖的小肚子的柔软触感,不过让人瞧见了到底不像样。平复了一下情绪,沈君止将小姑娘重新按入浴桶之中坐好。看着水没过了球球的肩头,他才开始一点一点的帮球球解开头上的发髻。
球球只是挽了两个双髻,可是似乎这样简单的发髻,对于沈君止来说也还是有些过于复杂了。他绕了半晌,才艰难的拆开了一半儿。
逐音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沈君止和球球脑袋上的发髻“搏斗”的场景。
眼见着自家小姐眉头抖动,逐音便知道定然是瑄王扯到她家小姐的头发了。虽然瑄王心疼爱护三小姐是好事,不过……她做下人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遭罪。
逐音是徐氏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徐氏入宫的时候,十次有九次半都是她陪着的,和沈君止也算是熟悉。深知这位小王爷并不是蛮横不讲理之辈,逐音便大着胆子道:“王爷,不如让奴婢来吧?”
沈君止的手顿了顿,面上微微浮现出一丝尴尬。让开了位置,沈君止绕到球球前面去查看她依旧红彤彤的小胖爪去了。
逐音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球球的发髻拆开。她熟练的碾碎澡豆,调制香膏,帮着球球沐浴洗发。而后,在沈君止将小姑娘捞起来擦干之后,逐音还细心的为她家三小姐抹上了一层润肤的膏脂。
有了逐音的帮忙,回来的时候还有些脏兮兮的球球很快就又变得香喷喷的了。她的掌心还有些肿,幸而却没有破皮。沈君止将消肿化瘀的药膏给她细心揉开,便抱着球球去用膳了。
一番折腾,如今已尽晌午。球球的确有些饿了,竟比往日多吃了半碗粥。
吃饱喝足,球球最惦念的还是那个系统任务。可是无论她怎样反抗,平素一贯宠着她的阿止哥哥却怎么都不松口。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好放在床上,沈君止断然拒绝了她还要去薛家探望两个“难友”的请求。
夭寿啦,铲屎的要造反啦~
球球心头的小剧场里反复的刷着这一行字。然后刷着刷着……她就睡!着!了!
没有办法,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