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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微一震,抬眼看他。
黎会书撕开她的外衣,低头舔去她耳边水滴,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道,“但你总该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话音刚落,脸侧破空声响,他抬手抓住叶念手腕,吐出内劲将她手中匕首震落,随即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转眼见到她脸上惊怒神色,森然笑道,“那晚你就想用这把匕首杀了我,是么?”
叶念看了眼掉落在手侧的匕首,想要抬手,却是动弹不得。
黎会书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拨向自己,继续道,“你无故激怒我,无非是想找机会杀了我,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说着俯下身,沿着她的脖颈啃咬到锁骨,手掌钻进她内衫中,轻声喘息着笑道,“他有的总是最好的,告诉我,他这般对待过你么?”
叶念闭眼忍耐,少时五指微微一动,倏然握紧,暗声道,“我也给过你机会。”
黎会书已动情欲,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颈间便是一阵尖锐剧痛,震惊中抬头见到叶念冰冷的沾着鲜血的脸,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些许血液伴随着血块从他口中涌出,再说不出更多的话。
推开身上抽搐的人,叶念翻身爬起来,身子抑制不住轻微颤抖,一半源于愤怒,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一半源于亲手杀人后的本能反应,她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却是第一次取人性命。
黎会书躺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他到死都不明白叶念是如何解开穴道的。这倒怪不得他大意,他先前点她穴道时出于谨慎,带上了几分内力,却不知叶念体质特殊,体内容纳不下丝毫内力存在,这也是她习不得内功的原因。
叶念将内衫系上,正准备捡起外衣时,忽然察觉一侧动静,似乎正有人赶来,心中不由一紧,暗道这几日另两人都是临近日落前才赶回,难道偏巧今日要出变故不成?
鲍千灵这几日有些郁郁,和祁六的矛盾其次,自那晚后他一直心存芥蒂,见乔峰久未出现甚至觉得这般空手而回,也未必不是最好。他想着抬头,见前方一道人影昂首阔步而来,步履矫健,几个呼吸间便已近至身前,显是功夫极好,不由暗赞了一声,细里打量时却又大吃一惊,见那人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不是乔峰又是谁。
“乔峰,你怎会从山上下来?”鲍千灵讶然出声问道,蓦地想起自己今日是无意间走到这山前大路来,难道这人上山时也是走的大道?前些日子三人商议时,谈到乔峰上山行凶,多半会遮掩行迹,因此着重在后山隐蔽路径上把守,却是正好错过了,也不知这该说是他们小人之心,还是乔峰太过嚣张。
乔峰一早便认出了他,听他如此问,停下脚步道,“我从山上下来有什么奇怪?”
“你……”鲍千灵此时势单力薄,生不出质问他的气势,只不轻不重问道,“你可是去了止观禅寺找智光大师?他现在可还好么?”
乔峰前段时间先赶去雁门关外,亲眼见到亲生父母惨死之处,又见到石壁上生父留下的字迹已被人铲去,心中悲伤失望,不远千里赶赴浙江天台,才从智光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详细身世,本打算追问出当年害得父母冤死的带头大哥是谁,却不料智光以为自己杀尽了一干知道内情的人,竟先一步自尽而亡,这让他在悲愤中更添伤感和无奈,正是百感交集,此时听对方问得无礼,话中带话,不由冷哼一声道,“他若不好,你们便又想赖上我么?”说完不再理会,大步朝前走去。
鲍千灵想起自己所受之托,不由硬起头皮叫道,“乔峰,你怎的不把话说个清楚,智光大师他究竟如何了?”见他听而不闻,又大声道,“你一走了之,也不管你身边那丫头了么?”
乔峰一顿,回头疑惑道,“什么丫头?”
“就是聚贤庄上替你说话的那个叶姓丫头,她正在我们手上,你若不实话说来……”他话未说完乔峰便已欺近身前,一手拎了他的领子起来,喝问道,“这与她有何关系,你们将她怎样了?”
鲍千灵本就矮小,此时被他拎起,双脚在空中乱蹬,又是惊骇又是难堪,想要抽出腰间软鞭却被乔峰一指弹在臂上麻穴,痛得眼中含泪,脸皮涨红道,“快快将我放下来,否则你休想再见到她!”
乔峰眼中隐有怒意,“你们有事冲着我来就是,却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叶姑娘没事便好,但凡有一点损伤,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干脆的松手,沉声质问道,“她现在何处?”
鲍千灵被他说得心虚,也不答话,转身便走,乔峰看了他一眼,紧跟了上去。
叶念看向来人方向,再行躲避已然不及,惊疑不定间看清了来人面目,惊讶道,“乔大哥?”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忙捡起地上外衣,却发现方才被撕扯坏了,嘴角微抽,颇为尴尬无奈。
乔峰只几眼便隐约明白发生了何事,面色一变,忙过去解了外衣披在她身上,抬手擦拭她脸上血污,问道,“身上可受了什么伤?”
叶念摇头道,“我没事。”余光瞧见鲍千灵走到黎会书尸体前蹲下,一探鼻息,抬头对她瞪视道,“你……你将黎公子杀啦!”
“如此倒是便宜他了!”乔峰视线扫过那具尸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冷声道,“这般无耻之徒若是落在我手上,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鲍千灵见乔峰目光如电,冷冷朝他瞥来,本觉理亏,此时更是怯了三分,心中升起些懊恼惧怕,只口中还兀自强硬道,“乔峰,反正你已杀了许多的英雄好汉,再不怕多我一条性命,你若要动手就尽管动手好了,我绝不向你屈服求饶!”
“说得好!大丈夫应当如是!”蓦地里一声长笑,一道人影在空中几个转折,轻盈落地,正是看到暗号迅速赶来的祁六。他见黎会书脸色灰败仰躺在地,颈间要害处插了把匕首,哼了一声,对乔峰道,“杀了人还如此狂妄,乔峰,你果真是天生的契丹孽种,人人得而诛之!”说着抽出腰间兵刃,招呼鲍千灵道,“鲍兄,今日你我二人便合力将这恶贼击杀了,为武林除去一大害!”
鲍千灵嘴上答应,心里却是止不住打鼓,之前计划全盘打乱,他又见识过乔峰出手,实是半点底也没有,这么一想,脚下便迟了半拍。祁六手中长刀挽了个花式,只见刀光连影快闪,想他‘快刀祁六’的称号,也不是凭白而来。
乔峰冷眼瞧着,待他攻到身前,微让开身子避开他刀锋,随即一脚将他踢翻,踏在了他胸口上。
祁六胸口如遭重锤,吐出口血来。心中震撼莫名,他久闻江湖传言,说乔峰武功卓绝,却只道他身为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难免被人吹捧虚赞,武功也未必有多了得,如今方知大错特错。他却不知乔峰武功虽高,但性子一向宽容谦和,尤其是继任丐帮帮主以来,更是收敛了许多锋芒,与人交手从来留有三分,不过分给人难堪,今日却是引他动了真怒,有了杀意。
☆、第 24 章
祁六爱惜声名面子胜过性命,吐出口中血水唾沫后,仍是十分硬气道,“乔峰,你有种便杀了我,老子死后仍是一条好汉!你却是江湖中人人唾骂的契丹狗种,便如那过街老鼠一般,日后下场定要比我凄惨百倍!”
乔峰居高临下瞧着他道,“你们要对付我,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我乔峰绝无二话,接着便是,你们却偏要扯进无辜之人,使这卑鄙下作的手段,如此行为又怎配称是英雄好汉,我更是容不得你们!”说着脚下使力,将祁六胸骨尽数踏断,吐血而亡。
鲍千灵见祁六胸膛凹陷,转瞬就没了气息,心中惊怒惧怕皆有,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手中握着兵器却是迈不出半步。乔峰冷眼向他看去,心中更瞧不起这类贪生惧死之人,正想动手将这人也解决了,却听叶念道,“乔大哥,且慢。”于是转头看她。
叶念走近几步,对鲍千灵道,“鲍先生,我知你并非完全不明事理之人,此事的是非曲折你心里应当有所判断,事已至此,你是否仍要与我们敌对?”
鲍千灵听她劝说颇为客气,心想应是自己先前帮过她之故,他本就对擒杀乔峰一事不甚热衷,何况现在另二人已死,他根本不是乔峰对手,若是一味强硬,那无异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思及此便叹了一声,苦笑道,“乔峰武功高强,我连他一招半式都挡不住,何谈敌对?你们要杀便杀,不杀便走吧。”
叶念笑了一下,道,“如此最好。还有一点我需与鲍先生说清楚,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外泄半分。”她视线扫过地上两具尸体,看向鲍千灵道,“并非是因那二人不该杀,而是人言可畏,江湖是非黑白往往仅凭一张嘴,我不希望多生事端。”她这话是说与鲍千灵听,也是向乔峰解释。
鲍千灵瞪眼道,“如此两个大活人死在这里,怎的会不被人发现?若不说实情,我又如何向他们的亲属好友交待?”
“那是你的事情。”叶念道,“鲍先生,你知我并非江湖中人,自然懂不得那些义理规矩,只会按自己的方式办事。此事若就此平息就好,否则……你与你身周之人今后定是少不得的麻烦。”
鲍千灵听她威胁,心中猛的窜上一股怒意,抬头见她一身血污,一双眼却如夜星一般,明亮却冰冷,想起她在聚贤庄时的手段,心中不由生出些寒意,怒火顿时退了大半。
叶念见他面有怒色,却未出一字辩驳,淡淡一笑道,“如此,我就当你同意了。”
鲍千灵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将头偏了开去。
叶念看了他一眼,回头去找乔峰,刚转身就被乔峰拉到一旁,挡住了鲍千灵的视线,听他轻声询问道,“你……先前那人可有对你怎样?”乔峰解下衣服替她披上时,只几眼便已瞧清她颈间一片青紫痕迹,一直延伸至衣襟中,心中震怒难过,竟比自己遭受冤枉时更甚,刚才忍着没问,现在瞧她似没事一般,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念道,“没有,我先杀了他。”说话时脑中有些眩晕,她这几日不得休息,更未曾进食,此时放松下来便觉出了疲惫虚弱,眼前一阵发黑,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下意识伸出手道,“乔大哥,我……”
乔峰见她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忙将她揽住,叫了几声也不见醒转,暗道她许是受了什么伤,却不教自己知道,心中不由焦急担忧,打横抱起她便直往山下掠去。
鲍千灵见乔峰的背影几瞬便去得远了,心中松了口气,山风吹在身上,背后汗湿便觉出了凉意,转眼看着地上两具尸体,脸上露出些愁苦来。
叶念醒来时,天色微暗,陈设简单的屋内点了灯,却未见有人。她撑起酸软的身子,见床边矮柜上放着碗清水,顿觉口渴得厉害,端起喝时才发现水是温热的。几口将水喝完,她舔了舔唇,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下了床来。
门被人推开,乔峰手中端着个瓷白小钵走了进来,见她站在床前,便道,“你已睡了一日一夜,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便做了些吃的,你先将就着吃些。”说着将瓷钵放在了桌上。
叶念有些意外,走过去一看,见钵里是些清粥,煮了些蔬菜在里面,看起来很是清淡,笑了笑,道了声谢便坐下来开始吃,觉得这粥虽然简单,却是意外的好吃,咸淡合适,暖暖的落进胃里,十分熨帖。她吃饭时乔峰便坐在她旁侧,几次想要说些什么,话却是没能出口。
叶念肚里吃了七八分饱,放下勺子道,“乔大哥,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心想以乔峰的性格,这般欲言又止却是有些奇怪了。
乔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叶念一怔,答道,“二十九。”见到对方脸上的讶异,忙改口道,“十八了。”
乔峰点点头,道,“我虚岁三十一,是比你年长了许多。”
叶念心想,我实际可只比你小了两岁,见乔峰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道难不成他想要与段誉那般,和我结交成兄妹么?她正胡乱想着,又听乔峰道,“昨日我抱你下山后,替你洗过身子,换了身衣裳。”
叶念哽了一下,她醒来时便察觉了,却没料乔峰会直接说出来,顿了顿说道,“多谢你了。”
乔峰心道她就算不生气发火,也不该如此平静才是,不知叶念如此轻描淡写只是为了避免双方尴尬。他向来少与女人打交道,对女人并没有多么温柔有礼,对男女之防也无太多在意顾忌,昨日急于查她伤势,才看了她的身子,发现她并无什么严重外伤,却也不能再将那一身糊了血污的衣服给她穿回去,他不是黏糊不决的性子,稍一犹豫后便替她清洗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虽然事出有因,但做过便是做过,他没解释这许多,而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