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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沉姬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是一只瘦的只剩下手骨的手,泛着和周围石壁一样的颜色。她顺着那手的手腕看过去,果不其然,没进了石壁里。
这到底是人是鬼……还是这石头?沉姬还来不及细想,就更惊悚地发现,那手是会动的!
它的动作很缓慢,但却十分明显,它在慢慢收进石壁里,换句话说,它在慢慢把沉姬的手拉进石壁里!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沉姬发现之后也不含糊,当即放开另一只撑着自己的手,同时腰上发力一扭,算是靠着脚上和腰上的手把自己挂在了这里,然后就抽出匕首去砍那手。可这手似乎真是石头的,刀枪不入,沉姬砍得虎口发麻,却没有损伤它分毫,反而那手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收着,已经收进去了一大截,沉姬的脚腕已经贴在了石壁上,手腕也只差一点。她活动着胳膊,却发现那手握得紧,她的手腕和镯子会卡在这里。
按理说没有镯子手腕就能通过,但手能不能过去就不好说了,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试试。沉姬拿了主意,就腾开手去摘那紫玉镯子。但镯子原本就是按照她手大小打的,这样摘肯定摘不下来,沉姬摘了几下都没摘下来,而她的脚腕已经被紧紧挤在了石壁上。
没有时间了。她咬咬牙,直接把整条小胳膊都穿过去,能自如活动之后,直接把那镯子往石壁上撞。
玉是好玉,但说到底也经不起沉姬这样把自己手都撞出口子的死劲儿,没几下就裂了纹。沉姬没注意到那手动作缓了下来,只是忍着疼把已经碎了的镯子往石壁上死命一磕——
喀啦。
镯子碎了,从沉姬手腕上断成了三四节掉了下去,沉姬立刻向回抽手,一发力直接把手抽了出来!
她也顾不得手腕上被她这么一带划出的几道口子了,躬身翻起要去想办法抽出脚来,却不料一直在她腰上脚上施力的手突然消失了。
沉姬一下子没了支撑力,和手电筒一起落了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突然撞上了什么。背后被她撞上的明显是个活物,被砸的哼了一声却也不停,抬手把沉姬搂进怀里不知怎么一动,就闪进了一个岔道里。
沉姬在对方哼的时候就听出来是张起灵,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一时之间震惊的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跑到自己后面去。
张起灵带沉姬进来的是个U型的空间,不太大,但总比外面要宽敞。他一坐稳就把沉姬放开,语气有些难听:“跟来干什么!”
沉姬还有些愣,此时听他这么一凶,一下子什么疼啊怕啊委屈啊生气啊全上来了,一翻身从他怀里睁开,挥手打开他的手,也恶狠狠地回道:“你管个屁!”
她是真生气。说得好像她乐意跟过来一样?每次都这么不顾人的扭头就跑,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你要是能给我个准信儿,告诉我这是什么,你去干什么,我能这样不管不顾追上来吗!前面已经有一个失踪的陈文锦了,你再进去,你这是明摆着不打算回来了!每次都把我扔下让我等让我担心,你当我傻?滚蛋!不伺候了!
当然沉姬没把这些吼出来,她浑身上下的酸疼折磨得她几乎没法坐稳,只能靠着石壁喘气,可又怕石壁上出现那种手,就不肯靠着,歪歪斜斜跪坐在地上。张起灵原本还想说她,但看见她一副惊惶疲惫的样子,满脸委屈,又不想说了。他把沉姬先前打开他的手牵起来,立刻发现了手腕到手掌的那几道大划痕,他只想了一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立刻把她袖子挽上去,看到了一个五指分明的手掌印。
沉姬现在还心有余悸,眼下过去了才感觉到手腕到手掌钻心的疼,立刻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大概是她抽手太急了,没注意镯子碎了之后还有碎片留在手上,那石手握得紧,她这么一抽没把手拉脱臼都不错了,可那些碎片,就实打实从她手腕上一路划了下去。
一部分是疼这伤,一部分是疼那镯子,可能还有被张起灵气的心堵,沉姬一时气闷,突然就落下泪来。
她不是哭,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空余伤痕的手腕,胸里气结成一团,又酸又涩,堵得她喘不上气,哽咽着落下更多泪来。可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哭疼,还是哭委屈,还是哭镯子呢。
张起灵见她就呆呆的掉眼泪,也不说什么,用手电筒打着把她伤口里还留着的碎玉清理出来,不知从哪扯了一截绷带缠好,面对她发了会呆,把人拉进怀里拍着。
他不碰她还好,这一拍,非但没把沉姬胸口一口郁气拍散,反而让她更添了几分愧疚心疼。纠结之下,她闷得心口生疼,像是五脏六腑都纠成了一起,被张起灵一下下拍碎一般的疼。
沉姬喉咙里憋出一声呜咽,别开头想躲,可被张起灵抱的结实,她又累的抬手都抖,能躲哪儿去,就干脆张口狠狠咬上嘴边张起灵的肩头。
肩膀那里肉少,是骨头,咬起来不是一般的疼,张起灵本就是裸着上身,这一咬虽说也没下死力气——沉姬没那力气了——但也疼的他半边肩头一麻,手都抖了抖。
幸好沉姬也没打算真把他肩膀咬下来,没多久就松了口,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抽噎起来。张起灵听她忍不住要哭却又哭不出来的声音,实在是觉得这一口不及他该赔的万分之一。
“没事了……没事。”他复又开始拍着沉姬安抚,下意识说着无意义的安慰。怎么可能没事,外面都是那种手,这里虽然不知为何它们不会进来,可无水无粮,他们迟早要死。
陈文锦不知踪影,真相触手可及,长生犹在指间,只有怀里于崩溃中努力维持理智的娇小女人和肩膀上的疼痛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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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紧急环境特殊,沉姬就算要崩溃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憋屈的环境里崩溃的。不过两分钟,她已经很冷静的从张起灵怀里钻了出来开始打量四周。这让张起灵心里有些复杂。不耽误事自然是好,但沉姬这样愈发独立的性格……总让他心里觉得不妥。
过刚易折,尤其是沉姬本不是个刚强的人。
沉姬现在没心思去琢磨张起灵藏得九曲十八弯的私人感情,她正打量着周围的石壁和形状。这里是个U型通道的最底端,通道挺宽,因此可以勉强坐直。她还没想通这明显是从刚刚那条通道上分出来的岔路是怎么出现的,就发现这里的石壁和外面看上去似乎不大一样。她大着胆子抬手摸了摸,嗯……手感也不一样。
张起灵见她视线落在石壁上,又上了手,就知道她也发现了端倪。他伸手在地上虚化了一条弯弯曲曲缠成一团的曲线,然后圈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说:“我们在这。”
沉姬对于张起灵精准的定位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人在这样极易丧失方向和距离感的地方仍旧可以很好的在心里画出一个平面图,她都觉得张起灵每爬一步的距离都是固定的,他肯定是数着步子走的。
这么费脑子,你不失忆谁失忆。沉姬撇撇嘴,示意他继续说。张起灵知道她心里有话,但追问一向不是他会干的事情,因此他也只能当没听出来,大致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这U型通道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张起灵起先也走的是外面那条没有岔路的通道,但他在走了不到半分钟之后就听到入口那里有动静。他想了下就知道应该是沉姬要进来。心想反正也拦不住,就干脆回身去迎。但他却并没有接到沉姬,而眼前的路和脑海中的地图却出现了偏差。
石头是死的,那就应该是奇门遁甲之类的机关。是谁启动的?自己?陈文锦?或者是沉姬?机关又是如何运作、目的为何?他心里一边思量,一边前进着,因为无路可走。等到他绕了一大圈、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之后,就一伸手接到了掉下来的沉姬。
二人的经历一对,就都发现了这殒玉不正常。照沉姬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显然是有攻击性的,但张起灵一路上却并没遇见那样的“人”,而眼下沉姬和他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跑来攻击二人的。
莫非又是麒麟血?沉姬问到。张起灵不敢肯定,只是摇摇头。沉姬心里也知道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在麒麟血身上未免太过武断,再说麒麟血自己也有呢,那些东西攻击自己可也没含糊,她手还疼着呢。
休整了一会之后,沉姬示意是否继续前进。张起灵先前就是从这个岔路出去的,自然带着沉姬回到了原先的通道里。此时通道平滑一片,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沉姬在前、张起灵殿后,开始缓慢前进。
大概走了十分钟,沉姬觉得手下的石头感觉不太对了。她停了下来,又仔细摸了摸,更加确信了。张起灵没有注意,抬起头询问地看着沉姬。
沉姬拍了拍石壁,说:“你看,石头又不一样了。”
可能是女人的思维方式和男人不一样,张起灵并没有发现,直到此时沉姬提出,他仔细去看了,他才意识到石头的质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先通道石壁的质地摸上去冰凉滑腻,十分粗糙,而U型通道内的石壁更为光滑一些,眼下虽然触感并未改变太多,但在手电筒照射下,石壁原本黝黑的颜色,开始透出一丝深紫色。
这紫色十分深,几乎到了紫黑色的地步,因此张起灵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但沉姬和玉打交道久了,因此很快就摸出来了。此刻手电筒近距离照射之下,更是泛出了纯粹的深紫色。沉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某种玉石,但是并不纯粹,像是璞玉一类,但奇怪的是两种石头并没有明显的区分界线,要说的话,更像是这种紫色玉石渐渐渗进了黑色的石壁里,就像墨滴入水一般。
一块石头两个质地?沉姬慢慢思索起来。在经历了可以说是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以及不小的惊吓之后,她的大脑反而运转的更快了。她看了看石壁,几乎未作犹豫,就直接寻找着这些质地奇怪的向前爬去。
随着他们的渐渐深入,原本只有一条的通道也开始出现了岔道,而沉姬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冲劲儿,一边辨认着石壁上的脉络,一边从众多岔路当中选择出紫色分布最为密集的那一条走去,直到周围情况越发蹊跷之后,她才终于迟疑着停下了。
沉姬早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张起灵在她身后也一直没有出声,就任由她一气地走,此刻见沉姬在一个岔口处停下了,便来扶了她一把,二人稳妥地坐下稍作休息。一路上再没有那种怪手出现了,当然也一直没有陈文锦的踪迹。张起灵脑海中的地图虽然仍旧在画,但其实没什么意义了,不管是他还是沉姬,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在不断绕圈。
沉姬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那一口气,不知不觉地就散了。
她现在开始害怕了。
周围早已不是刚进来时候那样黝黑粗糙的石壁了。相反的,石壁的质地愈发通透,而那几乎不可辨的深紫色,也渐渐地变成了一种让沉姬血液发凉的暗紫色。她记得市面上有种蚂蚁工坊,是把蚂蚁养在玻璃缸里的凝胶当中,让它们在其中筑巢繁衍。因为凝胶澄澈,玻璃缸透明,所以蚂蚁在其中挖出的每一条路径都清晰可见。眼下周身的“石壁”虽远远不及凝胶那般干净,但却也早不是“石头”了。
她几乎就有一种被人盯着、居高临下观察着的毛骨悚然之感。
而更让她害怕的却远不是这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是这玉石本身。她和玉打交道久了,因此很确信,这里的玉石虽不如她那块紫玉来的质地优良,但却实实在在地是同一种玉。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同一块,但肯定是同一种,说不准还是同一条玉脉里产出来的。
她自己的玉来历是什么她不知道,而这块殒玉核心里却藏着这么大一片紫玉石,还莫名其妙和自己身上待了几十年的玉同源,这让她越想越害怕。偶然?不,没有这么偶然的。西王母的殒玉少说可以追溯到周朝,而她棺材里那块虽不知是不是古董,但却也是唐后时候出现的了,二者不论年代还是距离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这么碰巧?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碰巧的事?碰巧张起灵倒了她的斗,碰巧她醒过来了,碰巧她带出了那块玉,碰巧张起灵把这玉为她打了首饰、而她跟了张起灵几十年,碰巧这玉和西王母有关系?
不可能。
沉姬不知道张起灵发现没有,但她已经开始害怕,甚至于无法忍耐待在这里的任何一秒,她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转的不是当下事情,而是不计手段代价地把张起灵从这里带走,哪怕这可能性很小,哪怕成功之后张起灵可能会怨她恨她。
她不希望张起灵发现这殒玉和她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