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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元秋缓慢而郑重的将剑尖抵到自己心口,身子前倾,她刻意散去护体真气,便于泉中玉毫无阻碍的刺穿。
鲜血流下,魂力如线,丝丝倒灌入苏行止体内。
“你在做什么,阿念,快住手!”苏行止心中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惊恐之意,不由自主喝道。
白元秋摇头,微笑:“师兄是否觉得自己失策了?泉中玉有媒介之能,若我现在果然还处于天道之境的状态,恐怕会选择杀了师兄,然后你所有的力量自然会被传送到我身上,等到双方力量融合,便可突破这个保护的空间,这时,就算‘无尽虚空’也无法将我抹杀。”
“苏某并非……”苏行止反驳。
白元秋轻轻触碰师兄的脸颊,温柔道:“你是这样想的,你只是将这些记忆丢弃了。”她笑的有些得意,也有些狡黠,“但你不知道,当初习武时,我曾将七情封于泉中玉中,‘水月镜花’崩塌后,弥散的七情又重新被其吸收。”
万幸。
泉中玉为她之半身,等到身心再次与佩剑合二为一时,七情随之回归。
白元秋眷恋的看着苏行止的样子——我已为故土的延续拼尽全力,那灵魂便赠与你罢。
随着魂魄的修补,苏行止双眼中的夜色渐渐褪下,他的眼神,从迷茫,震惊,直至痛不可遏,白元秋之前的推测没错,他们两人对彼此最为契合,如果还有什么人能真正修补他的神魂,就只有白元秋自己了。
“看来师兄慢慢回想起来了。”白元秋微笑道。
苏行止明明已经开始恢复,脸色却反而更加惨白起来,他想松开手,却发现无法办到。
“阿念,你快住手!停下!”苏行止痛道,“你难道想魂飞魄散么?”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更希望你活着。”白元秋笑道,“你可是大师兄,坚强点。”
苏行止颤抖,挚爱将死于己手,要如何才能坚强!
“阿念,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坚强,你这样做,我无法坚持活下去。”苏行止哽咽道。
“忍一忍,所有痛苦都会过去的。”白元秋安慰道,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虚弱,“你当年离开的时候,我也曾觉得不能忍受,那时阿念可才十六岁啊。”
你已经独自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洗礼,必须比我坚强,比我忍耐。
“我的忍耐已到尽头。”苏行止道。
“这可不行,既然当初允许我肆意妄为,就不要责怪让你承受痛苦。”白元秋笑道,随着力量流失,韶光从她的脸上迅速逝去,“师兄,我现在是不是变得难看了?”
“阿念永远美貌。”苏行止眼眶泛红,无限温柔道,“你还那么红颜年少,我却已经是老头子了。”
“岁月让你更智慧更儒雅,却只给我留下无情与孤寂,真不公平。”白元秋惆怅,劫灰般的雪色染上发鬓,光泽慢慢黯淡如枯草,“从你的眼里,我能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本来还有面若桃李,现在只剩下心如蛇蝎。”
“阿念,我后悔了。”苏行止泪水夺眶而出,“是我太自私,不该让你背负起所有。”
“但我依然会选择承担起这一切。”白元秋温和道,“既然生于斯长于斯,本就该有所担当。师兄只是让这些必经之路途变得更顺利。”
“你被教的太好,超出我的预料。”苏行止断断续续道,“但让你更适应这个世界,不是我的愿望……殉教之后,我便已不在乎这那里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心中的愿望,只剩下你能快活,至少是平安的活下去,可我用尽全部的智慧也没能保护你,苏行止生亦何欢。”
“我也希望你快乐的活着,但在无法两全的时候,你的生命更加优先。”白元秋目光温柔,她抵住师兄的额头,轻声,“我很抱歉,一念之私,给你带来这些挣扎与痛苦。”
虽然于我甚幸——本不敢期望两全,却终究不负苍生不负君。
“身后之事,悉以托之。”我不会说让你肆意妄为,也不会让你从此沉沦下去,只是原本就该你尽的责任,现在交给你了。
“阿念。”苏行止忽然觉得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以最快的速度松开剑柄,将师妹安放在怀中,“你坚持住——”
怀中,白元秋已经合上双眼,她四肢无力的躺在琴师怀中,再没有丝毫生机。
苏行止僵硬,不敢置信的轻声唤道:“阿念。”
阿念再不能回答他了。
总想着携手到老,相对白发,与你静看人世的暮雪红尘,花谢花销。
原来不过是痴妄。
玄色衣摆散落满地,七弦皆断,琴音不复,苏行止心中徒留巨大的空洞,仿佛连血带肉,神念魂魄,都被生生剜下。
泉中玉发出清脆的响声,剑身从中折断。
人在剑在,剑断人亡。
徐小彦焦躁的来回踱步:“我们真的不能去找他们么?”
“找不到的。”云重华道,“决战之地是苏行止的私人空间,只受他控制,没有行止的允许,任何人无法进入,无法离开。”
“那小白岂不是输定了?”徐小彦问。
“‘泉中玉’能帮阿念免除这些影响。”云重华烦躁道,“没有‘虚空之力’的加持,仅以武力而论,行止不是阿念的对手,更何况,泉中玉能从伤口中汲取行止的力量传给阿念。”
“苏先生实在用心良苦。”韩晚感慨。
“只要阿念杀了行止,她就能继承行止的所有力量,最终君临整个无尽虚空。”云重华喃喃,“这或许不是她想要的,却已经是行止所能给她最好的了。”
如果不能令你欢喜,便让你强大如神魔的活下去。
顾惜朝疲惫的按住额心:“看来我们只好等待。”
苏折柳痛苦的闭上双眼,最珍爱的弟子,自己亲手布下毁灭的道路。
忽然,虚空泛起水纹般的波动,黑色的衣衫渐渐清晰,徐小彦露出兴奋的神色,开心道:“小白——”
声音戛然而止。
苏行止横抱这一具被冕服裹覆的熟悉身躯,行尸走肉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徐小彦瞪大双眼,几乎不能言语。
“行止,你恢复了?”苏折柳不知究竟该喜该悲,“阿念,阿念她……”
“恢复?”苏行止重复,漠然道,“已经永无可能了。”
枉费自己机关算尽,却最终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留不住。
苏折柳看着自己最为钟爱的首徒,为他眼中的死寂而惊心。
琴师低头,眉目带着讽笑,千年离别千年磋磨,若连你也离开,当年的苏行止,便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你们,都离开这里。”苏行止淡淡道,既然师妹希望,那便放这些人一马罢。
看了看好友,重华,你也请离开。
陪我沦落千载,足矣。
话音方落,众人感到一股强大至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然后他们的视野逐渐变黑,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小彦,小彦,你能听到妈妈说话吗?”眉目精致却憔悴的女子握住儿子的手掌,急切而关怀的呼唤道。
病床上的少年眼睛微微动了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白色的床幔,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医生和护士。
“这是哪里,我回来了?”徐小彦喃喃。
“小彦你可吓死妈妈了。”徐夫人看见自己儿子醒来,泪水瞬间涌出,“幸好你终于醒来了。”
“妈,我会没事的。”徐小彦安慰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徐夫人点头,捂住嘴,半晌才道:“你爸爸刚刚出去了,我去叫他回来。”
徐小彦微笑道:“妈,我有些疲倦,想休息一会。”
医生也道:“徐太太,令郎刚刚醒来,最好不要说太多的话。”
徐夫人连忙点头:“我只让他爸爸从窗户上看一眼。”
徐小彦温暖又心酸:“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呢,妈妈不要着急。”
徐夫人不理,依旧脚步匆匆的去喊丈夫过来,医生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带着护士离开了。
徐小彦轻叹,“水月镜花”中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这到底是一场梦境,还是他成功的回归了?
丹田微动,徐小彦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如果没弄错的话,自己竟把内力带回来了?
打量一下周围,他试探着一抓,手中出现一枚造型古朴的铃铛。
徐小彦苦笑,连千里传音铃都带回来了,就必然不是做梦,联想起自己离开前所见的最后一幕,不知道小白究竟怎么样了。
“小彦?”铃铛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哥?!”徐小彦惊讶的发现这玩意还在工作,不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归源世界了。”顾惜朝的声音传来,“晚晴已复生,却失去了和我之间的记忆……你那边如何?”
“我是在病床上醒过来的。”徐小彦急切问道,“顾哥,你知道小白怎么样了么?”
“杳无音讯。”沉默片刻,顾惜朝回答,语气含着说不出的怅然“我联系了苏折柳与韩晚,甚至云重华,他们都已回归,却再没听到白姑娘的消息。”
徐小彦呆住,半晌道:“这样,我知道了。”
说来,他们都算是达成自己所愿了吧?
小白拯救了自己的家乡,顾哥使爱侣复生,自己拥有了健康的身体。
多好,多美满。
少年努力微笑,却显得愈发哀恸。
人生聚散无常,执着即苦。
徐小彦慢慢倒回被子里,自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请保持冷静……毕竟隔着屏幕,泥萌怎么可能打得到作者菌,它已经顶着锅盖躲起来了_(:зゝ∠)_
☆、大结局
鱼鳞甲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泽。
由于常年从军,云昉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了小麦色的光泽,两条修眉斜飞入鬓,目光灼灼如冷电,她随意坐在这里,便给人令行禁止,不可违逆之感。
“如此说来,教主已然无救?”云昉沉声,此刻她目光森然到了极点,仿佛不再是人的眼睛,而是两块积年不化的坚冰,一触便教人寒气砭骨。
白元秋离教三载,临别前,将教主之位传给首徒沈景茂,沈景茂避不肯受,只说暂时等上三年,如果师尊觉得自己德才的确足堪大位,再亲手将天衣令交给他。
当时,白元秋怜惜的看着自己大徒弟,似乎默认了,却在当天夜里就将天衣令塞到沈景茂的枕头下,自己如黄鹤一去,至今杳无踪迹。
在云昉对面,“身亡已久”的云重华身披黑色斗篷,脸色是长久未曾见到阳光的苍白,摇头否认道:“那也未必。”
苏行止当日虽将众人从无尽虚空中送走,但云重华多年来与他日夕相伴,费尽心力之下,终于找到机会回去了四次。
“阿念到底是天道境界的高手,虽然身故,仍有一丝神魂盘旋不散。行止耗尽全力,终于将其留住。”云重华道。
她自幼便是这样执着的性子,遇事逆流而上,永不退缩,怎会甘愿甘愿就此消散。
云昉蹙眉道:“记得兄长曾言,教主临终前体内功力溃散,身躯衰朽,纵然神魂仍在,恐怕也难以维持生机。”
云重华道:“你说的不错,可阿念对行止决战时,已经回归到自己‘天衣教主’的躯壳中,所以在进入“水月镜花”时,由系统所重新打造的,已拥有先天功力的身躯,仍然被完好的保存着。行止多年不得掌握‘无尽虚空’的全部力量,皆是因为神魂不全之故,如今因阿念而恢复,实力自然更上一台阶,有他日日养护,阿念并非全无复生之望。”
云昉面无表情道:“她能否复生,又与我何干?”
云重华苦笑了:“二妹,你不要赌气。”
云昉冷笑,目光阴沉:“她曾当面答允,拼尽全力也会回来,结果看到苏行止,还是什么都忘了。”
你还是宁死也要救他!
女子站起身来,背脊挺拔,手握银枪,身后便是天衣教不容侵犯的领地。
“这等食言而肥之人,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没兴趣再过问。”
翻身上马,云昉戴好头盔,顶上的红缨颜色深沉,似乎染透了沙场上的浓浓血色:“告辞,兄长珍重。”
云重华默然不语。
“南边新主将承大位,白元秋却仍然不见踪影,当真是死了?”带着斗笠的渔翁压着嗓音说话,手中提着满篓新鲜的鱼,正和一身短打的小贩交换情报,“若果然如此,倒是我等之幸。”
“可能极大,博椽舍来的消息,白元秋少年时习武急于求进,落下了极大的隐患,是以等闲不下云岭半步,如今终于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小贩道。
渔翁微微冷笑:“如此甚好,白元秋横行天下二十年,我等久受‘照拂’,如今她的弟子继位,少不得要送份大礼才是。”
大地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怎么回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