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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明明还是春天……”戚少商喃喃道。
顾惜朝瞥了他一眼,大发慈悲的开了尊口:“现在你我所处方位与之前已经不同,方位引动天时,是以眼前景象会变幻至此。”说到这里,顾惜朝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在默默计算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最后竟蹲下身,以树枝做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戚少商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忽然掠过一丝惆怅——若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刺破皮肤,竟滴下血来。
血红的液体落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红白分明,十分引人注目。
顾惜朝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这幅景色,居然也被吸引了目光。
“惜朝……”戚少商唤道。
顾惜朝一跳而起,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愉悦的神情,兴奋道:“戚大寨主,你真是天才!”
戚少商:“……?”刚刚发生了什么在下不知道的事情吗?
“春时转冬,此乃逆转,我怎地竟未想到,阴合在逆位啊……”顾惜朝自言自语道。
戚少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地上的雪,看着雪上的红,实在无法将两者和顾惜朝口中的话联系起来。
虽然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戚少商心中却仍旧浮现出淡淡的温暖——在旗亭酒肆弹琴论剑那一夜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如此真实的顾惜朝了。
真实,而喜悦。
也许这的确是十分难得的奇门阵法,所以连顾惜朝这种时刻戴着面具的人,也露出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狂热。
“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戚少商问,声音里夹杂了几分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温和。
顾惜朝用一种“你真笨”的眼神看着他,无奈的叹息,遥遥指向远处,问道:“戚大侠,你看见那边的山水了么?”
目光的尽头,是一座山丘,上面满敷着白雪,而这浑然素白的景色,便静静倒影在边上的湖水里。
真是奇怪,如此冷的天气,湖面竟然还未结冰。
戚少商蹙眉,道:“那山峰顶上似乎有些不对。”
几块白色的巨石散乱的围成一圈,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顾惜朝点头道:“看来大寨主总算没有蠢的太彻底。”
戚少商:“……”刚刚是谁夸我天才的?
顾惜朝接着道:“山顶石阵乃是锁孔,此处阴寒,当以阳烈之物破之。”
戚少商举起自己的手,道:“我的血可以吗?”
“烈酒也可以。”顾惜朝哼了声,从袖子里掏出个精致的玉瓶,抛给他,“但若是大寨主执意要用自己的血,在下也不反对。”
“将此酒倒在石阵中心,便可破开此关。”
馥郁的酒香从瓶中逸出,戚少商苦笑道:“惜朝,你何苦这般揶揄戚某。”
微微摇头,九现神龙运起轻功,大鹏展翅般朝雪山掠去,他一纵便有数丈之遥,然而他即使在雪地上毫不停息的飞掠了盏茶,山依旧是那么远,未能拉近丝毫距离。
顾惜朝紧跟上来,停在他身后,以手加额,不忍直视道:“在下已说了,阴在逆位,所以虚实相错,地上景象不过海市蜃楼而已,你便是跑上一天,也到不了那里的。”
虽然是可惜的语气,戚少商却分明从话音中听出来一些愉悦来。
——他是故意的。
九现神龙端的好脾气,既不揭穿,也不生气,温和道:“那在下该如何行事,还望惜朝明示。”
顾惜朝抬了抬下巴,指向湖水的位置,道:“还请大寨主将酒倒入湖中影里。”俄而声音严肃起来,补充道,“湖水已快要完全凝结起来,若到那时,恐怕就来不及了。”
两人掠至湖边,顾惜朝正色道:“还有一事,若是湖面泛起涟漪,石阵方位便乱,所以大寨主在倒酒之前,绝不可于水上借力。”
戚少商恍然,倒影中,山顶的位置分明在湖中心,与岸边相隔足有十数丈,既不能乱了湖水,便只得等边上的位置被冻住,踩着冰面过去。
怪不得顾惜朝丝毫不着急的看他无头苍蝇般乱跑,也不着急,此事,便是着急也无用。
湖水凝结的速度远比正常情况要快,顾惜朝断然道:“便是现在。”
下一秒,戚少商身影便化作一道青烟,自薄薄的冰面上飞速渡过,直抵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阵法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懂,查了很久资料,然后认命的发现,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没办法速成。
如果大家发现有啥明显的bug,呃……(抱头溜走)
☆、重重关卡
酒水聚成一线,直倾入湖中,石阵倒影随着涟漪模糊起来,先是微小的水纹,随后渐渐变得剧烈,波浪连着波浪,圈圈向外涌出,到最后,除了中心尚且安稳,四周竟赫然掀起惊涛巨浪。
戚少商长剑劈开水壁,焦急道:“惜朝——”
“你喊什么!”巨浪击打声重若雷霆,水花四溅,青衣书生不知何时穿隙其中,赫然已来到了戚少商身边。
九现神龙足下踏水,心中甚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最后虽然饶了顾惜朝一剑,他的武功也该废了大半才是。
但今日相见,却总有种这人身手更胜往日的感觉。
还未及出口询问,戚少商便感到一只手扣上了自己的胳膊,他本身着白衣,这只手的颜色却更甚于此,无暇的就像一块品质上好的白玉。
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顿时便忘记了要问出口的话。
“小心!”
这实在不是能够发呆的时刻,伴随着轰鸣巨响,所有的湖水喷泉般在瞬间升入空中,光芒熠熠,形成了近三十丈的滔天浪柱,下一刻,水塔落下,毫无挽留的倾盖到两人的头上。
戚少商浑身湿透的从地上坐起来,他尚有些昏沉,记忆中自己被强力的漩涡卷入湖水深处,那现在又是到了哪里。
周遭的温度高的奇怪。
这里有风,却十分细微,连空气的流动也甚为缓慢,四处充斥这硫磺石油的刺鼻气味。
高温下,戚大寨主觉得发梢变得有些卷,还带着可怕的焦味,不由自主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触目所及,涌动的火光,难耐的高温,可怕的几乎让人误以为自己落入幽冥炼狱之中。
顾惜朝与他并肩而立,声音亦有些凝重,道:“第三关,烈阳阵。”
他们此刻身处岩洞之中,怪岩嶙峋,顶上有钟乳石玉柱般倒垂而下,地上亦有石笋相对而起,交错参差,如远古洪荒巨兽的利齿,下一秒便要骤然合起。
与外界几乎可被称为壮阔的景象相比,他们渺小的就像两只蚂蚁。
石壁上隐隐泛着火光,间或数朵火星溅落下来。
周遭温度仍在渐渐升高。
顾惜朝仔细观察着这个岩洞,左右甚窄,前后狭长——似乎是一条幽闭的隧道。
他们身处其中最大的一块巨石上。
隧道中类似这样的巨石还有不少,它们皆被细长的石柱支持着,自底部向上望去,就像一朵朵雨后新起的蘑菇。
“惜朝,你看那里!”戚少商语气异常焦急,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之色。
究竟看到了什么,竟能让他这样的人恐惧?
顾惜朝心中亦是一凛,定睛朝戚少商所指方向望去,隧道的尽头是座石壁,造型就像同蛮夷部落的祭台般,更可怕的是,这个石制祭台,上面居然真的放着一位女子。
“那是息红泪?”顾惜朝有些不确定,他对息大娘,毕竟没有戚少商那么熟悉。
“这就是红泪,我绝对不会看错!”戚少商咬牙,身形猝闪,立时便要朝祭台方向掠去。
九现神龙轻功绝佳,片刻间身体已完全离开石台,处于凌空状态,青衣公子亦纵身跟上,右手强硬的按住对方肩膀,死命阻止戚少商前进。
“你疯了么?”顾惜朝怒斥。
与此同时,在两人离开石台的那颗,仿佛机关终被触动,又如同沉睡的石龙慢慢苏醒,头顶上,数不清的燃着烈火的巨石,毫无预兆的纷纷飞坠而下。
美的就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顾惜朝倒挥青妆,刀柄狠狠撞在戚少商身上,以他今日能为,就算刻意避开要穴,戚少商仍被巨大内力撞的胸口沉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迫后退,朝最初的石台上落去。
天地间都摇曳着团团华美的红莲。
烈焰奔腾,人类花了数百年时间征服这红色的精灵,它们温暖,光明,却又隐忍狡猾,总在不经意间,回首便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火光纵横。
然而,流火的范围虽广,石台上却仍是一方净土,不受丝毫侵扰。戚少商安全的落在这里,炽烈尘烟,火光迸裂,却都自觉的避开这被隔绝出的小小天地。
可另一个人可就没这样的好命了。
千钧一发间,顾惜朝只来得及将戚少商送回安全区域,自己的身影却转瞬便被流火覆盖。
旁观者如坠冰窟。
戚少商竭力起身,可丹田中凝聚内力的速度缓慢异常——方才那一撞余力犹在,令他一时无力起身助拳。
入阵的场景一幕幕飞速在脑海中回放,最后定格在顾惜朝对他严肃的嘱咐上。
——“若是踏错一步,只怕你便要和我这个遗臭万年的江湖败类,一齐葬身于此了。”
攥紧了拳头,明知危险,自己为何要这般冲动!
火光中传来清越的刀鸣。
情势危急,留给顾惜朝的应对时间不过须臾,霎时,青妆漾开重重刀影,犹如密雨散丝般,化作层层流动的水幕。
燃着火光的石块,不断和刀尖相撞,响声连成一串。顾惜朝手腕微转,刀尖上旋出弧状的劲风,竟将火石袭来的方向带的一偏,几乎是擦着衣袂呼啸而过,与自己的同类撞击在一起。
硝烟骤起,火花篷然爆开,光芒灼目,顾惜朝青色的身影仿佛掩藏在光明背后幽灵,轻飘飘的落在戚少商身边。
他五指如弹琵琶,优雅的拂过戚少商的胸口,萦绕对方全身的无力感顿时消失,戚少商自地面一跃而起,站在顾惜朝身前,与他四目相对,神情严肃之极。
顾惜朝知道自己的身手会给人很大的疑惑,也做好准备解释,但不等他说话,对方已经抢先开口。
“下一次,无论遇上多么危险的情况,都不许再将我推开。”戚少商神情严肃到了恐怖的地步,逼近顾惜朝,眉间紧蹙。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短,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顾惜朝愣愣点头。
见他答允了自己的要求,戚少商舒然一笑,恢复了正人君子的做派,颇为惭愧的道歉:“方才真是对不住,是我过于冲动,才连累你冒险。”
顾惜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解释道,“如戚大侠所见,这段时间,我的武功大有进益……”
“恭喜你。”戚少商真诚道。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顾惜朝默默了看了这根木头一眼,将话题转到破阵上,道:“想要突破此关,有两条路线。只是……”
他余音未尽,对方却已做出了抉择。
“我选可以救红泪的那条。”他们毕竟是知己,很多事情不需说出口,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顾惜朝在心中叹气,这种回答,真是完全不出意料。
“两条路,一正一奇,直道而行,自然可以如之前那样,毫无风险的度过,但若选择奇门……”顾惜朝指了几块石台,对戚少商道,“只能走中间的石台。这些石台大多藏有危险后招,安全者寥寥无几。所以在跃到对面之前,你只有三次落脚的机会,每次借力时间不能太长,因为踩踏之后,那三块石台都会翻做险地,坠落。”
戚少商估算了下石台间的距离,默默点头,以他的轻功,大概勉强可以做到。
“你走另一条路。”戚少商不容辩驳的对顾惜朝说,救红泪是他自己的决定,不能连累这个人。
顾惜朝摇头,看着戚包子脸上的表情,戏谑道:“戚大侠以为顾某不想走安全的路么,只是两条路中,只要有一条开启,另一条便会成为死门。”
“昔日承蒙大寨主手下留情,这次便算在下还你个人情罢。”
戚少商沉吟:“可是石台在踩踏后会坠落,只有一次借力机会……”
所以你去救红泪,我留下。
但顾惜朝不等他说完,便点着头顶的钟乳石,道:“顾某可以走上面。”
《九阴真经》中有一套白蟒鞭法,顾惜朝暗忖,以他现在的功力,钟乳石纵然光滑,仅是借力,倒也足够。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的眼睛,终于同意,郑重道:“好。”
两人同时动身。
戚少商逆水寒开路,身如离弦之箭,标枪般笔直的射向第一个落脚点。
与此同时,顾惜朝腾如青烟,飘渺旋上,长鞭如蛇,卷住一枚钟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