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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彦默然,在他心中,凡是走火入魔的人都该穿着大红大紫,披着全是洞和像拖把的非主流衣服,脸上化着金银油彩烟熏妆,发如倒刺,双手一夜之间长出十根又黑又长的指甲,站在主角对面,说着傻到爆的中二台词。
相比之下,小白走火的还真是平易近人啊……
白元秋当然不知道徐小彦心中在想些什么,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石观音的身上。
天边悬月,夜色渐深。
女子对峙,男人们站成一排旁观,这种情况在楚留香之前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但现在,他惊讶的发现,就算他想动手,也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了。
气势浑然。
白元秋双手笼在袖中,姿态闲适,神情温和,全然看不出要取人性命的意图,说出口的话却正好相反:
“大漠沙如雪,好个杀人夜。”
声如雨落乌檐檐滴水,待得杀字坠地,白衣女子腰畔青锋犹安鞘里,身周剑气却已冲天而起。
她功力减退,境界跌落,便张口向此方天地借来了三分剑意。
对面,石观音身上的轻纱忽然飞起,透明的纱巾在月色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的流光,曲折飞扬,回环卷纵,宛如千手同时翩然起舞。
白元秋将剑气拢在指尖。
二十丈外,绝世美人腰肢盈盈一摇,身前一条轻纱便疾速向白衣女子面目卷去。
白元秋身形不动,掌心下斜如按弦,待飞纱离身不足三尺时,忽而双手齐推,剑气离指弹出。
第一剑裂纱而过,纱碎气消,其余九剑首尾相连,直指石观音双眉中心。
石观音见状非但不闪,反而加速朝白元秋迎面掠去,剑气纷纷撞碎在这位绝代佳人的身前三尺。
沙浪为气劲所激,迫然四散,转眼倾落如坠雨。
趁着沙雨将坠未坠时,白元秋双掌虚抱内合,将四散的沙土聚拢成一条水桶粗细的大绳,随后,她单手隔空揽住绳头,重重一挥。
风啸如怒,十丈沙绳腾空而飞,雄浑如蛟龙破水冲天,盘虬甩尾,尾鞭挟千钧之力,咄然扎向石观音纤腰。
石观音被迫停下,她收了脸上妩媚笑意,目光微垂,双手庄严合十,将龙尾按在掌心。
——观音降龙。
白元秋见状轻笑,弹指点在悬沙末端,沙龙摇晃一下,龙尾忽然翻作龙头,张口就朝石观音吐出一道凛冽剑气。
石观音双掌迅速变合为捧,轻轻向前推出,被轻纱裹覆的娇躯同时微微摇动,银镜滚琉璃般轻盈的向后滑去,待得剑势稍弱,美人斜肩卸力,罡气顿时走空,在沙地上割出一道深痕。
白元秋身法终于展开,雪衣迎风飞掠而起,她双袖鼓如满帆,起落间剑气纵横,罡风在周身流溢。
月色无声,照沙海如结霜。
顾惜朝楚留香等人本隔三十丈旁观,随着两位女子的不断过招,空中沙飞石走,众人也一退再退,盏茶功夫,距战场已有里许。
地削三尺。
棋逢敌手,白元秋内息杂乱,石观音方被偷袭,两人都不在全盛之时,但杀意越炙,动手时却越美如婉约的诗章。
白衣袖盈剑气,观音掌生雷霆,两人身形变幻时,连天上月华都仿佛为止牵引。
空中浮动的沙砾如银河中流荡的星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
石观音腰身旋展,奇异的柔劲以她为中心向外不断蔓延,袅娜的身姿若隐若现,周身飞纱舞动,如满天的云霞随风散开,幽然美妙,她本人也像是从云端中走出的仙女。
她周身裹覆的玉纱半数已被对手毁去,双肩泛着凝脂般的光晕,月色照耀下,石观音身上每寸肌肤都仿佛蕴藏着特殊的力量,叫人无法忍心将目光移开。
“妾有一招,名唤‘男人见不得’,不知若是教主见了,能否识得个中销魂滋味呢?”
笑语盈盈,句句动人心笙,云霞般的雾纱飞纵,形状轻盈莫测,仿佛是山岚吹起的柔雾。
薄纱抛落到白元秋眼前。
天衣教主双足不移,犹如老树生根,上身却向后仰去,腰身弓如满月,雪袖下落,露出半寸皓腕。
在白元秋乌发将将及地的那刻,身畔忽有清光大亮,随着铮然一声,有神剑自鞘中起,仿佛是弓弦上射出的一道光矢。
天衣教主原先的十成修为,在进入水月镜花前,一分散去,九分锁入泉中玉里。
白元秋咬破舌尖,字字含血吐出。
“玉清拨云见我。”
余音在天地间回荡。
随着最后一字说完,以白元秋所在战场为轴,方圆百里沙海皆黯,月华被聚成一道光柱,映在泉中玉的剑身之上。
白元秋以指叩剑,光柱微颤,接着似缓实疾的向石观音的方向摧颓倒下。
石观音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极为动人的笑容,她伸出一双毫无瑕疵的纤纤玉手,在纱舞在掩饰下,双臂舒张,乳燕投林般轻轻向光柱抱去。
两条人影倏然合在了一处。
光尘如滚雪。
此时此刻,场外之人竟然谁也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小白——”徐小彦见状惊叫出声,少年忧心如焚,身侧斗狂澜感知主人的情绪,忽作长鸣不止,剑身亦颤动不休。
月色下,两条苗条的倩影同时分开,如最开始那样,面对面站立着。
风中唯有尘沙浮动。
白元秋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唇边却蜿蜒出了淡淡的红色。
“夫人果然厉害。”她轻声说。
徐小彦顿住,顾惜朝僵住,眼中皆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难道刚刚,竟然是石观音胜了?
然而石观音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悦色。
在激斗之中,她脸上的易容早已掉落,现在出现在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张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容颜。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峨眉朝至尊。
徐小彦心中莫名想起这句话,石观音不愧是古龙笔下著名的美人,她的美,光是看着便已经占据了人们所有的想象力,事后就算有人问他石观音是什么模样,他也是形容不出的。
美的宛如盛夏繁花,浓重而热烈,大团大团的拥簇着,看不尽的姹紫嫣红。
白元秋留恋不胜的看着她,眉间竟浮起了如烟般的淡淡清愁,仿佛是眼睁睁看着绝世珍品消散而挽回不得的悲伤。
她中指本来内扣,此刻却倏然弹开。
一念兮方寸。
百年的光阴被浓缩成一瞬,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撒落下来,所有人看着那不可言说的盛极的美丽,从石观音脸上融雪般迅速的褪去,转眼已是红颜不再,满头华发。
天魔大法,一寸光阴,刹那便倾尽了一生的时光。
白元秋严重透支,她学得天魔大法本就不纯粹,若是在跟石观音战斗之前她还有尽三成的功力,此刻已呈油尽灯枯之势。
太残忍了,楚留香扭头不忍再看,胡铁花的眼睛早已闭的紧紧的,让这样的美人在失去美貌中死亡,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的好。
一点红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白元秋长剑驻地,努力的保持神智的清醒——但敌人已死,她为何还要这样勉为其难?
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发声,白元秋,徐小彦,顾惜朝三人收到消息:“轮回者成功完成主线任务——”
异变陡生。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幽灵般扑向白元秋!
此人正是石坨,那个姬冰雁的家将,瞎眼的哑巴,一直安静的隐藏在他们中间的影之第七人。
谁也没想到他会挑这个时候发难,因为他根本没有对白元秋动手的理由。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石坨本人!顾惜朝脑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此人现在展示出的武功,绝非那个瞎眼的哑巴所能拥有。
然而已经晚了。
在众人的疏忽之下,他毫无阻拦的来到白元秋身边,右掌重重击在白元秋心口,左掌勾如鹰爪,快如闪电般一把扣住对方手中长剑。
她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手却死不肯放,同时厉声喝问:“你究竟是何人?”
空中传来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声,白元秋的手臂扭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剧痛渗透全身,巨力传来,她如破布娃娃般被掌风击向远处,毫无反抗之力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浑身沾满碎沙。
长剑已落入“石坨”手中,他转身欲逃,顾惜朝和徐小彦同时出手,浑烈的剑风中夹着一道淡青的刀光,迅捷无伦的齐齐朝他击去,但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石坨”竟突然出现在离原来七丈之遥的地方,刀风剑网顿时齐齐落空。
楚留香与徐小彦全力追出,顾惜朝却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返身折回白元秋身边。
——来不及了,刚刚白元秋躺着地方,现在仅余一只身着白衣的稻草人,她是何时消失的,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青衣书生脸上露出阴沉冷厉之色,他双手攥紧,仿佛要捏碎些什么似得。
胡铁花惊道:“白姑娘呢?”
没人回答,空气中一片死寂。
一点红看着他们,犹豫片刻:“你莫急,在下或许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了,=w=~
☆、扮猪吃虎
龟兹国。
石观音死亡之后,楚留香等人忙着去救人质。又因为龟兹国王室人物死的差不多了,为了不让城中□□,来自中原的大侠们义不容辞的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楚留香十分抱歉:“如果白姑娘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楚某帮忙的,还请不要客气。”
顾惜朝不耐烦与他敷衍,只冷淡的点点头,转身和徐小彦,一点红三人坐在一起,讨论昨天发生的事情。
最大的威胁已经死去,曲无容也被救出,一点红心中满是对白元秋的感激之意,若是接触不深的胡铁花他们还会因容颜对那位有所不忍,他心中却早已满是仇恨与恐惧。
顾惜朝坐在桌子旁边,清俊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你是说,石观音的幕后参谋是无争山庄的少主,原随云?”
一点红点头:“他虽然未曾真正在我面前露出真容,但时常往来,难免露出蛛丝马迹,一点红知道此事难以置信,但我有九成把握,那人必然是他。”无争山庄在江湖中地位崇高,名声亦好,一点红担心对方不肯相信,却不知徐小彦和顾惜朝心中已在苦笑。
这个消息,对于世界土著来说当然不吝于狂风暴雨,但对书本外的读者而言,看到高亚男的佩剑提前出场,自然就会联想起这位蝙蝠公子。
“胡大侠的意中人,华山高女侠的佩剑,也是他提供的。”一点红说,“此人智多近乎妖,对未来之事更是预测的极准,他帮助石观音夺得龟兹国的王权,石观音也一日日对他更加信服。”
“不过,他还不算是真正的幕后主事者。”一点红补充。
终于听到自己需要的,顾惜朝眼睛微亮。
“石观音想做龟兹国太后,原随云向来藏头露尾,而那位幕后主使的目标则是与你们同行的那位白姑娘。”
徐小彦闻言咬牙:“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点红歉疚道:“在昨晚之前,我也不能确定。”
凡事必有因果,他要对白元秋动手的目的又是因为什么呢?
顾惜朝从昨晚就一直尝试着联系白元秋,可千里传音铃始终无法接通,从已知的消息里,可以推断出原随云从邬倩倩那边得知了关于“轮回世界”的事情,很可能已经与轮回系统中的人搭上线,而轮回系统中隐藏着的与白元秋敌对的势力,终于在这个世界冒了头。
他敢断言,一点红口中“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就是那个敌对势力的人,也就是那位“石坨”。
难怪一路上石观音都能找到他们的行踪,难怪这位初长大权的太后娘娘竟敢孤身前来,恐怕也是知道“石坨”的真实身份。
也不知道她在临死之前,心中是否充满对同伙见死不救的怨恨?
顾惜朝站起,双手负在身后,在房间里来回徘徊,泉中玉与白元秋神魂相连,他们一者抢去泉中玉,又另派人偷偷带走白元秋,为的到底是什么?“石坨”和带走白元秋的人,又是否是同一伙人?
徐小彦眼圈已经通红:“不知道小白现在怎么样了?”
“承蒙款待,不胜感激。”正在被队友担心的白元秋轻轻放下茶杯,姿仪闲雅,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昨日还处于茫茫沙海之中,今日却已不知身在何方,这里的空气中微带花香,气候湿润,耳边隐约传来水声——还是无法判断。
低眉敛目,食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白元秋神态安然,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觉她那双流泉般的眼眸静如死水,茫然无神,如同失明了一样。
窗扉洞开,鸟雀鸣叫,淡淡的花香被暖风送进室内。
原随云就坐在白元秋对面,从外表来看,他不过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