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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摇头。
“虽然每年天衣教都会想中朝倾销大量游丝锦,但仍然供不应求。”白元秋提点道,“赵夫人区区宗女,无权无势,就算做人外室,也不至于四季都能拿出这般贵重的衣料。”所以就顺理成章的被纳兰九盯上了,纳兰九盯赵夫人,白元秋盯纳兰九,顺藤摸瓜,才发现高梧居然藏着如此隐患。
陈初闻言,脸上闪过戾气:“果然是那个女人。”
白元秋温和道:“你这种态度可不好,既然认节度大人为主君,那对主母也太无礼了。”
陈初虽然没有反驳,但眼神中藏着的轻蔑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元秋警告道:“妻子儿女,血肉相连,与旁人到底是不同的。”
陈初淡淡道:“区区中朝鄙女,早在最开始就应该杀了她。”
白元秋饶有兴趣:“哦,你就不担心节度大人生气?”
陈初无所谓道:“毒瘤既除,我可以当场自刎在大人面前,以死相报。”
话音刚落,白元秋的手忽然轻颤,她弯腰捂住额头,莫名觉得头晕。
眼前猩红渐生,耳中响起模糊的刀声剑声,杀伐之音,残肢断臂散落满地,有人横剑颈侧,目光无喜无怒的看着她。
“……阿念,我无可奈何。”
剑刃入体,鲜血四溢。
白元秋想要伸手阻止,却是徒劳,那人面目模糊背景模糊,又熟悉又陌生。
是谁死在她面前,是谁做过相似的决定?
宁小初和云昉都担忧的看着她,宁小初道:“大人……”伸手探脉。
白元秋挡开,她骤然直起身,几乎是怒不可遏的看着陈初,厉声:“以死相报?”
她失态的抓起手边的杯子,猛的朝陈初砸去。
心中悲痛莫名。
云昉惊讶极了,闪电般出手将杯子捞回:“阿念,你发烧了?”
白元秋胸口起伏不定,过了片刻,才冷静道:“陈大人,对不住,是在下最近练功急于求进,刚刚怕是有些走火入魔。”
时光之外。
云重华面色苍白,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在刚刚那瞬间,时光间的禁止忽然松动很多。
顾惜朝斟酌道:“方才,白姑娘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云重华木然点头:“是,她十六岁时,千寻云岭之上,我当面自刎。”
云昙则切齿道:“原来她还记得自己逼死大哥的事。”
云重华苦笑:“虽然很多人都误会,但她并没有逼我去死,相反,阿念当时拼命恳求我活下来。”眼眶渐渐盈满泪水,“可我害死行止,连累师尊,又有何面目立于世间?不如一死了之。”
“虽然懦弱,但不能怪你。”徐小彦中肯道,“人总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从小就生了重病,多次挣扎在死亡线上,看着父母亲人那样疲惫,真想不如死了算了。”笑道,“然后,在十三岁时,我竟然就真的这样做了,拔了针头,躺在床上闭目等死。”
云重华轻声问:“后来,你死了吗?”
徐小彦摇头道:“我慢慢昏迷,在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已经感到后悔,却无力自救,但幸好,那天医生来的及时。抢救回来以后,我看见父母悲痛欲绝,似乎一夜便老了十岁。”缓缓道,“他们希望我活着,无论多困难,他们只希望我活着。”
徐小彦定定看着云重华:“虽然命是你自己的,但轻率的选择死亡,太不负责了。”又向苏折柳道,“苏先生也一样,你们一个一死了之,一个一去不回,知道你们都这样信任小白的承受极限和办事能力,她一定很高兴。”
云重华与苏折柳双双默然,韩晚轻声叹息。
云昙张张嘴,却又无声闭上了。
时光之外。
深呼吸,白元秋那几乎从不掉链子的坚强让她迅速平静下来,沸腾的血气很快被导正,脸上再次浮现出温和的笑容,她亲自为陈初解开穴道:“陈兄的忠心令人钦佩,若你肯劝节度大人,在下自然感激不尽,若是无能为力,眼下高梧内乱将生,自去可也。”
陈初活动手腕,不可置信道:“你,真愿意放我走?”高梧身手第二的人落在你手里,就算不杀,至少也该废了武功吧。
白元秋温和道:“我已再三表示,不愿擅造杀业,还望陈兄信我。”接着道,“提醒陈兄,你可以走,但既然被俘,却毫发无伤的离去,恐节度大人生疑。”
陈初蹙眉道:“在下从大人于微时。”
白元秋摇首道:“从来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陈初平静道:“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白元秋慢慢咀嚼这四个字,笑了,“既然如此,那就恕不远送了。”
陈初抱拳,无声纵入黑暗之中。
宁小初站在白元秋身后,好奇道:“你相信他的话?”
白元秋温文道:“真话假话,又有什么区别,赵笑刀并不足为虑。”
宁小初不解:“那大人为何还不动手?”
白元秋宽容而无奈道:“再四表示,我并不愿意擅造杀业。”
宁小初斜睨。
白元秋笑道:“好吧,更重要的是,师兄会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刷完《伪装者》,开始刷《琅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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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世江山(二)
与此同时,离穹岭的另一侧。
千里冰封,天幕下,乌夜群山,山脚山腰山峰皆白成了一色。
水汽在树枝上凝结,条条缕缕,折射昼光,色泽莹如裹素。北风徐来,掠起细小的冰碴,发出飒飒的声响。
树丛间清出一块隐蔽的空地,青石累阶,围成烟囱形状,中间以硫磺油脂柴草填充。
这是中朝挥军南下后,在南域大地上设立的无数烽火台中的一座,守在它前方的是名面容青涩的少年,看身量至多不过十六七岁,穿着实在说不上厚实的棉衣,缩手缩脚,佝偻在石台下。
王麦子对着掌心呵气,白雾从口中冒出,喃喃:“这天气恁般冻煞人,真想偷偷儿点个火。”
话音未落,长空上,有苍隼的影子一闪即过,它展翅滑翔,穿过层林,轻轻落在点火小卒的身前。
王麦子看见苍隼鸟爪上系着的红绸,心中咯噔一下。
红绸——举烟,支援。
王麦子伸手在嘴上抽了把,骂道:“你这乌鸦嘴。”随后小声咕哝,“老天保佑,纳兰大将军百战百胜,伯父在他麾下多年,哪次到最后不是囫囵回来了,这次必然也没事的。”
小兵的大伯王菽就在山那边的朱羽军中做校尉,他一面忧心长辈的安危,一面迅速在烟囱中加了把湿雪,好让烟待会能冒的更浓些,接着打了几下燧石,迸出的红星将火引迅速点燃。
忙碌中,身前苍隼忽然长鸣。
火引还没来得及抛入石台中,王麦子刚刚觉得冻到麻木的双手有了些暖意,心口便随即感到结冰般的寒冷。
低头,一截剑尖正正自胸膛穿透。
鲜红的血珠坠入雪中。
王麦子身后,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正缓缓收剑。
少女身着素衣短打,右臂上绣着玄蝎图纹,蝎子中心则是一个“武”字。
天衣教武座麾下,玄蜇部,宁青。
王麦子尚未立刻断气,他努力扭头,嘴唇翕动,眼神茫然而绝望。
“魔教……妖女……”
宁青漠然的看着敌人在死路上挣扎,忽然,少女的冷笑凝在了嘴角。
王麦子眼神彻底失去光彩的瞬间,腹部开始不正常的迅速膨胀。
——糟了!
“轰隆!”
浓烟随火光蔓延,青石台周围三十丈内树木皆被连根掀起,雪水混着黑泥炸碎。
眨眼间,王姓少年已经尸骨无存。
青衣独臂的女子望着冲天而起的滚滚狼烟,漠然陈述道:“以活人为引,命绝则火生,好厉害的手段,不愧是纳兰家的人。”言罢手腕一抖,松开长鞭。
宁青半身染血,她在千钧一发间被人以鞭尾卷住腰身,硬生生拖出了爆炸范围,虽然受伤,却好在性命无忧。
少女翻身跪地,短剑按在腰畔,行礼:“属下谢楚大人救命之恩,玄蜇部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楚楚右边空荡荡的袖子扎在腰上,她缓缓摇头:“不急。”
宁青应了声,忧色聚在眉间——既然楚大人都在这里了,那教主想必也已经……
“处理完伤口,你就自行归队。”楚楚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展开身法,如青色烟霭般疾速掠到百丈开外。
群山中每隔三里,便有烽火狼烟次第而起。
“朱羽军求援!”凤翎军统帅任少书率领轻骑,自乌夜山腹地全速赶往桑原。
他之前和纳兰将军商议,押运完粮草后,凤翎全军便借乌夜山地形掩饰,稍稍滞留几天,给云家那小丫头留个偷袭的空档,等大鱼咬了钩,疾风骑掉进朱羽军的口袋里,他再率军越过离穹岭,趁机抄掉对手的老窝。
任少书心中冷笑,只要那小丫头督座一旦溃败,南边胶着的战线便被打破,凭她白元秋挠破头皮,也再变不出人手派来桑原。
这一战,胜了,便是更易局势,震慑当世的赫赫之功。
林间树影婆娑。
尚算不错的日光,透过几重杈叶照下来,支离破碎的映在雪地上。
探路先锋手持弯刀,轮班上前清扫前进道路,山林中冻条横生,并不适合中原的骑兵在此异地作战。
刀锋泛着惨青的光泽,持刀人如蝗群般拥上,钻到到哪里,哪里便有木屑夹着碎冰横飞
打头的小兵砍顺了手,一刀劈断前面挡路的杂枝后,刀势也不过微缓,锋刃继续沿着原先的轨迹,抹向树的主干。
树干盈尺,其色深沉,刀锋碰及时,触感却如纸片便脆弱,雪树应手而碎,坷差坷差的往下倒去。
先锋急忙避开,腾出空地,出乎意料的是,眼前重重坠落的晶莹树冠中,触地时忽然飞出数十道冷冽清光。
变故来的太快,砍树的小兵兀自举刀,却来不及反应,他眼睁睁看着箭头在视野中越变越大,接着——
晶莹的血珠溅射空中。
强大的冲力将小兵往后拖了几步,箭头自他后脑勺上突出,顶落头盔,红白相间的血水挂在箭身,淅沥沥的流淌。
小兵倒地,身边是他的同袍。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修罗场。
杀戮不停,伴着“砰砰”的沉闷声响,羽箭箭头接连突破铁甲,将散在树冠外围的凤翎军先锋射倒数圈。
“盾手!”
任少书及时拉住缰绳,身前亲兵举盾如墙,落后他半个马身距离的副官石虎吹角,低昂雄浑之声顿时响彻山林间。
“全军注意,有敌袭!”
凤翎军上方,忽然有数不清的敌军自树上悬绳而下,在山间荡开长长的弧度,手持弯刀,自空中带走连串的头颅。
石虎眼睁睁看着前方那些骤然失去脑袋的颈腔,向上喷出条条血柱。
双目浓赤的副官怒吼,长刀出鞘离手,朝天重重旋飞而去,一名荡的稍低的少年手中悬绳被正正割成两截,身不由己的斜坠入凤翎军中。
石虎抬起马背上的长矛,斜指,矛尖正正刺穿了少年的胸膛。
少年感到丹田中再难聚起一丝内力,他无力的跌落,身体先被长刀分割成无数块,又被敌人的马蹄踩踏成泥。
见此举奏效,凤翎军上方顿时抛出无数刀光箭雨。
石虎正杀的起兴,身下坐骑却忽然趔趄着倒下。
混着黑泥的雪地上,竟然有冷光破雪而出,许多白衣人持刀滚地前行,刀锋朝着凤翎军马蹄扫去。
骏马长嘶,屈膝跪倒,马背上的士兵还未坠地,便被人拦腰斩成两截。
石虎艰难的闪过敌人的袭击,死死护在任少书的马前,此时此刻,他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四个字——天罗地网。
在这场制定好的杀伐中,到底谁才是猎人?
突然出现的敌人中,有批人杀的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任少书眼神冷冽,眼前的敌人,应当分属于无霜城白姓魔头的嫡系快雪军,以及武座麾下碧蛇、白妃、赤鸟、玄蜇四部。
南域本来也该归属于中朝,却偏偏有这些江湖人多年来恃武犯禁,占山为王。
当真可恶。
乱军中,楚楚踩着凤翎军的头颅,直奔任少书而来,她每踏一下,用来借力的头颅便如同摔烂的西瓜那样凹陷下去。
抽刀欲斩将。
眼见青衣独臂的刀客离任少书已不足三丈,长期隐在将军身后的老道士玄悟终于慢慢露出插在袖中的枯瘦双手。
抬手便是一拂尘。
万千烦恼丝敲在刀刃上,发出金锣般的声响,
楚楚手臂巨震,唇角溢出鲜血,两人相持数息,随后女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瞬息倒掠三十丈,堪堪停在一匹无主的马背上。
青衣刀客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老道,身后虽有敌人袭击,她却并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