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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利夏揉了把脸,快速套了件衣服就打开方面,“发生什么事了?”他注意到,那名清洁工已经腿软的瘫在了地上,脸上表情无比惊恐,指着某个房间的手还在颤抖。
听见声音的绝不仅是深水利夏,当他走到那个房间前,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正是导演杰瑞和他的助理。
“你进来看一下吧,利夏。”杰瑞的语气有几分哀戚,脸上的表情也过于沉重。
深水利夏走过去一看,就见白色的床单有一大片染成了暗红色,干涸的血液散发着腥臭味。血泊里倒着一个男人,他的身上被捅了几刀,凶器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之所以深水利夏知道凶器是什么,是因为这把刀正被贝尔摩德握在手里,而她本人,则倒在床的另一侧,生死不知。
“她昏迷了,并没有死。”杰瑞的助理正一手捏着贝尔摩德的手腕测脉搏,另一手探向她的颈侧,虽然手法有些生疏,但也能看出来他知道该如何去判断一个人是生是死。
杰瑞深深地蹙着眉,对助理道,“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温亚德小姐醒过来。”
助理尝试着叫了两声,又推了推贝尔摩德,果然不到五分钟,贝尔摩德就醒了过来,看到残忍血腥的杀人现场时也露出了和清洁工一般无二的惊恐表情,尤其是当她发现水果刀就握在自己手上时,更是一下子抛得远远的,像是在丢炸弹。
“不……不是我……”贝尔摩德演技高超,她浑身瑟瑟发抖地缩在助理的身后,拼命地摇头,任何人看见她这副备受惊吓的模样,都很难把她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块。
然而……
“这个房间昨天晚上一直是锁着的,今天早上清洁工诺兰敲了十分钟的门,见里面没有动静,以为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才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杰瑞强忍着不去看好友的尸体,眼睛直盯着贝尔摩德,“温亚德小姐,你还记得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很抱歉……”贝尔摩德垂下眼睛,语调微微颤抖,“昨天我只记得回到旅馆后,库克先生来过我的房间,他看我精神不好,给我喝了一杯牛奶,说是可以助眠。后来我就睡着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深水利夏走到床边,隔着手帕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空杯闻了闻,“确实有安眠药的味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杰瑞嘴角抽搐,狐疑地在深水利夏和贝尔摩德身上看了眼,他有点怀疑深水利夏是故意为贝尔摩德脱罪才这么说的。
“我曾经研究过某些药品,比如安眠药、砒霜、氰化钾什么的,要知道我那个国家犯罪率还挺高,死神无处不在。”深水利夏耸了耸肩,将被子放下,“想要验证真伪,等警察来了交给他们鉴定就是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个房间,在警察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随意破坏现场的好,而克丽丝小姐目前虽然是凶手的嫌疑最大,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不能排除她是受害人之一的可能性,把她留在这里也不妥,有什么话先出去说吧。”
杰瑞和助理都有些犹豫,贝尔摩德倒仍然很敬业,一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一边楚楚可怜地展示自己的无辜。
一大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剧组也不可能继续拍摄,于是在镇上的警察到来之前,杰瑞把贝尔摩德交给深水利夏看管,而他则和助理去通知其他的工作人员,并重新制定被突发状况打乱了拍摄计划。
而贝尔摩德则和深水利夏坐在旅馆一楼的大堂里,手上捧着一杯咖啡,有些相顾无言。
没有观众,贝尔摩德脸上的惊惶与痛苦自然就装不下去了,她微微笑着喝了口咖啡,又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随便翻了翻。
“我说……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深水利夏疑惑地看她。
“你觉得呢?”贝尔摩德勾着唇,心情看上去并不坏。
深水利夏摇摇头,“你可没那么蠢。要是让你杀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制片人的命,连抛尸地点都不会有人发现,更不可能让自己沦为凶手嫌疑人。”
贝尔摩德喝了口咖啡,“嗯,所以事实就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喝了一杯牛奶以后睡着了。”
骗谁呢!深水利夏斜了她一眼,“那么明显的安眠药,连我都闻得出来,我不信你就发现不了,明知是陷阱,你还会喝那杯牛奶?”
“呵呵,有人想要我当替罪羊,我自然愿意奉陪到底。”贝尔摩德轻描淡写地说。
“我明白了。”深水利夏恍然大悟,“你是想知道背后陷害你的人是谁,才按着‘剧本’演下去的?”
“现在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贝尔摩德冷笑了下,目光朝向旅馆的正门。
除了身穿制服的警察,来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打扮不俗的年轻女子,她的脸上的妆容有点花,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这个女人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贝尔摩德面前,没有任何招呼就一巴掌扇在贝尔摩德的脸上,“你这个凶手!你会有报应的!”
女人歇斯底里的外表下,掩藏的是隐隐的兴奋、快意和罪恶感,这些对深水利夏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养料,于是他也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这位是……咳,库克的未婚妻。”导演杰瑞给他们介绍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全剧组都知道库克在热烈地追求着克丽丝·温亚德,而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库克有个已经订了婚的未婚妻。
库克的未婚妻叫艾妮薇,家族财力与库克不相上下,两人算是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库克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未婚妻。而艾妮薇,看起来倒像是对库克一往情深。
人们总是习惯于同情弱者,艾妮薇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因此就算她因一时冲动而打了贝尔摩德,也没有人会忍心责怪她,何况贝尔摩德还是首要嫌疑人呢。
只有深水利夏皱了皱眉,“艾妮薇小姐,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请你不要随口污蔑他人。”
艾妮薇像是才看到深水利夏一般,愣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你们是一伙的,你当然会帮她说话!”然后也不等深水利夏说话,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用极端恶意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对警察说,“警官,我怀疑他们是同伙,这是证据!”
两个取证的警察互相对视一眼,一起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是一叠照片,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无疑。照片的主角只有两个:贝尔摩德和深水利夏。有他们一起吃晚餐的照片,也有他们在片场交谈时的画面,最近的一次,就是贝尔摩德靠近深水利夏耳语的那次,从照片的角度看,就像接吻一样。
“这个女人在和我未婚夫交往的同时,也和这个小白脸暧昧不清!我有权假设是他们共同谋害了我的未婚夫!”艾妮薇指道。
深水利夏深深叹了口气,用压低了的音量对贝尔摩德说,“真难得,居然还会有人把我们两个看成一对儿。”
贝尔摩德也有点嫌弃,“虽说库克那样的我根本就看不上,但你这样的身板连库克都不如呢,我和你交往能图什么,膈应琴酒吗?”
第84章
“……”深水利夏无语地看了眼贝尔摩德,他这头在努力地帮贝尔摩德洗脱嫌疑,贝尔摩德却在那头拆他台,一点都不配合,实在有些打击人的积极性。
而且看着艾妮薇急得跳脚的模样,再对比一下贝尔摩德老神在在毫无所谓的态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苦主和嫌疑犯对调了呢,毕竟在场的人有大部分都认定库克的死和贝尔摩德脱不开关系。
虽然只有贝尔摩德和深水利夏才知道其实艾妮薇才是凶手,而贝尔摩德也确实是苦主。
艾妮薇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神情哀戚:“这些照片是我的未婚夫交给我的……他,他非常爱那个女人,甚至为此做了许多出格的事。这些照片,是他请侦探拍的,因为担心温亚德小姐会爱上别人,他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亲口对温亚德小姐承诺,即使我和他结了婚,他也只会爱温亚德小姐一个人……”
这番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震惊了,一部分人觉得库克这男人也太奇葩了,让未婚妻跟小三保证即使结婚也不会冷落对方?而另一部分人则觉得艾妮薇实在太可怜了,深爱着未婚夫却被要求做这种事……于是,哪怕艾妮薇的表现有些激动,大家都觉得是情有可原的。
反观贝尔摩德,不但单手托腮事不关己般地看艾妮薇对警察陈述,她脸上更是半点惊慌都没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不管怎么说,温亚德小姐的嫌疑还是最大的……”警察甲偷偷看了眼贝尔摩德,和警察乙低声商量道。
警察乙也对艾妮薇十分同情,对贝尔摩德就更加的痛恨,板着脸走到贝尔摩德面前,“温亚德小姐,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吧。”
“可以啊。”贝尔摩德露出迷人的笑容,“但是首先,你得带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警察乙不明所以,“什么?”
“她昨晚喝了带有安眠药的牛奶,一直睡到清洁工发现尸体之后才醒过来,按理来说,此时她的体内应该还存有安眠药。安眠药代谢快,一般来说是3到6个小时,但昨晚那杯牛奶的剂量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用来助眠的剂量,我想你们不至于忽略这么重要的证据。”深水利夏在一旁开口道,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会说这段话。
真奇怪,贝尔摩德明明是遭人陷害,她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一句话都没有替自己辩解过。
可若是她想帮艾妮薇把这个杀人罪名坐实的话,又没必要提醒警察还有安眠药啊……
不对!
“你……”深水利夏想起贝尔摩德的身份,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艾妮薇?!”
“这个女人还挺幸运,一个错漏百出的杀人计划,却能完成得如此顺利,真令人羡慕啊。”贝尔摩德感慨道,笑容里出现了一抹讽刺,“安眠药是目前对我而言最有利的证据,可惜,我的身体经过特殊的锻炼,任何安眠药、迷幻剂之类的东西都会代谢得特别快。”
“所以其实你早就醒了?在杰瑞进入房间之前?”深水利夏快压不住自己的声音了,贝尔摩德的态度让他心里产生了个巨大的问号。
“啊,在清洁工发现尸体之前,我就醒过来了,那时天还没亮。”贝尔摩德懒洋洋地开口,“我不过是想知道是谁想栽赃给我而已,如今见到了人,就没必要等下去了,还是让警察快点结案为好。”
“你为什么……”
“甜心,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维护,但是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贝尔摩德打断他的话,又对深水利夏温柔地笑了笑,“你知道吗,那个女人丢在垃圾桶里的手套还是我用火烧掉冲到抽水马桶的,她慌张离开时留在楼梯把手上的指纹也是我擦掉的。她在拥抱库克时一刀捅死了对方,大概是在网上查过我惯用的香水,所以昨晚来的时候特意用了那种香水。可惜的是,昨天我和你一起掉进了海里,为了去除海水的腥味我故意用了另外一种香味的精油泡澡。为了帮她圆了这个漏洞,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我还不得不替自己喷上同样的香水……”
深水利夏惊恐地看着她,“你故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就不怕这个黑历史会影响你的名声?”
贝尔摩德究竟是心有多宽才会帮着凶手坐实自己的罪名啊!
“哼,过了这段时间,有没有名声都不重要了。”贝尔摩德轻轻一笑,眼神带着些不屑。
深水利夏整个人都有点懵了,直到警察带走了贝尔摩德之后他还愣愣地坐在旅馆大厅里。虽然被人拍到他和贝尔摩德单独相处的照片,但现场并没有深水利夏在前一晚去过案发现场的证据,所以警方并没有太过为难他,让他得以留在旅馆。
“唉……”杰瑞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叹了口气,“我真希望库克不是温亚德杀的。”
深水利夏摇摇头,“确实不是她。”
“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就连医院体检也是……”杰瑞皱了皱眉,“那杯喝完了的牛奶我也闻过,里面确实有股比较明显的药味,如果人真是温亚德杀的,她没必要去喝那杯牛奶。”
“为什么?喝一点再倒掉一大半,从而给自己留下不可能犯罪的证据,不是很高明吗?”深水利夏嘲讽道,刚才警察乙就是这么推理的。
“那她就更不该喝了,一个处心积虑想杀人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偏差的,温亚德不知道那杯牛奶的剂量有多少,不管是杀人前还是杀人后她都不会喝——因为她无法判断自己醒过来的时间。”杰瑞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