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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么?”
太平脚步一顿。
少年含笑望着她,又低声道:“其实按照大唐军律,我方才的那番鬼神之说,当斩。”
太平表情凝滞了一瞬,亦侧头望着那位少年,平静道:“我信。”
“因为我是活过三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宗皇帝:我活过两世。
太平公主:我活过三世。
两人愉快(?)地交换了一下意见。
意见:嘤嘤嘤嘤嘤嘤嘤……(谁能懂我心里的苦╥﹏╥)
☆、前篇…大河谷,鬼夜哭
西南的烈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连带着战马也高声嘶鸣起来。
少年郎侧头看着太平,似乎是在打量她,又似乎是在思索她那番话的真假。
“活过三世的人……”少年喃喃自语道,“不错,我是活过两世的人。那这世上有人历经三世而未绝,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上下打量太平片刻,语气微微地有些揶揄,“莫非你上一世是个厉害的女将军,所以这一世才不耐烦呆在大明宫里,反而跑到鄯州来吃沙?”
太平笑笑,道:“算是如此罢。”
或许是乍然见到同类的缘故,她的语气也微微轻松了一些,有了些许女子的柔和:“上一世,我跟随一位知己南征北战,确实立过一些战功;再往前算一世,我……”
太平犹豫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矜骄自傲,郁郁而终。”
“哦?”少年忽然有了些兴趣,“怎么个矜骄自傲自傲法?”
太平摇摇头,淡笑道:“告诉你听也无妨。我家里有个顶厉害的爵位,男子袭得,女子也袭得。我距离那个位置,仅仅剩下半步之遥了。但就是这短短半步,我终其一生也迈不过去。”
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前世和前前世的经历给倒了个干净。
少年轻轻“哦”了一声,惊讶道:“女子袭爵?”他特意咬重了那个“爵”字。
太平侧过头望他,隐隐有些责备道:“能者居之,有何不可?”
少年郎一时无语。良久之后,他才默然道:“若我生在你的家里,定然不会让你这般‘能’。”
太平轻轻唔了一声,道:“实力不如人,我自然会认输。”可惜那时她就差了一点点……那时镇国公主的名字比宰相还管用,连太子都退了一射之地。可惜后来在那场政变里,她终究是棋差一着。
太平无奈地笑笑,将脑海里那些纷繁芜杂的念头抛了个干净。无论是前世还是前前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她好端端地在鄯州,没有被鸩杀,也没有被女帝抓过去开疆拓土。重生以来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她短短百余年来,过得最为惬意的一段人生了。
她探出足尖,稍稍碾了一下那片盐碱地,喃喃道:“大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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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距离那一处河谷,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青海湖就在眼前,一片明镜般的湖面广袤无垠,清清楚楚地倒影出了蓝天白云。细白的盐粒洒落在青湖岸,四周围一片阴阴的凉。太平搓起一片草叶,放在舌尖尝了尝,忽然笑了。
她轻声说了一个字:“善。”
走在前面的萧晊忽然回头,噌噌噌地跑了过来,凑到太平跟前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自从他转任鄯州参军以来,太平三天两头就会给他一场惊喜,而且经常是喜大于惊。这回吐蕃大军从鄂拉山绕道青根河,过大非川,从青海湖畔长驱直入鄯州,着实让他愁了好几天。
太平皱眉,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道:“盐。”
“盐?”少年郎侧过头望她,表情颇有些意外,“刚才我听见你说,这里是一片盐碱地,所以唐军难以取胜,也是因为这个‘盐’字?”
太平迟滞片刻,才慢慢说道:“这是原因之一。”她用足尖碾了一下青海湖畔的盐粒,才又继续道,“你们看,青海湖岸边还算有些绿叶应景,但在大非川——就是我们上午去过的地方——及目所见,一片荒芜。唐军从鄯州一路前往大非川,其实已经是兵困马乏;再加上周围都是盐碱地,唯一的青海湖水域也是咸水,你们说,将士们会不会水土不服?”
少年责备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不赞同的神色:“不在大非川打,难道要在鄯州打?”
潜台词就是要打也要在大唐国土之外打,断不能让战火蔓延到陇右十八州。
“不是要在鄯州打。”太平慢慢地说道,“我刚刚不过是在推测,当年薛将军战败的缘由。”
少年嗯了一声,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所以呢?”
不能在大非川打,因为唐军水土不服,有很大可能性会战败。
更不能在鄯州打,因为战火一旦蔓延到大唐境内,就很难再平息了。
“哎哎。”萧晊有些不满。明明他才是上官,却被那两个家伙给无视了。
太平捏起一撮细小的盐粒,慢慢说道:“萧参军说过,吐蕃大军会从刚才那道河谷经过,然后才会从大非川绕道青海湖,长驱直入鄯州。这个消息准确么?”
萧晊道:“九成九是真的。”
太平笑道:“你说,如果我们将那条河变成咸水河,吐蕃大军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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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少年郎驳斥道。
吐蕃大军从皑皑雪原上一路东进,途中确实会经过一道河谷。而那一道河谷,也确实是百里内唯一的水源地。除非吐蕃大军不从那里过,否则他们肯定会在河谷里安营扎寨。
这是少年郎和萧晊都赞同的事实。
但……
把那条河变成咸水河?!
河水是流动的,吐蕃大军也不会永远留在河谷里。就算他们把那条河变成咸水河,两天后上游的河水一冲,河水立刻就会变淡;就算他们能源源不断地往上游加盐,吐蕃大军又不会一直留在河谷里不动!他们有脚会走!只要急行军三天,就能从河谷离开,长驱直入鄯州,然后疯狂地报复。
这简直是个馊主意,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少年郎意欲驳斥,萧晊却冲他摆了摆手,静候太平的下文。
他知道太平不会无的放矢。至少这三年以来,太平从来都没有无的放矢。
太平摇头笑道:“你们还记得么,河谷是狭长的一道。”她用足尖碾着那些盐粒,在洁白的湖盐上勾出一道狭长的痕迹,“一旦我们开山裂石,封住河谷的一头一尾,他们就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只要他们留在河谷里不动,只要那条河变成咸水河,不出十日,吐蕃大军就会自行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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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对。”少年郎伸脚一踩,在那道狭长的痕迹上留下了一道脚印,“首先你要满足两条,第一是吐蕃人不动。这个很好做到,因为他们势必会在这里安营,只要我们趁着夜色掩映动手就好。但是第二条,你必须在一夜之间,开山裂石,将吐蕃大军彻底封死在河谷里。”
少年郎盯着太平,一字字问道:“你——如何做到?”
一旦这个计策稍有闪失,那就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而且可能比薛将军败得还惨。
太平无声地笑了:“我曾经(在大晋)见过一种东西,叫做硝化/甘油。”
当年女帝还是太女时,曾经派使者去过西国,取回来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硝化/甘油就是其中一例。大晋本土是有黑/火药的,但黑/火药本身威力不够强,想要炸裂山石,还是稍微有一点难度。
但硝化/甘油却不一样。无论多么坚硬的山石,都能在顷刻间炸裂开来。
巧的是,那时太平身为军中主将,这玩意儿是必修必精。
萧晊点点头,了悟道:“我见过你所谓的‘硝化/甘油’,前几天你倒腾过。”还把半个河源军都给半夜炸醒了,以为是深夜暴雨,所以才造成了这样雷鸣般的响动。
少年郎隐隐松了口气,续道:“我想见一见那件东西。如果它真的能开山裂石——”
“那这片青海湖,就是一处天然的盐场,也是吐蕃人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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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的计策成功了。
源源不断的青海湖水被晒制成盐,又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那一处河谷的上游,趁着吐蕃人夜晚安营扎寨的时候,全数倾倒进河水里,最后趁着夜色掩映,一头一尾地炸开了河谷两端的高山。
唯一的遗憾是,那条河上游流经的地方太过陡峭,无法直接截流,只能往里面撒盐。
吐蕃人被深夜的响动惊醒了。等他们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困在了河谷里。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河谷两端都被封死,两侧是狭长陡峭的山脉。
最最要命的是,唯一的河水,变咸了。
他们不知道唐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他们是吐蕃国最精锐的一支大军,这回就是冲着鄯州去的。另一支精兵已经在龟兹败落,被裴行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鄯州这一支大军溃败,那么他们出入大唐的通道就会全部封死,将来除非绕道巴蜀,否则终其一世都难以入唐。
蜀道难,蜀道难,巴蜀那种地方哪里能行军?
从吐蕃将领到最下层的伙夫和奴隶,全都绝望了。
少年郎跟在太平身侧,一面打量着那些危险的东西,一面遥遥望着河谷说道:“吐蕃人快撑不住了。你不打算动摇动摇他们的军心么?”
太平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并非主将。”
“哎哎,我是主将。”萧晊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抹着脸上的汗,大声道,“该怎样动摇他们的军心?快说快说,我一定照做。”
太平无奈地望他一眼,暗想罢了,唐军憋了十多年的气,就让他们好好地出一出气罢。
“你不妨去跟他们的头人说,要么降,要么全军覆没。”
萧晊一脸兴奋地走了,少年郎侧过头,静静地打量了太平许久,眼里有着不可测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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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大明宫。
帝后二人正在与朝臣廷议,忽然听见外间有传令兵报,说是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上达天听。
皇帝点点头,吩咐道:“那便传罢。”
得得的马蹄声从皇城直趋而入,一路经过承天门街,经过宰相议事堂和左右武卫府,经过左右监门卫的层层盘查,最终一口气冲到了宫城里:
“大捷!河西大捷!”
☆、长安春日宴1
河西大捷。
这个消息一夜间传遍长安内外,连妇孺老弱都忍不住心神往之。
自从大唐仪凤二年,吐蕃国克陷安西四镇之后,边境就一刻都不得安宁。两年前裴将军出兵西域,才让情况稍稍有了些起色。但是在河西一带,裴将军依旧鞭长莫及。
不过现在好了,河西大捷,西域平定,边关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长安上下莫不欢欣鼓舞,交口称赞之。
随着边关战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件是,河源军用了一种奇物,开山裂石,将吐蕃大军活活困在了河谷里,最后将这支吐蕃国最精锐的大军消磨殆尽,不得已出降河源军。
第二件是,河源军中出了一个顶厉害的小校,是这回克陷吐蕃的不世功臣。但这位功臣,她不但是个女儿身,而且还是大明宫里失踪已久的太平公主。
整个长安城都为之震了三震。
皇帝先是大惊,继而勃然大怒,连发三道诏书,让这不肖女即刻滚回来见朕。河西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唐和吐蕃国交战的前线,她一个弱质姑娘家留在那里,是想要送死么?
但太平公主仅仅回了四个字:阿耶莫急。
眼下河西初定,确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公主身为平定河西的大功臣,确实要在那里多留一些时日……但是河西!河西!那里是大唐最危险的边境!她怎么能留……
皇帝觉得自己又愁白了三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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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躺在一张竹榻上,疼得哼哼唧唧。
她本以为河西大捷之后,她可以借着这场军功连升三级,进卫府做个小武官了。但她哪里想到,自己从河谷归来的第二天,就碰上了月信初潮。
月信……初潮啊……
她前三年的功夫都白费了,现在河源军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大功臣其实是个女儿身。
顶头上司萧晊来看过她几回,回回都是欲言又止。太平心知自己是逃不过去了,遂道:“萧参军有话不妨直说罢,我受得住。”
萧晊面有愧色:“其实这个……”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道,“原本按照今年的课考,你是可以往上再升三级的。但是兵部和吏部都驳回了先前的评述。”他瞅瞅太平,没有说话。
太平有气无力道:“还有什么话,参军不妨一同直说了吧。”
萧晊低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