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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罗眯眼:“你该不会想用强的吧?”
一语中的,没有辩驳的余地。
在墨家比流沙轻松不止数倍,她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各位头领待人温和,委实不愿轻易离开。流沙对机关城所做的一切笙罗全知道,一边是朋友,一边是良人,保全两者实属困难。
“若只是去流沙见见故人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对赤练的事耿耿于怀,“可我现在是墨家弟子,凭流沙与墨家的过节你当真认为我不会被红莲殿下毒杀?”
听到这个名字,白凤沉声道:“我会守着你。”
寸步不离。
说不犹豫是假的,笙罗没法拒绝语气趋近于请求的白凤,但回想起在墨家据点的日子,端木蓉的清冷,盗跖的滑头,高渐离的严格,雪女的脱俗,大铁锤的豪放,庖丁的憨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特别是近两日与他们的接触颇多,当初的决定或许是正确的,墨家弟子来自五湖四海,门规的兼爱众生绝非笑话。
她最终答应前去看一看,却为缓兵之计,希望之后能说服白凤。
柔和的白幕降临,霞光缓缓移动,旭日一点点从海面升起,水天相接处别有番韵味,死气沉沉的外衣已退去,他们一夜未眠。
桑海城的壮丽景象并非只有海上日出,还有蜃楼……
遗憾即将面临流沙的笙罗无空欣赏。
☆、聚散流沙
艳阳普照,微风轻拂。
少顷,笙罗在白凤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临海的地方,她一直认为流沙的聚集点会是在阴森幽暗的石窟中,今日倒是超乎意料。
传说聚散流沙由四天王组成,苍狼王被高渐离击杀,无双鬼遭盖聂一剑封喉,现只剩下白凤与赤练,来路上前者道切记不可乱跑,若遇见逆流沙蛮疆人士隐蝠就随时准备施展轻功,毕竟他与常人有异。
走出树林,赤练已等候多时,她瞧了笙罗一眼,话却是对着白凤说的:“你应该清楚今天要做什么。”
笙罗知道一旦走入流沙的视线范围就相当于半个身子都进入了鬼门关,她能做的唯有安分待在白凤身边。赤练虽为故乡人,但交情颇浅,根本没共同语言可讲,不被毒死已算万幸,昔日的红莲殿下顶多见过笙罗,连话也没说过。
赤练的眼里满是戒备,腰间缓缓盘旋移动的毒蛇瞪圆了眼睛,不断朝笙罗吐信子,猩红如血,白凤见状闪身将笙罗护于身后,意思相当明了。
对待卫庄大人的事不能马虎,可白凤执意如此,武功又在自己之上,赤练把目光转向那抹幽绿,她们共同经历了韩国的兴衰盛亡,都曾被姬无夜控制,状似孤魂野鬼,关于笙罗她知晓甚少,唯一可得的便是名满主城的亚医仙称号,或许,只需让笙罗远远地待在这里,就不会出现什么事端。
白凤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此番是带她来见卫庄大人,并未涉及你。”
“卫庄大人要事繁多,哪儿能管这些琐事,”赤练戏谑道,“而且这位医师姑娘貌似是墨家的人,你觉得带她去见大人很合适?”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两抹身影在小道外出现。
“笙罗医师?”张良微愕,“你怎会……”
赤练佯装没听见,转而对旁边的黑袍男子恭恭敬敬。卫庄,鬼谷派纵横剑法的传人,危险得让人咋舌,目光锐利且深邃,浑然一股王者降临的压迫感,光是站在那里便足以使笙罗动弹不得,难怪连姬无夜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卫庄不在意此次会面是否会多添一个小喽啰,他径直从笙罗旁边走过,竟不曾施舍眼神,赤练会意,跟随他离开,张良断后。
待压迫感消失,笙罗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扯了扯白凤的衣袖,垂下脑袋:“你现在还觉得流沙适合我么?”
从小到大她没接触过卫庄这类人,根本无法想象白凤是怎样在流沙存活并坐到四天王之首的位置,但敢断言肯定不是凭借阿谀奉承之词,笙罗不愿拿生命冒险,她承认自己胆子小。
白凤端详了一阵她的神情:“也许你说得有道理。”
蓦地,他忽然消失,又忽然现身,短短一瞬间功夫,断了外来者的呼吸。
那人后颈处有蜘蛛纹样的图案,笙罗看得很仔细。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最庞大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在七国之内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巨网,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致命的一根根毒刺,如同一只只潜伏在帝国阴影中的蜘蛛,时刻守候着落入网中的猎物,张良解释道。
会面结束,白凤是必须跟着卫庄等人走的,说心里话,笙罗还真舍不得,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实属纠结。
“当心点,”笙罗在卫庄看不见的角度拽紧着白凤的衣襟不松手,“别让红莲殿下占了便宜。”
礼节的事情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称呼。
白凤的回答里带了一声轻笑:“好。”
笙罗被帅愣了。
张良上前,拂袖道:“墨家的朋友们在找你。”
笙罗立即回神,问道:“你同流沙是什么关系?为何会与卫庄有交集?”
张良尚有要事处理,只能对她的问题选择回避,笙罗并非纠缠不休之人,仅皱了皱眉。反正来日方长。
树木环山,山路崎岖,城郊明亮而沉寂。
回到墨家据点,她终于知道了众位头领找她的原因,荀夫子依照约定前来观察端木蓉服药之后的情况,所有人都在场,唯独缺了医师。
荀夫子诊断完毕后让天明打开一个雕纹精致的木盒,轻移盒盖,一株完美的碧血玉叶花赫然呈现,笙罗冲到众人前面像是找到稀世珍宝一般按着盒子爱不释手,若非端木蓉需要,她真想卷了药材就跑路,九片叶子的碧血玉叶花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端木姑娘被带着内力的利刃伤及心脉,没能第一时间救治,加上之后长途颠簸原本绝无生还可能,但是我为她诊脉,发现她的脉象如深谷落雪,微不可察,虽细若游丝,但却始终顽强地没有放弃,”荀夫子捻须道,“碧血玉叶花是世上奇药,如其他人再这种情况下用之必有疗效,可是此药端木姑娘用之却未必奏效,笙罗姑娘想必已做了解释。”
笙罗明白抗药的道理,有利有弊如同双面刀刃,所以她以前开的方子都是先用桑海城内能买到的毒性药物消弱端木蓉的抗药能力,再加上护心脉的几味草药加之调理,可惜最开始有轻微效果,越到后来越麻烦,如今笙罗也有诸多顾虑,不敢轻易下药,直到秦军封锁了全部药铺。
“笙罗姑娘,”荀夫子唤道,“你那里可否有备用药物?”
“身为医师此乃必然,”笙罗回应,“不过都是些寻常草药,恐怕不能与九泉碧血玉叶花相辅相成。”
不仅要照顾昏迷中的端木蓉,还要四处寻药走遍悬崖峭壁等人烟罕至之处,着实不易。
“医术绝妙的前提为有药可用,我手上的现成药物少之又少,估计撑不了多久。”
真棘手。
☆、黑龙卷轴
“我们回来了!”
盗跖破门而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矮桌上供大家观看。
黑龙卷轴代表着帝国最高级别的机密卷宗,由嬴政亲自签发,知道机密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人,它由特制的机关锁保护,必须破解密码才能取出,如果强行打开,里面有强酸腐液,会将密件瞬间销毁,而这机关锁是由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设计而成,难解得紧。
看来又得麻烦张良出马了。
笙罗位于徐夫子旁边,她对机关术一窍不通,就如同其他人对医术一样,这种技术活还是交给班大师比较稳妥。
“那什么,笙罗,”盗跖摸了摸鼻翼,“能单独谈谈么?”
大铁锤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仅是他,连其他墨家头领都认为双方或多或少都对彼此有好感,倘若他们知道自家医师的良人是流沙白凤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笙罗擅于察言观色,现下唯有低头不语,随盗跖去了后院。
“有事情就直说,”她停在一条小径上,“如此磨磨唧唧不是你的作风。”
他们因那点误会闹僵了十几天,怎么看都够了,即使这是盗跖单方面的,他当初把对盖聂的愤怒全发泄在那一掌上,打完就走更别提道歉,回想起来自己也是够蠢,笙罗受他邀请而来,恰巧又被他中伤,哪能坦然相对。盗跖迟疑片刻,道:“你的伤怎么样?”
笙罗怔住了:“谁说我受伤了?”
险些摔倒是不假,可她自信自己没有脆弱到一摔就碎的地步,况且有白凤,想摔碎也难。
她接着说道:“当时你那掌来得太凶猛,我确实没反应过来,但只是……跌倒罢了,远远没达到受伤的程度,站起来拍干净灰尘就算完事,事后盖聂先生也解释过原委,你何苦再较真?你老是说不喜欢儒家那些文墨书生的臭规矩,如今怎么变得跟他们一样?况且第二天你就找我拐弯抹角地表达歉意了,最近几天究竟怎么回事?”
一席话压得盗跖毫无反抗之力,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看到我就绕道走,昨日更甚,听闻我要来的消息自告奋勇去抢夺黑龙卷轴,这若是传到弟子们的耳中该有多尴尬,一个墨家头领,一个墨家医师,攘外必先安内,嬴政还没推翻你就想起内讧?”
盗跖本欲见缝插针,岂料人家连针孔都没留给他。
——学医的嘴皮子功夫是不是特别好?
脑海中浮现起端木蓉的容颜,顿时否决。
普通人均能听出笙罗的话非常荒唐,可惜头脑一向灵光的盗跖因身陷其中失了分寸,思来想去,最终选了个简单快捷的方法。他突然裂开嘴,随之痞子样地一手搭腰一手摸索下巴:“我就说过,女孩子喜欢我的话,我跑到天边她们也会追着我不放,笙罗,莫非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笙罗闻声差点喷他一脸涎水:“荒唐,我早有良人了!”
情绪激动起来便顾不得后果,盗跖这番话若是传到白凤耳朵里他绝对没好果子吃,保不准连笙罗自己都得被白凤强行带去流沙定居。
盗跖不善于隐藏情绪,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凑到笙罗旁边高挑眉梢问长问短,两人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误会烟消云散。
笙罗知道说漏了嘴,于是刻意省略重要的人物,只说那人是陪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战乱中分离,至今未重逢,除开“至今未重逢,”其余的全是真话。
这副画面落在大铁锤眼里可就变了味道,他满脸诡异地笑看眼前一幕,朝旁边的班大师扬起下巴:“我就说这两人有猫腻,班老头你居然不相信。”
班大师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头子我确实听到了‘良人’‘感情’‘喜欢’之类的东西,但医治蓉姑娘的伤才是头等大事,墨家的儿女情长得先放一放。”
大铁锤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庖丁共商大计。
薄暮下,山林间飘浮着几缕青烟,黄昏温和,天空碧净,却隐隐约约弥漫着血腥味。
高渐离半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地捧起一只布满了可怖红血丝的手,垂下眼眸。
“是阴阳家的人,”盖聂环视周遭,得出结论,毕竟这种手法与当时巨子所中的六魂恐咒一模一样。
雪女转身道:“笙罗,你快去客栈通知丁掌柜,让他多注意桑海城内的动向。”
笙罗颔首:“我马上去。”
早听闻阴阳家人懂得异术,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暗潮汹涌,危险即将来临。
用轻功赶往有间客栈,正巧撞上了石兰,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两步。笙罗没来得及喊痛,只问:“石兰,丁掌柜在何处?”
对方的声音依旧清冷:“厨房里。”
笙罗循着路找到在厨房忙活的庖丁,将他领往院落一角交代雪女的话,桑海城愈发不太平,张良又告知神秘的罗网组织现身于此,笙罗不由得回忆起半个月前与白凤看见的那名赤膊男子,心里莫名慌张。
“……”庖丁皱眉道,“死了多少墨家弟兄?”
“五名死亡,一名失踪。”
当天夜里,笙罗发现石兰又换上了那身夜行服,局势紧张至此任何人都值得怀疑,所以她咬咬牙,立即穿上外衣跟随而去。
云层将明月吞没,岚风在山谷中流窜,凉意甚重,山峰阴影与夜色融合,寂静中偶尔传出沙沙的脚步声。
石兰手提食盒,行走了约莫一刻钟后止步,蹲身,像是正与人交谈,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话音刚落,石兰提起空食盒远离,笙罗见状畏手畏脚地走出树丛,决定一窥究竟。
然后……
然后她大叫了一声救命。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碰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