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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虽然是个让人敬佩的大侠,我却还是要试试他能不能配上你。”薛笑人将自家侄女抱到外屋的榻上,拿起她的剑喃喃道。
我的侄女,你要看看啊,要看清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值得你爱?人生太短暂了,因为一时的快意好奇赌上一生的事,你二叔我做做就好,而你只要永远做薛家庄的大小姐就好。
一旁的别窦素手立在一旁,极度恭敬,谦逊的模样配着他那副天生风流的皮相,勿怪妖孽。
“二爷,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陪我去看看闻名天下的盗帅楚留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男人清浅一笑,清风都带上几分温柔。
☆、一点红来了
楚留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那几个身穿黑色劲装急服的杀手一击不中,便翩然而去,身影迅疾,几个急掠间就消失在眼前。
“香帅,小姐掉了进去!”薛伯焦急地大喊。
楚留香当然看到薛红红掉了下去,事实上,当他运起可以称得上此生最快的速度窜到薛红红身边,却只刚刚抓住薛红红的裙摆,生生看着她掉进山壁旁出现的暗门,此时的他手上还抓着一块刚从薛红红身上扯下来的红布,他的脸上带着痛苦,懊丧,与愤怒。
心爱的人在他面前差点被人杀掉,如今更是生死不明,一向冷静的楚留香此时也淡定不能。
在薛家庄的地头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薛伯想想就觉得愤怒,“到底是谁?难道我们薛家庄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他们就忘记我们上上下下七十余把剑也是锋利异常的。”
楚留香知道自己心急了,慢慢地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冷静下来,他向来内心坚定,行事从容淡定,不然也不会被赞为踏月而来的佳公子。
此次也只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乱了分寸。
安定下神的楚留香神色一变,向薛伯拱手道,“薛伯,山庄里恐怕有变,我不方便出面,山庄里那就劳烦薛伯了,红红这里我会想办法。”
不管薛伯怎么不愿,薛家庄里被人来去自如,作为管家的薛伯在几个主人都不在的时候必须对山庄的安全负起责任来。
只叮嘱了楚留香几句他知道的信息,便急急地向庄内跑去。
薛家庄的剑窟虽然不大,也不过一个房间大小,楚留香细细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很容易就打开了尽头那扇暗门,只是他虽然进了那条石道,但并没有和薛红红一样,循着臭味而去,石道并不回环曲折,分道也有两条,楚留香看到石道地上一堆整齐有序,却不单单只属于一个人的脚印,楚留香终于知道这伙人为什么能不惊动薛家庄的守卫直接进到薛家庄内了。
长长的石道好像没有尽头,潮湿的,像是被遗忘在世界之外。
楚留香面对这两个岔路,摸了摸鼻子还是选择了相对干净的一条。
十余个黑黝黝,长且窄的匣子静静地躺在广阔石穴内的平台上,几点疏光洒在上面,措不及防也一起被尘封在岁月里,腐朽,潮湿,风尘,遗忘。
楚留香上前打开了一只匣子,果不其然是一把长剑。
剑光挣脱了黑暗,寒气直戳人心,拿至光亮处,一看,饶是见惯了宝物的楚大盗此时也不免惊叹,这剑剑身奇古,黝黑中措着墨绿的剑身,毕竟没有摄目的光芒,单单被拿在手里,就能感受到一个桀骜不驯的灵魂不安分地嘶吼。
纵使楚留香不是剑客,也是为这绝世宝剑的剑光惊艳,无论哪个习剑的见了这里的收藏,都为之疯狂的吧。
剑胆,八方铜剑。。。那些只在记载中出现的绝世名剑,此时一一陈列在简陋的方台,那些能让无数人疯狂的剑器,在山洞阴沉的光影里,剑光潾潾,没有什么比原本锋芒毕露,匣气冲牛斗,山形转辘轳的名剑静静地躺在尘埃里,掩去一身凌冽寒光,更让人感到可惜的了。
“你觉得他们躺在这里很可惜?”一道温和得好像邻家大叔的声音随着暗门打开而落
“美人迟暮,名将已老难道不可惜吗?”
“如果没有能驾驭他的主人,对于剑来说才是真的可惜与辱没,你怎知他们不是愿意待在这里掩去一身光芒。”薛笑人淡淡地笑着,嘴里说着剑,但实际上有没有在说自己这八年的痴狂,谁又知道。
薛笑人本来就是个矛盾的人,他可以为薛衣人终身不娶,像个贤内助一样料理家事,也可以装疯八年,一朝发动,慨然赴死。
他既对剑忠诚,但却又不像薛衣人一样,虽挥剑如意,剑意如神,却更像剑的奴隶。
剑客剑客,最懂剑的是剑客,最不相信剑的也是剑客,挣不脱剑器的剑客永远不可能成为绝世的剑客,纵使是几百年后的西门剑神也是到了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眼中万物皆可为剑的无剑境界,从而得以封神。
“薛二爷,果然是你。”楚留香苦笑。
早在那伙杀手出现的时候,楚留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伙人来得快,退得急,剑出如迅鹞,蹁跹来,燕掠去,剑去虽快,却仍留有余力,像是就是将薛红红逼到那个暗门位置,一击不中便抽身而退。
再者,这几位杀手的剑法也与他认识的那位剑客太像了,分明就是与一点红一样出自同一杀手组织。
薛红红的剑法楚留香见过很多次,她的剑虽然与一点红一样同为快剑,但是薛红红的剑更像是破开一切的惊鸿,一往无前,只有纯粹的极限。一点红的剑却是带着血气的杀伐,一颗取人性命的魔蛇毒牙。
还有就是薛伯的态度了,自家的主人还深陷险境他虽表现得焦急,但也太相信他楚留香了。
他苦笑,这次他算是栽在那个丫头身上了,真是栽得彻底,若在平时,他也不会到此刻才想明白。
“香帅果然是香帅,”薛笑人优雅地走到,最大的那个平台上,像是宴请客人一般,闲适自得地靠在平台上,口中说着赞服,言语里还是如常的平静。
他不再是初见时那副邋遢模样,此刻的薛笑人言笑晏晏,更像是一个世家里出来的贵公子,虽年已不惑,眼角纤细的眼纹且带着几分难言的韵味。
别窦素手恭立在旁,就像是一个谦卑,尽责的仆从,跟在主人身旁,当他注意到楚留香的视线,抬起头冲他一颔首,随即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江湖中第一号的杀手,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弟弟,是疯疯傻傻的薛宝宝?我倒是不知道哪个是你了?谁也不会想到薛二公子会为了钱而杀人,这话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相信?”
“这些都是我,为了钱而杀人,对啊,薛二公子确实不会为了钱而杀人,而我杀人确实不是为了钱,至于为了什么,你就当是每个剑客心中的一口气吧。楚留香,你很聪明,自然应该知道这件事你不该在管下去,我们家侄女前段时间劳你照顾,她还太小,太任性,就不劳香帅再费心,我们自会管教。”
薛笑人笑了笑,淡淡道,“香帅还是请吧。”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楚留香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剑气从那个自始至终都温和如春风的男人身上透体而出,只一瞬间,他的手心就微微见汗。
他终于知道一个绝世的剑客有多可怕,哪怕他此时没有出剑。
“你应该知道,就算不是因为薛红红,左二哥与人不明不白的决斗,我也要查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留香没有后退,他今天可能会失去生命,再也不能喝这世上最好的酒,见到最爱的人,最亲密的朋友,但是为了他的本心,他今天这一剑就必须试试。
“好,好,好,楚留香,你知道这个剑匣里躺着的这把剑的来历吗?”他状若无人地拿起那把剑,剑光凛凛好像巨灵吐息,剑身无一配饰,只在剑柄上用小篆刻着什么。
“此剑无名,因用剑之人闻名天下,这应该是薛庄主当年纵横江湖时手中之物。”
“是了,是了,”指尖一弹,剑若龙吟,剑如闪电般刺向楚留香的心口。
这一剑之快当世少有人及。
楚留香运起轻功,不断向后退去。
一阵尖锐的痛苦,直透入楚留香心底。
他身上每一根肌肉,全都生出了一种剧烈的反应,身子也立刻飞掠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向后退了几步,终于站稳。
“好,好,”薛笑人人口中称好,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新奇玩具的顽童,一剑已刺,第二剑随即刺出,一把同样快且利的剑从一旁刺出,像是要拦下薛笑人的剑。
只是薛笑人的剑岂是那么好接的,片刻间,那人手中之剑已经脱手,薛笑人的第二剑刺进了他的手肘。
一点红大喊一声,“走。”
两人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用上平生最大的速度向山庄外逃去。
“追不追?”别窦接过剑,问道。
“算了,真杀了他小姑娘要生气的。”薛笑人不甚在意,他今天本来就不到算真的杀了楚留香。
“那左轻侯那边?”
“给他们找点麻烦就是,我也是时候让别人记住薛笑人这个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出来,不忠于原著,请不要太挑剔,我知道薛家兄弟两个人在原著里是中年糟老头子。
☆、天堂无路
薛红红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薛衣人还在睡着,睡容安静,此刻的薛衣人收了一身的剑气,竟透出几分难言的气韵。
睡美人纵使能因沉睡容颜长存,但终将会有醒来,而当她醒来,便是年华枯萎的那一刻。
这是作为睡美人逃避苍老的代价。
只是不知道当薛衣人醒来的时候,面对自己家已经抽风的二弟又有几番滋味。
薛红红挣扎着起床,她还是躺在那间屋子,真是头疼,她只想到自家的二叔在装疯,被她父亲发现了,估计两人会因此动手,两败俱伤,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二叔那么生猛,竟然将自己父亲硬生生药晕,想到自己父亲的脾气,不得不为自己的二叔点一排蜡。
no zuo no die!
薛红红苦笑,浑身上下使不出什么力气,熟悉的无力感像是海潮一层层打在理智的堤坝,看来和楚留香一样,逃不开麻烦的生活了。
“老姐,你这般模样才有了几分女孩子娇滴滴的味道。”一道听上去贱兮兮的声音从薛红红头顶传来,薛红红吃力地抬起头看去。
薛斌贱兮兮地靠着窗框笑,手里还提着要把滴血的剑,血缓缓地顺着剑上铭文花纹流过,深深浅浅地,剑上的标记特殊而熟悉,薛红红最近见过,在一点红的剑上,也在回来路上遇上的杀手十三把剑上,同样在自家二叔剑柄上,薛红红心下一沉。
“老二你怎么现在才来?这血是怎么回事?”
“我还来得不够快嘛,老姐,做人要讲道理,至于这血,自然是外面那些讨厌家伙的,不说了,我进来的时候可是听到楚留香偷了我们家的剑,被二叔重伤遁走呢!姐姐,你的桃花可不一般的旺。”
“二叔呢?”
“哎哎哎,老姐你又打断我的话,二叔自然是在相约的紫荆山上,估计他们已经开始决斗了。”薛斌浑不在意说道,“那左轻侯那老家伙估计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自然是让老姐你能拿起剑好好收拾那个装病骗了我们伤心八年的混账老头啊。”
薛红红还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被一盆冷水迎面泼个正着,迎上自家弟弟越发灿烂的笑容,所以说弟弟这种生物真是让人分分钟想弃疗的物种。
………
月色是一块白色的纸片,就那么黏在天上,山风缓缓地刮过,像是带起一地萧瑟,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风光正好适合杀人。
一阵脚步慢慢从山后传来,左轻侯抬眼看去,一个高瘦颀长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一身白色衣衫,广袖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竖起,他的神情冷峻且凌冽,就像九天上的谪仙,带着天生凌于众人之上的骄傲,这骄傲仿佛理所应当,他手上拿着一把奇古修长的长剑,剑藏于鞘,剑气却围绕周身不去。
剑术大家。
左轻侯微微握紧手,他早在三天前将自己的女儿安排好,他最大的牵挂已经放下,没有什么会影响他,他本来以为这样无牵挂的他面对薛衣人这样的剑客会有一搏之力,这场决斗的赢家应该会是他。
“你不是薛衣人”左轻侯惊呼出声,“你是薛笑人!”
“是我。”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代替家兄取你性命。”他说着慢慢地抽出自己手上的剑,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自然好看。
他的神色肃然安详,就像在赴一场日常祭祀。
“狂妄,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左轻侯大声道。
“我从来不说大话。”薛笑人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神情与薛衣人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