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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陆雨演习:“古总,听说你们家多了个小孩儿,真巧,跟慧慧的孩子一般大。”
可意一愣:“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那孩子三岁了吗?”
陆雨语结,尴尬地笑着说:“这不是演戏吗?”
可意正要再问,忽然门铃响起来,她不禁一激凌:“怎么又是这个时候敲门?哪来的这么多不速之客。”
陆雨也紧张起来:“但愿不要又有什么坏消息才好。”
咪儿自告奋勇:“我才不相信事情还能再坏到什么程度,就算是慧慧的魂儿来了我也不怕。”说着走过去拉开门来,却是陈玉。
三个好友一齐叫起来:“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跑来了?”
陈玉气哼哼地走进来,一坐下就开始控诉:“你们说我起早贪黑,管完了两个小的管大的,让他们吃好穿好,从来不用为家里的事儿操一点儿心,我这个当老婆的还有什么不周到的?他居然还要不足,还在外面有花心,拈七搞八,他还有没有一点人心?”
马局长有外遇。三个女伴面面相觑,尽管陈玉的话没头没脑,她们却同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意最先小心翼翼地开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你刚才还是好好的。”
陈玉喝一口水,定定神说:“我回家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看见我回来,手忙脚乱地赶紧收线。我起初还没想什么,可是眼错不见,他又跑阳台上打手机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吗?我追出去抢手机问他跟谁打电话,他拿过来把电池给拆了也不让我查,还跟我死撑是在谈公事。”
陆雨劝:“也许他真是在谈公事。官场上的是非多,他不愿意让你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咪儿推陆雨:“要不怎么说你是男人卧底呢?你是天真还是弱智?谈公事用得着那么神秘,连电池都拆了?”
可意轻轻拉咪儿一下,也笑着说:“那是马局长怕老陈脾气上来,真要按号码打回去查人家是男是女,那马局长多没面子呀。男人都在乎面子,又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要查,他越不愿意让你查,不一定就是有外遇,你别钻牛角尖儿。”
陈玉放下水杯:“我不是钻牛角尖儿,我就是想不通,我哪点做得不周到,他守着我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温良恭俭让的贤妻,竟然还要在外面花,这太不可思议了。别人都当我们是模范家庭,恩爱夫妻,都觉得他主外,我主内,两口子夫唱妇随,琴瑟和谐的,谁能想到连我们也是人心隔肚皮呢?你说我还能相信谁?每次他们局里出去旅游,可以带家属的,我都不愿意去,我根本不愿意跟那些三八太太说话,可是为了他的面子,我每次都去了。人家个个都说马局长的太太年轻漂亮,有气质有派头有学问,他多有面子呀。他还要有外心,你说男人怎么这么贪得无厌?”
咪儿不以为然:“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你自己不也是总趁着旅游找艳遇吗?”
“可我那只是逢场作戏。”
咪儿不愿意听,说:“我去卸妆。”留下陆雨和可意对着陈玉继续苦口婆心。
陈玉诅咒:“小心把整张脸都洗下来。”
陆雨劝:“你可以逢场作戏,马局长也可以偶一风流呀。就算电话那头真是个女的,也不代表她和马局长就有什么,要是真有什么,反而不在电话里唠叨了,才犯不着给你点眼药呢。现在的第三者都精着呢,怎么会那么没眼色儿,明知道你在家,还要没完没了地讲电话呢?”
“那女人是故意的。她就是做给我看,要拆散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我们家老马,才四十岁就升了局长,也算是前途无量了。他长得又帅,一米八的个子,在他们局里一向被人叫做美男子,风度又好,经过我这么多年薰陶,又有点小情小趣,会哄女人,我每次跟他们局里出去,那些女的见他那个殷勤呀,装着开玩笑又拍又拉的,恨不得当着我的面就把他抢走似的。”
“可不是谁都没把他抢走吗?”可意也劝着,“人家要抢,你倒从家里跑出来,不是正遂了别人的心思?你就该假装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刚才咪儿还说呢:男人装聋作哑是本能。其实女人也应该适当地装傻,不然硬要把什么都撕开来看清楚,不一定是好事儿。”
“我不能再装傻了。我是真傻。结婚十三年了,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我看着他从一个小科员一直升到局长,人家都说我是真正的贤妻良母,有帮夫运。如果不是我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什么都不用他操心,他会有今天吗?他连儿子的老师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哪里不做足一百分?你看他那些同事的三八太太,今儿要吃,明儿要穿,哪有一个省事儿的?我可从来没给他添过堵,我自己还赚稿费呢。我把青春全都贡献给家庭了,可是他回报我什么了?可意,就说你吧,写了这么多书,这是你自己的成绩,谁也抢不走,我有什么,我把十三年都给了家庭,我得到了什么?”
“你得到了一个局长老公。”咪儿到厨房里找了蜂蜜和鸡蛋出来,自己做了一碗面膜,用刷子往脸上一层层刷着,一边嘻笑,“你还得到了局长太太的身份,不然哪来这些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陈玉火了:“我那叫衣来伸手吗?他们的日子才真是饭来张口呢。”她恶狠狠地看着咪儿,伸手到她的面膜碗里蘸了蘸,舔了舔,“是甜的。”
咪儿笑:“对,外敷去皱,内服去火,刚好适合你。”
陈玉想想,觉得她的话不错,便也接过刷子往脸上涂抹起来,一边仍然絮絮叨叨地说:“前些日子他老说要加班,有应酬,动不动就不回来吃饭,连结婚十三年纪念日都忘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多问他两句,还嫌烦,打他电话,动不动就关机,还说有重要事谈。稍有教养的人会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谈公事吗?还一谈就谈几个小时。他哄鬼呢!”
咪儿提醒:“做面膜不能表情太丰富,不然就跟做石膏像似的,把皱纹都刻在脸上了。”
陈玉赶紧端正形象,却仍忍不住嘟嘟哝哝:“我一日三餐换着样儿做,生怕他们不可口,要好吃,还要健康,要营养均衡,我看菜谱和看小说一般多,就跟陆雨进修证书那样向着健康食谱顶礼膜拜。可是陆雨能得到文凭,我却连一句好评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的骚扰电话。最可怕的是,他还要护着她!”
可意说:“他那不是护着她,是护着你,怕伤了你的心。你也说那是骚扰电话了,你就当她过眼烟云不好吗?既然马局长说了是谈公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他肯骗你,就还是在乎你,在乎这个家。不然他骗都不肯骗,你不是更难面对?非要逼他承认有私情有外遇,对你有什么好?反正他也知道错了,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你只当是个小插曲,过去就过去了,别太放心上,小题大做,反而没事吵出事儿来。”
“他知错了?他那是知错的态度吗?你没看他刚才跟我多凶!他抢电话的时候还把我推了一跤,他以前从来都没动过我一指头,那会儿眼珠子瞪的,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太心寒了,侍候了十几年竟然侍候出这么个负心人来,竟然跟我狮子吼。”
“那不叫狮子吼,叫黔驴技穷。”陆雨笑着说:“男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越是心虚就越表现得凶神恶煞似的,尤其是在被谎言拆穿想不出圆谎的办法来的时候,就更剩下虚张声势了。如果这时候你肯稍稍让一步,让他过关,他心里会感激的;但是如果你一直跟他较真,把他逼到死巷里,一直逼上梁山,假怒逼成真火,就可能弄巧成拙,真起义了。”
“我才不怕呢。这回他不跟我说清楚,我跟他没完。他们这些人我最清楚了,就怕丢官儿。他是明知道我顾及身份,在乎面子,不会跟他闹,他才敢跟我这么凶的。换了是他们局里那些三八太太,他敢这么嚣张才怪,非闹一个鱼死网破、声败名裂不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也不能当我太老实了。当着我的面就敢跑阳台上打电话,还骗我说谈公事,他当我是死人还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咪儿烦了,一句话堵回去:“好,就当是你老公不是东西,真有外遇,你离婚算了。”
陈玉一下子沉默了。
第六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1、
清理遗物的工作一直进行了三天。一则房间里的杂物实在太多,可意这几天在忙招聘编辑的事,陈玉有两个双胞胎要照顾,都不能保证时时到场,就剩下咪儿和陆雨两个人,而咪儿又从来不擅家务;二则她们太喜欢闲聊,难得四个人都到齐了,又不时要停下手中的工作为了某个突发奇想的念头争论不休。
此刻,她们谈论的是丈夫的谎言以及如何拆穿西洋镜——
陈玉深有体会地说:“男人最常用的谎言就是加班。偶尔一两次晚回家,可能真是在加班。但连续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天天晚归,就很难说他是不是在撒谎。如果这段时间他刚好新换了女秘书或女司机,如果他的生意合伙人是一个漂亮风流的单身女人,那就更加值得怀疑了。”
陆雨说:“应该还会有其他的一些蛛丝马迹可寻,比如回到家时,晚饭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尽管他嘴上说单位很忙,却宁愿迟到或者打的,也要多睡两个钟头;上交的生活费越来越少,而理由千奇百怪;你交待他的事情,他总是记不住,告诉他卫生间的灯泡要换了,他却买了个新灯罩回来;有时会心血来潮地送生日礼物给你,可那天明明不是你的生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咪儿将电视剧里的经典镜头一一罗列:“领口上偶尔会有口红印,羊毛衫上也会粘着一两根棕色或红色的长发什么的。当你发现的时候,他会告诉你前天为了省钱,挤了一回公共汽车,是同车的人蹭的——又一条谎言!还有,他的歌技、舞技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最糟糕的是连床上的花样也忽然翻新了,大都是拜他的红颜知己所赐。”
可意也笑着补充:“一个手握重柄的男人总会收到一些小如领带皮包,大如汽车房产之类的纪念品赠品。但无论多大多小,他都会第一时间让老婆知道他多么能干,多么重要。可独独这一条领带,他却没有告诉你——不仅仅是领带,他忽然间还多了许多诸如打火机、剃须刀、钱包、皮带之类的非常体贴充满情趣的小礼物;但凡节日,比如情人节、圣诞节,他都显得十分矛盾,找尽藉口加班或出门应酬,如果实在脱不了身,也是心不在焉,而且每三分钟就要拨一个电话,还得瞒着你;他的手机费暴涨,一年里八次出差七次都是同一个地方,出差时行李一次比一次少,预算一次比一次高;他忽然对电话铃声特别紧张,总是抢着接电话,如果是你抢了先,对方的女人要么不出声,要么就说‘打错了’——不知道怎么最近打错的电话特别多;他最近突然在意起自己的仪表来了,每天对着镜子做顾影自怜状数小时,冷不丁还会莫名其妙地问一句:‘我是不是老了?’”
女友们被可意形象的描述逗得笑起来,陈玉叹息:“我怎么觉得所有这些症状,条条框框都像是在说我老公。”
女伴们又笑,可意说:“你这就叫典型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疑心生暗鬼,便看谁都是鬼了。”
咪儿说:“其实对付这些男人也容易,他晚归,你可以比他更晚,有必要的话,可以彻夜不归;他要出差,你坚决要求同他一起去;平时没事就装成顺路的样子,去他单位看看。当然,要打扮得像只高贵的白天鹅,叫那起不开眼的带眼识人,退避三舍。”
“还鸣锣开道,生人勿近呢。”可意不满,“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方法吗?比如说把家布置得更加舒适,然后做一桌好菜,备上他爱喝的酒,烹热一杯茶等他回家,让他认识到最爱他的人是你是你还是你。”
咪儿问:“你觉得这招实用吗?”
可意说:“我没用过,不过我自己心猿意马的时候,想想我老公总是把家里打理得温暖舒适,就不好意思轻举妄动了。”
女友们又哄笑起来。陈玉摇头:“十三年来我一直这么做的。没用。”
陆雨不同意:“如果你不是这么做的,说不定十三年前就出事了;而且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是不想同你分手,所以还是有用处的。当然你还可以做得更充分一些,比如每周末给婆婆送靓汤,争取建立攻守同盟;超强度关心他的服饰打扮,为他配置全套西装领带皮鞋甚至内衣袜子,连纸巾牌子都由你决定。让你的影子在他身上随处可见,时刻提醒,我看过一篇文章,有个第三者就是从男人口袋里发现了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而后决定离开他的。”
陈玉不信:“那都是岳可意她们这种想当然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