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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你推我搡中,纪南霜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地上,阿孟才伸出手,想要扶起纪南霜,岂料还未碰到,两人便已经被人群隔开,纪南霜来不及起身手上和脚上已经被踩了数脚。
“南霜?你还好吗?”隔着人群,纪南霜只隐隐约约听到阿孟的声音,“我没事。”纪南霜回答。
然而声音瞬间被四周的噪杂吞没,手上和脚上也传来阵阵剧痛。此刻只看不远处一道红光乍起,喧闹的四周瞬间安静了,原本聚在一起的鬼窸窸窣窣的朝旁边退去,纪南霜便看到了盛怒的阿孟。
【040】酆都喧闹
得了空档纪南霜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道:“阿孟,我没事。”
阿孟点了点头,转首面向人群:“为何如此喧闹?”
聚集在此处的鬼魂们大多是认识阿孟的,听到阿孟的高声询问,其中一个声音道:“孟婆。酆都跑进来一个冤死鬼,且四处拉人。”
阿孟眉头轻蹙,有冤死鬼擅自入了酆都这还是第一次。“在何处?”阿孟问。
那人指了指人群的中央。原本聚拢在那里的人们便度纷纷退开来。
纪南霜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
“你认识?”阿孟疑惑。
“我入地府那日,途径黄泉路,是那女鬼拦了我去路,她一直在寻找她的夫君。”纪南霜指着那道白影回答。
阿孟顺着纪南霜所指方向望去,而后轻语:“她叫顾筠如。”
听阿孟说出那女子名字,纪南霜有些好奇:“你识得她?”
阿孟点头,“自然识得,只要在这地府待着有些时日的,都识得她。”
“交由我处理,你们散开吧!”既然已经找到了嘈杂的根源,阿孟便遣散了众人。
待人群完全散开后,顾筠如依旧站在原地,显然是被刚才的架势吓到了,她双眼茫然看着四周,眼角喋着泪,头发散乱,衣袍也被扯碎。
“顾筠如,你怎在此?”阿孟开口,声音有些冷淡。
顾筠如闻声,转首看到了阿孟,茫然的双眸渐渐有了焦距,而后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泪眼迷蒙:“孟婆。您在奈何桥头看尽过往投胎者,可曾见过我夫君前来投胎?”
阿孟轻轻谈了口气:“不曾见。顾筠如你为何如此执迷?已经过去三百年,即便你等到了他又能如何呢,你知他已经经历几世轮回了吗?或者他早已经不是你曾深爱的那个人了。”
顾筠如却未将阿孟的话听入耳里,她只是无助的摇头:“不会的,他不会不等我便自己轮回,他说过会在奈何桥头等我的。”语罢便兀自站起了身,朝人群走去,口中默默念着:“玉珩不会不等我的。不会的。他自己说会在奈何桥等我的,他不会食言。。。”
阿孟快步上前,纪南霜便也跟了上去,只看到阿孟单手搭在了顾筠如肩上道:“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且跟我走。”
顾筠如似乎并不想离开酆都,她用力的甩开了阿孟的手,身体连连后退,声音凄凄唉唉:“我不走,他在酆都,我能感觉的到,他就在这里。”
阿孟却不为所动执意要将顾筠如带离酆都。
顾筠如左右躲避着,便躲到了纪南霜的背后,她紧紧的拉着纪南霜的衣摆苦苦哀求:“帮帮我,我不想离开,我不会惹事的。求求你。”
莫名的,看到已经变回人形的顾筠如,纪南霜对她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阿孟…”纪南霜被顾筠如的悲伤包裹:“要不便将她留在酆都吧。”
“这不合规矩,她在酆都没有落脚之处。若被黑白无常看到,也一样会被送回黄泉路。”阿孟摇了摇头。
“我可以带她回天子殿。”纪南霜建议。
“冥王会同意吗?”阿孟质疑。
“我先带她回去罢,若局时冥王不同意,我再将她送回彼岸便是,而且,如今她这副模样,想送走她是不能的。”
阿孟看了看那紧紧拽着纪南霜衣角的顾筠如,终是点头妥协了。
顾筠如似乎也明白阿孟不再强制带她走,便松开了手。纪南霜看着顾筠如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跟着我不能随意乱走。”
顾筠如点了点头,纪南霜也不确定她是否听进去了,不过依此刻的情形看,她该是懂自己说什么的。
【041】阿孟买琴
顾筠如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纪南霜原想回茶楼买些茶叶送给李慕风,可这时候,顾筠如便跑了,纪南霜急忙转身追去,只能托付阿孟前往之前的茶舍为自己购买一些茶叶。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拉回了顾筠如:“你若再独自一人走,定会被过路鬼差遣回黄泉路。”
顾筠如这才收了步子,老老实实的跟着纪南霜。而后三人汇合,阿孟又带着纪南霜逛了些地方,纪南霜都未买到合适的礼物送李公子。
“酆都可有琴行?”
“自是有的。”阿孟回答,便带着纪南霜逛了数家琴行,可偌大的琴行,却没有一样乐器是纪南霜上的上眼的。
“没有喜欢的吗?”阿孟见纪南霜连手都没有触碰那些乐器不由问道。
“嗯…皆是寻常品,自己用还好,若是送人便太过随意了。”纪南霜回答。
阿孟侧头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曾见过一家琴行,不是很大,不晓得那边有没有什么好乐器。”
已经走了许多家,也不妨再走一家,于是三人便出发了,这个琴行却不是开在繁华处,三人走过一条条人迹稀少的长巷后终于来到了一家琴行。
这是一家古旧的琴行,一看便是开了有些年头了。由于走了许久,顾筠如早已经不想再动,便坐在了店门口的长椅上,阿孟担心她自己走掉,便也站在门口。南霜独自一人进了琴行。
这琴行内昏昏暗暗的,只点了少数几盏油灯,不似其他琴行可谓是灯火通明。掌柜似乎也并不爱惜他的乐器,每个乐器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灰,淡淡的灯光打在乐器上,显得乐器十分的古旧。
纪南霜走过一排排的货架认真的看着。
此刻她看到了一张古琴,琴上铺着一方丝布,想来是为这琴挡灰的,只不过久无人碰,那布上早已经落满了灰,遮蔽了布的本来颜色。纪南霜掀开丝布,那布上的灰尘顺势而起,差点迷了她的眼。
纪南霜的目光重新落在琴上,而只这一眼,纪南霜便被这张琴吸引了。她的手慢慢从琴丝抚过,所碰之处,丝丝凉意沁入。
此琴呈伏羲式,杉木材质打造,外表呈紫栗色,琴漆有断纹,想必曾经的主人用过许多回了,而这张琴却保持的极为好。琴额似乎刻着一副画,却因光线昏暗,纪南霜看不清,纪南霜翻过琴,便在琴底龙池上方看到“九天遗音”四个字,想来是此琴的名字了。
那琴行掌柜一眼便瞧出纪南霜是个懂琴的,却也没有热络的去招呼,只是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了拨算盘,语气淡淡道:“此琴名为九天遗音,留世时间不可考究。乃琴中圣品,此琴有灵性,不是谁都能弹的。。。”
店家的话纪南霜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这张古琴上,她伸出手轻轻拨弄琴弦,只这一个单音,便可闻出琴音之透澈宛如天河之水,余音绕梁,久不绝耳。就连在门口坐着的顾筠如听到琴音都抬起了头。
展柜原本无光的双眸瞬间亮起,居然有人弹的动此琴。
“这琴我买了。”纪南霜如获至宝欣喜不已,若能将此琴送与李公子弹奏,必定是相得益彰。
这把琴在这店里摆了没有千年也有七百百年了,可从不曾有人拨动过琴弦,掌柜原以为此琴必定是永远都卖不掉了。未曾想却被眼前的女子拨动。
然而即便此琴与纪南霜有缘,他也没有急于出手,心中斟酌着该出个什么样的价钱。见展柜迟迟没有开口,纪南霜有些急了,莫非他不想卖?
如此好琴不想卖也是正常。当下便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在这时,掌柜朝纪南霜伸出一个手指。
“一万两?”纪南霜猜测。
掌柜摇头。
“十万?”纪南霜声音渐弱。
那掌柜依旧摇头,纪南霜心中踹踹,她刚才出来时把烟儿化给她的钱点了一下,只有十万余两冥币,若这琴不是这个价格,她便买不起这张琴了。
此刻在外面久候的阿孟见纪南霜还未出来,便转身进去寻她,却看到她苦着一张脸看着掌柜。
阿孟走近:“怎么了?”
“阿孟,这琴要一百万,可我是只有十万。”纪南霜无奈开口。
那展柜看到阿孟便是一服礼道:“不想孟婆在此,小的有失远迎。”
阿孟朝他一点头,算是应答了。她伸手拨了一下琴弦,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而后看向展柜:“这破琴你卖一百万?”
掌柜嘿嘿一笑,“一百万并不贵,晚上回去给亲人托梦,让她们化一些便是。”
阿孟横了那掌柜一眼,伸手拉过纪南霜道:“走吧,此琴留与掌柜自己慢慢弹。”
纪南霜也无话只能恋恋不舍的跟着阿孟出了琴行,一百万她是真的买不起,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两人才跨出门槛,那掌柜便追了出来:“既然是孟婆友人,那我就半卖半送吧,就十万卖给小姐,到时候老朽的后代来投胎还请孟婆手下留情。”
纪南霜喜上眉梢,正要应承,阿孟却早她一步道:“八万两,若卖便装入琴匣,我们拿走,若不卖你继续留着蒙灰。”
“这…”掌柜犹豫。
“七万两。”阿孟开口。
“孟婆,您这不是打劫吗?”展柜有些急了。
“六万两。”阿孟不为所动。
“八万就八万。”掌柜急忙应承。
阿孟却眉尾一挑:“那是刚才的价格,现在是六万。”
“这…”掌柜还想说什么。纪南霜急忙道:“你快些出手吧,再不卖只怕下一句就是五万了。”
那掌柜听了这话便一咬牙:“六万就六万!成交。”说罢痛心疾首的转身去装琴了。
原本一百万的琴,因为阿孟最后却只要出六万两便能拿回家,纪南霜简直视阿孟为偶像:“阿孟,你怎么这样厉害!”
阿孟一笑,“就你天真,那琴是有灵性的,除了你,只怕目前都无人拨动过,他留着也是无用。一百万完全是坑你,就是我喊的再低他也是卖的。”
原来如此,不多时掌柜便装好了琴,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纪南霜拿了琴后,阿孟因为有事,便同她告了别,纪南霜便带着顾筠如回了天子殿。
【042】她们不同
纪南霜才踏入天子殿,便看到了一个人,此人一身白衣,身如玉树,头戴白色长方帽不是白无常又会是谁?
纪南霜认出了白无常自然是停了脚步转身就想走。听阿孟说黑白无常二人都很固执,若是被他看到顾筠如,只怕是要将她送回黄泉路才罢休。
“下臣见过冥后。”却不料纪南霜才刚转身,背后已经响起了白无常谢必安的声音。
纪南霜无奈转身,讪讪道:“原来是白无常谢公子,在此偶遇真乃缘分。”纪南霜有些尴尬,只怕谢必安是看到自己转身躲避才开口的。
而纪南霜身侧的顾筠如在看到谢必安的时候,明显也有了惧意,身体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躲在了纪南霜身后。
谢必安温和一笑,回道:“下臣乃是特地在此等冥后,并非缘分。”
“不知谢公子有何事找南霜?”纪南霜心中已经有了思量,白无常只怕是来找顾筠如的,不过却佯装不知。
谢必安看了一眼纪南霜身后的顾筠如道:“今日城中有人来报酆都有枉死鬼混入。”
纪南霜身后的顾筠如已经伸手紧紧的抓住了纪南霜的手臂,神色慌张的看着白无常。
纪南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顾筠如的手,朝谢必安道:“还请无常鬼君放过她,她在酆都期间,南霜会看著她,定不让她惹祸。”
谢必安却摇头:“冥后此乃冥府铁律不可破,若乱了规矩只怕以后不好管理,恕必安不能从。”
“这…”纪南霜听了谢必安的话,想必是不会因为自己是冥后而给自己开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