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涌在眼前,使他激情满怀,他把《哀江南》的词略加改动,编出一套《哀西北边塞曲》。他掏出记事本,边吟边写:
北新水令
山风野草扶花条,猛抬头塔河重到。病牛绕废圈,瘦马卧堑壕。村廓萧条,村对着夕阳道。
驻马听
恶浪逞豪,护墓栏杆半折倒。羊儿群跑。墓地主人昨已逃。狐狸老鼠相对吟,牛屎羊尿当墓罩。谁祭
扫?苍鹰刁起蛇一条。
沉醉东风
横电线,杆已倾倒。堕黑泥半堵墙高。破窗棂玻璃碎,泥房顶长蓬蒿;歌舞场野狗狂闹。欲寻桃林无
路找,生蛆母羊叫着跑。
折桂令
问桃林儿时佳友,焦枝迎风,煳味飘洒,目断魂销。当年姝丽,何处歌箫?赛马场不再喧闹,旧商店黄
蜂筑巢。灰鸟飘飘,绿水滔滔。刺玫花蝶儿翻飞,好良田无人照料。
沽美酒
你记得过波水独木桥?已被洪水冲跑?碧水青草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有几树柳弯腰。
太平令
走到那毡房前,不用呼叫;更别怕恶犬嗷嗷。无非是破毡坏栏。不过些羊粪乱草。袋里有奶酪肉干,随
你意尽饱。这黑灰是烧茶炉灶。
离旱獭城歇波水指煞
我曾见塔河波水马欢叫,草原关蝶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手牵手同歌舞,碗对碗饮美酒。石碰石渠
垮了。这焦树黑木堆,我曾睡*觉。将十二年荣辱看了。那大院亲人远去,波水边新鬼哭,塔河岸筑枭
巢。夕阳梦最真,旧境丢难掉。老鴰窝怎换舆稿?诌一套哀边塞,咒苏修仰天啸!
他把几首曲子改写完,自己读了一遍,虽然觉得摹仿太重,心想不过是适情达意,并不是为了当作品发表,等有机会了再改吧。他正想趁太阳刚落山,天还不黑的时光,沿塔斯河南岸看看地里的麦子被牛羊糟蹋的情况,突然一骑快马奔来,那马边跑边“咴咴”鸣叫,他抬眼望去,竟是姚勤子。
她来到他面前,勒住马缰绳,说:“连长,边防站教导员要你去开会;还有王教导员转告,团长要一号帐篷的地理坐标位置,马上报;就我闲,让来找你。”
金大雨上马,姚勤子勒转马头,两人并马而行,他问:“你会骑马?放过牧?”
她说:“没有,之前我们是从事工业生产的,我骑马是在体育队里学的。不去一号帐篷看看?”她想多和他说些话。
他想:我尽是胡思乱想,琴姐在乡村怎么会进行工业生产?怎么会到体育队呢?她姓赵呀!说:“不用,位置我知道,回去对着五万分之一地图能算出来。你上过体校?”
她笑起来说:“哪儿哟,那年开全运会,选拔我去短跑,不合格,高中再没有上了,以援疆干部名义到新疆以后,在牧场上混了几天,被分到化工厂,在牧场学会了骑马。连长你好了不起呀!从学校出来,对庄稼活那么里手。”
他谦虚地回话:“说什么呀,我什么专长也没有,会一点粗手毛脚的,是勤工俭学中学的,爷爷教我教得很严,从小是农家孩子,摔打惯了,也就知道一些皮毛。你是政工干事,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满脸是笑,说:“煅炼啊,冲着英雄的大连长啊,给你当政治工作员不要?。”她越看他越憨,憨中带着调皮和坏,多么像她那个小泥鳅弟弟,她打过他多次屁股,那报纸上是怎么回事儿?她问:“连长,我看了《旱獭报》上对你和你妈妈的报导,你真了不起,那个谢琳娜好漂亮啊!你想你妈和你妹子吗?”
金大雨不愿回答那个问题,太敏感了,但又不愿意让人们说他薄情寡义,尤其在这位在心里把她看成那个琴姐的人,说:“我实在爱她们,那是一段让人梦魂牵绕的历史,我是被卷进历史的大潮中去的。”
姚勤子问:“那位崔爷爷他好吗?他好了不起呀!”
金大雨恳求道:“‘五·二九’我们家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不谈我家里的事好吗?”
姚勤子想:他对他家那么痛心,一定是他的真家。她笑一笑问:“连长给我分配什么工作呢?你可不要说让我守电话机。”
连长问:“你要做什么工作?在团机关多好,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她心里怨道:说话的口气,多像那个小坏蛋。她看他一眼说:“我可是能吃苦的呀,给一匹好马,手枪给我一支,很多思想工作我替你和指导员做。”
金大雨突然间对她另眼相看了。这岂不是自动请缨?又想那是女孩子们异想天开,问:“你能习惯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
“什么意思?”她问。
他很认真地说:“现在每个放牧小组都是男人,少数民族姑娘在毡房里和男人们睡在一起时,中间放一根木棍,那就是墙——”
话没有说完,姚勤子捂住嘴大笑起来,心里把他当她那个小弟弟看,想着:这家伙真坏,瞧不起我就算了,这样开我的心。又想,他说的也是实情,认真地说:“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我可不是害羞的小姑娘,大不了我住下的时候大家穿长衣长裤睡觉,我睡在最边。再说了,人家兽医艾秋梅不是整天在羊群里跑?”
金大雨从心里感到她到最基层来不是做样子的,说:“好吧,从今天起,你就和柳成荫队长执行民兵巡逻的任务,以后常陪着秋梅到畜群里去,她给牲口看病,兼作畜牧技术员工作,你的主要工作是调查了解工人们的思想动态,掌握畜群小组的分布情况和牲畜数量的变化。”
她问:“我明天就开始?”
他回答一个“现在”,宋小三、乜渫源几个人骑马赶上来,马奔跑起来。
姚勤子细想他们的全部对话,心里说:他的性格,举止,那么像那个小泥鳅,可是,他真是乌斯金娜·丽达的儿子呀,看他和柳平阳她们家的关系,应该是在旱獭城土生土长的。我是怎么了呀,老想那个泥鳅弟弟。按照他的家庭出身,他爹是读过黄埔的,镇反的时候被*的,咋也不会有谢金连长今天的荣耀。再说,那个小泥鳅咋能长得这样英武漂亮?说到漂亮,她心里甜丝丝的,几分姑娘的羞涩表露在脸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七章 血气方刚的一群(1)
第十七章、血气方刚的一群
金大雨所带领的连队,那一群人,很多人就是冲着他去的。在等待分配的人中,看了报纸上对他的报导,唤起了一群年轻人奔流的热血,冲着他的英勇气概,像姚勤子——还有关山牛、尹一江、何砖头、秦川、刘光潭、宋小三、艾秋梅、力淑玲等……工作的地方,正如铁牛团团长、政委告诉他的,“那里很苦”,“那里有一百一十公里长的边界,斗争复杂”,“非常复杂,如果发生事,就在那里。”
他到了塔斯河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几起事件,应了李兴全说的——
第一件是发生在一九六二年七月三日上午。金大雨带着牧业上的干部去察看西南片的牲畜和畜圈分布情况,刚到水磨南边的马圈,宋小三飞马奔来,在马上呼叫着:“连长,快!”人们紧张地望着宋小三。他奔到旧打草机前,马急人也急,喘着大气说两大群人,一群到了波尔干河,一群正从中间沟冲过来,准备越境,十二个民兵在水磨等待命令。金大雨听了,向关山牛招呼一声“快”,便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其余人争先恐后追赶。苦了不会骑马的新手,有人屁股沟已经磨破了流水。
金大雨奔到水磨时,十二个民兵正在等候,在离他们二十多米远处就挥手要他们上马。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他催马一鞭,跑在民兵前边,又听见两声枪响,没跑几步,接连四声枪响。他上了高坡,望见有人正在涉水过波尔干河。他向民兵挥手示意,跟他下到波尔干河滩,从柳林深处,直插苏方曾设帐蓬的平滩前边,阻拦外逃边民。他想:按地图,那是中国领土,当年他们醉卧桃花林之处,把人阻拦住再谈功过!
过境的边民,都是好骑手,见金大雨带着十余骑民兵,正想前冲,金大雨已拦住最前一人,他靠近那人,探手抓去,那人伸手对抗。金大雨身子向后一闪,把他拉在自己马后。那人一只脚没有脱离马镫,马已经转头向东。他松了那人,马拖着人向河岸奔去。其余十来人看金大雨的英勇,以为一群民兵是解放军伪装,回转马头,上了波尔干河东岸。
柳成荫倒在血泊中。
今天早晨,金大雨走后,柳成荫和姚勤子带着四个民兵沿塔斯河南岸去波尔干河巡查。他想看看下边的草是不是可以开镰打,边看草场边看河两岸是否有可疑人员出入。走没有多远,一个民兵纵马疾驰过来。他们转身迎上去,那民兵告诉他们,两股要越境的边民从中间沟插向波尔干河,一股已经出了沟口,一股在后边有一公里多路程,在前边的五十多人,在后边的一百多人。后边的人赶着牛、马、驼队。
柳成荫让姚勤子快去通知金连长,勤子说派一民兵去,她和他一起去现场。一民兵听了,转身催马扬鞭去了。他们五人向西急奔波尔干河和塔斯河交汇处,正巧在当年对歌的舞场东边与要越境的五十余人相遇。柳成荫、姚勤子上前阻拦,外逃边民不听阻拦,赶着牛、马等大畜向前直驱。眼看就要过河,柳成荫看看姚勤子,勤子点头,他对空鸣枪警告。在高坡上的高个子指挥者,勒马,扭身,端枪,瞄准柳成荫射击,他旁边的红脸粗壮汉子向另一民兵射击。四位民兵举枪还击。
柳成荫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对——空——鸣,鸣——枪。”
两名外逃歹徒栽下马,其余五十余人少数回头向东跑,多数仍然强行往西过河 。姚勤子带着两民兵纵马阻拦继续外逃的边民,一边对空鸣枪,两民兵下马救柳成荫,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金大雨命尹一江派民兵把两支枪和柳成荫尸体用马驮回,让其他外逃边民将击毙的人尸体驮上。尹一江说,柳成荫的尸体让他们背。他不与他争辩。从哨所上下来的十余名边防军战士赶到,金大雨让五、六个战士和五、六个民兵押着十来名外逃人员,牵着马,驮着人、背着人回伊克苏村,他带着十来名边防军战士和民兵进入中间沟,姚勤子跟在后边。
在上路的山口,遇到外逃边民的大队人马。成年男子已经走了,留下的是妇女和青少年儿童,人群中竟然有乌拉孜汗!金大雨吃了一惊。
乌拉孜汗见到金大雨,纵马向岔沟跑一段,又折身回来。金大雨问他怎么现在要走?他说是追他叔叔,昨天早晨他爸爸告诉他,他一个叔叔要走,让他去阿尔腾也木尔劝阻,半路上听说他们从巴尔达乎后山来塔斯河,他就直奔过来劝阻。乌拉孜汗问:“刚才死人了?”
金大雨说:“你知道的。”
他说:“我听到枪声了。”
金大雨问:“你是护送那批人越境的?”
他急忙摆手说:“不,不……我是找我叔叔的。”
金大雨说:“你找你叔叔?这么巧?没有找上?就跟着走?再有几天就高考了,你不考学了?你爸爸让你走?他们的枪是哪儿来的?除了你们家可以拿出枪,你要跟我走。”
乌拉孜汗说:“老同学,你误会了,我从学校回去就是做我叔叔的工作,不让他走,你知道的,我叔叔对我好,听我的。你说你要我去哪?”
姚勤子说:“先去边防站,看边防站什么意见,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有个说法,除了外逃,找人还比你高考更重要?你不觉得你现在在扯谎吗?”
乌拉孜汗反驳说:“我扯什么谎?刚才是你们先开的枪,他们是自卫。”
金大雨说:“就是说你在现场。乌拉孜汗,现在不是五月二十九日之前的政策了,离边境二十五公里已经划定为禁区,你是知道的。”
乌拉孜汗急忙解释:“不不,我不知道,刚才,我怎么会在现场,好好,我跟你们走,我怕什么,你稍等,我去解个手。”
金大雨感到蹊跷,在男人中他是这里年岁最大的,他找他叔叔,为什么还在女人儿童群中?死者与他有关系?向乌拉孜汗说:“听说死了三个人,咱们去看看,再去边防站。”
乌拉孜汗说肚子实在憋得很,几个妇女向他投去惊异的目光。金大雨看出他在说谎,对两个民兵说:“他是我的同学,让他解手,跟上他。”
两位民兵跟着乌拉孜汗。乌拉孜汗心里不安,计划着如何脱身甩掉民兵,心不在焉地向金大雨说声“谢谢”,解手去了。他一趟子快马跑了。在山里边,新到的兵团职工哪能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