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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伫立半晌，头也不回地走了。
左悠然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终于失声哭起来。众人一时傻了，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韦航抢上前，抱着她柔声道：“你上一次哭也是为了他吗？”
左悠然哽咽道：“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觉得很难过，林大哥对我真的很好……”
“十里长筵终有散，他有他的路要走，你还有你的生活。”
左悠然点点头，擦干眼泪，难为情地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哭一会儿倒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韦航拍拍她的肩头，道：“走吧。”
左悠然走到申吾沙跟前，道：“阿爹，我答应要陪您去大漠的，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好做准备。”
申吾沙瞅着她，道：“你真的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去那种地方？那可不适合你。”
左悠然道：“当然是真的，爹能呆得住，我为什么不能？”
申吾沙苦笑道：“爹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你还是一个水嫩的丫头，哪里受得了哪里的气候？反正爹也孤独惯了，一个人过也不怕。”
左悠然道：“可是您为了我而放弃乾坤神殿……”
“嘿，刚才我问过那个方天龙了，原来乾坤神殿是安放苍冥教历代教主灵位的地方，有几道稀奇古怪的机关，没有什么可看的。”
“爹……”
“乖女儿，爹知道你很孝顺，你的孝心爹心领了，不过爹不会这么快就走的，爹要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嫁人之后再走。”他瞅着站在远处的方天龙。
左悠然失笑道：“都说了我们没什么关系。”
“当真没有关系？”申吾沙含笑道。
左悠然看了一眼方天龙，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并没有走，只是遣走了属下。
左悠然垂下眼，缓缓道：“他和我确实没有关系，那天跟您说的话都是权宜之计，只是想劝爹不要再找乾坤神殿。”
“哦，是吗？那你为什么这么护着那小子？”
左悠然悚然一惊， ；究竟为了什么她要不顾一切地护着方天龙？最初可能只是想报答他在太平集密道中的救命之恩，后来就慢慢有了感情。可是方天龙不会领她的情，也不会在乎她的情。她甩甩头，道：“我没有护着他，只是可怜苍冥教的无辜弟子，而且他们中还有不少是我的朋友。当时我情急之下不知道该怎样说服阿爹，只好像那样乱说一气。因为这个，方天龙还生我的气呢。”
“哼，”申吾沙怒道：“那小子凭什么生气？照你这么说，他跟我们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爹，您想干什么？”左悠然不安地道。
“听说最近几年这小子相当狂妄，江湖中人竟然把他跟我并称二魔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厉害在哪里。”
左悠然吓了一跳，忙道：“爹，这一点都不好玩，现在全武林都以他为敌，您要是再一闹，人家怎么过呀！”
“反正你跟他非亲非故，担心什么？正好灭了苍冥教，让你那两个哥哥到中原来扩展势力，这也算是爹对他们善待你的报答吧。”
左悠然急得直跺脚，看向方天龙，他人已不在，突然间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看她那恍恍惚惚的样子，申吾沙呵呵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女儿，等着爹的好消息吧。”说罢，竟扬长而去。
左悠然忙问韦航：“方天龙呢？”
韦航道：“他走了，我看他好像是有话想跟你说的，可是看你好像没什么空就走了。”
“不行，我现在得去找他，迟了就糟了。”
“发生了什么事？”
左悠然急得要哭，“我阿爹突然心血来潮说要灭了苍冥教，让摩云教到中原来发展势力，我得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
“申前辈不是答应你不再进攻苍冥教了吗？”
“因为我……”左悠然不知怎么说，跺跺脚，道：“总之我得找到他，他一定还没走远，我现在就去。”说完，纵起身形追去了。
韦航不解地看向左攸远，却见他已面无表情地走了。
第八十一章
左悠然对泰山地形不熟，追了半天见不到半个人影，此时天色已暗，她心中又气又急，忍不住放声大叫：“方天龙，方天龙……”只听得她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绝。
眼看是无望了，左悠然拣了块大石头，闷闷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左悠然吃了一惊，蓦地抬头，不是方天龙是谁？她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连声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方天龙板起脸看着她。左悠然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退开两步道：“刚刚我爹说要和你较量武功，甚至想消灭苍冥教，你……你要有准备。”
方天龙冷笑道：“你不是说有办法阻止申吾沙么？怎么不管用了？”
左悠然脸上微微泛红，嗫嚅道：“是我错了，不该多事……”
方天龙见她竟难得地露出羞涩的模样，心里的气早解了，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找了我将近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啊？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我在找你，为什么不出来？我都快急死了。”左悠然忿忿道。
方天龙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尝尝‘非常着急’的滋味。”
“为什么？”
“因为你也让我非常着急过。先前在玉皇顶上，你若是再晚来一会儿，申吾沙说不定要要杀我了。”
“为什么？”
方天龙抱臂道：“是谁说她跟我相好，还有了我的骨肉？又是谁说如果她爹要闯苍冥教禁地，她就跟我一起舍身护教？”
左悠然羞红了脸，嗔道：“我是好心帮你，才编这些鬼话，你明知道不能当真的……”
方天龙冷笑道：“一向重信守约的左悠然也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在下今日倒是领教了。”
左悠然忿然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反正能帮你的我尽可能帮了，是福是祸我也管不着，我走了。”她说着，作势要走，可是脚下却没有动。
“还有话要说吗？”方天龙揶揄道。
“是。韦航哥哥说你本来有几句话要问我的，你现在可以问了。”
方天龙颔首道：“好像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会说真话还是假话？问了也白问。”
左悠然气结，瞪他一眼，道：“好，我保证不管你问什么，我都据实回答。”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方天龙道，“韦航究竟是什么人？”
左悠然咬咬唇，道：“是我干爹干娘的儿子，我们自幼便兄妹相称。”
“你和左攸远又是什么关系？”
左悠然默然良久，终于幽幽道：“我们是兄妹，我是左季兴的养女。”
“可是你却喜欢左攸远？”
左悠然遥望隐藏在暮色中的山峰，轻轻叹道：“那已经是往事了，现在我们还是兄妹，只有兄妹之情。”
方天龙不信，看她那幽怨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根本没有放下那段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冷笑道：“恐怕只是左攸远这么认为，你却未必吧。”
左悠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方天龙。方天龙是神仙么？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么他是否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呢？她轻忽一笑，道：“我自知和左攸远只有做兄妹的情分，所以早对他死心了。何况，我心里已经另有人了。”
方天龙微微一怔，道：“是韦航还是林枫？”
左悠然忽然嘻嘻一笑，道：“他们两个我都喜欢，可惜一个是我哥哥，一个已经走了。”
“走了的可以追回来，哥哥也并不是亲哥哥。”
“我不能选择他们。”左悠然重重地叹道。
“哦？为什么”
“因为……”左悠然埋着头，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方天龙心底一沉，森然道：“什么意思？”
左悠然摇摇头道：“我自己轻贱了自己……”她回想起在方天龙面前做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举动，的确是有些轻贱自己，但是她不后悔。
方天龙也摸不透她的心思，叹道：“话已至此，无须多问了。”
左悠然凝视着他，想从他脸上搜寻些信息，但是方天龙已背过身，冷冷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想见见明玉光。”
方天龙道：“明玉光已回晋州去了。此刻恐怕已走出很远了。找他有事？”
左悠然点点头，道：“我想告诉他，韩绮君是个好女人，希望他不要辜负她。”
“我会转告的。”方天龙说完，迈开大步，很快便隐入到夜色中了。
第八十二章
左悠然呆呆望着他渐去渐远，心中一阵难过，坐在石头上，眼泪打湿了眼眶。
仲秋的夜很凉，左悠然觉得寒意侵体，山中又空寂无人，四周一片黑暗，她孤零零一个人，心中凄凄惨惨。
忽然一声重重的叹息传来，吓了她一跳。竟是方天龙！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不走？准备在这里露宿么？”他嘲讽地笑道。
左悠然伫立半晌，幽幽道：“你还关心我的死活么？”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赌气。方天龙忍不住笑了笑。要说这世上还有人会跟他说赌气的话，大概也只有左悠然了。
“走吧，我看你对这里很不熟，我带你下山。”方天龙一本正经道。
左悠然紧紧跟在方天龙身后，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她完全可以独自下山，但在方天龙面前，她实在不想再逞强了，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被方天龙照顾的感觉。她受伤的时候，方天龙会紧张地问她疼不疼；她无礼任性的时候，方天龙会默默承受主动退让；她流泪的时候，方天龙跟她说话的语气都会温柔起来。她真的好喜欢这一切，尽管方天龙做到的左攸远和韦航也都曾做到过，但是方天龙跟他们不同，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兄长，而方天龙是差一点死在她的阴谋之下却又不计前嫌救了她的命的陌生人。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不是没有缘由的。
天已经黑得完全看不到路了。方天龙停下来，捡了些树枝用火折子点燃，做成火把。他举着火把，道：“快到山脚下了，还吃得消吗？”
左悠然当然吃得消。方天龙肯定忘记了，她比他的武功可差不了多少，她不是个柔弱的女子，但是她想装得柔弱一些。“我……有点累了。”
“那休息一下吧。”他说，又去寻了些干树枝，堆起一团篝火。
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火光把两个人的脸都映得红红的。左悠然偷偷觑着方天龙，他仿佛正聚精会神地拨弄火堆，俊朗的脸庞在这闪耀着火光的暗夜里显得异样的柔美。左悠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看起来柔美，他的那张嘴可是相当刻薄的，不仅说话无情，亲吻她的时候也是那样粗暴……哦，老天，她想到哪里去了？一定是火烧得太旺了，她的脸颊都发烫起来。
方天龙把火堆里的干树枝不停地拨开又聚拢，尽管他没有去看左悠然，但仍能感觉到她的两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他的脸上开出花来了吗？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难为情了。
“咳，要不然等天亮了再下山吧，夜晚走山路很不安全。”方天龙抬起眼道。
左悠然悚然一惊，赶紧移开视线，嗫嚅道：“好，听你的……”
这位大小姐终于害羞起来了吗？方天龙吃惊不小。一个多月没见，她的变化还真大，变得像只柔顺的小猫了。方天龙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你一个人在外头，你的哥哥们不担心？”
“我离开家好几年，他们已经习惯了。”左悠然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慨。回了一趟姑苏，跟父亲左季兴讲明了她跟申吾沙的父女关系，也说了要去大漠的事，左季兴难过得老泪纵横，但还是应允了。她没有和左攸远说什么话，离开姑苏的时候也没有和摩云教弟子一道，因为她现在还是做不到能够非常坦�